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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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在鯨魚島安寧祥和地待了兩個月，時間到了1998年年底，有一天下午我正在樓下的酒館打掃衛生，聽到樓上的小傑和米特起了爭執，吵架的聲音大到我在樓下都能聽見，小傑說自己想當獵人，但是由於他是未成年報名需要監護人簽名，米特不希望他做危險的事不肯同意。
我不知道獵人是什麽，站在樓梯口猶豫要不要上去勸勸，米特從下樓正面撞見我，她沒有和我說話，只是目光憂愁地徑直走出房子。
後來婆婆偷偷告訴我小傑的父親就是獵人，為了工作已經有十年沒有回來，小傑是米特一手養大的，和親生的孩子沒有區別，所以米特才會對小傑說想當獵人的事那麽反感，她是在擔心小傑走上和他父親一樣的路。
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天，主要是米特單方面忽略小傑，最後婆婆從中勸說，米特答應只要小傑釣起森林裏的沼澤之王就會允許他出島去參加獵人考試。
這期間我沒有勸說，因為我去湖邊陪小傑的時候他說：“伊奧絲姐姐說忘記了一切對吧？說不定就像金在等著我去找他一樣，也有人在等著伊奧絲姐姐去尋找。”
他的這番話幾乎戳中了我隱秘的心思，我想見誰，卻又不知道如何去見、又是想要見誰。
我為什麽會忘記呢？出現在鯨魚島之前我又在哪裏？
我和米特在碼頭處理漁獲也會和其他島民閑聊，漁業工作是島上居民最多的收入來源，每次漁船靠岸幾乎所有的居民都會在這裏，大家聊什麽的都有，我平時各種八卦也聽了一耳朵，只不過這次輪到米特家。
沼澤之王據說五個成年人都釣不起來，上一次有人釣起沼澤之王已經是二十年前小傑父親做到的事。
在小傑舉著那個比他人還大的怪魚來到碼頭這一路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米特見到那條魚還是不肯松口，旁邊的人起哄說小傑肯定會成為出色的獵人。
米特氣沖沖讓他們不要因為事不關己就說不負責任的話。
爽朗笑著的小傑說：“沒錯，人要言而有信，米特阿姨也是這麽教我的。”小傑看向我，“而且，當了獵人說不定能幫到伊奧絲姐姐呢。”
輪到我說話了，我小心翼翼看著米特的臉色問：“姐姐，我也可以去考試嗎？”
“怎麽連伊奧絲也……”
米特皺眉沈默良久看著我們，像是一場無言的審判，最後嘆氣同意，我之前瞞著米特偷偷拜托小傑幫我也準備了報名表，米特面無表情在小傑的表格上簽名。
之後米特就獨自生悶氣，怎麽都不願意理小傑和我，我仗著同為女性在半夜敲開了米特的門找她一起睡。
米特擋在門口隔了好一會兒才放我進去，我惴惴不安，也知道自己這次瞞著她實在很不好，坐在床上失落問她：“我和小傑讓姐姐很失望嗎？”
“……沒有，只是你們要離開，我就會想到那個把小傑扔在家裏十年不回來的混蛋金。”米特沒有看向我，避開我的視線說，“我剛照顧小傑的時候他還不到兩歲，當時見到小傑我都忍不住懷疑金那家夥怎麽可能會被人喜歡……只是越養越確認他確實是金的兒子，那種天生的冒險精神……”
米特沒有察覺到在門口偷聽的小傑，可能是很少敞開心扉，她絮絮叨叨說我說了很多小傑童年的事，還說起她跟金的童年，自己說著說著睡著了。
我悄悄起身去看房門口的小傑，他也靠在墻邊閉上了眼睛，我彎腰抱起小傑把他抱回他的房間，小傑剛挨到床就醒了過來，我跟他說：“明天我們去找姐姐道歉吧。”
小傑回了我一個笑臉，和從前一樣燦爛說：“好。”
因為考試開始的時間是1月7日，我們還是在島上過了當地的新年，新年第二天的上午我和小傑揮別眾人坐上了離開鯨魚島的船。
