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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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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

華燈初上, 人潮擁擠,叫賣聲不絕於耳,仔細聽, 還有幾家樂坊傳出的裊裊餘音, 婉轉悠揚,一聲聲的拍子仿佛舞在了心尖上。

謝楹與蕭初霽並肩而行。

黑衣少年手裏提著素凈的花燈, 好似地獄惡鬼,心生佛念。

兩人誰也沒有轉頭說話, 一直走了許久。

直到謝楹忍不住,問:“不是你要找我嗎?怎麽又不說話了?”

“想帶你走走, 不成麽?”蕭初霽視線不改道。

“可我很累的。”

蕭初霽接話道:“你累了,本王陪你歇著就是。”

謝楹有種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心說,蕭初霽何時如此是這種脾氣了?

走在路上, 蕭初霽驀地回想起昨日的夢, 不禁頭疼。

夢中, 他瞧見了那個少女姣好的面容, 以及紅鸞帳內交纏悱惻的場景, 頓時臉頰浮上一抹緋紅。

蕭初霽想, 定然是這幾日太累,或是中了什麽迷魂藥。

所以當他從夢中醒來時,心中便湧起一陣沖動,想要去找楊楹。

“你會下藥麽?”蕭初霽想著,嘴上卻下意識將心裏話問了出來。

此話一出, 兩人都楞在原地。

謝楹滿臉不可置信, 機械地扭過腦袋,問:“什、麽?”

蕭初霽沒看她, 自顧自鎮定自若地又重覆一遍,“下藥,迷魂藥。”

小娘子驚詫半晌,腦袋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不會要說什麽情話吧。”

“不是。”

“那你什麽意思?”

蕭初霽重新組織了語言,轉頭看著她,手裏的燈映亮了他的眸子,審視道,“那你為何,有本事讓本王夢到你。”

騰地一聲,小娘子的臉頰瞬間滾燙一片,杏眸睜大。

她踮腳上前,擡手覆在蕭初霽的額頭,沈吟道:“也沒發燒啊。”

蕭初霽揚起的下巴倏的收回,身體往後傾斜,雙腳卻生根似的沒走動。

“本王沒發燒。”蕭初霽側開視線道,“你老實交代,當真沒給本王下迷魂藥?”

謝楹聞言,頓時雙手叉腰,揚起腦袋瞧他,理直氣壯道:“好啊,堂堂一個昭王,做春夢覬覦我也就罷了,怎麽還倒打一耙?”

“胡、言亂語!”蕭初霽眸底劃過一絲慌亂,又轉瞬即逝,解釋道,“不是春夢。”

“不是春夢?哼,那你解釋,你夢到我做什麽了?”謝楹上前一步逼問道。

蕭初霽看著湊近的小娘子,眼神清澈見底,欲言又止,似乎是回想到夢中的情景,移開了目光。

謝楹抓住了他的把柄,得意洋洋的又上前一步道:“蕭初霽,你是不是,對我動了春心吶?”

一股夜風卷過,撩動錦繡翻飛的衣袍。

蕭初霽只覺心亂如麻,大腦昏昏沈沈,就快要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在夢裏,他是一只游蕩的鬼魂,而那個姑娘,卻與眼前的小娘子有幾分相像。

“沒有!”他矢口否認,看著她的眼眸卻有些發虛。

“那你怎麽不敢看我?”謝楹眸子靈動,盯著他上下打量,似乎看破一切。

眼見蕭初霽閉口不言。

謝楹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單手捏著下巴,一字一句道:“這麽多百姓,若是知道昭王殿下對一個小娘子——”

後面的一句話尾調上揚,音量漸漸拔高。

蕭初霽一驚,下意識擡手捂上她的嘴,將小娘子想要宣之於口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閉嘴。”蕭初霽厲聲道。

謝楹擡手想要扒拉掉他修長如竹節的手,卻始終無可奈何,蕭初霽的力氣一直這般大。

兔子急了也能咬人,蕭初霽看著活蹦亂跳想要把做夢的事情捅出去,正費神之際,卻剛好瞥見賣糖葫蘆的小販。

謝楹剛將他的手拿開,松了口氣,就順勢被捏住了下巴往前走著。

話本子中所說的親昵劇情並沒有出現,蕭初霽離她有兩步遠,卻還在四顧著瞧其他東西。

再者說,哪有霸道王爺是捏住小娘子下巴走路的啊?

