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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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長發青年眉眼淡然，輕描淡寫地說：“免費幫他們解決了一樁麻煩事，只是損失了一把神器而已，我想他們不會介意。”
楚玄意側頭，如果不看桑湖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的姿勢，這句話倒是頗具氣勢。
楚玄意忍笑，一本正經地說：“但凡見過海神大人大殺四方的英姿，誰敢介意？”
桑湖聽出戲謔的意味，勾起一縷長發，戳了戳楚玄意的臉頰：“反正他們也用不上。”
那把弓是當初創世神送給人類的禮物，拿來對付人類，就和普通的弓箭無異，甚至比不上一把袖珍手-槍來得方便，但用來對付神明，威力無窮。
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位神靈，而他愛入骨髓的伴侶是個人類，因此他決不會向人類開戰。
自然，那把神器便失去了作用。
楚玄意從桑湖眼中讀出這條信息，唇角微翹，捉住桑湖的手親了親。
桑湖眼也不眨地看著楚玄意親吻自己的手背，眸光躍動，“嘩啦”一聲，八條觸手擠擠挨挨鋪了滿床。
他表面矜持，眸底暗含期待地看向楚玄意，觸手晃了晃，蠢蠢欲動。
楚玄意挑眉，順著桑湖的意願，一根根觸手挨個親了一口，親完後好笑地問：“為什麽這麽喜歡讓我親你的觸手？”
“有嗎？”桑湖反思，他已經很克制了。
楚玄意莞爾。
被親親過的八根觸手宛如有自己的意識，爭先恐後和楚玄意蹭蹭，楚玄意精準地捉住其中一根顏色更淺更細弱的新生觸手，珍惜地來回查看撫摸，滿意地說：“長得還挺快。”
被誇讚的觸手雀躍地晃了兩下，害羞地使勁蹭了蹭楚玄意的脖頸，不著痕跡地擦過人類唇邊，偷了一個吻。
桑湖眼神瞬間犀利，收回戀戀不舍的觸手，把臉放到楚玄意眼皮子底下，擡起下巴，“你多親了它一下。”
這也要比？
楚玄意哭笑不得，扣住長發美人的後腦，交換了一個深吻。
【叮，救贖值到賬1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本該是晨間的溫柔繾綣，吻到後邊差點擦槍走火，幸好楚玄意及時止住，放開了桑湖。
後者舔了舔紅潤的唇，眼神熾熱目光灼灼地望著楚玄意，神色不滿，歪頭問道：“為什麽要停下？”
好不容易戳破窗戶紙，就被迫分離度日如年的兩天，險些天人永隔，桑湖恨不得把楚玄意揉進骨血才好，只是想親密接觸一下，為什麽總是拒絕？
桑湖呼吸變慢，一腔熱血冷卻，想到什麽，眸色轉深，指甲攥進肉裏。
楚玄意摸了摸桑湖再次變白的長發，心臟有些悶疼，嚴肅地教導心裏沒數的小章魚：“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應該好好休息，不能劇烈運動，想做什麽等養好傷再說。”
桑湖眼底凝聚的風暴霎時間消散一空，眨了眨眼，滿眼不解：“那也算劇烈運動？”
楚玄意肯定點頭。
桑湖想了想，腦中燈泡一亮，“那我不動就行了，反正你能——唔。”
楚玄意嘴角一抽，捏住那兩片語出驚人的嘴唇，再讓桑湖說下去，他的自制力恐怕就要土崩瓦解了。
“傷好再說。”楚玄意語氣柔和：“不然親親都沒有。”
桑湖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不可理喻的楚玄意，胸膛起伏半晌，妥協了。
“好吧。”
桑湖垂下腦袋，拍拍楚玄意捏他嘴巴的手，等楚玄意會意放開，八根帶著吸盤的觸手再度出現，宛如八爪魚一樣牢牢扒拉住楚玄意。
每根觸手抱了個滿滿當當，桑湖舒服地喟嘆一聲。
【叮，救贖值到賬5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叮，救贖值到賬100，望……】
自從桑湖回來後，救贖值不停地叮咚叮咚響，楚玄意縱容地任由桑湖抱著，艱難地抽出兩只手，給欒英回消息。
約定好過兩天，等桑湖狀態稍微好點再見面，楚玄意順便遺憾地告訴欒英，神器在桑湖和汙染神格的戰鬥中不幸被毀的壞消息。
欒隊長對此表示理解，他已從汙染全面消除中得出汙染事件宣告結束的結論，能用一把長久沒用過的神器換人類平安，很值當。
簡單地交談完畢，楚玄意關上手機，要起床去做早餐了。
自打上個世界開始，楚玄意就喜歡上了這種投餵愛人的感覺，看著愛人被養得白白胖胖神采奕奕，成就感滿滿。況且不管他做什麽，不論是初螢還是桑湖，都會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光光，情緒價值同樣滿點。
楚玄意起身，身上的“八爪魚”紋絲不動，甚至聰明地調整姿勢，更好地扒拉著他。
“你確定要這樣跟我去廚房？”楚玄意無奈地斜睨他。
趴在他背上、手環著他脖頸貼貼的青年問道：“不行嗎？”
溫熱的吐息撲灑在耳畔，聲線壓低，清冷的嗓音捎帶剛起床的朦朧沙啞，有幾分別樣的性-感，楚玄意懷疑桑湖是故意的，但沒有證據。
“有點不方便。”楚玄意捏了下桑湖的臉蛋子，看著海神大人粘人的可愛樣子，心臟軟乎乎的，眼眸彎起，調侃說：“不想吃早餐了？”
桑湖在愛心早餐和貼貼中糾結片刻，果斷選擇了後者，“你每天做菜會累吧，你們人類不是有外賣嗎？我們點外賣怎麽樣？”
做飯有什麽累的？楚玄意笑了下，桑湖不吃他也要做，何況自己做的更合胃口，也更健康，不過既然桑湖這麽說了，楚玄意從善如流，抱著人在沙發坐下，“看電影？”
桑湖點點頭。
楚玄意摸了摸他的發絲，垂眸斂去眼中的情緒，對桑湖異常粘人的原因心如明鏡。
懷裏的人收緊手臂，抱他抱得更緊。
電影緩慢地播放著，桑湖卻沒有分一絲心神看過去，耳朵貼著人類頸邊，靜靜聽著動脈的搏動，感受著皮膚下溫熱的血流，思緒飄遠。
分開的那兩天裏，在被汙染神格擊中要害時，桑湖還以為他再也見不到楚玄意了。
在小島、在京市的小屋裏，溫馨的畫面如走馬燈在眼前閃過，桑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片大片的金色神血從傷口溢出，瞳孔微微渙散，想著，他後悔了。
後悔和楚玄意互通心意。
等楚玄意聽見他的死訊，會不會很難過？會不會氣他先丟下他走了，會不會氣他又讓他成了寡夫？
為什麽說又？
桑湖迷惘地望著天，想起深埋心底的秘密。
