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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豐之年(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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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大豐之年(31)

金曜依次拔掉了連琦瑤, 薛鶴竹和呂池的發冠後,在下一張床前站定,面色凝重起來。

海奚也拔完了剩餘幾人的發冠。被成功拔掉發冠的人逐漸恢覆了意識和體力, 陸續從床上爬起來,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間屋子內擺了十幾張單人床, 分成左右兩排,每張床旁都有一個低矮的床頭櫃, 櫃子上放了巴掌大小的香薰爐。兩排床位中間是一條狹窄的過道, 過道中央擺放著一個茶幾,茶幾上的小匣子看上去很眼熟。

匣子扁平,底部是方形, 頂蓋有八卦圖紋樣, 跟他們之前選擇的那個匣子一模一樣。

房間內的擺設除了床和茶幾外,只有靠墻的幾個木制衣櫃。屋子裏的墻壁和家具都是木制的, 窗戶外方內圓, 其上有精美繁覆的雕花。有小販的吆喝聲和飯菜的香味從窗外飄進來, 外頭似乎是熱鬧的街市。一同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還有明亮的日光。

房間裏很明亮, 跟下城區的樓內只用電燈照亮的感覺完全不同。

薛鶴竹離窗子比較近, 他探頭往外瞧,發現窗外是一條幹凈整潔的街道。穿著各式長袍的人在慢悠悠地散步,他們在沿街的小攤旁走走停停, 與攤主聊天,順手買些吃食和新奇的小玩意。街道旁的墻多為白色, 墻頭有黛色磚瓦,不遠處還有幾棟飛檐鬥拱的小樓, 別具風情。

一切都與他之前所在的陰暗擁擠、霓虹燈遍布的世界截然不同。

呂池等人也湊到窗前看了看,眼前這明亮熱鬧的景象讓他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咱們這是活下來了, 到仙城了嗎?”

“是從匣子裏鉆出來的麽,我感覺剛才好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一樣,轉呀轉呀,睜開眼就到了。”

“發冠剛剛也被拔了,剛才看到有人拔我發冠,嚇死我了,好奇怪。哎金曜!你在看啥?”

薛鶴竹發現了站在一旁低頭不語的金曜,湊到他身旁,探出腦袋。

看清了床上的人後,他驚喜道:“喬納!他還……”

話說了一半,薛鶴竹轉喜為驚。喬納雖然身體還在這裏,但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

其他人也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陸續圍過來,而後在喬納的床前呆立。

喬納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白到透明的皮膚下隱隱泛著青紫色。

宜樹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她的手停住了,表情有些難以置信,而後,她順著他的脖子,往上摸了摸。

宜樹卿輕輕嘆了口氣,迎著眾人詢問的眼神,搖了搖頭。

“他……不行了。”宜樹卿頓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他的發冠好像已經完全長在頭上了。”

雖然看上去不明顯,但摸到脖頸時,宜樹卿發現喬納的脖子兩側有略硬的管狀凸起物。它顯然不是血管,比血管硬一些,而且位置也不對。順著那根突起的東西往上摸,她發現這好像是從發冠內部長出來的。

海奚湊過來說:“沒錯,他在洞天裏出事了,現實裏也活不了了。”

“現實個屁啊。”周二武小聲嘟囔著。周大威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他吃痛,但沒敢叫出聲。

的確,海奚一口一個現實,搞得好像現在大家真的處在現實世界裏一樣。說得多了,讓人的腦子亂糟糟的。

海奚聽到了這句抱怨,但沒當回事,依然笑瞇瞇地說:“你們剛出洞天,難免糊塗幾天,別慌,這很正常,目前仙城裏還是很安全的。不過現在時間不等人,我就費點口舌,跟你們解釋一下。有什麽想問的,現在盡管問吧。”

周大威問:“你是海奚嗎?我們怎麽到這兒的,發生了什麽?”

金曜:“還有,洞天是什麽?”

海奚點點頭:“沒錯,我的名字的確是海奚。你們之前在洞天歷練,現在成功通關,所以回到了這裏。至於洞天……”

說話間,有人敲了敲門。

眾人一起朝門外看去。海奚微笑著說:“剛出來,確實容易被嚇著。沒事兒,應該是來打掃房間的。“

他揚聲對外頭說:“進來吧。”

門打開了。有兩個穿著淺灰色短打的人低著頭走進屋子,看樣子像是這裏的仆人。他們徑直來到喬納的床邊,一個擡起他的上身,一個擡腿,配合默契而熟練。

宜樹卿問:“他們要把他帶去哪裏?”

