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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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沙灘上，清冷淡漠的長發美人消失不見，十幾層樓那麽高的恐怖怪物拔地而起。
它揮舞著延伸到海水裏布滿吸盤的觸手，掀起洶湧浪潮，拍擊著沙灘和各類異能者。
楚玄意現在才知道，原來在小島上目睹的幾乎撐破天花板的大章魚，僅僅只是海神真正原形的十分之一。
龐大猙獰的怪物小心翼翼地用兩根觸手護著身後的人類，深紅色的皮膚柔軟光滑，卻堅韌無比，無論遭受槍擊亦或火攻，除了一點焦黑和劃痕，依舊紋絲不動，宛如最堅固的堡壘。
是保護，也是禁錮。
楚玄意明白桑湖此舉的意思，他可以強行突破桑湖給他制作的安全圈，出去迎戰，但那樣顯然會讓桑湖分心。
輕輕摸了摸觸手焦黑的地方，楚玄意薄唇緊抿，站在圈內，利用蠱蟲減輕桑湖的壓力，同時一口氣從系統商城購買了十幾個防護道具。
只是對方人數太多，火力太足，似乎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將海神“留下”，隨著時間的推移，防護道具還是一個接一個被打碎。
楚玄意神色不變，繼續購買道具，一邊操控蠱蟲和符紙，毒暈異能者，凈化突襲過來的汙染源。
999不敢出聲，屏息緊張地觀察戰局，時不時提醒楚玄意哪裏有突襲。
即便沒有恢覆全部的力量，對付人類異能者，和幾十個汙染者，桑湖的實力依舊是碾壓性的。
人類的力量在神明的偉力面前不堪一擊。
直到對講機中有人說了什麽，欒英沈默地從隊友手中接過了一把弓，弓身古樸內斂，銳利的箭尖泛著金光湛湛，整把弓散發出強大的力量氣息。
弓弦拉滿。
護住他的觸手微微收縮，楚玄意意識到什麽，倏然看向欒英手中的弓，那就是999所說克制神明的武器？
楚玄意呼吸一滯。
所有蠱蟲聽從指令，不顧一切、爭先恐後地爬向預備張弓拉弦的欒英。
欒英遲遲沒有動，直到對講機裏傳出副局長的命令聲，他捏緊手指，以只有楚玄意能看見的角度，無聲動了動嘴唇，說了一句話。
利箭瞄準了怪物的心臟，如風急射而去，化作萬千箭雨，楚玄意瞳孔驟縮。
“咻——”
金光箭正中靶心，龐大的怪物發出一聲沈悶的吼聲，像是地獄深處的聲音。
突然，從沙灘下拱起無數條觸手，抓住其中一個藏在最後、露出詭異笑容放松了的汙染者，任其笑容凝固在臉上如何掙紮也無法逃脫控制，觸手一點一點收縮，像水蟒一樣強壯的肌肉將其身體壓縮，“砰”的一聲，使其五臟俱裂！
同一時間，龐然大物的身形急劇縮小，心臟處破了個大洞，刺痛人眼的血液大股大股湧出，最終變化成拇指大小，奄奄一息，被拍上沙灘的巨浪裹挾卷入海洋。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楚玄意心臟驟停。
999看著這一幕，楞住了：【宿主……】
它是看著楚玄意一個個世界過來的，看著自家宿主從沒心沒肺不會愛人，到現在情根深種，因此更懂楚玄意的感受。
楚玄意毫不猶豫地跳入海中。
抓起所有汙染者後，異能者們在海神失蹤的地方來回“仔細”尋找，不知過了多久，小文喊：“報告隊長，沒有發現海神蹤跡。”
欒英放下弓箭，沈默地看著很快陷入平靜的大海，說道：“嗯，回去吧。”
**
跳入海中的那一瞬，一層淡淡的藍色屏障緊貼楚玄意的身軀，黏膩鹹濕的海水好似隔離在外，觸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楚玄意沒來及思索異樣，眼中只有那一抹小小的粉紅色，急速游動，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一根細細的觸手勾住了他被汙染的小臂，悄悄動作。
【叮，救贖值到賬50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你來了。”
小章魚睜開了眼睛，明明受了傷，卻好似得到了什麽值得愉悅的印證。
楚玄意急促跳動的心臟這才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沒註意到那一根小小的觸手，還未褪去的恐懼後怕宛如一根刺紮在胸口，眼中只有面前的小章魚。
桑湖眨了眨眼，眼眸倒映出人類從未有過的後怕神色，嘴角的弧度消失，他微微怔忪，心臟發緊，勾著楚玄意的手腕微收，小聲說：“我騙他們的。”
楚玄意一言不發，小心地將拇指大的小章魚帶入懷中，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身上幾道淺淺的劃痕、一洗就掉的焦黑，除此之外，那顆本應該存在一個大洞的地方也完好如初，唯一最嚴重的傷勢，就是不知為何斷了的一根觸手。
