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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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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賜

另一側, 燈火通明的皇宮大殿內,謝如沐看著兩個匆匆趕回來的弟弟,將他們仔細檢查了一遍, 見沒有受傷, 這才安下心來。

姚貴妃迫不及待地問他們今日的收獲。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都垂頭不敢說話。

見狀, 姚貴妃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轉而化為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拂袖離開。

唯有謝如沐沒說什麽,只是吩咐侍女把糕點拿出來, 給兩人分了。

謝卓謝遠頓時心花怒放,高興地咧開了嘴。

末了, 她四處張望,又問, “七妹呢?”

謝卓道:“謝蠻蠻她讓我們自己找地方玩, 她去別的地方玩了。”

謝如沐又問:“都沒有受傷吧。”

“她才不會受傷呢, 她說她才是最危險的。”謝遠邊吃邊搶答道, “她肯定背著我們做壞事去了。”

謝卓點點頭, 附和道:“還特意支開了大皇兄呢。”

他們知道阿姊一直不喜歡其他姐妹, 在謝卓謝遠眼裏,自家阿姊才是唯一的公主。

尤其是太後偏心,他們兩個更是看謝楹不滿,也是想找機會踩上謝蠻蠻一腳。

“支開了寧王?”謝如沐心中咯噔一跳,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對啊, ”謝卓邀功似的說:“阿姊, 我們兩個前面真的在監督她,在我們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不敢做壞事的。”

“監督?”謝如沐不解道,“我何時讓你們去監督她了?”

“不是阿姊說得,要我與阿遠跟著謝蠻蠻,然後別讓她做壞事嗎?”謝卓道。

頓時,謝如沐扶額嘆氣,“我是讓你們防著有人對她做壞事。”

今日謝楹公然與北狄作對,屢壞北狄好事,那些使臣明面上沒說什麽,指不定背地裏會動些手腳。

也不知自己那個平日裏的機靈鬼七妹,今日怎麽想的,偏在出完風頭後,胡攪蠻纏硬是要跟著進入密林。

這不是正好中了那群人的下懷嗎?

所以,她一早就打算,讓自家的兩個弟弟帶著謝楹在密林裏躲遠點,避開鋒芒。

再者說,謝楹進去肯定會有寧王相護,自己的兩個弟弟跟在寧王身邊也安全些。

哪成想,兩人竟讓謝楹一個九歲的小娘子,就這麽一個人走了。

謝如沐問:“所以,密林裏,就只有蠻蠻是一個人?”

兩兄弟想了想,點點頭誠然地說:“對啊。”

謝如沐突然也有些明白,什麽叫做恨鐵不成鋼。

她問:“那她現在人呢?”

兩人搖頭,皆是不知。

恰在此時,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女匆匆忙忙回來了,對謝如沐道:“公主,密林出事了!”

*

謝如沐趕過去的時候,密林已經被層層圍了起來,大片守衛擋在圍欄外,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侍衛說,這是寧王謝邵的命令。

與此同時,謝清清也趕了過來,只不過面上依舊冷靜,伺候的侍女簡單去詢問了一下情況。

兩位公主平日裏交際也不算特別多,年幼時還能偶爾玩在一起,但大多數時候是因為太後對謝楹的偏愛,導致兩人心中不滿,自然而然想要孤立謝楹。

後來,隨著年紀漸長,兩人也都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琴棋書畫兩人更是不相上下,日後免不了一番競爭,自然交流少了起來。

簡單問候過後,謝如沐道:“裏面出事了。”

“我知道,”謝清清目光望著漆黑一片的林子,沈聲道,“父皇與皇兄剛剛出來,兩人都受了傷,這件事已經驚動皇祖母了,怕是不久,她老人家就要過來了。”

謝如沐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父皇受傷了?”

“活著出來的人說,是老虎。”謝清清嘆氣道,“蠻蠻與大昭的質子被困在裏面了,現如今還沒有出來。”

“現如今為何不能派人進去救他們,蠻蠻才九歲!”謝如沐捂嘴驚訝道。

一旁偷聽的謝卓謝遠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麽,兩人躲在帳營後,面面相覷,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謝遠弱弱地問:“哥哥,我們是不是又做錯了?”

