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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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李庸和常念順著通道一直走，走到盡頭時，發現密室的石門已經打開，屋子躺著一具屍體，這具屍體，不是楊信，也不是初紅，而是宋時明。
這是一間尋常的屋子，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是屋裏雜亂不堪，亂作一團，而宋時明心口處插著一把刀子，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躺在雜物中間。
這裏，發生過打鬥。
宋時明身上有幾處挫傷和刀傷，皆不足以致命，致命處在那心口，一刀插入心脈，即刻斃命。
誰能與宋時明交手還能逃脫呢？初紅一柔弱女子，自然無法與宋時明抗衡，與之打鬥的是身強體壯的楊信。
常念不知怎的，見小蘭的屍體鎮定自若，李大龍亦是如此，而見這宋時明的屍體時，臉一下煞白起來，她突然全身都軟了，順著門板緩緩坐倒在地。
李庸本以為是太害怕，想扶起她，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透著喜悅還帶些詭異，只見顧江從正門而來，身後跟著的是與宋時明打鬥的楊信。
“李將軍，此人已將全部事情招供於我，還請李將軍不要被這妖道蒙騙！”
常念臉色蒼白，一言不發，只見顧江繼續說：“此道士並非道士，而是另有身份！”
李庸啊了一聲，帶著疑問，卻很平靜，常念的身份他早就猜到，今日之事也帶著諸多疑慮，他只是好奇，這顧江心裏賣著什麽藥。
“她是十年前謀反的安景維之女，安詩沅！”
李庸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喊過這個名字，就連她的樣貌在歲月的洗禮下也變得模糊起來，他低下頭看著她，常念也緩緩擡起頭來，她的眼眶紅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落進無聲的黑暗裏。
只見楊信向李庸行了揖禮，將事件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原來這安景維謀反案當年是由顧江親手策劃的。宋時明、小蘭、李大龍、楊信等人都是安府的舊人，十年前安景維慘死，二小姐下落不明，大小姐成為供人玩樂的妓女，於是來到京城敲登鼓替安景維申冤，沒想到，登聞鼓沒敲響，卻被官差以擾亂治安為由打了板子。
他們尋找官差無果，便潛入了宰相府，一待便是八年，直到兩年前，宋時明與顧江前往清風道觀尋找陛下，一眼認出清風道長身邊的常念道長是二小姐，才得以相認。
“所以你們幾人便串通一氣，設了這個局，為的就是讓我懷疑顧相殺人滅口，真的寄出了那封信，想借我之手鏟除顧江。”李庸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
“原來，你……猜到了。”常念的聲音顫抖著，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庸，“我還以為……”
“你以為，我按照你的指引，已經懷疑顧江殺人滅口。”李庸頓了頓，繼續說：“你在道觀時和我說陛下和王喜子時來過道觀，可在洛河發現王喜的屍體時，他的身體浮腫僵硬，雖然不至巨人觀，但明顯死亡時間比你說的還要早。想來，這王喜，只是一個意外，包括那封帶著印記的信。”
“開始的時候，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王喜不是你們的一環，為什麽要引我去玄武門，直到後來柴房的人失蹤，出了人命，我也不願意相信，你們竟然用自己的命做局。”
李庸吸了口氣繼續說：“你發現帶血的萼綠君，指引著我發現小蘭的屍體，包括那位親眼看見宋時明殺了小蘭的老人，也是讓他故意看見，為的就是要一個人證，不過，你卻忘記了，怕死的人生前定會掙紮，掙紮時手指指甲關節定會受傷或帶著兇手的皮屑，可這小蘭膽小如鼠，手指指甲卻幹凈整齊。”
“就不能是宋時明一刀斃命，不給小蘭喘息的機會嗎？”一旁聽得入迷的顧江問。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我看見李大龍的屍體。”李庸又說，“李大龍的死狀與小蘭的一模一樣，一個成年男子瀕死時竟然不反抗這也太超乎常理了，還有就是.....”說著，李庸轉身看著黑暗如深不見底的密室大門，“李大龍身邊的血腳印出現得太及時，就像故意告訴我，這墻背後別有洞天一樣。”
