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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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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第52章

要方桃侍寢, 無關半分情欲。

李太醫曾說過,徹除餘毒之癥,除了以她的鮮血制藥, 盡魚水之歡,亦可有效。

黑暗中, 蕭懷戩握住那一截柔韌的細腕, 鋒利飽滿的喉結不自覺滾了滾。

方桃不夠聽話, 屢屢逃出皇宮, 若是她能一直乖乖呆在他身旁, 也可以壓制一些毒癥,可他已不能全然相信她。

他答應不會抽幹她的血, 提出要她侍寢, 是萬般無奈之下的決定。

晦暗的床帳內, 狗皇帝就躺在身側, 手腕被他捏得發疼,方桃暗暗罵了他幾句。

雖然她是他的宮婢,可他也不能這樣不管她死活地使喚, 龍船上服侍的宮人不少,他大可以讓旁人服侍他更衣遞茶,她總不能瘸著一條腿伺候他吧。

方桃暗自腹誹完,迅速從他的桎梏中抽出手腕。

掌中驀然一空,蕭懷戩下意識摩挲了下長指。

他已等了片刻, 方桃卻沒有任何回音, 不知她在想什麽。

自然, 他的話, 她只能乖乖照做,沒有她不同意的份兒。

可他還是希望她能心甘情願地點頭應下。

就在他耐心將要告罄時, 方桃突然撐起半個身子低頭瞧著他,聲音悶悶道:“奴婢腿還沒好,怎麽給皇上侍寢?”

傷勢未好,不能侍寢。

也就是,待傷勢好些後,她便樂意侍奉了。

帳內幽暗,方桃的雙眸清澈明亮,視線灼灼。

蕭懷戩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開口,嗓音有些暗啞。

“好,朕暫且依你,等腿腳無礙時,再侍寢。”

狗皇帝還算良知未泯,方桃怏怏不樂地點點腦袋,慢慢縮進被窩裏躺著。

房內寂然無聲,惟有夜燭偶爾劈啪作響。

方桃白天睡多了,晚間沒什麽睡意,想要翻來覆去消磨時間,傷腿又不能輕易動彈,尊卑有別,跟狗皇帝聊天更是不可能的,她只好無聊地揪著被角,瞪大眼睛盯著帳子頂胡思亂想。

她沒有作聲,也不肯睡覺,不知是否因為侍寢的事心生糾結,蕭懷戩沈默許久,突然道:“你侍寢後,朕答應你,你想要什麽,朕都會給你的。”

方桃猛地一楞,納罕地轉頭看向身側。

世上竟有這麽好的事?

簡簡單單為狗皇帝穿衣脫衣,鋪床疊被,狗皇帝便可以答應她的要求,那她不就可以出宮了?

方桃心頭一喜。

如果她真得能出宮,那她就不恨狗皇帝了,也可以不計較他那狠厲的一箭了。

她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盯著蕭懷戩的臉看了會兒。

悠亮燭光滲進帳內,幽暗光線下,他冷白的臉龐緊繃,唇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看上去是嚴肅認真的。

方桃猶豫許久,不太敢相信地問:“皇上說的是真的?那,奴婢可以出宮回家嗎?”

蕭懷戩臉色一沈。

方桃侍寢一段時日,餘毒之癥便可徹底治愈,現在之所以留她在身邊,無非是因為她有這個用處,屆時病愈,他自然不會再留她一個笨手笨腳的鄉野村姑在宮裏。

蕭懷戩不悅地冷笑一聲,正色道:“君無戲言。”

饒是他出言保證,方桃還是滿臉狐疑,她抿了抿唇,道:“那奴婢出宮了,皇上的病怎麽辦?”

蕭懷戩冷著臉,淡淡道:“你侍寢一段時日,朕的病會好的。”

方桃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為何她侍寢後他的病就能好?