楚玄意緊繃的心神微松，長長吐出一口氣，在水中化作一個泡泡。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海水蕩漾開來，桑湖感知到了人類身上大起大伏的情緒，他有些手足無措，靠近楚玄意，蹭著人類的臉頰，以作安撫：“我有三顆心臟，就算失去一顆也不要緊。”
哪裏會不要緊？楚玄意垂下眼眸，不想做無意義的反駁，他知道桑湖只是在安慰他，摸了摸觸手斷開的地方，心疼地蹙起眉：“怎麽斷了？”
不應該，除了那一箭，似乎沒有什麽攻擊能折斷桑湖的觸手。
小章魚心虛的視線飄移。
比起被愛人安危填滿大腦的宿主，999看到的細節更多，它提醒說：【宿主，你的汙染被轉移了。】
楚玄意立刻明白了，桑湖還是偷偷用了那個辦法。
人類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桑湖不敵，試圖轉移話題：“我剛剛殺了汙染神格的分-身，它現在應該受到反噬重傷，等我休息一會兒，就去殺了它。”
“你也受了重傷。”楚玄意蹙眉。
桑湖搖頭，他並沒有受什麽傷，有些覆雜地說：“那把弓不應該只有那樣的威力，小文他們也沒有用全力，他們留手了。”
和異能者的打鬥看起來激烈，不過是在做戲，否則他身上的傷又怎麽會那麽輕？好歹也聚集了人類最強戰力。
楚玄意想起欒英最後無聲說的話，眉骨輕動。
雖然欒英確實和他說了一句放心，但看見桑湖被打傷，金色的血液刺痛他的眼睛，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現在確定桑湖沒事了，遲滯的思維終於開始轉動。
楚玄意抱著小章魚，在海水中靜靜漂浮著，看著海底顏色鮮艷的珊瑚，說道：“一定要去？”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桑湖說，他是天地間唯一的神明了，只有他有能力對抗，如果不趁現在毀了那枚汙染神格，等它恢覆，更加強大，結果不堪設想。
到時候整個世界淪陷，所有人類成為汙染的傀儡，楚玄意……會很難過吧？
桑湖註視著楚玄意，這個毫不猶豫跟隨他跳下來的人類，觸手在海水中飄蕩，心底滿滿脹脹，又有些酸酸澀澀。
“等我回來，好嗎？”
桑湖恢覆人形，牽起楚玄意的手，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交換了一個吻。
楚玄意望著他，半晌說：“好。”
桑湖眉眼微彎，牽著楚玄意往前游，離開這片海域，邊說道：“非管局的高層大多被汙染了，如果其他人聯系你，不管是誰，不管怎麽聯系你說什麽，一律不要回覆，包括欒英。”
“你怎麽知道？”楚玄意有些詫異。
桑湖輕輕一笑：“異能者的心聲。”
沙灘上的那場打鬥，非自然管理局的人知道他是海神後，心理活動可不少。
楚玄意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桑湖本來想帶楚玄意上去海面，找一個相對安全、不會被汙染神格和非自然管理局找到的地方，被楚玄意拒絕了。
“海洋是你的地盤，我想沒有哪裏比這裏更安全。”
桑湖有些猶豫，他不確定多久能回來，大海確實比岸上更安全，至少他能通過海水感知。
但……“人類不適合在海底呆著。”桑湖搖頭。
楚玄意堅持：“我現在能在海裏呼吸，沒什麽不合適。”如果非自然管理局的高層都被汙染了，那麽他上岸很容易被找到，岸上全是攝像頭，怎麽藏？
還不如呆在海底，杜絕被找到後用他來威脅桑湖的風險。
桑湖權衡利弊，糾結半晌才答應，帶楚玄意去了一個隱蔽安全的海底洞穴，說道：“這裏是我小時候經常呆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很安全，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想了想，桑湖不放心地補充說：“如果有什麽麻煩，在心裏呼喚三次海神，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
楚玄意笑了下，摸了摸桑湖的發絲：“好。”
桑湖離開前，楚玄意把在系統商城買的道具都給桑湖，以及所有畫出來的符紙，在桑湖露出不讚同神色、想說什麽的時候堵住了他的唇，啞聲說：“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要記得快點回來保護我，你答應過的。”
桑湖沒有回答，用唇舌予以激烈的回應。
他們在海水中靜靜相擁，好奇的魚兒還未靠近，便害羞地搖晃著尾巴悄悄離開，起起伏伏的海浪好似也停歇下來，不想打擾即將分離的小情侶。
【叮，救贖值到賬10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
桑湖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楚玄意坐在洞穴門口，坐了不知道多久。
999想讓自家宿主不要太擔心，絞盡腦汁地安慰說：“每個世界的目標人物都很強大，否則也不會成為滅世反派，宿主放心吧，小粉紅會沒事的。”
