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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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晚飯後，陳剛回去了，沈蘇荷看出冷溶的不自在，同時也想給兒子制造機會，借著陳剛回去的理由，說去送送他，隨便去遛溜大虎，還把毛球也帶出去了。
陳永仁原本還不放心沈蘇荷去送陳剛，後來沈蘇荷說就在小區裏溜溜大虎，他才同意。
“讓伯母獨自在外安全嗎？”冷溶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在他眼裏，沈蘇荷完全就是水做的女人一般，連大聲說話都不會。
“沒事，大虎會保護她，大虎厲害得很，獨自制服一般的歹徒都不需要我去命令。”
“你今天和宋隊長去學校查的怎麽樣了？”
冷溶眉頭一挑，嗯？宋隊長？他怎麽覺得陳永仁對阿旭態度好了一點，之前不還對阿旭爭鋒相對的嗎？
陳永仁被冷溶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尖，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有點幼稚，冷溶覺得奇怪也正常。
他咳嗽了一下，避開目光假裝沒看到冷溶眼裏的調侃，繼續問：“說啊，有發現什麽沒？”
冷溶不在逗他，說道：“什麽都沒發現。”
“啊，”陳永仁不相信，覺得冷溶還在逗他玩。
“是真沒有，”冷溶嘆氣，今天一整天都一無所獲，他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兇手的確很厲害。
半個月連殺兩人，到目前為止，一個有效線索都沒發現。
陳永仁嘴角勾起：“看來你的阿旭也沒那麽厲害。”
“這和阿旭有什麽關系。”
陳永仁湊近冷溶，灼熱的呼吸打在他臉上：“我倒是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冷溶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避開陳永仁的靠近，轉過頭盯著陳永仁的眼眸：“說來聽聽。”
兩人的呼吸交融，一時間糾纏不清。
陳永仁當然意識到冷溶的不回避，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兇手還會再次作案，而且下一個目前是素梅。”
“什麽！”冷溶目光一凜，刷一下直起身，結果就是額頭撞到陳永仁的額頭。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他甚至都顧不得額頭傳來的疼痛：“你再說一遍。”
陳永仁捂著額頭，目光幽怨，好好地氣氛怎麽就變成這樣。
冷溶等不急，上前抓著陳永仁的手臂搖晃，著急道：“你快說呀。”
見冷溶迫切的想知道答案，陳永仁也收起旖旎，不再賣關子。
“我和剛子本來是想去查笑笑男朋友的，剛好碰見了之前笑笑提過追求筱柔的人，是他告訴我，筱柔，笑笑，還有素梅，她們三人在學校就是一個小霸淩團。”
等陳永仁把所有的一切告訴冷溶後，冷溶也知道了其中的關聯。
“霸淩？原來是這樣。”
“我本來打算去找素梅，剛好媽給我打電話，我就先去接她了。”
陳永仁小心翼翼地開口：“不如，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學校找素梅吧？”
冷溶聽出陳永仁祈求的語氣，也不想拒絕，於是點頭同意：“嗯，在之前先去局裏，跟大夥兒說一聲，然後派幾名女警在不影響學校秩序下貼身保護素梅。”
陳永仁也同意：“再讓老張躲在暗處跟著，兇手力氣大又聰明，萬一他真的朝素梅下手，女同志怕不是他的對手。”
第二日一早，陳永仁和冷溶就趕往警局，陳永仁親自挑選了幾名身手較好的女警，讓她們喬裝打扮後，跟著他和冷溶一起去往學校。
宋星旭見狀不明所以詢問道：“是有兇手的線索了嗎？”