謝楹咬牙道:“蕭——”

話未說完,一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就塞進了她嘴裏,甜味兒蔓延整個口腔,酸甜口感刺激著自己的味蕾。

視線下移,只見蕭初霽手中還捏著糖葫蘆的竹簽,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叩開了她的嘴,往裏塞入了糖葫蘆。

“果然,”蕭初霽得意地彎了彎唇角,揚著下巴看她,似乎有些欣賞這副模樣,說道,“安靜了許多呢。”

謝楹也不客氣,順勢咬掉了第一顆山楂,邊嚼邊瞪他。

望著小娘子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蕭初霽笑問,“討厭我麽?”

“討厭!”謝楹邊吃邊氣憤地移開視線,抱著雙臂道。

蕭初霽低眉看了眼左手的花燈與右手的糖葫蘆,想了想,道,“花燈送你,別討厭我,行麽?”

謝楹訝然:“你還在乎有沒有人討厭你啊?”

“有些在乎。”蕭初霽看著她,平靜道。

“還有些——”謝楹剛要冷笑,卻倏的頓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謝楹指了指自己,問:“你不想我討厭你?”

蕭初霽認真地點了點頭。

“為什麽?”謝楹心跳漏了半拍,t還是問了出來。

他們如今的關系,何時變得如此好了?

“因為……”蕭初霽眸若點漆,就那般靜靜地與她視線交織,鴉黑的眼睫微顫。記憶翻湧。

許久,少年垂眸,凝視著手中耀眼的花燈,胸口悶悶的。

謝楹忍不住屏住呼吸,盯著他期待結果。

他卻惡劣地朝謝楹一笑道:“自然是因為本王懶得跟你鬥唄。”

說完,蕭初霽便擡腳往前走,嘴角還洋溢著一抹得逞的笑,微卷的墨發束好,垂在腦後,頗是灑脫。

獨留謝楹一人楞在原地,臉頰暈起怒氣的緋紅。

反應過來後,謝楹氣哄哄地追過去,朝著他的背影喊道:“蕭初霽,有病啊!”

*

谷雨那日,清風明月來報信,楊府依舊沒有消息。

自從上次的清明掃墓以後,謝楹基本上沒見過楊首輔與兄長他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

但倘若皇子奪嫡,一定會爭取首輔的支持。

無論是太子黨,還是昭王黨,應該都不會這麽傻傻的提前對首輔動手。

更何況,楊老首輔在朝從政這麽些年,也不是輕易能動得了的。

思及此,謝楹稍稍松了松心,但還是私下派人去楊府老家打聽他們的行蹤。

國師宴請謝楹,說是要相談要事。

謝楹並未拒絕。

天邊細雨連綿如綢絲,斜斜地飛入皇宮裏濕潤的泥土地,沾濕綠茵草木,晶瑩剔透的水珠凝聚擰成一股,沿著屋檐瓦片的凹槽處滑落。

經過檐下時,啪的一聲滴在小娘子光潔修長的脖頸,冰冰涼涼,忍不住惹出一絲顫栗。

謝楹擡頭看了眼天色,最後還是打開了手中的油紙傘,單手撐著遮住發頂。

視線收回,謝楹的目光穿過素色油紙傘,定格在前方青苔石階上。

白色華服在這陰暗消沈的天色裏格外顯眼,以至於有些突兀,格格不入。

目光上移,謝楹與國師王富貴遙遙相望,是她在宮裏曾見過一面的俊美男人。

長得卻有些妖艷,尤其是那雙似乎能看破一切的眼睛,總是微微瞇著,眼尾上翹。

“楊楹?”他問,“進來坐坐?”