“入了密室，我才明白這柴房的人是如何憑空消失的，這密室的幾個出入口分別對應著柴房、花海、書房，除了這間屋子外還有一個便是顧相的廂房，宋時明之所以能在密室裏來去自如，定是顧相的命令吧。”
顧江聞言心裏一怔，驚慌道：“李將軍，我本來只是想讓宋時明拷問，沒想過要他們的命，誰承想，他殺了人還賴在我頭上了。”
李庸聽了，啊了一聲，他啊這一聲把顧江心裏嚇得顫了一下，只見他繼續說：“原本以為是忠仆，沒想到，竟然是叛徒。”常念已經不再流淚了，婆娑的淚眼變成一片死寂。
“十年，十年太長了，長到可以讓人忘記仇恨，忘記自己，二小姐，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楊信一下跪倒在地，幾乎是哭出來的。
常念眼裏的死寂變成一汪破碎的星河，只見她搖著頭無奈地輕笑一聲，說：“可是我忘不掉。”
李庸猶豫片刻，又說：“清風道長應該不是被皇帝毒死的吧。”
常念全身一震，愕然地看著他。
李庸嘆了口氣，蹲下身來，看著破碎的常念，雖然已經十年，十年的光陰已經物是人非，但他看見常念的眼淚，心中卻還是隱隱作痛，他又問：“用一條命換一個懷疑，值得嗎？”
常念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咬著發白的嘴唇。
“李將軍，莫要和此人廢話，不如就地處決還我公道！”
“公道自然會給，但此人怎麽處決還由我說了算。”溫柔的眼神變成凜凜殺氣，仿佛下一秒此地就要變成屍山血海。
“對了顧相，我還有一事不明，那密室的兵器廠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顧江所說，這兵器廠，是他牟利所用，他將制成的兵器倒賣給自己的商人，再以高價收買，在軍火開支中貪上一筆。
李庸自然是不信，如今皇帝還沒找到，陸雲也還未進京，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午時末，常念被李庸帶到一間屋子裏，一路上無捆綁，無押送，他就這樣安靜地送她來到這裏。
“這裏沒有密室，門外也有士兵看守，他不會把你怎麽樣。”這裏的他當然指的是顧江。
常念沒有說話，只是眼裏無光，死一般的寂靜。
李庸凝視著她，心中帶些不忍，“你放心，我會還你父親一個公道。”
常念緩緩擡眸，眼中露出些不舍之色，“李庸，謝謝你。”眼中的不舍之色忽地轉變成陣陣凜光，讓人感覺一陣寒意，只見她說：“洛河之上，清風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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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發生過打鬥。
宋時明身上有幾處挫傷和刀傷，皆不足以致命，致命處在那心口，一刀插入心脈，即刻斃命。
誰能與宋時明交手還能逃脫呢？初紅一柔弱女子，自然無法與宋時明抗衡，與之打鬥的是身強體壯的楊信。
常念不知怎的，見小蘭的屍體鎮定自若，李大龍亦是如此，而見這宋時明的屍體時，臉一下煞白起來，她突然全身都軟了，順著門板緩緩坐倒在地。
李庸本以為是太害怕，想扶起她，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透著喜悅還帶些詭異，只見顧江從正門而來，身後跟著的是與宋時明打鬥的楊信。
“李將軍，此人已將全部事情招供於我，還請李將軍不要被這妖道蒙騙！”
常念臉色蒼白，一言不發，只見顧江繼續說：“此道士並非道士，而是另有身份！”
李庸啊了一聲，帶著疑問，卻很平靜，常念的身份他早就猜到，今日之事也帶著諸多疑慮，他只是好奇，這顧江心裏賣著什麽藥。
“她是十年前謀反的安景維之女，安詩沅！”
李庸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喊過這個名字，就連她的樣貌在歲月的洗禮下也變得模糊起來，他低下頭看著她，常念也緩緩擡起頭來，她的眼眶紅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落進無聲的黑暗裏。
只見楊信向李庸行了揖禮，將事件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原來這安景維謀反案當年是由顧江親手策劃的。宋時明、小蘭、李大龍、楊信等人都是安府的舊人，十年前安景維慘死，二小姐下落不明，大小姐成為供人玩樂的妓女，於是來到京城敲登鼓替安景維申冤，沒想到，登聞鼓沒敲響，卻被官差以擾亂治安為由打了板子。