冷溶笑道：“是，兇手下一個目標可能是素梅，我們得做好準備。”
宋星旭聽冷溶說完前因後果，思索一番：“老張一人怕是不行，我也跟著他一起吧。”
冷溶一想也行。
“你要去嗎？”宋星旭問道。
冷溶搖頭：“不了，我和陳永仁還有別的事。”
宋星旭也不強求，對冷溶和陳永仁之間的關系緩和也沒問原因，然後和老張一起出去了。
周三，早操結束後，高三的學子們幾乎沒有在操場停留，自覺走向的方向。
學校死了兩名學生的陰影似乎並沒有感染到這批即將進入殘酷訓練的學生，除了剛發現死人時，大家還會聚在一起討論是誰幹的，隨著時間推移的緊迫，討論的時間還沒有做一張試卷來的重要。
但這些人中，除了一人，那就是素梅！
大家都在討論兇手根本不是人而是厲鬼，是被筱柔和笑笑霸淩後絕望自殺然後回來覆仇。
所有議論還有猜測素梅一一都聽進耳朵裏，雖然她不信鬼怪，但她跟在筱柔和笑笑身後的確霸淩了很多人。
其實筱柔死的時候，她在那一瞬間甚至產生過濃郁的快感，自己以前也曾是被筱柔和笑笑霸淩的對象。
可笑笑的死訊傳來後，她已經高興不起，雖然不是厲鬼覆仇，但她大概猜出兇手可能就在曾經被她們三人霸淩的人之中。
她把能想到的人都挨個想了一遍，然後她驚慌地發現她們三人竟然霸淩過這麽多的人，根本鎖定不了是哪一個。
她現在每分每秒都活在恐懼當中，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躲在黑暗中的那個人殺死。
她不敢落單，不敢獨自一人待著，但她的名聲整個學校都知道，尤其是筱柔死後，她沒了依靠，其他同學個個都厭棄她，甚至憎恨她，為了活命她只能厚著臉皮龐低聲下氣地跟在同學身邊。
她想過回家，她的家庭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在鎮上開著一家小超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學校的所作所為，她昨天試探性地提了一句想回家，立馬就被罵的狗血淋頭。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中學放學後，素梅祈求的視線在同桌身上停留，她想跟著同桌一起去吃飯，但同桌裝作沒看見挽著班上其他的同學的手走出教室。
素梅眼眸內瞬間含上眼淚，她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剛走出教室門，還沒等她叫住同桌，就被人一名年輕的女人給攔著了，看樣子像是學校的實習老師。
“素梅是嗎？你們班主任讓我來找你。”實習老師溫和地說道。
素梅木訥地點頭，她根本就不敢一個人，等會讓班主任陪她去吃飯，她心裏更有安全感。
跟著實習老師走到半路，素梅突然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去班主任辦公室的路。
她停下腳步，心一下就揪了起來：“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兒？”
實習老師轉過身，離素梅很近，素梅在實習老師眼裏看到的不再是善意溫柔，而是不容拒絕的剛毅。
“你放心，不會害你，走吧。”
微涼的天氣她的背後爬上一層冷汗，只能跟著實習老師的步伐。
一路來到校長辦公室，素梅的心從剛開始的恐怖漸漸變成疑惑。
兇手就算要殺她，也不會明目張膽把她帶到校長辦公室來吧。
“進去，有人找你，”素梅自以為的實習老師把門打開，把素梅推了進去。
素梅帶著疑惑進了門，房間正中央放著幾張真皮沙發，各自坐著三人，左側坐著的人正一件臉怒意盯著自己，素梅認識他，是學校的校長。
右側坐的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皮夾克馬甲，手臂漏出的肌肉充滿力量，同樣怒氣沖沖地盯著自己。
屋內唯一帶著善意的人坐在中央的沙發上，背依靠身後的沙發，雙腿交疊，一手放在大腿處，另一手放在身側的沙發上，食指一點一點，手腕上的瑪瑙佛珠異常醒目。
“素梅，你好，”中間的人率先開口。
