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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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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緊張的氣氛幾乎凝固了空氣,滴滴聲每一聲都挑撥繃緊的心弦,陳永仁側身護著已經魔怔的冷溶,不讓冷溶的身體出現在判官的視線範圍內,目光恨恨地盯著判官。

“這就是你的目的吧?看著冷溶痛苦你很高興?”

判官微微一笑:“是,我很高興,我處在深淵,怎麽能忍受他活在光鮮亮麗當中。”

“宋星旭!”陳永仁突然大喊,空蕩的廠房裏回蕩他憤怒地嘶吼。

高處的人聽見陳永仁大聲撕開他的偽裝,瞬間慌了神,慌忙地掩飾:“閉嘴!你閉嘴!”

陳永仁一臉諷刺的看著他:“你怕什麽?怕冷溶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既然敢做現在又心虛什麽。”

懷裏的人似乎被陳永仁的怒吼驚嚇到,身體狠狠顫了一下。

陳永仁眼底一沈,偏頭看了一眼,臉頰輕輕碰了碰冷溶的耳朵,他再次看向判官:“冷溶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被撕開面具的宋星旭臉色劇變,聲音藏著抖動:“不可能,”他強制鎮定下來,即使陳永仁知道他是判官又如何,他也沒有證據能夠明確證明自己是判官。

“你這幾天失蹤,恐怕就是去查我了吧。”

陳永仁見他死不悔改,開口嘲諷道:“宋星旭,其實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很多證據都不是我去查的,而是有人給我的。”

宋星旭一聽便知道陳永仁說的是誰,他眼裏噴出火光,當初自己就不該有憐憫之心,讓他多活了一段時間。

“宋星旭,我剛開始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處處針對冷溶,非要把他拉入痛苦當中,但岳前輩留給我的線索,突然讓我明白了。”

“哦?你當真懂我嗎?”宋星旭手慢慢背在身後,悄悄撥動了手槍上保險栓。

“你不就是見不到別人比你優秀,比你更討人喜歡,小時候在孤兒院那些條件優越的人家都選擇領養冷溶,不選擇你,所以你嫉妒冷溶。”

“可惜啊,即使你當初代替了收養冷溶的那對律師又如何,怎麽樣,那家人的滋味不好受吧,”陳永仁朝著宋星旭慘痛的傷疤上撒鹽,他就是要讓宋星旭不好過。

宋星旭眼中閃過一絲難堪,這是他此生最後悔的事情,此刻卻被人血淋淋地解剖出來,而這一切的確是自己親手造出來的結果。

他記得當年聽說冷溶要被一對律師夫婦領養時,他快要嫉妒瘋了,那時他年紀還小,可已經被無數的家庭拒養,於是他才使計讓那對夫婦改變選擇領養自己。

當時的他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冷溶,他曾經真心將冷溶當做知心朋友,也曾發過誓等他過上了好日子,他會找到冷溶補償他。

可當他踏入領養家庭的那一瞬間,他此生就已經踏入地獄。

“阿旭,師傅是你殺的,”

突然,冷溶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他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宋星旭一怔,他木訥道:“溶溶,你……”他這才反應過來,冷溶早就清醒過來,他料想過冷溶的憤怒,質問,咒罵,卻從沒想到,真相大白的時候冷溶只是很平靜。

但他知道冷溶平靜的外表下其實翻滾著波濤洶湧,他突然很害怕,心裏一陣慌亂。

“師傅是你殺的!”冷溶的情緒驟然高漲。

宋星旭的思緒一下閃回到那天傍晚,師傅扶著門沿,那雙精明睿智的眼睛不知何時變渾濁,哀愁地盯著自己,一向鐵公無私的師傅竟然低聲下氣哀求自己。

“小旭,收手吧!”

他以前總覺得師傅偏心,明明他才是先來的,他先認識的師傅,可冷溶一來後,師傅不僅主動要求冷溶做他徒弟,平時的關心和體貼都比他多一些。

憑什麽,憑什麽冷溶可以逃脫律師夫婦的虐待,憑什麽他還繼續碰到更好的領養家庭,得到一大筆遺產,

憑什麽,不公平,從來都不公平!