“他不是反派。”楚玄意說，擡頭，透過幽暗朦朧的海水望向海面，他只是他。
一條大魚慢悠悠游過來，看見楚玄意，感知到親近的氣息，上前蹭蹭。
楚玄意往後仰躲了躲，含笑婉拒：“我家裏有魚了。”
大魚遺憾地游走。
楚玄意幹脆起身，活動酸麻的手腳，行動間眼角餘光瞥見了墻壁上的印記，一條條深深的凹陷痕跡刻印在墻壁，像是什麽堅硬的棍狀物體不斷擊打墻壁留下的。
盡管沒看過桑湖的原形幾次，楚玄意依舊輕而易舉認出來了，這是桑湖的觸手弄出的痕跡。
想到桑湖說這是他小時候經常呆的地方，楚玄意往裏面走了走，看見了更多凹陷，和許許多多斑駁了的陳年血跡，連海水也未讓它消逝。
楚玄意用手指撫摸著每一處凹陷，越往裏走，凹陷越淺、越小，說明制造痕跡的主人年齡的變化。
走到洞穴最深處，楚玄意看見了十幾根風幹了的觸手，有大有小，最小的不過一根筷子細，最大的有人類大腿粗。
啜泣聲響起。
楚玄意視線上移，視野撞入一道粉紅色的虛影。
“怪物，我是怪物嗎？”巴掌大的小章魚大眼睛裏包著眼淚，布滿吸盤的觸手只餘根部，全是斷口，傷口正往外冒著潺潺的神血。
999驚呼：【小粉紅怎麽在這裏？】
話音剛落，999察覺不對，恍然大悟：【宿主，是記憶影像。】
【能量強大的個體在情感深刻的地方會留下影像，不過極其偶爾，能正好撞見的就更少了。】
不需要999提醒，楚玄意也知道眼前的小章魚是假象，它的身影是那麽虛浮，半透明的身體在海水中明明滅滅，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你不是怪物。”楚玄意小心地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小章魚的虛影，桃花眼輕彎，用極為認真又鄭重的語氣說：“你是我的寶貝。”
小章魚眨了眨眼，不知道聽沒聽見，金豆子吧嗒吧嗒掉，“神明裏只有我變不了人形，是只醜陋的章魚。”
“我是異類嗎？我是邪神嗎？”
“你不是。”楚玄意篤定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我是你最忠實的信徒。”
小章魚一遍遍訴說著委屈，楚玄意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回應，他知道幻像聽不見，但他依舊想這麽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海水輕輕蕩漾，海平面上的夕陽沈底，黑夜漫上天幕，星子灑落在海面，幻像好似心滿意足，消失不見。
楚玄意彎腰撿起地上風幹的觸手，將它們埋了起來。
在海底時間不好辨認，好在楚玄意身上的手機同樣被那層淡藍色的薄膜包裹，沒有進水，能打開看看時間，只是沒有信號。
距離桑湖離開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
光線稍稍亮起時，幻像再度出現，楚玄意哄了小半天，看著幻像消失。
又過了不知多久，幻像居然再度出現，999連連稱奇。
【一般來說，記憶影像的出現完全隨機，幾乎不可能這麽快的連續出現。】
這會兒距離桑湖離開已經過去一天一夜還要多，楚玄意下巴長出了一點小胡茬，奇異般的不渴也不餓，據999說，是桑湖給的海神加護在起作用，不過等力量消失，楚玄意或許會溺死。
楚玄意不在意地繼續哄幻像小章魚。
999很擔心，建議道：【系統商城有避水珠，宿主要不要買一顆備用？】萬一真被淹了怎麽辦？
楚玄意等幻像消失了，走到洞穴門口仰躺，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眸色深深，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不用，我相信我老婆不會讓我溺死，999，你信不信？他很快就會回來。”
999很想問自家宿主哪裏來的信心，小粉紅可是正在和創世神遺留的神格打架，雖然那只是枚神格，還重傷了，可小粉紅的實力也還沒恢覆到鼎盛狀態啊。
但宿主在它心中太過靠譜，999拋棄系統演算出來不可能的數據，決定選擇相信宿主。
幻像出現的速度更快了，只是這一次，它什麽都沒說，呆呆地坐在那裏，看了好久楚玄意，最後消失不見。
楚玄意莫名感覺它不會再出現了。
海面上的月光再度升起的那一刻，楚玄意突然坐不住了。
後臺的黑化值紋絲不動，救贖值卻在剛剛那一瞬間瘋漲，又忽然戛然而止。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楚玄意顧不得所有，立刻朝岸上游去，999緊張地關註後臺情況，準備隨時向宿主匯報。
平靜的海水忽地掀起波瀾，一道人影急切地朝岸上游去。
還沒摸到岸邊，腳腕被什麽柔韌的東西纏住。
楚玄意低頭，瞧見了一根熟悉的觸手，緊接著，長發美人在月色下破水而出，依舊是清冷淡漠的眉眼，積攢著濃濃的疲憊，唇角卻漾開滿滿的輕松的弧度。
“去哪？”桑湖問道。
“你回來了？”楚玄意眼中溢出驚喜，大大松了口氣，“我剛打算去找你。”