素梅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明顯感覺屋內的氣氛很嚴肅：“嗯你好，”她怯生生地回應。
看著面前柔弱的女孩，冷溶並沒有絲毫的憐憫，笑容也沒有達到眼底：“我是負責筱柔和笑笑案件的警察，放輕松。今天叫你來是想問你幾件事。”
素梅一聽冷溶是警察後，原先還恐懼的心瞬間放松了，這幾天的擔驚受怕她已經嘗夠了滋味。
不管三七二十一，素梅繞過他人就朝著冷溶沖過去，想尋求幫助。
還沒到冷溶跟前，一只強健有力的手突然橫在素梅面前攔住了她。
素梅怨恨的目光朝著陳永仁射去，陳永仁目光藐視，一點都沒把眼前小女孩的怨恨放在眼裏。
“離遠一點，你想幹嘛？”
陳永仁的氣勢磅礴，素梅敢怒不敢言，期期艾艾地收回自己的眼神，然後可憐兮兮地看向冷溶，企圖引起冷溶的憐憫。
冷溶收回身側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素梅，有什麽事你都可以和我說。”
素梅礙於一旁虎視眈眈的陳永仁，她只好咬牙坐上椅子。
“警察叔叔，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素梅話一出口，原先還忍住的眼淚像是決堤般洪水傾撒而下，“我不想死，我害怕。”
冷溶傾身遞給素梅一張紙巾，輕輕道：“為什麽要害怕呢？”
素梅擦眼淚的手一頓，慢慢松下來垂在腹前，紙巾被她拽在手裏已經捏的變形。
冷溶把素梅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裏，他笑容加深：“還是你做了什麽才害怕？”
素梅飛快掃過冷溶一眼，垂下眼眸，眼珠子轉來轉去，像是算計些東西。
陳永仁見她這幅樣子，氣的鼻子直喘氣，知道素梅幹的那些事，眼前女孩的一舉一動看著太刺眼睛了。
“你以為你不說就裝作若無其事嗎？你為什麽讓我們救你，你比我們更清楚吧？”陳永仁陰惻惻說道。
“我……”素梅臉色一白，身體也搖搖欲墜，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冷溶往素梅的方向傾了一些，帶有一股壓迫性：“我不和你廢話，現在警方猜測兇手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素梅渾身一軟，從椅子上滑下來，眼裏全是對求生的欲望，她抖著身體，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抓著她自認為最安全的冷溶。
“警察叔叔，你救救我啊！”
臨江中學校長於心不忍，他扶起素梅，扭頭看向冷溶和陳永仁，道：“兩位警官，孩子還小。”
陳永仁蹙眉：“校長，剛才我給您說的，您忘記了嗎？”
校長看向素梅可憐絕望的的樣子，一臉懷疑，兩位警官一到他辦公室，直言學校兩位學生的死亡和校園霸淩有關，但兩位警察只是嘴裏說說，又沒拿出實質的證據。
陳永仁見校長還在懷疑，懶得廢話，對著素梅道：“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會找到你的原因，你怕死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面對校長，素梅還期期艾艾地不說，她知道霸淩這事一旦承認了，自己定會收到學校的處罰。
陳永仁見素梅還是不說，頓時火冒三丈：“看來你真不怕死啊，你和筱柔，還有笑笑，欺負了多少學生？你自己扳著手指頭數數，還有被你們霸淩，導致那些學生不得已轉校退學的又有多少？”
素梅縮著腦袋，陳永仁說一句話，她的背脊塌下一分，見事情已經敗露，她不敢再瞞，連忙擺手，頭搖來跟撥浪鼓一般，“我不敢的。”
“警察叔叔，是筱柔和笑笑做的，我被逼的。”
陳永仁冷笑：“這事還用逼你？”
素梅怯怯道：“真的，如果我不做，我也會成為她們欺負的對象。”
陳永仁道：“那你知道她們為什麽要霸淩那些學生？”
素梅聞言楞了一下，嘴角掩藏著一絲嘲諷：“想霸淩就霸淩了，還用得著理由？”