以往她每天都在清心殿侍寢,也沒見他病愈。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蕭懷戩欲言又止,神色莫名古怪莫測起來。

他的餘毒之癥,到底為何方桃能解,他亦不清楚。

此前太醫分析過此種病因,原因大約有幾種可能。

其一是方桃亦中過劇毒,以毒攻毒,恰好能解他的餘毒之癥,但她身子強健,全然沒有任何中過劇毒的跡象,所以此種說法不成立。

其二是方桃常年以藥為食,她的血也具有藥性,能治百病,但她雖是在山野鄉村長大,吃得也是五谷雜糧,這種說法更是無稽之談。

有太醫對道法略知一二,聽說過曾有某種詭秘道術,若有人甘願以壽數為祭,承來世數年錐心刺骨之痛,惟有念念不忘之人的血脈溫情能解此癥,便可求得與對方糾纏廝守。

此種說法玄之又玄,蕭懷戩嗤之以鼻,他從不信佛問道,更不會相信這種胡言亂語。

原因不可考據,他也無需糾結,只要方桃能治好他的病,其他的,沒有必要再去查清。

~~~

龍船順流而下,不出幾日便到了京都。

回到皇宮後,方桃依舊呆在清心殿做宮婢。

過了些日子,她腿上的傷已好了大半,可以下床走動。

不過,腿腳依然不便,服侍帝王穿衣用飯還是不能的。

好在狗皇帝也沒有催她侍寢,他白日依舊去忙政務,因為要養腿傷,狗皇帝這回還格外善心大發,連字都沒有逼她去練。

方桃得了閑暇,便時常拄著拐杖在清心殿裏走動散心。

清心殿還是舊時模樣,假山旁那個又大又氣派的雞窩還沒有拆,方桃拄著拐著挪到雞窩面前,彎腰拍了拍壘雞窩的青磚。

這些磚石是修繕坤德殿時餘下的,又平整又結實,這些日子風吹日曬,雞窩沒有半點變樣,只是那雞窩裏空蕩蕩的,實在可惜。

方桃摸了摸雞窩,難過地嘆了口氣。

她悄悄從皇宮逃走時,把大猛留給了梅花養著,不過,禦苑距離這裏太遠,她現在腿腳不便,不知大猛如今情形如何,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去親自看它一眼。

就在方桃滿腹心酸地出神時,殿外突然響起高亢的喔喔聲。

宮人拎著大猛的翅膀走了過來。

到了清心殿院內,宮人便撒開了手。

大猛仰著腦袋用力拍了拍雙翅,喔喔叫著沖到方桃的腳下,像尚還是雞崽時那樣,用腦袋使勁蹭她的褲腳。

“它怎麽到這裏來了?”方桃又驚又喜,開心地笑著摸了幾把大猛的翅膀。

宮人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先前這只雞本在禦苑的,可皇上突然吩咐人接來了清心殿養著。

起先幾日還好好的,皇上甚至還會親手餵它吃的,可後來有一天,不知為何皇上勃然大怒,要親手將這只雞宰了燉湯,宮人聽從吩咐拿了宰刀過來時,皇上又改變了註意,讓人把雞帶走,不許再養在清心殿。

不知該怎麽詳述這段曲折的經歷,宮人言簡意賅地答道:“皇上今早離開時吩咐的,把雞接過來陪姑娘玩。”

狗皇帝竟然真得有幾分良心,是方桃沒想到的。

她沒再追問細節,興致沖沖地拄著拐杖回殿拿了米糧過來,撒在雞窩前餵大猛吃。

她低頭餵著雞,大紅不知何時悄然落在了假山上,睜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歪頭好奇地看著五彩斑斕的大猛。

方桃餵完大猛,擡頭時看見了這只灰羽的鷹隼。

原先她還對大紅有些好感的,可它是狗皇帝的愛寵爪牙,方桃便對它視而不見,不再搭理它了。

下午時,方桃喝過藥,便歪在窄榻上睡起了午覺。

清心殿清靜無擾,想到以後還有出宮的盼頭,方桃近幾日心情舒暢,便多睡了一會兒。

清心殿新來了兩個宮婢服侍,見她睡了兩個時辰還沒有醒來,便走上前推醒她起來換藥。