他從很久很久開始在等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麽等，也不知道在等誰，等了一千年，在看見楚玄意的時候模糊地有了感覺。
——他等的人是楚玄意。
但他就要死了，桑湖想，他等了一千年，死前讓楚玄意等他兩天，算是扯平了。
思緒混沌繁雜，好似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把它撥弄成亂糟糟的一團，三顆心臟跳得越來越慢，汙染神格走近他，手中不詳的黑霧逼近。
桑湖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團黑霧，心中卻滿是在海底洞穴等他的楚玄意。
“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要記得快點回來保護我，你答應過的。”
渙散的眼神慢慢變了。
他要回去。
沒有扯平。
他好像……等了他不止一個一千年。
生死之境幾經掙紮，暴起殺死汙染神格後，桑湖拖著重傷疲憊不堪的身體匆匆回到那片海域，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壓抑的情緒驟然反撲爆發……
桑湖微微仰頭，在看電影的人類唇角落下蜻蜓點水、無關情-欲的一吻。
他還是舍不得他等。
那就從其他地方補回來吧。
**
大約是舊傷還沒養好又添新傷，神力透支枯竭，桑湖的頭發沒有半點染回的跡象，一直是潔白的雪色。
好在身上的傷愈合的快。
等桑湖身體好轉，楚玄意與他一同去和非自然管理局的學生們吃了頓飯，省得這群人每天發消息慰問他們，楚玄意每天光回消息就花去了大半時間。
吃完飯，欒英以代表非自然管理局高層的身份，單獨和兩人說了會兒話。
從桑湖口中得到不會與人類為敵的肯定答案後，欒英松了口氣，將一張卡塞給楚玄意，鄭重說道：“這是局裏給你解決汙染事件的獎勵，還有當初對你動手的歉禮。”
楚玄意揚眉，正當欒英以為楚玄意想推拒時，楚玄意笑著示意了下桑湖，問道：“怎麽沒有桑保鏢的份？”
欒英看了眼楚玄意身邊淡定自若、捧場地看過來的桑湖，明白楚玄意是刻意在用稱呼拉進距離。
神明和人類差距過大，就像席間大家都略顯局促，不敢放肆。
欒英神色微緩，說道：“這件事局裏也有考慮，不過不知道什麽獎勵和歉禮才襯得上一位神明，不如讓你們提要求，只要我們能做得到，只要不傷天害理危害國家，什麽要求都行。”
話音落，欒英看向桑湖，不自覺透露出一點緊張。
桑湖淡淡道：“可以。”
欒英緊繃的神色徹底放松。
楚玄意餘光瞄了眼氣勢外放的海神大人，眼底漾開笑意。
脫離彼此的身份，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天，欒英多說了會兒話，直到小文來喊人，這才結束話題。
“我們要走了，明天就走。”楚玄意說。
小文聽見聲音，不舍地問：“楚老師要去哪？”
欒英同樣目露驚訝。
“到處走走。”楚玄意牽著桑湖的手，和欒英還有小文笑著說：“有緣再見。”
欒英收斂神情，止住想挽留的小文，冷峻的面龐罕見地顯露出一點笑容，“有緣再見。”
小文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明白了什麽，真心祝福：“桑老師，楚老師，有緣再見。”
桑湖頷首。
回到家，人前淡漠威嚴的海神大人搖身一變成了八爪魚，八根觸手纏在人類身上，因為喝了點酒，觸手的顏色更深。
楚玄意和黏在他身上怎麽也拉不開的粉紅八爪魚四目相對，毫無氣勢的海神大人假裝若無其事地揮舞著觸手，與他黏得更緊，發出了期待的聲音：“要去洗鴛鴦浴嗎？”
楚玄意故作思索。
觸手顫得更緊，桑湖貼上人類的耳垂，不滿地輕-咬-含-弄，淺淡的酒氣撲灑，彌漫出醉人的香氣。
楚玄意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地遮掩亂了的呼吸。
桑湖見這樣人類還不為所動，有些目瞪口呆，擰著眉思考半天，含含糊糊地隱晦地問：“你是不是……嗯，有什麽問題？”
楚玄意：？
“有問題要及時解決。”桑湖眉頭緊擰，片刻又松開舒展，心疼地親了親楚玄意的唇，說道：“你不行沒關系，我……”
身體忽然騰空，楚玄意抱起威嚴的海神大人，微笑著說：“不是要洗鴛鴦浴嗎？走吧。”
那笑容似乎藏著幾分咬牙切齒和不懷好意。
桑湖卻來不及分辨了。
水聲嘩嘩，大腦化作一片漿糊。
頭暈目眩，意亂情迷。
八根觸手耗盡氣力，軟綿綿地脫力垂落到地面，敏-感的根部全是密密麻麻的齒痕，觸手尖尖羞恥地蜷縮，嫣紅得宛若滴血。
**
出發的時間還是推遲了三天。
剛剛開葷的小情侶濃情蜜意地膩在一塊，兩耳不聞窗外事，在愛巢裏黏黏糊糊地放肆許久。
楚玄意率先回歸理智，“該走了。”
桑湖有點戀戀不舍，突然就不想離開了，這間房子充斥著他和楚玄意的回憶，離開了，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回來。
楚玄意看出桑湖的想法，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桑湖有些不高興地抿唇，以為楚玄意不在乎。
楚玄意慢悠悠走去房間，從抽屜裏拿出紅本，出來放在桑湖面前，笑吟吟地說：“看看，我已經買下來了，以後你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桑湖驚訝地眨了眨眼，拿起房本看了又看，愛不釋手：“你什麽時候買的？怎麽做到的？”
桑湖特意去了解過，京市的房子又貴又難買，錢他們已經有很多，只是沒有那個什麽戶口，就放棄了。他和楚玄意這段時間天天在一塊，他怎麽不知道楚玄意什麽時候去買的房子？
“拜托欒隊長幫了個小忙。”
楚玄意好笑地捏了捏桑湖的臉頰：“非自然管理局還欠你人情，你想幹什麽幹不了？”
桑湖搖搖頭，“承諾要用來幹重要的事。”
“什麽重要的事？”楚玄意有些好奇。
桑湖但笑不語。
很久後，楚玄意才知道桑湖用來幹什麽了。
海神大人不聲不響幹了筆大的，通過神明的身份和最高級談話，通過了同性合法結婚的法案。
“完整的神婚給不了你，那就按人類的婚禮來吧。”桑湖說：“光明正大，眾人祝福。”
**
他們在初遇的池粼島上宴請親朋好友，舉辦了通過法案後的第一場同性婚禮。
小島上的島民們沒有忘記救過他們的人，對於楚玄意的回來表示熱烈歡迎，幫忙操持婚禮。
欒英、小文、周朗、周阿姨，所有人都來了，他們的笑容真心實意，向兩位新人舉杯祝福。