“那些學生不管做什麽，走路，說話，甚至呼吸，在筱柔和笑笑眼裏就是錯的。”
“她們就是覺得好玩，就像她們那些名貴的玩具一樣，想起來就蹂虐一番，不高興了就隨意的踐踏，完全就沒把那些人當作人看。”
素梅雖然掩飾的很好，但陳永仁依舊在她眼底處看到濃濃的憎恨。
看來她們這個小團體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好。
素梅臉上一抹苦笑：“警察叔叔，我的家庭雖然不是貧窮如洗，也只是一般的家庭，她們想拿捏我易如反掌，我敢拒絕嗎？”
“全都是她們做的，我只是跟在她們身後聽命行事，”
“你.....那你不知道和老師，和我說？”
一旁的校長終於聽不下去了，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管理下竟然有校園霸淩這事嚴重的事情發生。
素梅怯生生地說道，“筱柔和笑笑威脅她們，一旦那些人說出一點，她們都有辦法讓那些人在臨江縣待不下去了，我，還有那些學生根本就不敢說。”
“她們認識一些街上的混混，之前有一位學生直接越過學校打算告到教育局去，還沒走到教育局大門，就被那些混混拖到郊外狠狠打了一頓。”
“知道是哪位學生是誰嗎？”沈默許久的冷溶想起一人。
素梅眼神躲閃了一下，小聲道：“是重點班（2）班的宋和。”
冷溶呼吸停滯了一下，果然是他啊。
陳永仁註意到冷溶的小表情，他貼到冷溶身邊，幾乎用氣音詢問：“你知道？”
冷溶點頭但沒有向他解釋，陳永仁也沒有繼續追究到底。
“你們霸淩了多久，有多少學生，全部在這張紙上記下來，”冷溶將茶幾上的白紙和筆輕輕推過去。
素梅拿起筆，筆尖點在紙面上，遲遲沒有下筆。
“還不快照冷警官說的寫？”校長一臉怒不可奈，他一直沒說話是因為被氣的血壓都高了，心口也疼的厲害。
他擔任臨江中學校長十餘年，遇見過各類的學生，頑皮的學生不少，但從來聽說過如此惡劣的校園霸淩。
當兩位警察來找他說明原因時，他還覺得是兩位警察同志冤枉自己學校的學生。
筱柔這位學生他是知道的，剛開始分到火箭班時，他也是不願意的，後來他見這學生雖然不怎麽愛學習，但也不鬧騰，哪知道私底下竟然如此惡毒。
將近一個小時左右，素梅才停下筆把紙遞給冷溶，可見她們三人到底霸淩過多少無辜的學生。
冷溶大概看了一眼：“你們霸淩了學生將近兩年？這期間是怎麽瞞過學校的？”
素梅低下頭：“因為她們從來不在學校欺負學生，她們很喜歡玩抓鬮游戲，小紙條寫著誰的名字，下午放學的時候會守在校門口，然後把人帶到其他地方去。”
“你們還挺聰明的啊！”陳永仁冷笑一聲諷刺道。
冷溶在紙上看到宋合的名字，又把紙遞過去，冷漠道：“把你覺得有可能有嫌疑的人圈起來。”
“是，”素梅咬著下嘴唇，然後在紙上圈起了五個人的名字，她甚至還把這五個人的班級寫上。
冷溶在五人當中依舊看到宋合的名字。
“校長麻煩你把這五個學生的班主任叫來，我們問問這些學生的情況。”
校長哪敢不聽，打了幾個電話後，他瞪著眼睛看向素梅：“我已經通知你的父母了，你這尊大佛咱們學校供不起，自己回家吧。”
“不，校長，”素梅咚一下跪在校長面前，淚流雨下，“校長，我不能被開除，我還沒讀大學，校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給你機會？那些可憐的孩子就不想讀大學嗎？她們是不是像你這樣跪著求你們？”校長眼眶發紅，聲音顫抖，他大聲質問，“你們又給過她們機會了嗎？”
“宋合那孩子，和父親相依為命，他父親現在躺在床上，你們有給過他機會嗎？”
素梅啞住了，雙目失空，耳邊似乎響起很多的聲音，有咒罵，有求饒，有哭泣，有哀嚎，這些聲音裏還包含她的聲音，她的求饒和討好，最後只剩下狐假虎威的傲慢，她埋下頭伏在地面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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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陳剛回去了，沈蘇荷看出冷溶的不自在，同時也想給兒子制造機會，借著陳剛回去的理由，說去送送他，隨便去遛溜大虎，還把毛球也帶出去了。