小傑可能是家裏唯一一個知道我挺會打架的人，所以他弄報名表的時候問過我，我也對島外的事情充滿好奇就也要了一份。小傑雖然知道我也挺會打架，但他似乎一直記得剛和我見面時我臉色蒼白的樣子，總覺得我需要被照顧，上船也牽著我。
明明我才是那個大人啊。
我們倆剛進船艙就聽到有人喊了“伊奧絲”。
我迷茫看過去，看到兩個十六七歲穿著民族服飾樣式的少年正盯著我，在我看過去時他們兩個就沖到我面前，被擋在我前面的小傑隔開。
“真的是伊奧絲，這些年你去哪裏了？”金發的少年拉著我的手問。
黑發少年拉住我另一只手，目光溫柔說：“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
“……不好意思，你們是誰啊？”我遲疑地說。
完全沒有印象。
兩個人的表情齊齊僵住，小傑掙開他們兩個的手帶著我往後站了一點說：“伊奧絲姐姐不記得以前的事。”
兩個少年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船艙的其他人，跟我說：“我們去甲板上說吧，那裏沒人能偷聽。”
“好，小傑可以在這裏等我嗎？”想了想我拉著小傑的手問，我有自信一般人不會傷到我，而且一見面就認出我，說明很大可能以前很熟悉我的人……雖然我不覺得他們眼熟。
兩個少年眼神有點覆雜看了看小傑，小傑同意後我才和兩個少年上了甲板。
黑發少年派羅和我說了我跟他們相識的事：“那時候我跟酷拉皮卡在完成族裏的測試，被人欺負的時候是伊奧絲幫了我們，你還治好了我以前受傷的腿和眼睛，後來有人襲擊我們的村子也是伊奧絲救了我們，分別時你說可以給你打電話，但是隔了很久我們都聯系不到你，你的電話也一直沒有開過機，我們問了所有已知的你認識的人都沒有你的消息，之後我們就一邊找當年襲擊村子的仇人一邊找你。”
啊，我原來是個好人啊。
我這麽想著。
又是救人又是治療，我果然很厲害對吧？以前我也是醫生嗎？
旁邊的金發少年酷拉皮卡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派羅。
“怎麽了酷拉皮卡？派羅說的不是真的嗎？”我不理解酷拉皮卡的眼神有幾種意思，那實在是太過晦澀的眼神。
酷拉皮卡的眼神更奇怪了，頓了頓看著我說：“是真的，我只是疑惑伊奧絲這些年的遭遇。”
派羅笑了笑，問我：“伊奧絲是失去了記憶後現在能力也不記得了嗎？我記得你當時在我們面前演示過的就有空間、治療和切割的能力。”
嗯？那是什麽能力？動畫片嗎？
因為太失禮我沒說出來，只是有些楞楞地想：“那是什麽？我不知道。我現在好像只有力氣和運動能力好一點。”
“那在伊奧絲恢覆記憶之前我和酷拉皮卡會一直陪著你的。”派羅表情認真地承諾。
“派羅。”酷拉皮卡扯了下派羅的袖子，“你跟我來一下。”
他們兩個走到旁邊稍遠的距離，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能看到酷拉皮卡嚴肅地和派羅交流，派羅一直帶著笑，最後酷拉皮卡好像也被說服了，抿著唇跟在派羅身後走回來。
“伊奧絲，”酷拉皮卡走到我旁邊問，“你還記得什麽嗎？醒過來的時候有什麽隨身物品？”
“就記得名字，除了衣物就只有手表，還有這個貼頸項鏈。”我摸了摸脖子裏的貼頸項鏈。
酷拉皮卡有些無奈地把手放到我頭上：“忘了就忘了吧……你跟四年前比一點都沒變，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斟酌問：“你們知道我姓什麽嗎？沒有姓沒法查我的信息。”
米特給我科普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居民信息也不通用，也有些沒有姓的人，但如果我有姓或許就可以先從銀行卡查起，找到自己的出身地進而找到家人。