“怎麽樣？還順利嗎？有沒有受傷？你……”楚玄意在999面前的鎮定平靜瞬間被打破，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桑湖，但觸及桑湖眉宇間的疲倦，剩下的問題自然而然的消散幹凈，只餘下滿腔心疼。
楚玄意將桑湖濕潤的發絲別去耳後，輕聲問道：“回家？”
桑湖緩慢地點了下頭。
楚玄意半扶半抱地把桑湖帶回家，才發現桑湖脊背上有一道長長的深可見骨的傷口，其他部位細細密密的傷也不少，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只有臉幹幹凈凈的，像是有意保護。
【肯定很痛。】999倒吸一口氣，心疼地眼淚汪汪，自掏腰包打開了商城，也不覺得肉疼了：【宿主，我買了最好的傷藥，快給小粉紅上藥吧。】
“謝謝。”楚玄意真心實意地在腦海中回了一句，拿出藥品給桑湖上藥。
桑湖趴在床上，眼簾垂著，好不容易變回神色的纖長眼睫隱隱又有變白的跡象，渾身散發著濃郁的倦意，似乎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睡吧。”楚玄意目光落在白皙脊背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上，喉頭微哽，極力控制呼吸才沒有露出異樣，他放輕嗓音，溫聲說：“好好睡一覺。”
“不想睡。”
桑湖下巴擱在手臂上，微微側頭，努力去看楚玄意，眼神貪婪，一寸寸仔仔細細地看，低聲說：“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你了。”
明明才兩天，楚玄意沒有反駁，手上力度放的更輕，在心底說，我也是。
“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你知道我那時候在想什麽嗎？”
趁楚玄意在上藥，桑湖啞聲說，他伸手摸了摸楚玄意的臉龐，指腹擦過人類淺淺的胡茬，和眼下淡淡的青黑，眼睫輕輕顫動，忽然勾住楚玄意的脖頸，兇狠地吻住他的唇。
楚玄意有一種要被吞掉的錯覺，他喉結滾了滾，凝視著這雙眸底閃爍著深藍暗光的眼眸，眼神覆雜，按住桑湖的後腦，一只手撐住青年的身體，避開傷處，以同樣的熱情，回應這個兇狠粗暴的吻。
“楚玄意，玄意……”桑湖從唇邊溢出模糊的低吟，楚玄意應了一聲。
溫熱的手掌插-入微涼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縫隙正好填得滿滿當當，好像生來便該如此，密不可分。
楚玄意看出桑湖的意圖，但沒有做到最後，傷患就要好好休息才行。
只是桑湖實在太累了，卻精神亢奮，怎麽都不肯睡，像是重回了任性的小章魚時期，楚玄意勸哄無果，於是在系統商城買了顆特制安眠藥，在接吻中渡了過去。
吃到甜甜的藥丸，桑湖迷茫地眨了眨眼，不明白這個時候楚玄意給他吃糖幹什麽。
意識陷入混沌，迷迷糊糊間，控制不住變回原形的桑湖感覺嘴巴被親了親，隨後是幾根觸手，每一根都有份，很珍惜地都被親了一口，雨露均沾。
“晚安。”
桑湖心滿意足地陷入沈眠。
楚玄意等桑湖睡著了，給他重新上了遍藥，讓從小黑屋出來的999守夜，這才上床抱著懷裏冰冰涼涼的青年陷入沈眠。
**
一人一章魚睡了個昏天地暗。
等楚玄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手機居然沒電關機了，等充上電，才發現欒英和非自然管理局的異能者們給他發了無數條消息，消息彈出，手機都卡了一會兒。
楚玄意一目十行地看完，總結就是，桑湖在去打汙染神格前，強行闖入了非自然管理局，把被汙染的高層都打了一頓綁起來，“威脅”異能者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撕票，然後光明正大地卷走克制神明的武器，去海神神殿對付汙染神格。
楚玄意看得搖頭失笑，還真是桑湖的風格，簡單粗暴。
異能者們的信息很簡單，除了表示崇拜敬佩，就是清一色的道歉信息，加上詢問他們的情況。
欒英發來的信息多了一條，說是如果有時間，想請他們吃頓飯商量後續情況。
什麽後續情況？
楚玄意挑了下眉，現在汙染神格被毀，汙染也沒了，按理來說不需要他們了？
他繼續看下去。
原來是被汙染的高層們恢覆理智，給海神正了名，同時恭敬地表示想見一見海神，委婉詢問神器的下落。
神器。
楚玄意忽然一頓，想起來了。
但是從見到桑湖開始，他好像就沒在桑湖身上看見過那把弓？
身後覆上一具微涼的身體，桑湖被動靜吵醒，下巴擱在楚玄意肩頭，瞇著眼，嗓音還有幾分朦朧的不清醒，啞聲問道：“怎麽了？”
楚玄意把欒英的信息給他看。
桑湖沈默。
“……”
面面相覷中，楚玄意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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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灘上，清冷淡漠的長發美人消失不見，十幾層樓那麽高的恐怖怪物拔地而起。