在眾人的目光下，楚玄意與桑湖交換了戒指，許下諾言。
【叮，救贖值到賬300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婚後第一年，他們如膠似漆。
第三年、第五年、第十年……依舊如此。
時如逝水。
神明擁有無盡的壽命，人類的百年對於祂們來過不過彈指一瞬。
本該如此。
但桑湖沒有。
發現這件事時，已經是婚後第二十三年，某一天清晨，楚玄意發現了桑湖的變化。
楚玄意什麽都沒有說。
金婚那一天，桑湖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串貔貅手串，貔貅眼中，一點藍熒光閃爍。
手串陪了楚玄意兩輩子，盡管過去幾十年，楚玄意依舊印象深刻，他一眼就認出來，瞳孔微縮，盡量維持鎮定地問道：“怎麽會送我這個？那點光是什麽？”
桑湖為楚玄意戴上，沒有回答楚玄意前一個問題，笑著吻了吻楚玄意的唇。
“是海神的加護。”
**
“下輩子再見。”
999說：【宿主，該走了。】
楚玄意最後看了眼霜發如雪、臥在愛人懷抱中陷入沈眠的青年，垂下眼眸，輕輕應了一聲。
虛空靈魂消失的一剎，江河湖海，汪洋大川，波瀾千丈起。
神隕。
**
【系統傳送中——】
【傳送成——】
【滴——滴——傳送失敗，系統正在維修中，3、2、1，維修失敗——】
一串嘈雜的電子音在腦海中環繞，楚玄意睜開眼，他的視野模糊一片，同時很奇怪，好像趴在草叢中一般，周圍的一切、乃至一根草都高大異常。
【宿主！】999焦急的聲音匆匆響起。
強烈的眩暈感襲擊了楚玄意，他沒來得及回應，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仿佛被一道輕柔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拉回。
【檢測到當前任務世界救贖目標……】機械音奇怪地開始卡頓，一字一句一卡一卡地繼續播報，【編號121、任務執行者，祝您、一切、一切順利。】
“少家主？”
“少家主醒了，少家主醒了，快去叫家主和主母！”
一陣忙亂的混亂聲，楚玄意胸口窒息般的痛處只過了一瞬便消失不見，他倏然睜開眼，捂住胸口呼吸，沒有留意到手腕上的貔貅手串中，那點藍熒光不易察覺地稍稍黯淡。
楚玄意剛恢覆清醒，蹙眉掃了眼周圍，古色古香的屋子和精致古樸的陳設，以及侍立在一旁滿臉恭敬的侍女，統統昭示著不同以往的環境的。
這次是個古代世界？楚玄意放下捂著胸口的手，帶著興趣看了兩眼寢房，隨後便沈浸在怎麽找到老婆的思緒中。
剛剛系統好像沒說這次救贖目標的名字，穿越過程也奇怪的很，怎麽回事？出bug了？
楚玄意皺了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999在他腦海哭喪著臉，印證了楚玄意心中的預感：【宿主，不好了！我們穿越的時間好像亂了。】
“怎麽回事？”楚玄意在心中問道。
999小聲說：【換世界途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挽留宿主，系統在和它爭搶中發生故障，不小心把宿主帶到任務目標還沒遭受折磨的時候了。】
挽留的力量來自哪裏不言而喻。
楚玄意沈默片刻，壓下翻湧的心緒，問道：“所以呢？”
沒有遭受折磨，也就是說得到的救贖值或許會大大減少，但那又如何？
楚玄意反而有些慶幸，假使這個世界救贖目標是他的愛人，他寧願不要救贖值，只希望愛人能有個好一些的過去，少遭受一些命運的不公。
999明確感知到宿主變了，曾經滿眼都是救贖值的人，居然對救贖值“不屑一顧”了！
【可是宿主，你只差十萬救贖值就能回家了。】999問：【你不想早點回家嗎？】
楚玄意隨口說：“早點晚點沒什麽區別。”反正也沒有人在等他。
門口傳來動靜，楚玄意結束話題，打量迎面走過來的一對男女，同時駕輕就熟地接收原主的記憶。
原主依舊和他同名，楚玄意，出自長陵城四大除妖世家之首的楚家，是楚家家主的嫡長子，天生擁有強大的除妖天賦，一出生就被內定為楚家下一任家主，被寄予厚望。
原主也沒有辜負這份期望，長成了一位光風霽月、玉潔松貞的端雅君子。
只是原主天生患有心疾，伴隨時日過去，心疾越來越嚴重，乃至剛過弱冠之年，就拿不起劍，只能纏綿病榻，最後年紀輕輕病逝。
楚玄意過來的剛剛好，原主昏迷了幾天，剛斷氣，他就來了，因此也沒人發現楚家少家主短短時間換了個人。
楚家家主不怒自威，面色嚴肅，主母溫柔似水，是典型的嚴父慈母。
楚玄意照著原主的記憶，和兩人交談。
面對好不容易醒來的兒子，兩人滿眼關心，圍著問了兩句，便讓大夫來看診。
大夫望聞問切完，摸了摸山羊胡，胡子都揪下來幾根，目光炯炯地看著楚玄意：“少家主經此一劫，心疾反而好了不少，奇也，奇也。”
兩人目露驚喜，楚父神色放松，楚母喜極而泣，用力握了握楚玄意的手：“太好了，意兒，太好了。”
楚玄意感覺要不是楚氏夫妻在，這名大夫會把他解剖了，微笑著點頭。
考慮到他是個才死裏逃生的病患，幾人不敢多打擾，大夫開完了藥，楚氏夫妻又和楚玄意說了幾句話，讓他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房中只剩下一名跟原主從小長到大、感情深厚的貼身侍從，天磊。
天磊比原主還小兩歲，活潑開朗，是個話癆，當即說道：“否極泰來，少家主一定會越來越好。”
楚玄意剛剛聽了一堆類似的話，耐心地點點頭，借口想休息了，讓天磊退下。
等房中只剩下楚玄意一個人，他迫不及待在腦海中問999：“999，你後臺能看見這個世界任務目標的名字嗎？”
999查看了一番，沮喪地說：【抱歉宿主，無法查看任務目標的姓名，黑化值也無法查看。】
楚玄意蹙眉。
999緊接著說：【宿主放心，999已經上報給救贖部門，相信很快就會有回信。】
“嗯。”
楚玄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餘光瞥見一點黑色。
手腕上戴著的手串極為眼熟，貔貅眼中一點藍色的光芒瀲灩流轉，楚玄意微微一楞。
這還是第一次手串跟著他來了。
999解釋說：【小粉紅怎麽也是位神明，神力是所有力量中最強大的，完全足夠送一個物品陪宿主穿越時空。】
楚玄意摸了摸手串上的黑貔貅，神色透出點點柔和。
他思考片刻，用救贖值在系統商店買了一百張小紙條。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運氣都用在和愛人重逢上了，還是因為系統的bug，整整一百張小紙條，開出來的信息少得可憐，大半是一片空白。