“好像是……”謝卓吞了口口水,心臟怦怦直跳,茫然不知所措。

“那謝蠻蠻會不會被老虎……吃了?t”謝遠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問。

謝卓覺得一股負罪感油然而生。

但他依舊強撐著,安慰弟弟,也安慰自己,道:“反正,是她自己要去的,我們勸了,但她不聽,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謝遠眼裏泛起了淚水,哽咽著哦了一聲,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其實,我還不想讓謝蠻蠻被吃掉,她被吃了,我們以後就又少一個朋友了,嗚嗚嗚。”

見他哭得傷心,謝卓的眼淚也快繃不住了,但還是哽咽著不哭,道:“你別哭啊,你忘了謝蠻蠻以前怎麽打我們的嗎?”

“可是……每次她打我,我說錯了,她就不打我了,嗚嗚嗚,”謝遠蹲在地上抹眼淚道,“她人還怪好的嘞。”

“但她被老虎吃了,嗚嗚嗚,她那點肉,都不夠老虎塞牙縫兒,嗚嗚嗚。”

“你別哭啊,”謝卓忍不住了,蹲下身抱住弟弟道,“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嗚嗚嗚。早知道就不讓她跑了。”

兩個兄弟就這麽蹲在角落裏,抱在一起,額頭抵著額頭,放聲哇哇大哭,任一旁伺候的宮人怎麽勸都沒用。

謝清清深吸一口氣道,“現如今正是混亂之際,皇兄派兵圍住密林,就是為了不讓人輕易進出,如今最怕的就是有人暗中動手腳。”

她朝謝如沐使了個眼色,兩人不再過多言語,便已明了。

野獸尚可躲避,但別有用心之人,最是可怕。

即便她們再著急,也只能等父皇做決策,而今,也只能等皇祖母的決策。

周遭混亂,火把明晃晃的繞來繞去。

謝如沐看了眼黑沈的天空,問:“二姐,今日聽到要和親的時候,你害怕嗎?”

聞言,謝清清頓了頓,坦然道:“怕,自然怕。千裏迢迢,只怕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我也怕,”謝如沐眸光狠厲,恨道,“但我更恨那些使臣,花言巧語就只為拿我們做棋子。”

“如沐——”

“二姐,其實,”謝如沐笑道,“剛開始,我真的在想,如何同父皇求情,讓你去和親。”

謝清清看著她,瞳眸平靜無波,似乎早已了然,“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算計各自的利益,偏偏只有蠻蠻在考慮所有人的利益。”

謝如沐笑了下,說,“但想想,她一個小孩兒哪懂什麽利益。”

不過是不想讓兩位皇姐受委屈罷了。

兩人都沈默著。

遠方又是一聲狼嚎,樹林中的鳥兒再次驚恐地飛離黑漆漆的樹梢,不禁令人心驚。

謝如沐驚恐地看向密林,兩只手絞在一起,錦繡帕子都皺成了一團。

待到太後趕來的時候,寧王已經派人進去搜尋了。

姜芷迫不及待地拽著太後的衣袖,顧不得禮儀規則,只想趕快去救她的好姐妹。

她抹了把淚,甚至同謝邵搶起了馬。

若不是太後派人攔著,只怕小娘子就要不管不顧地騎馬沖進去了。

謝邵本想親自進去,但薛明旭拉住了他。

薛明旭蹙眉,問:“謝蠻蠻還在裏面?”

謝邵顧不得多說,翻身上馬,道:“對,來不及廢話了,我進去找蠻蠻。”

薛明旭一把將他拉住,沈吟道:“你下來,我去找。”

“你去?”

“對,”薛明旭道,“圍獵場還需要你指揮安排,太後老人家自然也是信任你,再者說,我的能力,你還需要擔心?”

他說得不無道理。

“還有,”薛明旭低聲道,“我在密林裏瞥見大昭的皇長子,後來他受到野獸圍攻,受了傷,我把他帶了回來,就安置在禦醫那裏,你記得處理一下。”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謝邵也知道需要處理什麽。

最後,無奈之下,謝邵翻身下馬,把馬繩還有佩劍都塞到他手裏,道:“註意安全。”

“知道了,啰啰嗦嗦的,都快趕上謝蠻蠻了。”薛明旭熟練的拉緊馬繩,駿馬嘶鳴一聲,揚起一片塵土遠去。

待到他走遠以後,謝邵才後知後覺,看著薛明旭的背影喊道,“你什麽時候能叫我妹妹這麽親熱了?”