“當然是下葬。”海奚略一停頓,正色道,“在仙城,屍體長時間不處理的話,所有人都會有麻煩。”

仆人手腳很麻利,從進來到擡走屍體,全程不超過一分鐘。

門重新關閉後,海奚走到旁邊的另一張床旁,一屁股坐上去,指著房間中央茶幾上的小匣子說:“那個匣子,就是你們之前歷練的地方,那裏面的世界就叫洞天。你可以把它當作另一個世界,或者當作一個游戲,只不過要註意,這些游戲沒有存檔重來的選項,死了就是死了。”

眾人交換了幾個眼神。這個說法也太熟悉了,不就相當於是藍黑游戲裏的副本麽。

而現在這個情況是,游戲裏套游戲,副本裏套副本?

“先講講你們在洞天裏經歷了什麽吧,”海奚好奇地問,“看樣子挺順利的,只死了一個人。他死在哪一步,不會是最後選錯了吧?”

他說到最後時,語氣有些戲謔,看人笑話似的。這種談論死者的態度讓宜樹卿很不悅,她張張嘴,但沒說什麽。

燕晚棠斜睨了他一眼:“你對我們的死似乎很不上心?”

海奚笑道:“不,恰恰相反,我可是相當上心的。我當然希望你們全都活下來,進入更多洞天,這樣我活下來的幾率才更大嘛。來說說你們這個洞天裏都有哪些發現吧。”

更多洞天?

燕晚棠正色,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大家似乎都註意到了這個關鍵詞。

也就是說,這樣的匣子不止一個,接下來還需要繼續過這種類似副本的東西?

問題是,眼前這個海奚,可信嗎?

他們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的經歷和盤托出?

沒有人回應海奚的要求。

房間內安靜得很,窗外傳來的小販吆喝聲顯得格外清晰。

“套餐盒飯,小吃炸串~”

“瞧一瞧看一看,面具風箏撥浪鼓,新奇玩意兒來店裏瞅喲~”

“新店開業大酬賓,喝茶聽書來城音~”

海奚挑眉,打破了室內的沈默:“不相信我?”

金曜看了看其他人,大家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臉上都寫滿了戒備。

從海奚剛才的話和現在的結果來看,他們選擇匣子似乎是正確的。也就是說,王老板確實想坑他們。既然之前的NPC存了害人之心,那誰能保證現在這個不會呢?

可繼續這樣下去,鬧僵了場面,之後很難推進,更別提找線索通關了。金曜思忖片刻,決定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先套套話。

“我們在洞天裏見到了兩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也叫海奚。後來,在實驗室裏,我們還見到了許多人造人海奚。所以,你和那些人的關系是?”

“看來你們收獲不少,”海奚笑意更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不是還遇見另一個總愛帶著喪屍寵物的老板?”

“你不知道洞天裏的內容?”金曜不答反問。

“就是因為想要知道,所以我才委托你們進去的。”海奚擡起手腕,手指掐訣,喚起一塊光屏,而後在光屏上點了幾下,“我看看,還有兩個洞天,咱們的交易就算達成了,尾款到時候一並付給你們。”

見大家興趣缺缺的樣子,海奚奇道:“哎?傳說中,你們探匣者不是應該對那筆尾款很感興趣嗎,我可是千辛萬苦才找到的。”

「探匣者」,這似乎是大家在這裏的身份。從名字來看,他們居然是從事此類玩命冒險游戲的專業人士。

周大威撇撇嘴:“那個啥洞天裏坑這麽多,我們只怕有命賺錢沒命花。”

海奚伸出手指比劃:“不是錢,是一艘很小的船。喏,這麽大,半透明的。”

“船……?”

船印?!

此話一出,所有人登時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如果目光有溫度,那海奚此時怕是要被過於集中的火力燒出一個洞來。

“啊……看來你們感興趣啊,那就好。”海奚聳聳肩,貼心地補充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我賴賬,咱們之前簽過協議。違約懲罰可是很重的。”

木獨山:“如你之前所說,我們剛出來不久,現在腦子很亂。能仔細說一說我們進入這個洞天之前的事嗎?”