楚玄意面前擺放著少數有信息的二十六張小紙條，一一篩選，從中得出結論。
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有毛茸茸的尾巴，並且很愛惜自己的尾巴，每天都要梳毛毛；愛吃肉，特別愛吃雞肉；剛成年，是個孤兒；有一只名叫花花的貓妖朋友……
等等。
花花？
楚玄意停下翻看小紙條的手，眸光微亮。
999興沖沖地說：【宿主，按照道理，我們進入世界的地方應該距離目標不遠，楚家在長陵城有勢力，宿主不如好好休息，等養好身體，利用楚家的勢力找找這只叫花花的貓妖？】
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楚玄意“嗯”了一聲，嘆了口氣。
這一次，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呢？
**
長陵城城郊。
被楚玄意尋找的貓妖花花慵懶地臥在狐貍洞門口，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好友垂頭喪氣地從洞裏出來，篤定道：“又失敗了？”
茯苓抿了抿唇。
花花感嘆說：“你那第四條尾巴修了有十年了吧？”
“是八年。”茯苓糾正說。
“差不多。”花花嘖嘖說：“你真是我見過九尾狐裏最差勁的，這麽久都沒修出來第四條尾巴。”
茯苓楞了楞，不敢相信花花的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身後三條尾巴同一時間炸了毛。
茯苓嘴硬說：“你只見過我一只九尾狐，你怎麽知道其他九尾狐什麽時候長出的第四條尾巴？我們九尾狐天賦強大，每條尾巴都很難修。”
花花歪了歪頭，改口說：“好吧，那和隔壁狐妖比呢？你從來沒有成功勾引過人，對吧茯苓？”
“你這樣下去不行。”花花說：“你不像一只狐妖。”
炸了毛的白狐貍氣得胸膛起伏，覺得好友怎麽像是換了一副性子，句句戳人傷心事，還擅自把他開除狐籍。
“誰說我做不到？那是我沒有去嘗試，”茯苓說：“我和你打賭，我一定會勾引到最厲害的人類！”
花花點頭，慢悠悠地說：“聽說京城有最厲害的人，你去京城吧，等什麽時候你勾引到了最厲害的人，我就道歉。”
望著白狐貍離去的背影，三花貓妖趴在大石頭上，舔了舔爪子，在心裏道了聲歉。
它也不想狂戳小夥伴的傷心事，只是最近長陵城楚家一直在打聽它和它朋友的蹤跡，恐怕要對它們做些什麽不好的事。
花花雖然不明白自己哪裏惹了那位除妖師不快，但不想什麽壞事都沒幹過、一心修尾巴的小夥伴被它連累，被除妖師當做妖孽除掉，還不如讓小夥伴離開長陵城，去避一避風頭，順便，也許出門會遇到什麽奇遇呢？
花花一向很不讚同茯苓這樣埋洞苦修的努力法，閉門造車有什麽用？像它們修尾巴的，得經歷世事入紅塵才行。
大石頭上的三花貓妖伸了個懶腰，輕巧地跳下大石頭，慢悠悠往和京城相反的另一個方向走。
它也要離開長陵城避難。
不過離開前，要給那位除妖師留下一點小小的“禮物”才行。
**
楚玄意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養到這具虛弱的身體不會走兩步三喘氣，能稍微運動運動，走路跑步什麽的，便立刻匆匆召集人手，尋找貓妖花花的下落。
多虧原主留下的好印象，楚家家主對於楚玄意這樣莫名其妙的舉動，沒有半分意見，完全縱容地把人手交給他，讓他放手去做，似乎以為楚玄意是要幹什麽大事。
找老婆，自然是頭等大事。
楚玄意忙前忙後找了好幾天，連根貓毛都沒找到時，不由懷疑人生了。
他耐著性子又找了幾天，總算找到了疑似花花的下落，跟著屬下的匯報過去，還沒開口，看上去老實溫馴的三花貓妖突然張牙舞爪地撲過來，險些在他臉上留下幾道爪印。
後來才發現，這是只用貓毛變成的傀儡貓，貓妖拿手的替身戲法。
“打草驚蛇了。”楚玄意摸了摸臉頰，好似看見老婆在離他遠去，頓時捂住心口，感覺要舊疾發作了。
999小心翼翼地問：【那宿主，現在怎麽辦？】
“少家主？”天磊擔心地望著他。
楚玄意深吸一口氣，避開天磊的攙扶，說道：“回去吧。”
傀儡貓變回一根貓毛，打著旋兒飄落在地。
一行人離開後不久，一只毛茸茸的蓬松白狐貍鬼鬼祟祟地出現，鼻尖嗅了嗅，精準地找到了地上的貓毛，疑惑地看了兩眼，又嗅了嗅。
確實是花花的毛，不過上面有人類的氣味。
難道花花被可惡的人類抓走了？
茯苓擔憂地伸出爪子，碰了碰地上的貓毛。
過了這麽久，他沒有那麽生氣了，其實出發去京城的第一天晚上，茯苓便察覺出好友花花在故意激怒他。
茯苓修第四條尾巴失敗了無數次，花花從來沒有那麽說過他，偶爾還會鼓勵他，只是他本來便對尾巴的事郁結於心，最驕傲的又是九尾狐血統，被花花“開除狐籍”說他連普通狐妖都比不過那麽一激，就沖動了。
花花那麽做，肯定有它的理由。
於是茯苓托腮努力思考，他很少出狐貍洞，一心修尾巴，對於動腦筋這種事不太擅長，腦子都快想暈了，終於想明白，會不會是花花察覺到危險，這才激怒他讓他離開長陵？
想明白的茯苓很快調轉方向，可惜他對道路不熟，對詭計多端的人類也不熟悉，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險些被人抓去做成狐裘，好險都聰明地化險為夷了。
思緒轉回，茯苓撿起地上的貓毛，救好友的念頭占了上風，他嗅著貓毛上留下的人類氣息，一路悄悄追蹤。
避開人類的視線走了好半天，來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
茯苓仰頭望著上面高高的牌匾，匱乏的文學知識不足以讓他認出那兩個字，只好認個半邊。
好像叫木府。
敏銳的聽覺聽見動靜，茯苓閃身躲進府邸旁邊狹窄的小巷子，側耳嚴肅地聽墻角。
楚玄意不死心，正打算再出門找找。
他總覺得愛人就在他身邊。
侍從天磊苦口婆心地勸道：“少家主，您今日心疾有發作的跡象，大夫說要好好休息，咱們不然回去吧？那只叫花花的貓妖，屬下去替您找。”
巷子裏，一雙毛茸茸的白耳朵抖了抖，立刻支棱起來。
他好像聽見了花花的名字。
果然是這個可惡的人類抓了花花。
茯苓兇狠地呲了呲牙。
他一定要打敗這個可惡的人類，拯救花花！
但是應該怎麽救呢？
