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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薩特派愛情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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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薩特派愛情Ⅱ」

宴會的火刻蝕了地板,將我與雷古勒斯徹底分割,四散的賓客們填補了這空洞的創痕,助紂這增生的肉條。我被安排在德西裏的位置上,再也看不到他了。仿佛剛才在禮堂的擁抱是我的臆想,連左臂的傷口也靠魔法愈合,但那血腥的,甜蜜的味道卻縈繞著,像《一千零一夜》中的那個被妻子斬斷指頭的男人的肉汁的味道,永遠留存著。

身旁的路易斯穿著藕荷色的克裏諾林裙春風滿面,左手撫著脖子上的玫瑰狀絲巾軟軟的靠在帕切科身上。一切都嬌艷欲滴,恰似飽含著天賜的恩寵與滋養,散發著鮮花腐敗和夏碩相混合的馨香。不過,這詭異的芬芳馥郁在即將到達頂峰時,枯敗成了必然。



路易斯·安貝爾——一個乘了局勢之風暴富的安貝爾,雖然做著體面的酒莊生意但依舊被老派家族疊湧的白眼格殺勿論。可憐的安貝爾,自視不忿的保爾·安貝爾毅然決定舉家踏進了另一口沼澤:英國。不過澤畔的英國貴族們也一樣的戲謔調笑著他們。不論他們的酒釀的是否醇香,穿的華服是否精致,擁有的財富是否比自己還要多,但那僅外來者身份就足夠在他們身上刺青了。

路易斯出現的地方總不乏話題,明裏暗裏的嘲諷像只被餵的肉圓的蒼蠅,若說蒼蠅喜歡腐爛,那它落在路易斯身上她時就已經開始腐爛了嗎?難道什麽也不做,也是一種腐敗嗎?

老保爾卻諂媚的將這些腌臜吃下了,他中了毒,致了幻,他發覺女兒是他攀上雲端的碩葉!保爾思量起路易斯的婚事,調教起她的身體,規戒她的人性,捏碎她作為獨立人的腦。

為了家族,為了安貝爾。

像被沐浴幹凈的祭品被提前訓練被吃的姿勢,她跪拜著,額頭抵著堅硬的膝蓋。不知是請求命運弱些咀嚼,還是求它放過自己。

一直以來的壓抑使路易斯的一部分意識殉道了,她開始放縱自己,用男人的憐愛包裹自己脆弱的軀殼。從那個法國暴發戶變成了包法利夫人。

但,四年級秋緒前路易斯和雅各柏正式確定了懸置已久的關系。

雅各柏·修斯的家族在英國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於名仕與貴族間苦澀的卡著,像插進腹部的匕首,動一下都是難忍。盡管保爾一再呵斥路易斯要遠離沒有前途的修斯,但這恰好讓她錯認為終於向可惡的命運進行了反撲。她們無恥的愛著,享受原始的愛欲,在善惡的彼岸徘徊。口含著琉璃珠子渡酒,抓撓墻壁低吼。再妙諦的頌歌也不如那意亂情迷時的喘息,而心裏理智的惴惴不安正是這激情所在。

綿密的幸福在一天戛然而止。雅各柏突然的死亡讓路易斯幾近崩潰,有傳言說是保爾將他謀殺的。她甚至心裏起了一種諧謔:她要把軀幹與四肢切碎還給安貝爾,只帶著頭顱和心臟與死去的雅各柏殉葬。但事與願違,路易斯郁郁寡歡一年後,帕切科出現了。他狂熱的追求她,一個老派貴族與雄厚的家產贏得了老保爾的歡心,他寫信不停催促路易斯抓緊帕切科的褲腳。

終於在第十七封時,路易斯答應了。

可這渾濁的愛真是救贖嗎?



我緊盯著人群中央的沃爾布加,鮮紅美艷的唇是如何念出驚心的話語:

“歡迎大家來到布萊克的宴會,今天我要公布一則布萊克與沙菲克的婚訊。我們的雷爾和西蒙娜——”

蒼白著臉的雷古勒斯木訥的扯了扯嘴角,右邊的西蒙娜則溫順很多,淡然的微笑著,兩個不同形狀的異體被強迫拼在了一起,難免的血肉模糊。雷古勒斯在人口鑠金下牽起了西蒙娜的手,向她湊近,向她呼吸。舞曲響起,兩人默契的跳著開場舞,我微顫著緊捏著手中的酒杯,杯壁一側映射這美好的童話,一側映射我難堪的臉。甚至喉頭都泛出血腥味。

痛恨在心底裸露,亮出不甘的脊背,抱膝而坐。

我趕在極點到來前逃走了。在走廊深處的露臺貪婪地吸著濕冷的空氣,雨已經停了,探出一輪彎月將冷光洋洋灑灑,那鋒利的光刃無情的刈剪著我。他會來嗎?拋下家族的顏面,拋下沃爾布加,拋下西蒙娜……我焦躁的整理著裙擺席地而坐,倚靠在冰涼的乳白色欄桿上點燃香煙,在那瑩瑩發光的火團下的紅寶石戒指也暗淡的像白鴿的腳趾,我悒郁的想也許我與西蒙娜也似這般。

恨嗎?誰?西蒙娜?

不,我永遠不會恨一位和熙美好的少女。在這樣可悲的時代洪流下,我們都是一長串名字中姓氏的種馬,為了繁衍所謂的純血,誕生出極大可能患病的孩子們,實際上不就是可笑的臟血嗎?我們給予了他人,給予世界,卻不能滿足自己。我日日止不住的悲傷,不是因為我肉身的殘缺與創痕,而是痛心這世界的頹然,撕裂出了指名道姓的天。但這世界總是沒有錯的,女性對於這兒不能免除傷害,錯的是臟惡的心靈,卑劣的人性,我們無法反抗就只能生著恒久的病。

我開始思索著。一味的秉承愛而愛雷古勒斯是真的愛嗎?

我是一個單薄無聊的人,不能激起什麽熱情也不能造就什麽彩畫集。寡淡的靈魂只能支持自己愛兩次,真摯的,熱烈的愛。一次是我暗戀著雷古勒斯,當一個可憎的狂熱偷窺者;一次是真實的將眼底的欲望透露給他,搖尾乞憐的一只寵物。但我已不能再那麽揮灑愛了,我盛開過,但早已枯萎,雕謝。燃燒過後只徒留一堆灰燼。我已不能再想以前那樣身體躁動著仿佛胸膛要在孕育出一個我而愛他了,也不允許自己渴望成為他的私有物任其毀壞。

為何不能有骨氣?

也許因為連骨縫裏的凝涕也是愛晶吧。

數支煙蒂接連落下後我撣了撣裙擺上散落的煙灰,施咒將痕跡全部清理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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