但是我感覺我好像沒有家人，提到這個詞都讓我有陌生感，我直覺自己從前應該是獨自一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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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鯨魚島安寧祥和地待了兩個月，時間到了1998年年底，有一天下午我正在樓下的酒館打掃衛生，聽到樓上的小傑和米特起了爭執，吵架的聲音大到我在樓下都能聽見，小傑說自己想當獵人，但是由於他是未成年報名需要監護人簽名，米特不希望他做危險的事不肯同意。
我不知道獵人是什麽，站在樓梯口猶豫要不要上去勸勸，米特從下樓正面撞見我，她沒有和我說話，只是目光憂愁地徑直走出房子。
後來婆婆偷偷告訴我小傑的父親就是獵人，為了工作已經有十年沒有回來，小傑是米特一手養大的，和親生的孩子沒有區別，所以米特才會對小傑說想當獵人的事那麽反感，她是在擔心小傑走上和他父親一樣的路。
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天，主要是米特單方面忽略小傑，最後婆婆從中勸說，米特答應只要小傑釣起森林裏的沼澤之王就會允許他出島去參加獵人考試。
這期間我沒有勸說，因為我去湖邊陪小傑的時候他說：“伊奧絲姐姐說忘記了一切對吧？說不定就像金在等著我去找他一樣，也有人在等著伊奧絲姐姐去尋找。”
他的這番話幾乎戳中了我隱秘的心思，我想見誰，卻又不知道如何去見、又是想要見誰。
我為什麽會忘記呢？出現在鯨魚島之前我又在哪裏？
我和米特在碼頭處理漁獲也會和其他島民閑聊，漁業工作是島上居民最多的收入來源，每次漁船靠岸幾乎所有的居民都會在這裏，大家聊什麽的都有，我平時各種八卦也聽了一耳朵，只不過這次輪到米特家。
沼澤之王據說五個成年人都釣不起來，上一次有人釣起沼澤之王已經是二十年前小傑父親做到的事。
在小傑舉著那個比他人還大的怪魚來到碼頭這一路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米特見到那條魚還是不肯松口，旁邊的人起哄說小傑肯定會成為出色的獵人。
米特氣沖沖讓他們不要因為事不關己就說不負責任的話。
爽朗笑著的小傑說：“沒錯，人要言而有信，米特阿姨也是這麽教我的。”小傑看向我，“而且，當了獵人說不定能幫到伊奧絲姐姐呢。”
輪到我說話了，我小心翼翼看著米特的臉色問：“姐姐，我也可以去考試嗎？”
“怎麽連伊奧絲也……”
米特皺眉沈默良久看著我們，像是一場無言的審判，最後嘆氣同意，我之前瞞著米特偷偷拜托小傑幫我也準備了報名表，米特面無表情在小傑的表格上簽名。
之後米特就獨自生悶氣，怎麽都不願意理小傑和我，我仗著同為女性在半夜敲開了米特的門找她一起睡。
米特擋在門口隔了好一會兒才放我進去，我惴惴不安，也知道自己這次瞞著她實在很不好，坐在床上失落問她：“我和小傑讓姐姐很失望嗎？”
“……沒有，只是你們要離開，我就會想到那個把小傑扔在家裏十年不回來的混蛋金。”米特沒有看向我，避開我的視線說，“我剛照顧小傑的時候他還不到兩歲，當時見到小傑我都忍不住懷疑金那家夥怎麽可能會被人喜歡……只是越養越確認他確實是金的兒子，那種天生的冒險精神……”
米特沒有察覺到在門口偷聽的小傑，可能是很少敞開心扉，她絮絮叨叨說我說了很多小傑童年的事，還說起她跟金的童年，自己說著說著睡著了。
我悄悄起身去看房門口的小傑，他也靠在墻邊閉上了眼睛，我彎腰抱起小傑把他抱回他的房間，小傑剛挨到床就醒了過來，我跟他說：“明天我們去找姐姐道歉吧。”
小傑回了我一個笑臉，和從前一樣燦爛說：“好。”
因為考試開始的時間是1月7日，我們還是在島上過了當地的新年，新年第二天的上午我和小傑揮別眾人坐上了離開鯨魚島的船。
小傑可能是家裏唯一一個知道我挺會打架的人，所以他弄報名表的時候問過我，我也對島外的事情充滿好奇就也要了一份。小傑雖然知道我也挺會打架，但他似乎一直記得剛和我見面時我臉色蒼白的樣子，總覺得我需要被照顧，上船也牽著我。