它揮舞著延伸到海水裏布滿吸盤的觸手，掀起洶湧浪潮，拍擊著沙灘和各類異能者。
楚玄意現在才知道，原來在小島上目睹的幾乎撐破天花板的大章魚，僅僅只是海神真正原形的十分之一。
龐大猙獰的怪物小心翼翼地用兩根觸手護著身後的人類，深紅色的皮膚柔軟光滑，卻堅韌無比，無論遭受槍擊亦或火攻，除了一點焦黑和劃痕，依舊紋絲不動，宛如最堅固的堡壘。
是保護，也是禁錮。
楚玄意明白桑湖此舉的意思，他可以強行突破桑湖給他制作的安全圈，出去迎戰，但那樣顯然會讓桑湖分心。
輕輕摸了摸觸手焦黑的地方，楚玄意薄唇緊抿，站在圈內，利用蠱蟲減輕桑湖的壓力，同時一口氣從系統商城購買了十幾個防護道具。
只是對方人數太多，火力太足，似乎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將海神“留下”，隨著時間的推移，防護道具還是一個接一個被打碎。
楚玄意神色不變，繼續購買道具，一邊操控蠱蟲和符紙，毒暈異能者，凈化突襲過來的汙染源。
999不敢出聲，屏息緊張地觀察戰局，時不時提醒楚玄意哪裏有突襲。
即便沒有恢覆全部的力量，對付人類異能者，和幾十個汙染者，桑湖的實力依舊是碾壓性的。
人類的力量在神明的偉力面前不堪一擊。
直到對講機中有人說了什麽，欒英沈默地從隊友手中接過了一把弓，弓身古樸內斂，銳利的箭尖泛著金光湛湛，整把弓散發出強大的力量氣息。
弓弦拉滿。
護住他的觸手微微收縮，楚玄意意識到什麽，倏然看向欒英手中的弓，那就是999所說克制神明的武器？
楚玄意呼吸一滯。
所有蠱蟲聽從指令，不顧一切、爭先恐後地爬向預備張弓拉弦的欒英。
欒英遲遲沒有動，直到對講機裏傳出副局長的命令聲，他捏緊手指，以只有楚玄意能看見的角度，無聲動了動嘴唇，說了一句話。
利箭瞄準了怪物的心臟，如風急射而去，化作萬千箭雨，楚玄意瞳孔驟縮。
“咻——”
金光箭正中靶心，龐大的怪物發出一聲沈悶的吼聲，像是地獄深處的聲音。
突然，從沙灘下拱起無數條觸手，抓住其中一個藏在最後、露出詭異笑容放松了的汙染者，任其笑容凝固在臉上如何掙紮也無法逃脫控制，觸手一點一點收縮，像水蟒一樣強壯的肌肉將其身體壓縮，“砰”的一聲，使其五臟俱裂！
同一時間，龐然大物的身形急劇縮小，心臟處破了個大洞，刺痛人眼的血液大股大股湧出，最終變化成拇指大小，奄奄一息，被拍上沙灘的巨浪裹挾卷入海洋。
一切不過瞬息之間，楚玄意心臟驟停。
999看著這一幕，楞住了：【宿主……】
它是看著楚玄意一個個世界過來的，看著自家宿主從沒心沒肺不會愛人，到現在情根深種，因此更懂楚玄意的感受。
楚玄意毫不猶豫地跳入海中。
抓起所有汙染者後，異能者們在海神失蹤的地方來回“仔細”尋找，不知過了多久，小文喊：“報告隊長，沒有發現海神蹤跡。”
欒英放下弓箭，沈默地看著很快陷入平靜的大海，說道：“嗯，回去吧。”
**
跳入海中的那一瞬，一層淡淡的藍色屏障緊貼楚玄意的身軀，黏膩鹹濕的海水好似隔離在外，觸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楚玄意沒來及思索異樣，眼中只有那一抹小小的粉紅色，急速游動，只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
一根細細的觸手勾住了他被汙染的小臂，悄悄動作。
【叮，救贖值到賬50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你來了。”
小章魚睜開了眼睛，明明受了傷，卻好似得到了什麽值得愉悅的印證。
楚玄意急促跳動的心臟這才感覺稍微緩過來一點，沒註意到那一根小小的觸手，還未褪去的恐懼後怕宛如一根刺紮在胸口，眼中只有面前的小章魚。
桑湖眨了眨眼，眼眸倒映出人類從未有過的後怕神色，嘴角的弧度消失，他微微怔忪，心臟發緊，勾著楚玄意的手腕微收，小聲說：“我騙他們的。”
楚玄意一言不發，小心地將拇指大的小章魚帶入懷中，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身上幾道淺淺的劃痕、一洗就掉的焦黑，除此之外，那顆本應該存在一個大洞的地方也完好如初，唯一最嚴重的傷勢，就是不知為何斷了的一根觸手。
楚玄意緊繃的心神微松，長長吐出一口氣，在水中化作一個泡泡。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海水蕩漾開來，桑湖感知到了人類身上大起大伏的情緒，他有些手足無措，靠近楚玄意，蹭著人類的臉頰，以作安撫：“我有三顆心臟，就算失去一顆也不要緊。”
哪裏會不要緊？楚玄意垂下眼眸，不想做無意義的反駁，他知道桑湖只是在安慰他，摸了摸觸手斷開的地方，心疼地蹙起眉：“怎麽斷了？”
不應該，除了那一箭，似乎沒有什麽攻擊能折斷桑湖的觸手。
小章魚心虛的視線飄移。