“蠻蠻是你能叫的嗎?”

但回應他的只有飛揚的灰塵,薛明旭根本聽不到。

*

此時此刻,謝楹正強撐著精神看火堆。

她在心裏分析著,如今北狄既沒有傷到皇帝,也沒能成功迎娶公主,蕭初霽也安然無恙。

那麽還差一個點,就是大昭的皇長子,蕭初瀾。

只要他也安全活下來,兩國之間的關系就不會被挑撥。

短時間內,北狄也就不敢明目張膽地挑釁大澧百姓了。

身為公主,既然謝楹享受了這些安寧與富貴,就自然會給予這個國家回報。

她本就一無所有,更知曉知恩圖報的意義。

發頂忽的傳來蕭初霽的聲音,“蠻蠻,你睡會兒吧,我守夜。”

“嗯,”謝楹又道,“哥哥,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

“好。”

頓了頓,謝楹剛躺下,又爬起身,道:“我不睡了。”

蕭初霽不明所以道:“為什麽?不困麽?”

謝楹看著他,一語道破,“我若是睡著了,你肯定不會叫醒我,對吧。”

蕭初霽沒有回話,微微笑道,“蠻蠻,在我身邊,你可以放心睡的。”

他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柔和澄澈,似乎永遠不含雜質。

“我知道的,”小娘子撐著臉,歪著腦袋笑了笑,“哥哥,你受了傷,你休息。”

兩人互相推辭,最後謝楹道:“那我們就一起守著,過不了多久,皇兄就會派人來救我們了。”

“嗯。”

“哥哥,你想要什麽獎賞?”謝楹看著火堆發呆,“我們肯定是贏得那一方。”

一路又捕殺了這麽多的狼,擊斃巨虎,謝楹對蕭初霽很有信心。

蕭初霽沈默著,許久他道,“我想……”

“想回家嗎?”

可按照兩國規定,質子需待滿六年方能離開,眼下還有整整兩年呢。

明文條例規定是死的,皇帝不一定會同意。

蕭初霽搖搖頭,道:“不是。”

謝楹的好奇心更重了,她側頭看去,問:“那是什麽?”

“暫且算是一個秘密吧。”蕭初霽神秘兮兮道,“之後告訴你。”

謝楹懨懨道:“哦,好吧。”

“哥哥,那你走了以後,也要記得保護好自己。”

謝楹想了想,又交代說,“還是我們拉鉤說的,有人欺負你,你就要欺負回來,不要委屈自己。”

聞言,蕭初霽看著她道,“我母後曾教導我,要成為一個仁善之人。”

“仁善被人欺,”謝楹故作兇狠道,“欺淩你的人可不會因為你是仁善之人,就善心大發。”

“你瞧,人人都說我是嬌蠻任性,但也只敢背後說說,沒人敢欺負我吧。”

蕭初霽看著小娘子一臉兇巴巴的模樣,頓覺好笑,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道:“嗯,這就好。”

謝楹擡手將少年的眼皮往斜上方一扯,欣賞道:“哥哥,你也跟我學,兇一點,看誰敢欺負你!”

這對蕭初霽倒是個難題,但少年還是盡力去模仿一個壞人的形象,橫眉倒豎,目瞪前方。

但只有兇相,沒有兇氣。

謝楹嘆氣道:“罷了罷了,不為難你啦,兇不起來就算啦。”

可明明遇到狼群的時候,蕭初霽眼裏的光澤不是這樣柔和的。

少年看著眼前的小娘子,眸子裏倒映著她淩亂又英氣的身影,漸漸明白一件事。

對著謝楹,他好像兇狠不起來。

*

天剛蒙蒙亮,謝楹揉著惺忪的眼圈,跟著蕭初霽到了洞穴之外。

官兵找到了他們,為首的正是薛明旭。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滿是風塵仆仆的模樣,但看到謝楹安然無恙的時候,還是松了口氣,責怪道:“謝蠻蠻,知道自己本事弱,就不要再添亂了。”

謝楹這次沒有同他頂嘴,因為自己實在是太累了,隨口敷衍了兩句:“啊對對對,以後再也不添亂了。”

薛明旭一頓,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還真有些不太熟悉。

他只好把矛頭拋給了蕭初霽。

十二三歲的少年郎,身姿修長挺拔,脊背筆直,對上他的眉眼,眸若點漆,似乎有種蓬勃不屈的生命力。

薛明旭居高臨下道:“本世子已經吩咐人把密林裏打獵所得的獵物都帶出去了,打多少算多少。”