茯苓看著自己毫無戰鬥力的白爪爪，和只有可愛一無是處的蓬松尾巴，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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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青年眉眼淡然，輕描淡寫地說：“免費幫他們解決了一樁麻煩事，只是損失了一把神器而已，我想他們不會介意。”
楚玄意側頭，如果不看桑湖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的姿勢，這句話倒是頗具氣勢。
楚玄意忍笑，一本正經地說：“但凡見過海神大人大殺四方的英姿，誰敢介意？”
桑湖聽出戲謔的意味，勾起一縷長發，戳了戳楚玄意的臉頰：“反正他們也用不上。”
那把弓是當初創世神送給人類的禮物，拿來對付人類，就和普通的弓箭無異，甚至比不上一把袖珍手-槍來得方便，但用來對付神明，威力無窮。
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位神靈，而他愛入骨髓的伴侶是個人類，因此他決不會向人類開戰。
自然，那把神器便失去了作用。
楚玄意從桑湖眼中讀出這條信息，唇角微翹，捉住桑湖的手親了親。
桑湖眼也不眨地看著楚玄意親吻自己的手背，眸光躍動，“嘩啦”一聲，八條觸手擠擠挨挨鋪了滿床。
他表面矜持，眸底暗含期待地看向楚玄意，觸手晃了晃，蠢蠢欲動。
楚玄意挑眉，順著桑湖的意願，一根根觸手挨個親了一口，親完後好笑地問：“為什麽這麽喜歡讓我親你的觸手？”
“有嗎？”桑湖反思，他已經很克制了。
楚玄意莞爾。
被親親過的八根觸手宛如有自己的意識，爭先恐後和楚玄意蹭蹭，楚玄意精準地捉住其中一根顏色更淺更細弱的新生觸手，珍惜地來回查看撫摸，滿意地說：“長得還挺快。”
被誇讚的觸手雀躍地晃了兩下，害羞地使勁蹭了蹭楚玄意的脖頸，不著痕跡地擦過人類唇邊，偷了一個吻。
桑湖眼神瞬間犀利，收回戀戀不舍的觸手，把臉放到楚玄意眼皮子底下，擡起下巴，“你多親了它一下。”
這也要比？
楚玄意哭笑不得，扣住長發美人的後腦，交換了一個深吻。
【叮，救贖值到賬1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本該是晨間的溫柔繾綣，吻到後邊差點擦槍走火，幸好楚玄意及時止住，放開了桑湖。
後者舔了舔紅潤的唇，眼神熾熱目光灼灼地望著楚玄意，神色不滿，歪頭問道：“為什麽要停下？”
好不容易戳破窗戶紙，就被迫分離度日如年的兩天，險些天人永隔，桑湖恨不得把楚玄意揉進骨血才好，只是想親密接觸一下，為什麽總是拒絕？
桑湖呼吸變慢，一腔熱血冷卻，想到什麽，眸色轉深，指甲攥進肉裏。
楚玄意摸了摸桑湖再次變白的長發，心臟有些悶疼，嚴肅地教導心裏沒數的小章魚：“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應該好好休息，不能劇烈運動，想做什麽等養好傷再說。”
桑湖眼底凝聚的風暴霎時間消散一空，眨了眨眼，滿眼不解：“那也算劇烈運動？”
楚玄意肯定點頭。
桑湖想了想，腦中燈泡一亮，“那我不動就行了，反正你能——唔。”
楚玄意嘴角一抽，捏住那兩片語出驚人的嘴唇，再讓桑湖說下去，他的自制力恐怕就要土崩瓦解了。
“傷好再說。”楚玄意語氣柔和：“不然親親都沒有。”
桑湖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不可理喻的楚玄意，胸膛起伏半晌，妥協了。
“好吧。”
桑湖垂下腦袋，拍拍楚玄意捏他嘴巴的手，等楚玄意會意放開，八根帶著吸盤的觸手再度出現，宛如八爪魚一樣牢牢扒拉住楚玄意。
每根觸手抱了個滿滿當當，桑湖舒服地喟嘆一聲。
【叮，救贖值到賬5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叮，救贖值到賬100，望……】
自從桑湖回來後，救贖值不停地叮咚叮咚響，楚玄意縱容地任由桑湖抱著，艱難地抽出兩只手，給欒英回消息。
約定好過兩天，等桑湖狀態稍微好點再見面，楚玄意順便遺憾地告訴欒英，神器在桑湖和汙染神格的戰鬥中不幸被毀的壞消息。
欒隊長對此表示理解，他已從汙染全面消除中得出汙染事件宣告結束的結論，能用一把長久沒用過的神器換人類平安，很值當。
簡單地交談完畢，楚玄意關上手機，要起床去做早餐了。
自打上個世界開始，楚玄意就喜歡上了這種投餵愛人的感覺，看著愛人被養得白白胖胖神采奕奕，成就感滿滿。況且不管他做什麽，不論是初螢還是桑湖，都會很給面子的全部吃光光，情緒價值同樣滿點。
楚玄意起身，身上的“八爪魚”紋絲不動，甚至聰明地調整姿勢，更好地扒拉著他。
“你確定要這樣跟我去廚房？”楚玄意無奈地斜睨他。
趴在他背上、手環著他脖頸貼貼的青年問道：“不行嗎？”
溫熱的吐息撲灑在耳畔，聲線壓低，清冷的嗓音捎帶剛起床的朦朧沙啞，有幾分別樣的性-感，楚玄意懷疑桑湖是故意的，但沒有證據。
“有點不方便。”楚玄意捏了下桑湖的臉蛋子，看著海神大人粘人的可愛樣子，心臟軟乎乎的，眼眸彎起，調侃說：“不想吃早餐了？”
桑湖在愛心早餐和貼貼中糾結片刻，果斷選擇了後者，“你每天做菜會累吧，你們人類不是有外賣嗎？我們點外賣怎麽樣？”
做飯有什麽累的？楚玄意笑了下，桑湖不吃他也要做，何況自己做的更合胃口，也更健康，不過既然桑湖這麽說了，楚玄意從善如流，抱著人在沙發坐下，“看電影？”
桑湖點點頭。
楚玄意摸了摸他的發絲，垂眸斂去眼中的情緒，對桑湖異常粘人的原因心如明鏡。
懷裏的人收緊手臂，抱他抱得更緊。
電影緩慢地播放著，桑湖卻沒有分一絲心神看過去，耳朵貼著人類頸邊，靜靜聽著動脈的搏動，感受著皮膚下溫熱的血流，思緒飄遠。
分開的那兩天裏，在被汙染神格擊中要害時，桑湖還以為他再也見不到楚玄意了。
在小島、在京市的小屋裏，溫馨的畫面如走馬燈在眼前閃過，桑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片大片的金色神血從傷口溢出，瞳孔微微渙散，想著，他後悔了。
後悔和楚玄意互通心意。
等楚玄意聽見他的死訊，會不會很難過？會不會氣他先丟下他走了，會不會氣他又讓他成了寡夫？
為什麽說又？
桑湖迷惘地望著天，想起深埋心底的秘密。
他從很久很久開始在等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麽等，也不知道在等誰，等了一千年，在看見楚玄意的時候模糊地有了感覺。