比起被愛人安危填滿大腦的宿主，999看到的細節更多，它提醒說：【宿主，你的汙染被轉移了。】
楚玄意立刻明白了，桑湖還是偷偷用了那個辦法。
人類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桑湖不敵，試圖轉移話題：“我剛剛殺了汙染神格的分-身，它現在應該受到反噬重傷，等我休息一會兒，就去殺了它。”
“你也受了重傷。”楚玄意蹙眉。
桑湖搖頭，他並沒有受什麽傷，有些覆雜地說：“那把弓不應該只有那樣的威力，小文他們也沒有用全力，他們留手了。”
和異能者的打鬥看起來激烈，不過是在做戲，否則他身上的傷又怎麽會那麽輕？好歹也聚集了人類最強戰力。
楚玄意想起欒英最後無聲說的話，眉骨輕動。
雖然欒英確實和他說了一句放心，但看見桑湖被打傷，金色的血液刺痛他的眼睛，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現在確定桑湖沒事了，遲滯的思維終於開始轉動。
楚玄意抱著小章魚，在海水中靜靜漂浮著，看著海底顏色鮮艷的珊瑚，說道：“一定要去？”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桑湖說，他是天地間唯一的神明了，只有他有能力對抗，如果不趁現在毀了那枚汙染神格，等它恢覆，更加強大，結果不堪設想。
到時候整個世界淪陷，所有人類成為汙染的傀儡，楚玄意……會很難過吧？
桑湖註視著楚玄意，這個毫不猶豫跟隨他跳下來的人類，觸手在海水中飄蕩，心底滿滿脹脹，又有些酸酸澀澀。
“等我回來，好嗎？”
桑湖恢覆人形，牽起楚玄意的手，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交換了一個吻。
楚玄意望著他，半晌說：“好。”
桑湖眉眼微彎，牽著楚玄意往前游，離開這片海域，邊說道：“非管局的高層大多被汙染了，如果其他人聯系你，不管是誰，不管怎麽聯系你說什麽，一律不要回覆，包括欒英。”
“你怎麽知道？”楚玄意有些詫異。
桑湖輕輕一笑：“異能者的心聲。”
沙灘上的那場打鬥，非自然管理局的人知道他是海神後，心理活動可不少。
楚玄意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桑湖本來想帶楚玄意上去海面，找一個相對安全、不會被汙染神格和非自然管理局找到的地方，被楚玄意拒絕了。
“海洋是你的地盤，我想沒有哪裏比這裏更安全。”
桑湖有些猶豫，他不確定多久能回來，大海確實比岸上更安全，至少他能通過海水感知。
但……“人類不適合在海底呆著。”桑湖搖頭。
楚玄意堅持：“我現在能在海裏呼吸，沒什麽不合適。”如果非自然管理局的高層都被汙染了，那麽他上岸很容易被找到，岸上全是攝像頭，怎麽藏？
還不如呆在海底，杜絕被找到後用他來威脅桑湖的風險。
桑湖權衡利弊，糾結半晌才答應，帶楚玄意去了一個隱蔽安全的海底洞穴，說道：“這裏是我小時候經常呆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很安全，你在這裏等我回來。”
想了想，桑湖不放心地補充說：“如果有什麽麻煩，在心裏呼喚三次海神，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
楚玄意笑了下，摸了摸桑湖的發絲：“好。”
桑湖離開前，楚玄意把在系統商城買的道具都給桑湖，以及所有畫出來的符紙，在桑湖露出不讚同神色、想說什麽的時候堵住了他的唇，啞聲說：“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要記得快點回來保護我，你答應過的。”
桑湖沒有回答，用唇舌予以激烈的回應。
他們在海水中靜靜相擁，好奇的魚兒還未靠近，便害羞地搖晃著尾巴悄悄離開，起起伏伏的海浪好似也停歇下來，不想打擾即將分離的小情侶。
【叮，救贖值到賬10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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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湖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楚玄意坐在洞穴門口，坐了不知道多久。
999想讓自家宿主不要太擔心，絞盡腦汁地安慰說：“每個世界的目標人物都很強大，否則也不會成為滅世反派，宿主放心吧，小粉紅會沒事的。”
“他不是反派。”楚玄意說，擡頭，透過幽暗朦朧的海水望向海面，他只是他。
一條大魚慢悠悠游過來，看見楚玄意，感知到親近的氣息，上前蹭蹭。
楚玄意往後仰躲了躲，含笑婉拒：“我家裏有魚了。”
大魚遺憾地游走。
楚玄意幹脆起身，活動酸麻的手腳，行動間眼角餘光瞥見了墻壁上的印記，一條條深深的凹陷痕跡刻印在墻壁，像是什麽堅硬的棍狀物體不斷擊打墻壁留下的。