當他把刀刺入師傅身體的那一刻,師傅沒有掙紮,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那一瞬間他眼裏包含的寓意,他至今都沒想明白。

他喉嚨一滾,眼裏迸發出火花,這一切都是陳永仁的錯,他該死,只要他死了,自己和冷溶一定會回到以前。

“冷溶,我們……”

冷溶打斷他的話:“阿旭,當年的事情我知道,我也從來沒有怪你。”

宋星旭一聽這話,臉上的面具被他扯下來狠狠砸在地面,摔成碎片,他赤紅著眼,怒喝:“你知道那對夫妻對我做了什麽?這些都是我代替你受的苦,這本該是你受的罪才是,冷氏父母應該收養的也是我才對。”

“我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帶來的。”

陳永仁簡直被宋星旭顛倒黑白的樣子氣臉發紅,他破口大罵:“放你的狗屁,是你自己搞些歪心思,還厚著臉皮怪冷溶。”

“不管是誰收養冷溶,那都是因為他人美心善,人家才願意收養他,你以為想你一樣,黢黑的心腸,簡直活該。”

宋星旭被擊中了最深處陰暗的心思,徹底卸下虛假的偽裝,朝他的方向猛開幾槍:“你給我閉嘴,我現在就殺了你。”

冷溶見宋星旭拿出手槍的那一刻,不顧危險轉身就陳永仁護在身後,好在宋星旭被陳永仁的話刺激到失了理智,幾槍都打偏了。

宋星旭崩潰大喊,整個人陷入了瘋魔:“不過是殺人犯的兒子,誰有比誰高貴,我也不過是幫他延續他父親走的老路而已。”

冷溶眼裏閃過一絲受傷,沒想到連宋星旭也這樣看他,他徹底對宋星旭失望,

“阿旭,不管是領養的事情也好,你作為判官對我做的那些事也好,你要恨我怨我,我都無所謂,可你不應該殺了師傅,你讓師母怎麽辦?!”

“那又如何,他擋了我的路就該死,還有陳永仁,他今天也會死在這裏。”

這時,陳永仁突然開口:“你錯了,冷溶從來不是什麽殺人犯兒子,冷溶真正的名字叫住林寒睿,他的父親是林重山,我想這個名字,你們省廳的人應該不會不熟悉吧。”

宋星旭一怔,陳永仁口中的林重山,他是知道的,雖然他不是很熟悉,但也知道這位前輩的事跡,在三十年前,青洲市黑幫盛行,一個名為青龍幫的黑幫派幾乎壟斷了青洲市,連政府和警方見其都要退避三舍。

後來是因為一名前輩曾獨自一人深入青龍幫臥底,並且成功打入高層,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最後才和警方聯手一股擊敗青龍幫。

而這位前輩的名字就叫林重山,因為年代已久,林重山的背景資料少之又少,傳言他結過婚,有一子,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妻兒,沒想到傳言是真的。

陳永仁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將冷溶僅剩的意識和理智炸的支離破碎,他猛地看向陳永仁。

“不然,你以為作為殺人犯的兒子,冷溶能夠進入公安系統,還能成為隊長?這些都不是曹前輩做的,而是冷溶本身就該享受的。”

“曹前輩是偏心,但他偏心的從來不是冷溶,他對冷溶只不過是因為冷溶是戰友之子而已,他真正偏心的從來都是你。”

“但你卻親手殺了他!”

真相被揭露的一瞬間,宋星旭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神一下子變得森寒幽深,充滿困惑以及憤怒。

“我不相信,你以為你騙得了我。”

陳永仁冷冷道:“這件事的檔案只封存在省廳裏,我沒有權限,我怎麽知道又怎麽會專門拿一件三十多年的事情來騙你。”

“這一切都是曹前輩生前留下的。”

宋星旭猙獰著大喊:“我不會相信的,我不信。”

“哼,信不信隨便你,”說完,趁著宋星旭崩潰之際,陳永仁猛地站起身,手裏握著不知何時被兩人拆了下來的炸彈,他拼盡全力使出的力量手臂一揮將炸彈朝高臺上的三人猛然甩去。

隨後陳永仁拉起還在恍惚中的冷溶:“快跑。”冷溶這次回過一點神智,跟著陳永仁朝外逃竄。

三人被這一幕驚嚇,鐘氏兄弟不小心按動了炸彈按鈕,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炸彈在空中猛然炸裂。