謝楹笑道:“自然。”

屋內陳設簡單,一盞燈,一個書架,一張桌案,桌案上點燃著熏香,像是專門下棋的房間,此刻正升起一小股白煙。

唯獨中間擱置的一扇厚重華貴的屏風,鑲嵌金銀,金碧輝煌。

謝楹只匆匆瞥去一眼,沒發現什麽怪異,就收回視線。

兩人對坐,王富貴為她沏茶,舉止典雅,頗有儀態。

謝楹禮貌道:“國師客氣了。”

“不客氣,”王富貴視線不改,把茶盞推到她面前,道,“楊小娘子,在宮裏生活還算習慣嗎?”

“習慣,”謝楹接過,看了眼他,“國師找我過來,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王富貴笑了笑,語氣驀地認真起來,“楊娘子,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不知道,我先前問你的兩句話嗎?”

謝楹回想道,“宮廷玉液酒?”

“啊對!”

看著男人滿懷期望的眼神,謝楹尷尬地後傾,反問:“好喝嗎?”

王富貴最後嘆口氣,隨口道:“我本以為你同我一樣,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呢。”

聽到這句話,謝楹後背猛地一激靈,觸電似的抖了下。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仔細在大腦中檢索,自己是否是哪裏暴露了身份。

但並沒有任何異動,就連蕭初霽都沒有看出來,他又是怎麽註意到的?

莫非真的是巫術?

她強行壓下心中湧起的波浪,反問,“國師莫非是後世的人?”

霎時間,王富貴又宛若星星之火,重新覆燃,試探道:“難道你不是嗎?”

聞言,謝楹心中升起幾分警惕,沒有直言,只是握著杯子的手緊了些,繼續反問:“國師憑什麽認為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王富貴定睛看她,道:“因為你同我們一樣,是從火場裏活下來的人。”

一句話,緩慢而篤定。

謝楹微微蹙眉,“我們?”

她下意識看向屏風後,尋常書房或是棋房的屏風不該這麽厚重,綢緞緊密,也足以遮擋一整個人。

王富貴喊住她,“楊娘子,我們只有先確定你是敵是友,才能告訴你真相。”

“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這麽輕易告訴我了,”謝楹冷笑著分析,“若是我不上船,你們就要把我拋屍了吧。”

“放輕松。”王富貴嗓音詼諧,站起身走到謝楹身後,一手捏著瓷杯,在手心輕晃,似乎在舉著高腳杯似的。

“就算你與我們的處境不同,只要你敢出去亂說,自然會被當作瘋子關起來的。”

“大昭,我也是占一席之地的。”王富貴低頭睨著她道,語氣自信。

謝楹心平氣和,自顧自倒了杯茶水,也站起身,道,“當然,我還是很聰明的,說不定你們把機密告訴我,我立刻就站在你們身邊了。”

她舉著杯子在王富貴手中的杯盞旁輕磕一下,發出清脆得砰的一聲,格外清晰。

小娘子彎著眼睛笑道,“我呀,很好說話的。”

國師王富貴呆楞片刻,看著她熟練的碰杯動作,心中又湧起一股火花,這小娘子,怎麽在他的地盤還能游刃有餘?

不容小覷。

“好啊,那你先說,你從哪兒來?”王富貴抱臂悠悠道。

“憑什麽我先說?”謝楹也不甘示弱,“男子漢大丈夫,你先說。”

王富貴嘿了一聲,指著她道,“你個小丫頭怎麽——”

“我怎麽?”謝楹掐著腰不服輸道,“不然我們就公平點,用游戲定勝負。”

王富貴眼睛一轉,用力錘了下手心,道,“好,剪刀石頭布,三局兩勝。”

謝楹道,“好啊。”

“你會玩?”

“玩過,知道。”謝楹活動著手腕道。

王富貴頓了頓,問,“你和誰玩過這個游戲?”