盡管沒看過桑湖的原形幾次，楚玄意依舊輕而易舉認出來了，這是桑湖的觸手弄出的痕跡。
想到桑湖說這是他小時候經常呆的地方，楚玄意往裏面走了走，看見了更多凹陷，和許許多多斑駁了的陳年血跡，連海水也未讓它消逝。
楚玄意用手指撫摸著每一處凹陷，越往裏走，凹陷越淺、越小，說明制造痕跡的主人年齡的變化。
走到洞穴最深處，楚玄意看見了十幾根風幹了的觸手，有大有小，最小的不過一根筷子細，最大的有人類大腿粗。
啜泣聲響起。
楚玄意視線上移，視野撞入一道粉紅色的虛影。
“怪物，我是怪物嗎？”巴掌大的小章魚大眼睛裏包著眼淚，布滿吸盤的觸手只餘根部，全是斷口，傷口正往外冒著潺潺的神血。
999驚呼：【小粉紅怎麽在這裏？】
話音剛落，999察覺不對，恍然大悟：【宿主，是記憶影像。】
【能量強大的個體在情感深刻的地方會留下影像，不過極其偶爾，能正好撞見的就更少了。】
不需要999提醒，楚玄意也知道眼前的小章魚是假象，它的身影是那麽虛浮，半透明的身體在海水中明明滅滅，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你不是怪物。”楚玄意小心地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小章魚的虛影，桃花眼輕彎，用極為認真又鄭重的語氣說：“你是我的寶貝。”
小章魚眨了眨眼，不知道聽沒聽見，金豆子吧嗒吧嗒掉，“神明裏只有我變不了人形，是只醜陋的章魚。”
“我是異類嗎？我是邪神嗎？”
“你不是。”楚玄意篤定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我是你最忠實的信徒。”
小章魚一遍遍訴說著委屈，楚玄意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回應，他知道幻像聽不見，但他依舊想這麽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海水輕輕蕩漾，海平面上的夕陽沈底，黑夜漫上天幕，星子灑落在海面，幻像好似心滿意足，消失不見。
楚玄意彎腰撿起地上風幹的觸手，將它們埋了起來。
在海底時間不好辨認，好在楚玄意身上的手機同樣被那層淡藍色的薄膜包裹，沒有進水，能打開看看時間，只是沒有信號。
距離桑湖離開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
光線稍稍亮起時，幻像再度出現，楚玄意哄了小半天，看著幻像消失。
又過了不知多久，幻像居然再度出現，999連連稱奇。
【一般來說，記憶影像的出現完全隨機，幾乎不可能這麽快的連續出現。】
這會兒距離桑湖離開已經過去一天一夜還要多，楚玄意下巴長出了一點小胡茬，奇異般的不渴也不餓，據999說，是桑湖給的海神加護在起作用，不過等力量消失，楚玄意或許會溺死。
楚玄意不在意地繼續哄幻像小章魚。
999很擔心，建議道：【系統商城有避水珠，宿主要不要買一顆備用？】萬一真被淹了怎麽辦？
楚玄意等幻像消失了，走到洞穴門口仰躺，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眸色深深，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不用，我相信我老婆不會讓我溺死，999，你信不信？他很快就會回來。”
999很想問自家宿主哪裏來的信心，小粉紅可是正在和創世神遺留的神格打架，雖然那只是枚神格，還重傷了，可小粉紅的實力也還沒恢覆到鼎盛狀態啊。
但宿主在它心中太過靠譜，999拋棄系統演算出來不可能的數據，決定選擇相信宿主。
幻像出現的速度更快了，只是這一次，它什麽都沒說，呆呆地坐在那裏，看了好久楚玄意，最後消失不見。
楚玄意莫名感覺它不會再出現了。
海面上的月光再度升起的那一刻，楚玄意突然坐不住了。
後臺的黑化值紋絲不動，救贖值卻在剛剛那一瞬間瘋漲，又忽然戛然而止。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楚玄意顧不得所有，立刻朝岸上游去，999緊張地關註後臺情況，準備隨時向宿主匯報。
平靜的海水忽地掀起波瀾，一道人影急切地朝岸上游去。
還沒摸到岸邊，腳腕被什麽柔韌的東西纏住。
楚玄意低頭，瞧見了一根熟悉的觸手，緊接著，長發美人在月色下破水而出，依舊是清冷淡漠的眉眼，積攢著濃濃的疲憊，唇角卻漾開滿滿的輕松的弧度。
“去哪？”桑湖問道。
“你回來了？”楚玄意眼中溢出驚喜，大大松了口氣，“我剛打算去找你。”
“怎麽樣？還順利嗎？有沒有受傷？你……”楚玄意在999面前的鎮定平靜瞬間被打破，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桑湖，但觸及桑湖眉宇間的疲倦，剩下的問題自然而然的消散幹凈，只餘下滿腔心疼。