“還有那只虎,”謝楹大拇指後翻指向自己,道:“也是我們的。”

聞言,薛明旭總有種自己與兩人為敵慪氣的感覺,分我們倒是分得挺清的。

他不悅道:“本世子也不是那般不講情面的人,質子殿下救了陛下,又捕殺了老虎——”

蕭初霽打斷他,認真t道:“巨虎是蠻蠻的獵物,也是蠻蠻救了陛下。”

薛明旭看了眼謝楹,頗為不信。

“所以,蠻蠻沒有添亂,”蕭初霽平靜又固執地說道,“煩請世子殿下向蠻蠻道歉。”

謝楹沒料到,一向不喜爭奪計較的蕭初霽,如此強硬的態度,竟是為了給她爭得一個道歉。

薛明旭不尊重謝楹,蕭初霽不樂意,即便謝楹並沒有放在心上。

簡簡單單的原因,卻令人心間驀地一暖。

小娘子也打起了精神,得意道:“我哥哥罩著我呢,看你敢不敢再找事。”

“你們!”薛明旭冷哼一聲,轉身騎馬離開。

身後跟來的守衛護送他們回去。

出了密林,已經是雲破日出,太陽升起地平線。

扶桑春水見謝楹安然無恙地出來,頓時喜極而泣,撲過去又哭又笑,還需要謝楹親自哄一哄。

尤其是哭了一整晚的姜芷,急得好幾次差點騎馬沖進密林。

見到謝楹平安無事,沖過去就是死死地抱住她,生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阿芷——”謝楹有點心虛,的確是她讓大家擔心了。

“臭蠻蠻,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我就不理你了!”姜芷使勁兒地晃著她的肩膀,又道,“就你這小身板,還不夠老虎塞牙縫呢。”

“我錯了嘛,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都說了我不會有事的。”謝楹笑道,心說,幸好沒有任著姜芷進去。

太後也松了一口氣,身後的謝如沐與謝清清也相視一眼,笑了笑。

沒事就好。

謝卓謝遠兩人仔細揉了揉眼睛,又互相掐了對方一把,最後才明白這不是夢。

“阿遠,這不是夢。”謝卓驚喜道。

謝遠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道:“原來,真的有鬼啊!”

“……”

謝卓忍不住給了自家弟弟一個腦瓜嘣,沒好氣道,“那是謝蠻蠻活著呢!”

“哦。”謝遠委屈巴巴地捂著腦袋說。

大昭皇長子蕭初瀾遠遠看去,目光凝在活著回來的蕭初霽身上,暗暗咬牙切齒。

他竟還活著,群狼環伺都沒死成,還真是好命。

諸位使臣一大早也都守在這裏。

不僅是由於狩獵,更是由於昨日的突發意外,大昭皇子與大澧公主都牽扯其中,涉及國家邦交的時刻,他們自然不能缺席。

只見謝楹扶著蕭初霽徑直走向置於圍場中央的巨虎,朝永康帝謝翰叩拜。

謝翰起身道:“活著回來就好。”

“父皇,質子殿下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傷。”謝楹道。

謝翰對禦醫使了個眼色,背著藥箱的禦醫迅速上前為他上藥止血。

小娘子又擔憂道:“父皇,你受的傷可有好好處理?”

畢竟皇帝不能真的出事,眼前雖看著沒有事情,但萬一被人下毒,也是個隱患。

看著自家女兒灰塵撲撲卻依舊在關心自己,謝翰心底的某處柔軟被觸及,他不禁心疼起自己這個素來不喜的女兒。

自幼失去生母,他也只知批評她頑劣。

卻沒看到,當初的那個驕縱蠻橫的小娘子,早已經懂事得令人心疼。

“朕無妨,”謝翰語氣柔和了起來,帶著幾分愧疚道,“蠻蠻,昨夜發生了什麽?”

見此,謝楹松了口氣,又用玩味的語氣道:“父皇,昨日我與質子殿下一同斬殺巨虎,虎口逃生,又遇到了狼群,但我與質子殿下合力逃了出來。”

“父皇有什麽獎勵嗎?”