謝楹想了想,在腦海中檢索出一個模糊的身影,“我母……娘親。小時候,她陪我玩過。她說,那是以前的好友教她的。”

差點忘了,她如今只是一個首輔千金,不是什麽公主。

王富貴嗯了一聲,不再繼續游戲,“不用比了。”

“什麽?”謝楹眨眨眼睛。

“出來吧,”王富貴轉頭看向屏風後,喊道,“鐵柱。”

謝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屏風後忽的走出一個戴面具的男人,白衣白發,似乎還有些卷曲,摘下面具後,長相粗獷硬朗,頗有幾分莽漢的姿態。

他一本正經地站在兩人面前,看了謝楹一眼。

還未等謝楹反應過來,下一刻,男人直接哭喪著著臉朝她跑過來,口中喊著,“家人吶!”

謝楹後退了幾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擡手喊道,“打住!你誰啊?我沒這樣的家人。”

“鐵柱鐵柱,你冷靜點。”王富貴攔著他,小聲耳語幾句。

而旁邊驚魂未定的謝楹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剪刀石頭布的游戲的確是她母妃教給她的,兩人在冷宮無聊時就會玩這個,來決定誰去吃肉。

雖然每次都是她贏。

但印象中,她母妃說過,這個世上除了她,不會再有人會玩了。

所以,當王富貴說出這個游戲的時候,謝楹其實就已經相信,他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說不定與她一樣,是穿越的,更說不定,他們或許與她的母妃認識。

也正因為此,她才主動暴露,引他們主動坦白。

謝楹藏匿在袖中的手暗暗捏緊,平覆心情之後,追問道:“你們究竟什麽意思?”

王富貴與李鐵柱竊竊私語結束,互相使了個眼色,一唱一和解釋,難掩興奮之色。

“同志,我們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和你娘認識。”

“你是穿越的,我們也是。”

“你從哪兒穿的啊?家住哪裏?幾歲了?”

但由於場面太過混亂,謝楹只捕捉到了兩個關鍵信息,第一,他們果然也是穿越的。

第二,他們似乎與自己……也不是一個時代的。

謝楹捏了捏眉心,伸手打斷兩人,道:“打住。”

她板著臉,一個一個問,“國師,你先說說你們什麽時候穿越的?”

說起此事,李鐵柱遞給王富貴一根宣紙折成的小圓棍,拿火折子點燃,冒出冉冉白煙。

王富貴用食指與中指夾住小圓棍,惆悵地看向遠方,娓娓道來,“那是一個雨夜,我折返回家,發現了一個渾身赤裸的男的。”

“嘶,”謝楹倒吸一口涼氣,緩緩看向旁邊的李鐵柱,“你們……”

“我們沒關系!”李鐵柱慌t道。

王富貴咬牙切齒,指著李鐵柱道,“就是你,毀了我的一生。”

望著王富貴悲憤交加以及李鐵柱百口莫辯的模樣,謝楹大腦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緩緩問出一個字,“啊?”

“不過,好在,我已經接受了,”王富貴拍拍李鐵柱的肩,一臉釋然的表情看著謝楹,道,“我們現在已經是——”

“打住!”謝楹有些慌亂,這個情形有些混亂,“讓我先捋捋。”

“當然,”王富貴悠然道,“我們都已經適應了。”

謝楹心煩意亂地嗯了一聲。

緊接著,就聽到王富貴故作憂愁地說出最炸裂的一句,“畢竟鐵柱和我夫人私會,讓我成功認識到愛情總是最容易破碎的。”

“啊?”謝楹楞住了。

李鐵柱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含淚咬牙道,“老子當年只不過意氣用事了一點,誰知道當天,他老婆竟然直接當場發誓,說她只愛王富貴一個。”

“然後呢?”謝楹來了興趣,湊近了幾分。

“然後,”李鐵柱捏緊拳頭道,欲哭無淚道,“那臭娘們一連發了幾個誓,結果當夜大雨瓢潑,響雷滾滾,一連十幾個閃電劈下來,精準打擊!”