那藥是禦醫開的,藥效很好,方桃醒來後,先拄著拐杖沐浴一番,又自己去換藥。

她左腿上的箭傷已在愈合,沾水無礙,只是尚不能用力,換過最後一次金創藥後,等筋肉自行痊愈便可。

方桃換完藥,便和宮婢一起用了些晚飯。

到了夜色沈沈之時,蕭懷戩還沒回來。

那和龍榻相距數尺之遠的靠窗窄榻,是方桃離宮前住的地方,自打回來後,她還是睡在窄榻上。

午覺睡多了,這會沒有困意,不知狗皇帝什麽時候回來,方桃靠在大殿窗前的窄榻上,就著燭火翻看他隨手擱在旁邊的一本帶圖畫的輿記。

那輿記裏畫著輿圖,可以看到當朝疆域邊境和各處州縣,其他的地方方桃知道得有限,但她的家鄉清水鎮桃花村她最清楚不過。

不過,她找了半天,那輿圖上卻只有樂安縣,根本不見桃花村,想是村子太小,沒畫在那圖上。

方桃出神地想了一會兒,自發了大水,桃花村已空無一人了,也不知現在村子還能不能住人,那些荒地和桃花坡還能不能種。

方桃看累了,便把輿圖丟在一旁,靠在床頭胡亂琢磨起來。

她如今腿腳雖不利索,但可以做些服侍狗皇帝穿衣的活。

他親口說過,侍寢一段時日後她便可以出宮,既然如此,晚侍寢不如早侍寢,早日完成便可以早日離宮。

方桃盤算清楚,待狗皇帝回來後,便打算立刻向他提一提侍寢的事。

她腿腳不好,幹活會打些折扣,做兩天工抵做一天也是可以的。

殿門突然吱呀一聲。

蕭懷戩踏過門檻,大步走了進來。

初秋微涼,他拂袖而來,帶來一陣如水的冷意。

方桃裹了裹身上的衣衫,趕忙起身拄拐向他行禮。

“皇上回來了,奴婢見過皇上。”

她最近乖順懂事,規矩禮儀也不見出錯,蕭懷戩鳳眸微斂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便去衣架前脫下外袍。

狗皇帝沒讓宮婢服侍,那龍袍繁覆,光解開衣襟便要花費不少時間。

方桃有心要侍寢,便拄著拐走過去,道:“皇上,奴婢為您寬衣吧。”

她說完,只見狗皇帝莫名怔了一下,而後他意味不明地垂眸看著她,溫聲道:“傷勢如何了?”

方桃下意識揉了揉腿,傷口不怎麽疼了,只是走路時還得拄著拐杖。

“回皇上,已經好多了,奴婢明日為您侍寢吧。”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蕭懷戩幽深視線落在她清澈的雙眸上,頓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今晚就開始吧。”

狗皇帝竟然如此輕易同意,連討價還價都不用提,方桃心內不由一喜,想到出宮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她便更加盡職盡責地做起活來。

她扔下拐杖,忍著左腿站直時的疼痛,伸手去解龍袍上的玉帶。

她笨手笨腳,解開玉帶費了不少勁兒。

不過,離狗皇帝近了,方桃隱約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酒味。

她記得,狗皇帝一向是不飲酒的。

見方桃無意湊近他身畔偷偷嗅了嗅,蕭懷戩目光幽幽地盯著她的發頂,解釋道:“今日宮宴,朕多喝了幾杯,沒醉。”

飲酒太多,腸胃怕是不舒服的,方桃把玉帶掛在一旁的架子上,道:“那奴婢去給皇上煮碗醒酒湯把。”

她說完,便要拄著拐去外面熬湯。

蕭懷戩突地擡手,重重按住了她纖瘦的肩。

“不必了,朕先去沐浴一番,你準備侍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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