“當然。”海奚幹脆利落地回答,“簡單來說,我需要找一把劍,而這把劍的線索在洞天內。洞天內很危險,稍不留意就有喪命風險,因此我委托「探匣者」,也就是你們替我進入洞天找線索。”

連琦瑤摸摸下巴,問:“那把劍的名字難道是以太神劍?”

海奚眼皮擡起,往她那邊傾身:“仔細說說?”

連琦瑤搖頭:“只是聽人說了這是一把可以毀壞什麽核心的東西,其他的還沒有線索。”

“好吧,”海奚瞇起眼睛,雙臂抱胸,“這才過了一個洞天,線索太少也是情有可原。”

海奚擡手掐訣,喚起光屏瞧了瞧,而後揮手熄滅:“另外兩個洞天還在準備中,你們躺了很久,出去轉轉,透透氣吧。一個時辰後回來,咱們繼續。”

這算是後退了一步,給他們一個臺階下。

大家對此心知肚明,連忙答應。

海奚起身,將茶幾上的匣子拿走,來到門前。

他伸出手,手指在空中靈活地變換了幾個姿勢,厚重的木門向兩側緩緩打開。

“請吧,一個時辰後,不見不散。”海奚微笑道。

眾人三三兩兩走出這扇門,門在他們身後自動關閉。

燕晚棠頻頻回頭,邊回頭邊感嘆:“好方便的法術,好想學。”

薛鶴竹擡起手,學著海奚剛才的手勢:“咱們好像不行,他那個喚起光屏的操作我也沒看明白。”

金曜:“目前只知道咱們在這裏的身份是「探匣者」,對於這個海奚,我們可以說一無所知。”

木獨山:“先在這座城裏轉轉吧,既然他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說不定這裏能發現些線索。”

從那間屋子出來後,他們面前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兩旁是白墻黛瓦,腳下是一條略有些歪扭的青石板路。石板的縫隙間偶有幾簇青草和黃白的小野花冒出來。

說話間,他們走出了這條窄巷,眼前陡然開闊明亮起來。

一輪冷白色的太陽……不,不像是太陽,也不像是月亮,它好像只是一個巨大的光球——高高地懸在遠處巨大的拱門上。

正前方是一片廣場,道路寬闊平整,幾輛機械馬車正慢悠悠地經過。廣場上熙熙攘攘,周圍有許多條去往不同方向的街道,道旁商鋪的店員和擺攤的小商販們正熱情地推銷自家的東西。一眼看上去,這裏很像現實裏的一些步行街,或者是經統一規劃的古村裏的商業街。

金曜等人之前在房間內聽到的吆喝聲,就來自不遠處的一條街道附近。

路邊草叢裏,隱藏在燈籠和彩色紙傘後頭的音箱裏播放著樂曲,古琴聲和笛聲時而悠揚婉轉,時而歡快動人,與這裏的建築風格十分相稱。

“這就是仙城哇,”連琦瑤眼睛發亮,“真好看!誒……那邊的圍欄中間白色的東西是什麽,好像舞臺上的幹冰哦。”

廣場中央有一圈直徑約十米的圓形圍欄,裏頭有雲霧在翻騰。

“去看看唄。”燕晚棠說。

大家陸續來到圍欄邊往裏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薛鶴竹嚇得渾身癱軟,直接就趴在旁邊的呂池身上了。

周大威嘁了一聲:“至於麽。”

圍欄中央,那些翻滾的雲霧下是萬丈高空。

“太太太高了,這底下居然是真的雲啊。所以咱們現在是在一座完全懸空的城市裏,掉下去可怎麽辦……”薛鶴竹越叨叨越小聲,最後脖子一伸,勇敢地扯開話題,朝遠離圍欄的地方走,“不看了不看了,找線索要緊。”

又丟人了。薛鶴竹十分沮喪,隨意找了個方向徑直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後,他禁不住回頭看看。

呂池正朝他招手,讓他回去,別掉隊。薛鶴竹剛要轉身回去,忽然聽到旁邊的茶樓裏響起一陣快要將屋頂掀翻的歡呼聲。

茶樓裏的說書先生把驚堂木一拍,聲如洪鐘:“今天咱們就來講講,那「探匣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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