爆炸的餘波讓宋星旭措手不及,將他推向一旁,疼痛瞬間如同潮水幾乎將他淹沒,他掙紮著站起來,耳邊充斥著嗡嗡作響的耳鳴聲。

拿著手槍的右臂在爆炸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地擡手導致被餘波震傷。

鐘氏兄弟也同樣被殃及,但兩人站的位置靠後,受傷程度不及宋星旭,餘溫過後,兩人站起來艱難地將宋星旭攙扶起來。

宋星旭一把推開鐘氏兄弟,擡眼看向廠房內正要逃命的陳永仁和冷溶,黑眸染上一層薄薄的寒冰。

“去,引開冷溶,”他朝鐘氏兄弟中的老大名命令道。

“是,”鐘氏老大接到命令後,幾步跳下高臺,宋星旭揮手讓鐘氏老二跟上他。

鐘氏老大拿出別在背後的棒球鐵棍,帶上頭盔,一躍至陳永仁和冷溶跟前。

“陳隊,好久不見,”頭盔眼部位置露出鐘氏老大的眼睛,透出一股陰冷嗜血的冷笑。

“去年就是我的手下敗將,現在又來自取其辱嗎。”陳永仁將冷溶護在身後。

鐘氏老大渾身透著戾氣,怕耽誤宋星旭的計劃,不在與陳永仁廢話,直接上去幹。

他輪動右臂,手裏的鐵棍向陳永仁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帶起的風呼呼作響。

陳永仁推來冷溶,彎腰躲避,隨即長腿橫掃,鐘氏老大倒在地上,很快又爬起來沖向陳永仁,兩人打鬥起來。

因為顧及鐘氏老大手裏的鐵棍,陳永仁一直處於下風。

冷溶往後退了幾步,蹲下身,手腕一翻從鞋底翻出一把小刀,他的槍早在進來時候就被收走了,這把小刀是他特意藏的。

”陳永仁,”冷溶把小刀朝陳永仁扔去,等陳永仁結果後,他轉身打算在周圍尋一個趁手的東西幫助陳永仁。

下一秒,一道身影閃現在他身後,抓著他的肩膀反手擒住他,冷溶手肘朝後用力一擊,卻被身後的仁輕而易舉化解。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低低響起:“溶溶,別忘了,你的格鬥都是我教的。”

冰冷的槍口抵著他的腰:“不要反抗,跟我走吧。”

冷溶顧不上背後的槍,不停地反擊,可正如宋星旭所說,他的格鬥都是宋星旭教的,每一次他的出擊都能被宋星旭料準。

“冷溶!”陳永仁見狀,想要沖過來,卻被鐘氏老大攔著。

眼見冷冷溶被挾持陳永仁心中急躁,幾次被鐘氏老大偷襲,他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他嘴裏全是血腥味道,他掙紮起來,卻被人狠狠踩在腳下。

冷溶徹底慌了神:“我任你處置,你放了他。”

宋星旭朝陳永仁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口道:“好。”

“你先放人。”

宋星旭笑笑:“溶溶,現在主權在我手裏。”

冷溶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悔恨,對宋星旭鋪天蓋地的仇恨將他席卷,但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我跟你走。”

冷溶最後看了陳永仁一眼,被宋星旭用槍抵著離開。

宋星旭朝鐘氏老大使了一個眼色,鐘氏老大輕輕點點頭。

宋星旭冷冷一笑,他是答應冷溶放了宋星旭,可人在鐘氏老大手裏,放不放他,他說了也不算。

“冷溶……”,陳永仁朝冷溶遠去的伸出手。

鐘氏老大用鐵棍頂端狠狠碾了碾陳永仁的手背,將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瘋狂大笑。

隨後鐵棍瞄準陳永仁的腦袋,語氣森然:“再見了,陳隊長!”

陳永仁一直看著冷溶遠去的方向,眼睛流出一滴眼淚。

“哥!”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緊跟著一道槍聲,鐘氏老大被槍擊中了手腕,他發出一聲慘叫,手裏的鐵棍掉落。

陳永仁抓準時機,撿起掉落的鐵棍,狠狠砸向鐘氏老大,招招致命,不一會鐘氏老大爬在地面不動。

陳剛手裏握著槍沖來,剛才的一幕差點讓他的心臟驟停,他不敢想象,他要是來晚了一步就只能見到他哥的屍首了。

“哥,你沒事吧,”

自冷隊悄然無息失蹤後,省廳陷入一片混亂,他和老張也急的要命。

後來在鈴嬌的幫助下,他們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這裏,還好來的及時,還好還好。

“陳隊!”鈴嬌緊跟在後,見只有陳永仁一個人,她著急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冷隊了?”

陳永仁將鐵棍塞給陳剛,然後奪過陳剛的手槍,對陳剛吩咐道:“看好他,別讓他跑了,打120過來救他,他是重要人證。”

鈴嬌在一旁焦急難忍:“說啊,冷隊了。”

陳永仁眼中寒光一閃:“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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