王富貴看開了,“然後我們就來到了大昭,嘖嘖嘖,我們倆還沒熟悉環境,就被皇宮裏的侍衛抓了。但好在我們兩個還不是文盲,知道一點歷史。”

謝楹趁機問:“所以你們就借此機會成為了國師?以及——”

李鐵柱接話道:“大祭司。”

“都是封建迷信,”王富貴故作謙遜道,旋即又說:“我媳婦說話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她穿過來沒。”

“你們沒找過嗎?”

“找了,必須找。”王富貴恨恨道,語氣恨不得將那人大切八塊,“偷情都偷到老子頭頂了,能不找嗎?我們找了她十年!整整十年!但就是沒找到。”

謝楹:“……”

李鐵柱也恨道,“老子跟她就一夜情的關系,你情我願好好的,一記響雷把老子劈了過來,此仇不報非君子!”

王富貴拍著李鐵柱的肩膀,對謝楹說道:“所以我們現在成了搭檔,他裝神弄鬼,我舌戰群儒。”

謝楹不禁嘴角微抽,他們還真是隨性,這麽輕易就混上了一個國家的二把手。

“那你們如何判斷我也是跟你們一樣的穿越者?”謝楹問。

李鐵柱手裏把玩著面具,收斂玩笑,認真道,“還是那句話,因為你同我們一樣,是火災裏活著出來的人。”

謝楹不可置信:“僅僅因為此?”

“不止呢,”王富貴舉著杯子飲茶,笑著反問,“楊娘子,你還知道為何你能成為公主麽?”

先是神女,又是公主,這一路好似都有人在背後悄悄推動。

李鐵柱微瞇雙眼,沈穩道,“我們可不是傻乎乎為皇帝辦事的。”

一瞬間,謝楹腦海觸電般劃過一個想法,好像明白了她一直以來的疑惑。

皇帝,蕭初霽,國師祭司,以及楊府。

皇子奪嫡,以自己的身份,勢必會卷入其中,這點謝楹早就做好了準備。

但倘若他們也來未來,那麽,以他們知道的歷史,定然也會選擇幫助蕭初霽登上皇位,而條件或許就是試驗謝楹,是否同樣為穿越者。

儺戲!那場儺戲果不其然就是試驗的一部分。

謝楹擡眸,眼神堅毅,“你們設計的一出好戲,目的就是為了進一步確認我的身份吧。”

“沒錯,聰明。”王富貴誇讚道。

“儺戲開始的時候,我們也不能靠近,因為那場舞,真的可以驅逐異世靈魂。”李鐵柱道,“所幸我們已經不需要親自主持。”

看著兩人胸有成竹得意的模樣,謝楹甚至能想象出兩人花言巧語博取皇帝信任的場景。

王富貴走近,伸手道,“楊楹,我們才是一路人,你有秘密,我們也有秘密,現如今,回家才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對,只要等天雷自然降下,我們就有機會回去。”李鐵柱解釋道,“如今你的身份和自由也都是我們幫你贏得的,你只能選擇與我們合作。”

看著他伸出的掌心,謝楹沈吟片刻,問:“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你不需要做什麽,只要同我們回家就好。”王富貴道。

謝楹擡頭直視他們的目光,許久,她笑著回握住他的手,道,“那就合作愉快。”

王富貴與李鐵柱兩人相視一眼,同樣回笑道,“我就知道,楊娘子如此聰慧,自然是我們最可靠的盟友。”

謝楹問:“我們穿越這件事——”

“放心吧,除了我們三個,其他誰都不知道。”李鐵柱拍拍胸脯保證道。

*

離開後,謝楹獨自一人走在宮道裏,廊下瓦片上滴著漏水,啪嗒啪嗒脆聲悅耳。

可眼下她卻沒有心思欣賞雨聲,腦海中似乎有無限的線團密密麻麻卷繞在一起,理不清,紊亂如麻。

王富貴與李鐵柱他們是穿越的,這點似乎已經毋庸置疑,至於他們找上她的目的,卻絕不單純。

置身於陌生環境,見到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或許會很安心,但也不該如此光明正大地暴露。

謝楹心生疑竇,但她沒有指明。

畢竟如今多一個友人,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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