他們尋找官差無果，便潛入了宰相府，一待便是八年，直到兩年前，宋時明與顧江前往清風道觀尋找陛下，一眼認出清風道長身邊的常念道長是二小姐，才得以相認。
“所以你們幾人便串通一氣，設了這個局，為的就是讓我懷疑顧相殺人滅口，真的寄出了那封信，想借我之手鏟除顧江。”李庸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
“原來，你……猜到了。”常念的聲音顫抖著，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庸，“我還以為……”
“你以為，我按照你的指引，已經懷疑顧江殺人滅口。”李庸頓了頓，繼續說：“你在道觀時和我說陛下和王喜子時來過道觀，可在洛河發現王喜的屍體時，他的身體浮腫僵硬，雖然不至巨人觀，但明顯死亡時間比你說的還要早。想來，這王喜，只是一個意外，包括那封帶著印記的信。”
“開始的時候，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既然王喜不是你們的一環，為什麽要引我去玄武門，直到後來柴房的人失蹤，出了人命，我也不願意相信，你們竟然用自己的命做局。”
李庸吸了口氣繼續說：“你發現帶血的萼綠君，指引著我發現小蘭的屍體，包括那位親眼看見宋時明殺了小蘭的老人，也是讓他故意看見，為的就是要一個人證，不過，你卻忘記了，怕死的人生前定會掙紮，掙紮時手指指甲關節定會受傷或帶著兇手的皮屑，可這小蘭膽小如鼠，手指指甲卻幹凈整齊。”
“就不能是宋時明一刀斃命，不給小蘭喘息的機會嗎？”一旁聽得入迷的顧江問。
“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直到我看見李大龍的屍體。”李庸又說，“李大龍的死狀與小蘭的一模一樣，一個成年男子瀕死時竟然不反抗這也太超乎常理了，還有就是.....”說著，李庸轉身看著黑暗如深不見底的密室大門，“李大龍身邊的血腳印出現得太及時，就像故意告訴我，這墻背後別有洞天一樣。”
“入了密室，我才明白這柴房的人是如何憑空消失的，這密室的幾個出入口分別對應著柴房、花海、書房，除了這間屋子外還有一個便是顧相的廂房，宋時明之所以能在密室裏來去自如，定是顧相的命令吧。”
顧江聞言心裏一怔，驚慌道：“李將軍，我本來只是想讓宋時明拷問，沒想過要他們的命，誰承想，他殺了人還賴在我頭上了。”
李庸聽了，啊了一聲，他啊這一聲把顧江心裏嚇得顫了一下，只見他繼續說：“原本以為是忠仆，沒想到，竟然是叛徒。”常念已經不再流淚了，婆娑的淚眼變成一片死寂。
“十年，十年太長了，長到可以讓人忘記仇恨，忘記自己，二小姐，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楊信一下跪倒在地，幾乎是哭出來的。
常念眼裏的死寂變成一汪破碎的星河，只見她搖著頭無奈地輕笑一聲，說：“可是我忘不掉。”
李庸猶豫片刻，又說：“清風道長應該不是被皇帝毒死的吧。”
常念全身一震，愕然地看著他。
李庸嘆了口氣，蹲下身來，看著破碎的常念，雖然已經十年，十年的光陰已經物是人非，但他看見常念的眼淚，心中卻還是隱隱作痛，他又問：“用一條命換一個懷疑，值得嗎？”
常念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咬著發白的嘴唇。
“李將軍，莫要和此人廢話，不如就地處決還我公道！”
“公道自然會給，但此人怎麽處決還由我說了算。”溫柔的眼神變成凜凜殺氣，仿佛下一秒此地就要變成屍山血海。
“對了顧相，我還有一事不明，那密室的兵器廠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顧江所說，這兵器廠，是他牟利所用，他將制成的兵器倒賣給自己的商人，再以高價收買，在軍火開支中貪上一筆。
李庸自然是不信，如今皇帝還沒找到，陸雲也還未進京，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午時末，常念被李庸帶到一間屋子裏，一路上無捆綁，無押送，他就這樣安靜地送她來到這裏。
“這裏沒有密室，門外也有士兵看守，他不會把你怎麽樣。”這裏的他當然指的是顧江。
常念沒有說話，只是眼裏無光，死一般的寂靜。
李庸凝視著她，心中帶些不忍，“你放心，我會還你父親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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