說罷,小娘子還特意伸了伸手,示意要獎賞,看起來與尋常的小娘子無異。

一位年幼的公主不顧危險救下自己的父皇,不知勝過多少使臣守衛。

眾人紛紛稱讚,幾次三番展露風頭,謝楹的七公主之名也徹底打開,大澧公主的威望也與之俱長。

日後聯姻若想求娶大澧公主,恐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然而,謝如沐與謝清清並沒有覺得那是在搶風頭,反而真心覺得,她們公主,就該如此颯爽。

尤其是她們大澧的公主,就要如此令人仰望。

當著這麽多使臣,謝翰自然有求必應,在外人看來,倒像極了一副父慈子孝的場景。

“蠻蠻,你盡管提,朕提前應允。”謝翰爽朗地笑道。

謝楹眸光轉動,想了想,大聲道:“那我要兩位皇姐都可以有權利選擇自己的駙馬,永遠不用被迫遠嫁!”

此話一出,北狄的使臣緊緊咬著後槽牙,看著謝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本來按照後續的計劃,他們依舊有機會用更豐碩的條件去換取一位和親公主。

畢竟大澧的公主陪嫁可是最豐厚的。

但如今,這位從未入過他們眼的七公主,竟然接連壞他們好事!

謝翰看了眼女眷席上的兩個女兒,也許是感慨謝楹的懂事,也念及她們之間的姐妹真情。

他大手一揮,道:“好,朕答應你,往後,你的兩位皇姐都不會遠嫁,駙馬也由她們挑選。”

“多謝父皇。”謝楹大喜。

太後也欣慰地看著她,又瞧了一眼在旁邊療傷的蕭初霽,眼裏神色覆雜。

她的選擇,似乎沒有錯。

而蠻蠻,也沒有令她失望。

蕭初霽看著笑得開懷的小娘子,不自覺地也翹起了嘴角,發自內心為她感到高興。

但卻又露出一抹憂愁。

謝翰在臺上又道,“蠻蠻,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什麽?”謝楹正帶著姜芷看巨虎,猛然擡頭不解道。

小娘子剛才的英氣收斂,盡數換作了天真與嬌憨。

“自然是你啊,”謝翰笑道,“你考慮了你的兩位皇姐,那你呢?難不成蠻蠻日後也要遠嫁?”

聞言,蕭初霽的臉色微變,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就連謝邵和薛明旭的神色也是一僵。

謝楹頓時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歪頭笑道,稚聲道,“我呀,日後自然也是要自己挑選駙馬,但這些事還太早,等我長大再說嘛。”

太後對身旁的管事姑姑,倔強似的道:“哀家的蠻蠻可不能遠嫁。”

管事姑姑笑道:“公主不會遠嫁的。”

謝如沐與謝清清回想起剛才謝楹所說的話,還是忍不住眼眶微酸。

拼著一條命進去,九死一生換來的賞賜,竟只是給她們謀一個自由身。

甚至都忘了自己。

怎能不感動?

姜芷摟著謝楹的脖子,宣示主權似的道:“誰敢跟我搶蠻蠻?”

謝楹笑得合不攏嘴,“沒人跟你搶。”

等到傷口處理好之後,蕭初霽走到圍場中央。

而診病的太醫此刻卻是汗顏,那位質子殿下,身上的外傷猙獰可怖,不僅有新傷,更多的是數不盡的舊疤痕。

謝翰的目光聚焦在蕭初霽身上,眸子裏滿是欣賞。

他至今還記得幾年前,蕭初霽在熹嬪的引薦下,主動表明,願意與大澧合作的意願。

表面不爭不搶溫潤的質子,背地裏,卻是有一顆吞並國家的野心。

他倒是樂意合作。

古往今來,從不缺乏質子與敵國合作的史實,只需稍微助力,便可攪亂敵國,為己國謀求利益,這種買賣怎麽算都是劃算的。

“小霽吶,昨日你救了朕,朕也可以賜你些東西。”謝翰爽快道。

蕭初霽行禮道:“多謝陛下,但臣依舊願意按照秋狩的規則。”

狩獵最多,且獵物最強壯的人,綜合下來後獲勝的人,可以得到帝王一諾。

此為光明正大。

倘若直接越過此,朝帝王討要賞賜,必然引起猜疑。

蕭初霽能感受到,自家長兄的目光一直縈繞在他身上。

但他沒有擡頭看去,腦海中是他與長兄在密林裏見面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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