——他等的人是楚玄意。
但他就要死了，桑湖想，他等了一千年，死前讓楚玄意等他兩天，算是扯平了。
思緒混沌繁雜，好似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把它撥弄成亂糟糟的一團，三顆心臟跳得越來越慢，汙染神格走近他，手中不詳的黑霧逼近。
桑湖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團黑霧，心中卻滿是在海底洞穴等他的楚玄意。
“我就在這裏等你，你要記得快點回來保護我，你答應過的。”
渙散的眼神慢慢變了。
他要回去。
沒有扯平。
他好像……等了他不止一個一千年。
生死之境幾經掙紮，暴起殺死汙染神格後，桑湖拖著重傷疲憊不堪的身體匆匆回到那片海域，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壓抑的情緒驟然反撲爆發……
桑湖微微仰頭，在看電影的人類唇角落下蜻蜓點水、無關情-欲的一吻。
他還是舍不得他等。
那就從其他地方補回來吧。
**
大約是舊傷還沒養好又添新傷，神力透支枯竭，桑湖的頭發沒有半點染回的跡象，一直是潔白的雪色。
好在身上的傷愈合的快。
等桑湖身體好轉，楚玄意與他一同去和非自然管理局的學生們吃了頓飯，省得這群人每天發消息慰問他們，楚玄意每天光回消息就花去了大半時間。
吃完飯，欒英以代表非自然管理局高層的身份，單獨和兩人說了會兒話。
從桑湖口中得到不會與人類為敵的肯定答案後，欒英松了口氣，將一張卡塞給楚玄意，鄭重說道：“這是局裏給你解決汙染事件的獎勵，還有當初對你動手的歉禮。”
楚玄意揚眉，正當欒英以為楚玄意想推拒時，楚玄意笑著示意了下桑湖，問道：“怎麽沒有桑保鏢的份？”
欒英看了眼楚玄意身邊淡定自若、捧場地看過來的桑湖，明白楚玄意是刻意在用稱呼拉進距離。
神明和人類差距過大，就像席間大家都略顯局促，不敢放肆。
欒英神色微緩，說道：“這件事局裏也有考慮，不過不知道什麽獎勵和歉禮才襯得上一位神明，不如讓你們提要求，只要我們能做得到，只要不傷天害理危害國家，什麽要求都行。”
話音落，欒英看向桑湖，不自覺透露出一點緊張。
桑湖淡淡道：“可以。”
欒英緊繃的神色徹底放松。
楚玄意餘光瞄了眼氣勢外放的海神大人，眼底漾開笑意。
脫離彼此的身份，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天，欒英多說了會兒話，直到小文來喊人，這才結束話題。
“我們要走了，明天就走。”楚玄意說。
小文聽見聲音，不舍地問：“楚老師要去哪？”
欒英同樣目露驚訝。
“到處走走。”楚玄意牽著桑湖的手，和欒英還有小文笑著說：“有緣再見。”
欒英收斂神情，止住想挽留的小文，冷峻的面龐罕見地顯露出一點笑容，“有緣再見。”
小文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轉悠，明白了什麽，真心祝福：“桑老師，楚老師，有緣再見。”
桑湖頷首。
回到家，人前淡漠威嚴的海神大人搖身一變成了八爪魚，八根觸手纏在人類身上，因為喝了點酒，觸手的顏色更深。
楚玄意和黏在他身上怎麽也拉不開的粉紅八爪魚四目相對，毫無氣勢的海神大人假裝若無其事地揮舞著觸手，與他黏得更緊，發出了期待的聲音：“要去洗鴛鴦浴嗎？”
楚玄意故作思索。
觸手顫得更緊，桑湖貼上人類的耳垂，不滿地輕-咬-含-弄，淺淡的酒氣撲灑，彌漫出醉人的香氣。
楚玄意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地遮掩亂了的呼吸。
桑湖見這樣人類還不為所動，有些目瞪口呆，擰著眉思考半天，含含糊糊地隱晦地問：“你是不是……嗯，有什麽問題？”
楚玄意：？
“有問題要及時解決。”桑湖眉頭緊擰，片刻又松開舒展，心疼地親了親楚玄意的唇，說道：“你不行沒關系，我……”
身體忽然騰空，楚玄意抱起威嚴的海神大人，微笑著說：“不是要洗鴛鴦浴嗎？走吧。”
那笑容似乎藏著幾分咬牙切齒和不懷好意。
桑湖卻來不及分辨了。
水聲嘩嘩，大腦化作一片漿糊。
頭暈目眩，意亂情迷。
八根觸手耗盡氣力，軟綿綿地脫力垂落到地面，敏-感的根部全是密密麻麻的齒痕，觸手尖尖羞恥地蜷縮，嫣紅得宛若滴血。
**
出發的時間還是推遲了三天。
剛剛開葷的小情侶濃情蜜意地膩在一塊，兩耳不聞窗外事，在愛巢裏黏黏糊糊地放肆許久。
楚玄意率先回歸理智，“該走了。”
桑湖有點戀戀不舍，突然就不想離開了，這間房子充斥著他和楚玄意的回憶，離開了，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回來。
楚玄意看出桑湖的想法，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桑湖有些不高興地抿唇，以為楚玄意不在乎。
楚玄意慢悠悠走去房間，從抽屜裏拿出紅本，出來放在桑湖面前，笑吟吟地說：“看看，我已經買下來了，以後你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桑湖驚訝地眨了眨眼，拿起房本看了又看，愛不釋手：“你什麽時候買的？怎麽做到的？”
桑湖特意去了解過，京市的房子又貴又難買，錢他們已經有很多，只是沒有那個什麽戶口，就放棄了。他和楚玄意這段時間天天在一塊，他怎麽不知道楚玄意什麽時候去買的房子？
“拜托欒隊長幫了個小忙。”
楚玄意好笑地捏了捏桑湖的臉頰：“非自然管理局還欠你人情，你想幹什麽幹不了？”
桑湖搖搖頭，“承諾要用來幹重要的事。”
“什麽重要的事？”楚玄意有些好奇。
桑湖但笑不語。
很久後，楚玄意才知道桑湖用來幹什麽了。
海神大人不聲不響幹了筆大的，通過神明的身份和最高級談話，通過了同性合法結婚的法案。
“完整的神婚給不了你，那就按人類的婚禮來吧。”桑湖說：“光明正大，眾人祝福。”
**
他們在初遇的池粼島上宴請親朋好友，舉辦了通過法案後的第一場同性婚禮。
小島上的島民們沒有忘記救過他們的人，對於楚玄意的回來表示熱烈歡迎，幫忙操持婚禮。
欒英、小文、周朗、周阿姨，所有人都來了，他們的笑容真心實意，向兩位新人舉杯祝福。
在眾人的目光下，楚玄意與桑湖交換了戒指，許下諾言。
【叮，救贖值到賬30000，望121號執行者再接再厲！】
婚後第一年，他們如膠似漆。
第三年、第五年、第十年……依舊如此。
時如逝水。
神明擁有無盡的壽命，人類的百年對於祂們來過不過彈指一瞬。