陳永仁原本還不放心沈蘇荷去送陳剛，後來沈蘇荷說就在小區裏溜溜大虎，他才同意。
“讓伯母獨自在外安全嗎？”冷溶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在他眼裏，沈蘇荷完全就是水做的女人一般，連大聲說話都不會。
“沒事，大虎會保護她，大虎厲害得很，獨自制服一般的歹徒都不需要我去命令。”
“你今天和宋隊長去學校查的怎麽樣了？”
冷溶眉頭一挑，嗯？宋隊長？他怎麽覺得陳永仁對阿旭態度好了一點，之前不還對阿旭爭鋒相對的嗎？
陳永仁被冷溶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尖，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有點幼稚，冷溶覺得奇怪也正常。
他咳嗽了一下，避開目光假裝沒看到冷溶眼裏的調侃，繼續問：“說啊，有發現什麽沒？”
冷溶不在逗他，說道：“什麽都沒發現。”
“啊，”陳永仁不相信，覺得冷溶還在逗他玩。
“是真沒有，”冷溶嘆氣，今天一整天都一無所獲，他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兇手的確很厲害。
半個月連殺兩人，到目前為止，一個有效線索都沒發現。
陳永仁嘴角勾起：“看來你的阿旭也沒那麽厲害。”
“這和阿旭有什麽關系。”
陳永仁湊近冷溶，灼熱的呼吸打在他臉上：“我倒是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冷溶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避開陳永仁的靠近，轉過頭盯著陳永仁的眼眸：“說來聽聽。”
兩人的呼吸交融，一時間糾纏不清。
陳永仁當然意識到冷溶的不回避，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兇手還會再次作案，而且下一個目前是素梅。”
“什麽！”冷溶目光一凜，刷一下直起身，結果就是額頭撞到陳永仁的額頭。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他甚至都顧不得額頭傳來的疼痛：“你再說一遍。”
陳永仁捂著額頭，目光幽怨，好好地氣氛怎麽就變成這樣。
冷溶等不急，上前抓著陳永仁的手臂搖晃，著急道：“你快說呀。”
見冷溶迫切的想知道答案，陳永仁也收起旖旎，不再賣關子。
“我和剛子本來是想去查笑笑男朋友的，剛好碰見了之前笑笑提過追求筱柔的人，是他告訴我，筱柔，笑笑，還有素梅，她們三人在學校就是一個小霸淩團。”
等陳永仁把所有的一切告訴冷溶後，冷溶也知道了其中的關聯。
“霸淩？原來是這樣。”
“我本來打算去找素梅，剛好媽給我打電話，我就先去接她了。”
陳永仁小心翼翼地開口：“不如，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學校找素梅吧？”
冷溶聽出陳永仁祈求的語氣，也不想拒絕，於是點頭同意：“嗯，在之前先去局裏，跟大夥兒說一聲，然後派幾名女警在不影響學校秩序下貼身保護素梅。”
陳永仁也同意：“再讓老張躲在暗處跟著，兇手力氣大又聰明，萬一他真的朝素梅下手，女同志怕不是他的對手。”
第二日一早，陳永仁和冷溶就趕往警局，陳永仁親自挑選了幾名身手較好的女警，讓她們喬裝打扮後，跟著他和冷溶一起去往學校。
宋星旭見狀不明所以詢問道：“是有兇手的線索了嗎？”
冷溶笑道：“是，兇手下一個目標可能是素梅，我們得做好準備。”
宋星旭聽冷溶說完前因後果，思索一番：“老張一人怕是不行，我也跟著他一起吧。”
冷溶一想也行。
“你要去嗎？”宋星旭問道。
冷溶搖頭：“不了，我和陳永仁還有別的事。”
宋星旭也不強求，對冷溶和陳永仁之間的關系緩和也沒問原因，然後和老張一起出去了。