明明我才是那個大人啊。
我們倆剛進船艙就聽到有人喊了“伊奧絲”。
我迷茫看過去，看到兩個十六七歲穿著民族服飾樣式的少年正盯著我，在我看過去時他們兩個就沖到我面前，被擋在我前面的小傑隔開。
“真的是伊奧絲，這些年你去哪裏了？”金發的少年拉著我的手問。
黑發少年拉住我另一只手，目光溫柔說：“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
“……不好意思，你們是誰啊？”我遲疑地說。
完全沒有印象。
兩個人的表情齊齊僵住，小傑掙開他們兩個的手帶著我往後站了一點說：“伊奧絲姐姐不記得以前的事。”
兩個少年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船艙的其他人，跟我說：“我們去甲板上說吧，那裏沒人能偷聽。”
“好，小傑可以在這裏等我嗎？”想了想我拉著小傑的手問，我有自信一般人不會傷到我，而且一見面就認出我，說明很大可能以前很熟悉我的人……雖然我不覺得他們眼熟。
兩個少年眼神有點覆雜看了看小傑，小傑同意後我才和兩個少年上了甲板。
黑發少年派羅和我說了我跟他們相識的事：“那時候我跟酷拉皮卡在完成族裏的測試，被人欺負的時候是伊奧絲幫了我們，你還治好了我以前受傷的腿和眼睛，後來有人襲擊我們的村子也是伊奧絲救了我們，分別時你說可以給你打電話，但是隔了很久我們都聯系不到你，你的電話也一直沒有開過機，我們問了所有已知的你認識的人都沒有你的消息，之後我們就一邊找當年襲擊村子的仇人一邊找你。”
啊，我原來是個好人啊。
我這麽想著。
又是救人又是治療，我果然很厲害對吧？以前我也是醫生嗎？
旁邊的金發少年酷拉皮卡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派羅。
“怎麽了酷拉皮卡？派羅說的不是真的嗎？”我不理解酷拉皮卡的眼神有幾種意思，那實在是太過晦澀的眼神。
酷拉皮卡的眼神更奇怪了，頓了頓看著我說：“是真的，我只是疑惑伊奧絲這些年的遭遇。”
派羅笑了笑，問我：“伊奧絲是失去了記憶後現在能力也不記得了嗎？我記得你當時在我們面前演示過的就有空間、治療和切割的能力。”
嗯？那是什麽能力？動畫片嗎？
因為太失禮我沒說出來，只是有些楞楞地想：“那是什麽？我不知道。我現在好像只有力氣和運動能力好一點。”
“那在伊奧絲恢覆記憶之前我和酷拉皮卡會一直陪著你的。”派羅表情認真地承諾。
“派羅。”酷拉皮卡扯了下派羅的袖子，“你跟我來一下。”
他們兩個走到旁邊稍遠的距離，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能看到酷拉皮卡嚴肅地和派羅交流，派羅一直帶著笑，最後酷拉皮卡好像也被說服了，抿著唇跟在派羅身後走回來。
“伊奧絲，”酷拉皮卡走到我旁邊問，“你還記得什麽嗎？醒過來的時候有什麽隨身物品？”
“就記得名字，除了衣物就只有手表，還有這個貼頸項鏈。”我摸了摸脖子裏的貼頸項鏈。
酷拉皮卡有些無奈地把手放到我頭上：“忘了就忘了吧……你跟四年前比一點都沒變，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斟酌問：“你們知道我姓什麽嗎？沒有姓沒法查我的信息。”
米特給我科普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居民信息也不通用，也有些沒有姓的人，但如果我有姓或許就可以先從銀行卡查起，找到自己的出身地進而找到家人。
但是我感覺我好像沒有家人，提到這個詞都讓我有陌生感，我直覺自己從前應該是獨自一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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