本該如此。
但桑湖沒有。
發現這件事時，已經是婚後第二十三年，某一天清晨，楚玄意發現了桑湖的變化。
楚玄意什麽都沒有說。
金婚那一天，桑湖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串貔貅手串，貔貅眼中，一點藍熒光閃爍。
手串陪了楚玄意兩輩子，盡管過去幾十年，楚玄意依舊印象深刻，他一眼就認出來，瞳孔微縮，盡量維持鎮定地問道：“怎麽會送我這個？那點光是什麽？”
桑湖為楚玄意戴上，沒有回答楚玄意前一個問題，笑著吻了吻楚玄意的唇。
“是海神的加護。”
**
“下輩子再見。”
999說：【宿主，該走了。】
楚玄意最後看了眼霜發如雪、臥在愛人懷抱中陷入沈眠的青年，垂下眼眸，輕輕應了一聲。
虛空靈魂消失的一剎，江河湖海，汪洋大川，波瀾千丈起。
神隕。
**
【系統傳送中——】
【傳送成——】
【滴——滴——傳送失敗，系統正在維修中，3、2、1，維修失敗——】
一串嘈雜的電子音在腦海中環繞，楚玄意睜開眼，他的視野模糊一片，同時很奇怪，好像趴在草叢中一般，周圍的一切、乃至一根草都高大異常。
【宿主！】999焦急的聲音匆匆響起。
強烈的眩暈感襲擊了楚玄意，他沒來得及回應，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仿佛被一道輕柔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拉回。
【檢測到當前任務世界救贖目標……】機械音奇怪地開始卡頓，一字一句一卡一卡地繼續播報，【編號121、任務執行者，祝您、一切、一切順利。】
“少家主？”
“少家主醒了，少家主醒了，快去叫家主和主母！”
一陣忙亂的混亂聲，楚玄意胸口窒息般的痛處只過了一瞬便消失不見，他倏然睜開眼，捂住胸口呼吸，沒有留意到手腕上的貔貅手串中，那點藍熒光不易察覺地稍稍黯淡。
楚玄意剛恢覆清醒，蹙眉掃了眼周圍，古色古香的屋子和精致古樸的陳設，以及侍立在一旁滿臉恭敬的侍女，統統昭示著不同以往的環境的。
這次是個古代世界？楚玄意放下捂著胸口的手，帶著興趣看了兩眼寢房，隨後便沈浸在怎麽找到老婆的思緒中。
剛剛系統好像沒說這次救贖目標的名字，穿越過程也奇怪的很，怎麽回事？出bug了？
楚玄意皺了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999在他腦海哭喪著臉，印證了楚玄意心中的預感：【宿主，不好了！我們穿越的時間好像亂了。】
“怎麽回事？”楚玄意在心中問道。
999小聲說：【換世界途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挽留宿主，系統在和它爭搶中發生故障，不小心把宿主帶到任務目標還沒遭受折磨的時候了。】
挽留的力量來自哪裏不言而喻。
楚玄意沈默片刻，壓下翻湧的心緒，問道：“所以呢？”
沒有遭受折磨，也就是說得到的救贖值或許會大大減少，但那又如何？
楚玄意反而有些慶幸，假使這個世界救贖目標是他的愛人，他寧願不要救贖值，只希望愛人能有個好一些的過去，少遭受一些命運的不公。
999明確感知到宿主變了，曾經滿眼都是救贖值的人，居然對救贖值“不屑一顧”了！
【可是宿主，你只差十萬救贖值就能回家了。】999問：【你不想早點回家嗎？】
楚玄意隨口說：“早點晚點沒什麽區別。”反正也沒有人在等他。
門口傳來動靜，楚玄意結束話題，打量迎面走過來的一對男女，同時駕輕就熟地接收原主的記憶。
原主依舊和他同名，楚玄意，出自長陵城四大除妖世家之首的楚家，是楚家家主的嫡長子，天生擁有強大的除妖天賦，一出生就被內定為楚家下一任家主，被寄予厚望。
原主也沒有辜負這份期望，長成了一位光風霽月、玉潔松貞的端雅君子。
只是原主天生患有心疾，伴隨時日過去，心疾越來越嚴重，乃至剛過弱冠之年，就拿不起劍，只能纏綿病榻，最後年紀輕輕病逝。
楚玄意過來的剛剛好，原主昏迷了幾天，剛斷氣，他就來了，因此也沒人發現楚家少家主短短時間換了個人。
楚家家主不怒自威，面色嚴肅，主母溫柔似水，是典型的嚴父慈母。
楚玄意照著原主的記憶，和兩人交談。
面對好不容易醒來的兒子，兩人滿眼關心，圍著問了兩句，便讓大夫來看診。
大夫望聞問切完，摸了摸山羊胡，胡子都揪下來幾根，目光炯炯地看著楚玄意：“少家主經此一劫，心疾反而好了不少，奇也，奇也。”
兩人目露驚喜，楚父神色放松，楚母喜極而泣，用力握了握楚玄意的手：“太好了，意兒，太好了。”
楚玄意感覺要不是楚氏夫妻在，這名大夫會把他解剖了，微笑著點頭。
考慮到他是個才死裏逃生的病患，幾人不敢多打擾，大夫開完了藥，楚氏夫妻又和楚玄意說了幾句話，讓他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房中只剩下一名跟原主從小長到大、感情深厚的貼身侍從，天磊。
天磊比原主還小兩歲，活潑開朗，是個話癆，當即說道：“否極泰來，少家主一定會越來越好。”
楚玄意剛剛聽了一堆類似的話，耐心地點點頭，借口想休息了，讓天磊退下。
等房中只剩下楚玄意一個人，他迫不及待在腦海中問999：“999，你後臺能看見這個世界任務目標的名字嗎？”
999查看了一番，沮喪地說：【抱歉宿主，無法查看任務目標的姓名，黑化值也無法查看。】
楚玄意蹙眉。
999緊接著說：【宿主放心，999已經上報給救贖部門，相信很快就會有回信。】
“嗯。”
楚玄意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餘光瞥見一點黑色。
手腕上戴著的手串極為眼熟，貔貅眼中一點藍色的光芒瀲灩流轉，楚玄意微微一楞。
這還是第一次手串跟著他來了。
999解釋說：【小粉紅怎麽也是位神明，神力是所有力量中最強大的，完全足夠送一個物品陪宿主穿越時空。】
楚玄意摸了摸手串上的黑貔貅，神色透出點點柔和。
他思考片刻，用救贖值在系統商店買了一百張小紙條。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運氣都用在和愛人重逢上了，還是因為系統的bug，整整一百張小紙條，開出來的信息少得可憐，大半是一片空白。
楚玄意面前擺放著少數有信息的二十六張小紙條，一一篩選，從中得出結論。
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有毛茸茸的尾巴，並且很愛惜自己的尾巴，每天都要梳毛毛；愛吃肉，特別愛吃雞肉；剛成年，是個孤兒；有一只名叫花花的貓妖朋友……