楚玄意將桑湖濕潤的發絲別去耳後，輕聲問道：“回家？”
桑湖緩慢地點了下頭。
楚玄意半扶半抱地把桑湖帶回家，才發現桑湖脊背上有一道長長的深可見骨的傷口，其他部位細細密密的傷也不少，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只有臉幹幹凈凈的，像是有意保護。
【肯定很痛。】999倒吸一口氣，心疼地眼淚汪汪，自掏腰包打開了商城，也不覺得肉疼了：【宿主，我買了最好的傷藥，快給小粉紅上藥吧。】
“謝謝。”楚玄意真心實意地在腦海中回了一句，拿出藥品給桑湖上藥。
桑湖趴在床上，眼簾垂著，好不容易變回神色的纖長眼睫隱隱又有變白的跡象，渾身散發著濃郁的倦意，似乎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睡吧。”楚玄意目光落在白皙脊背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上，喉頭微哽，極力控制呼吸才沒有露出異樣，他放輕嗓音，溫聲說：“好好睡一覺。”
“不想睡。”
桑湖下巴擱在手臂上，微微側頭，努力去看楚玄意，眼神貪婪，一寸寸仔仔細細地看，低聲說：“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你了。”
明明才兩天，楚玄意沒有反駁，手上力度放的更輕，在心底說，我也是。
“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你知道我那時候在想什麽嗎？”
趁楚玄意在上藥，桑湖啞聲說，他伸手摸了摸楚玄意的臉龐，指腹擦過人類淺淺的胡茬，和眼下淡淡的青黑，眼睫輕輕顫動，忽然勾住楚玄意的脖頸，兇狠地吻住他的唇。
楚玄意有一種要被吞掉的錯覺，他喉結滾了滾，凝視著這雙眸底閃爍著深藍暗光的眼眸，眼神覆雜，按住桑湖的後腦，一只手撐住青年的身體，避開傷處，以同樣的熱情，回應這個兇狠粗暴的吻。
“楚玄意，玄意……”桑湖從唇邊溢出模糊的低吟，楚玄意應了一聲。
溫熱的手掌插-入微涼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縫隙正好填得滿滿當當，好像生來便該如此，密不可分。
楚玄意看出桑湖的意圖，但沒有做到最後，傷患就要好好休息才行。
只是桑湖實在太累了，卻精神亢奮，怎麽都不肯睡，像是重回了任性的小章魚時期，楚玄意勸哄無果，於是在系統商城買了顆特制安眠藥，在接吻中渡了過去。
吃到甜甜的藥丸，桑湖迷茫地眨了眨眼，不明白這個時候楚玄意給他吃糖幹什麽。
意識陷入混沌，迷迷糊糊間，控制不住變回原形的桑湖感覺嘴巴被親了親，隨後是幾根觸手，每一根都有份，很珍惜地都被親了一口，雨露均沾。
“晚安。”
桑湖心滿意足地陷入沈眠。
楚玄意等桑湖睡著了，給他重新上了遍藥，讓從小黑屋出來的999守夜，這才上床抱著懷裏冰冰涼涼的青年陷入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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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章魚睡了個昏天地暗。
等楚玄意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手機居然沒電關機了，等充上電，才發現欒英和非自然管理局的異能者們給他發了無數條消息，消息彈出，手機都卡了一會兒。
楚玄意一目十行地看完，總結就是，桑湖在去打汙染神格前，強行闖入了非自然管理局，把被汙染的高層都打了一頓綁起來，“威脅”異能者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撕票，然後光明正大地卷走克制神明的武器，去海神神殿對付汙染神格。
楚玄意看得搖頭失笑，還真是桑湖的風格，簡單粗暴。
異能者們的信息很簡單，除了表示崇拜敬佩，就是清一色的道歉信息，加上詢問他們的情況。
欒英發來的信息多了一條，說是如果有時間，想請他們吃頓飯商量後續情況。
什麽後續情況？
楚玄意挑了下眉，現在汙染神格被毀，汙染也沒了，按理來說不需要他們了？
他繼續看下去。
原來是被汙染的高層們恢覆理智，給海神正了名，同時恭敬地表示想見一見海神，委婉詢問神器的下落。
神器。
楚玄意忽然一頓，想起來了。
但是從見到桑湖開始，他好像就沒在桑湖身上看見過那把弓？
身後覆上一具微涼的身體，桑湖被動靜吵醒，下巴擱在楚玄意肩頭，瞇著眼，嗓音還有幾分朦朧的不清醒，啞聲問道：“怎麽了？”
楚玄意把欒英的信息給他看。
桑湖沈默。
“……”
面面相覷中，楚玄意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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