等等。
花花？
楚玄意停下翻看小紙條的手，眸光微亮。
999興沖沖地說：【宿主，按照道理，我們進入世界的地方應該距離目標不遠，楚家在長陵城有勢力，宿主不如好好休息，等養好身體，利用楚家的勢力找找這只叫花花的貓妖？】
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楚玄意“嗯”了一聲，嘆了口氣。
這一次，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呢？
**
長陵城城郊。
被楚玄意尋找的貓妖花花慵懶地臥在狐貍洞門口，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好友垂頭喪氣地從洞裏出來，篤定道：“又失敗了？”
茯苓抿了抿唇。
花花感嘆說：“你那第四條尾巴修了有十年了吧？”
“是八年。”茯苓糾正說。
“差不多。”花花嘖嘖說：“你真是我見過九尾狐裏最差勁的，這麽久都沒修出來第四條尾巴。”
茯苓楞了楞，不敢相信花花的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身後三條尾巴同一時間炸了毛。
茯苓嘴硬說：“你只見過我一只九尾狐，你怎麽知道其他九尾狐什麽時候長出的第四條尾巴？我們九尾狐天賦強大，每條尾巴都很難修。”
花花歪了歪頭，改口說：“好吧，那和隔壁狐妖比呢？你從來沒有成功勾引過人，對吧茯苓？”
“你這樣下去不行。”花花說：“你不像一只狐妖。”
炸了毛的白狐貍氣得胸膛起伏，覺得好友怎麽像是換了一副性子，句句戳人傷心事，還擅自把他開除狐籍。
“誰說我做不到？那是我沒有去嘗試，”茯苓說：“我和你打賭，我一定會勾引到最厲害的人類！”
花花點頭，慢悠悠地說：“聽說京城有最厲害的人，你去京城吧，等什麽時候你勾引到了最厲害的人，我就道歉。”
望著白狐貍離去的背影，三花貓妖趴在大石頭上，舔了舔爪子，在心裏道了聲歉。
它也不想狂戳小夥伴的傷心事，只是最近長陵城楚家一直在打聽它和它朋友的蹤跡，恐怕要對它們做些什麽不好的事。
花花雖然不明白自己哪裏惹了那位除妖師不快，但不想什麽壞事都沒幹過、一心修尾巴的小夥伴被它連累，被除妖師當做妖孽除掉，還不如讓小夥伴離開長陵城，去避一避風頭，順便，也許出門會遇到什麽奇遇呢？
花花一向很不讚同茯苓這樣埋洞苦修的努力法，閉門造車有什麽用？像它們修尾巴的，得經歷世事入紅塵才行。
大石頭上的三花貓妖伸了個懶腰，輕巧地跳下大石頭，慢悠悠往和京城相反的另一個方向走。
它也要離開長陵城避難。
不過離開前，要給那位除妖師留下一點小小的“禮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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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意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養到這具虛弱的身體不會走兩步三喘氣，能稍微運動運動，走路跑步什麽的，便立刻匆匆召集人手，尋找貓妖花花的下落。
多虧原主留下的好印象，楚家家主對於楚玄意這樣莫名其妙的舉動，沒有半分意見，完全縱容地把人手交給他，讓他放手去做，似乎以為楚玄意是要幹什麽大事。
找老婆，自然是頭等大事。
楚玄意忙前忙後找了好幾天，連根貓毛都沒找到時，不由懷疑人生了。
他耐著性子又找了幾天，總算找到了疑似花花的下落，跟著屬下的匯報過去，還沒開口，看上去老實溫馴的三花貓妖突然張牙舞爪地撲過來，險些在他臉上留下幾道爪印。
後來才發現，這是只用貓毛變成的傀儡貓，貓妖拿手的替身戲法。
“打草驚蛇了。”楚玄意摸了摸臉頰，好似看見老婆在離他遠去，頓時捂住心口，感覺要舊疾發作了。
999小心翼翼地問：【那宿主，現在怎麽辦？】
“少家主？”天磊擔心地望著他。
楚玄意深吸一口氣，避開天磊的攙扶，說道：“回去吧。”
傀儡貓變回一根貓毛，打著旋兒飄落在地。
一行人離開後不久，一只毛茸茸的蓬松白狐貍鬼鬼祟祟地出現，鼻尖嗅了嗅，精準地找到了地上的貓毛，疑惑地看了兩眼，又嗅了嗅。
確實是花花的毛，不過上面有人類的氣味。
難道花花被可惡的人類抓走了？
茯苓擔憂地伸出爪子，碰了碰地上的貓毛。
過了這麽久，他沒有那麽生氣了，其實出發去京城的第一天晚上，茯苓便察覺出好友花花在故意激怒他。
茯苓修第四條尾巴失敗了無數次，花花從來沒有那麽說過他，偶爾還會鼓勵他，只是他本來便對尾巴的事郁結於心，最驕傲的又是九尾狐血統，被花花“開除狐籍”說他連普通狐妖都比不過那麽一激，就沖動了。
花花那麽做，肯定有它的理由。
於是茯苓托腮努力思考，他很少出狐貍洞，一心修尾巴，對於動腦筋這種事不太擅長，腦子都快想暈了，終於想明白，會不會是花花察覺到危險，這才激怒他讓他離開長陵？
想明白的茯苓很快調轉方向，可惜他對道路不熟，對詭計多端的人類也不熟悉，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險些被人抓去做成狐裘，好險都聰明地化險為夷了。
思緒轉回，茯苓撿起地上的貓毛，救好友的念頭占了上風，他嗅著貓毛上留下的人類氣息，一路悄悄追蹤。
避開人類的視線走了好半天，來到了一座氣派的府邸。
茯苓仰頭望著上面高高的牌匾，匱乏的文學知識不足以讓他認出那兩個字，只好認個半邊。
好像叫木府。
敏銳的聽覺聽見動靜，茯苓閃身躲進府邸旁邊狹窄的小巷子，側耳嚴肅地聽墻角。
楚玄意不死心，正打算再出門找找。
他總覺得愛人就在他身邊。
侍從天磊苦口婆心地勸道：“少家主，您今日心疾有發作的跡象，大夫說要好好休息，咱們不然回去吧？那只叫花花的貓妖，屬下去替您找。”
巷子裏，一雙毛茸茸的白耳朵抖了抖，立刻支棱起來。
他好像聽見了花花的名字。
果然是這個可惡的人類抓了花花。
茯苓兇狠地呲了呲牙。
他一定要打敗這個可惡的人類，拯救花花！
但是應該怎麽救呢？
茯苓看著自己毫無戰鬥力的白爪爪，和只有可愛一無是處的蓬松尾巴，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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