周三，早操結束後，高三的學子們幾乎沒有在操場停留，自覺走向的方向。
學校死了兩名學生的陰影似乎並沒有感染到這批即將進入殘酷訓練的學生，除了剛發現死人時，大家還會聚在一起討論是誰幹的，隨著時間推移的緊迫，討論的時間還沒有做一張試卷來的重要。
但這些人中，除了一人，那就是素梅！
大家都在討論兇手根本不是人而是厲鬼，是被筱柔和笑笑霸淩後絕望自殺然後回來覆仇。
所有議論還有猜測素梅一一都聽進耳朵裏，雖然她不信鬼怪，但她跟在筱柔和笑笑身後的確霸淩了很多人。
其實筱柔死的時候，她在那一瞬間甚至產生過濃郁的快感，自己以前也曾是被筱柔和笑笑霸淩的對象。
可笑笑的死訊傳來後，她已經高興不起，雖然不是厲鬼覆仇，但她大概猜出兇手可能就在曾經被她們三人霸淩的人之中。
她把能想到的人都挨個想了一遍，然後她驚慌地發現她們三人竟然霸淩過這麽多的人，根本鎖定不了是哪一個。
她現在每分每秒都活在恐懼當中，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躲在黑暗中的那個人殺死。
她不敢落單，不敢獨自一人待著，但她的名聲整個學校都知道，尤其是筱柔死後，她沒了依靠，其他同學個個都厭棄她，甚至憎恨她，為了活命她只能厚著臉皮龐低聲下氣地跟在同學身邊。
她想過回家，她的家庭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在鎮上開著一家小超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學校的所作所為，她昨天試探性地提了一句想回家，立馬就被罵的狗血淋頭。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中學放學後，素梅祈求的視線在同桌身上停留，她想跟著同桌一起去吃飯，但同桌裝作沒看見挽著班上其他的同學的手走出教室。
素梅眼眸內瞬間含上眼淚，她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剛走出教室門，還沒等她叫住同桌，就被人一名年輕的女人給攔著了，看樣子像是學校的實習老師。
“素梅是嗎？你們班主任讓我來找你。”實習老師溫和地說道。
素梅木訥地點頭，她根本就不敢一個人，等會讓班主任陪她去吃飯，她心裏更有安全感。
跟著實習老師走到半路，素梅突然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去班主任辦公室的路。
她停下腳步，心一下就揪了起來：“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兒？”
實習老師轉過身，離素梅很近，素梅在實習老師眼裏看到的不再是善意溫柔，而是不容拒絕的剛毅。
“你放心，不會害你，走吧。”
微涼的天氣她的背後爬上一層冷汗，只能跟著實習老師的步伐。
一路來到校長辦公室，素梅的心從剛開始的恐怖漸漸變成疑惑。
兇手就算要殺她，也不會明目張膽把她帶到校長辦公室來吧。
“進去，有人找你，”素梅自以為的實習老師把門打開，把素梅推了進去。
素梅帶著疑惑進了門，房間正中央放著幾張真皮沙發，各自坐著三人，左側坐著的人正一件臉怒意盯著自己，素梅認識他，是學校的校長。
右側坐的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皮夾克馬甲，手臂漏出的肌肉充滿力量，同樣怒氣沖沖地盯著自己。
屋內唯一帶著善意的人坐在中央的沙發上，背依靠身後的沙發，雙腿交疊，一手放在大腿處，另一手放在身側的沙發上，食指一點一點，手腕上的瑪瑙佛珠異常醒目。
“素梅，你好，”中間的人率先開口。
素梅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明顯感覺屋內的氣氛很嚴肅：“嗯你好，”她怯生生地回應。
看著面前柔弱的女孩，冷溶並沒有絲毫的憐憫，笑容也沒有達到眼底：“我是負責筱柔和笑笑案件的警察，放輕松。今天叫你來是想問你幾件事。”
素梅一聽冷溶是警察後，原先還恐懼的心瞬間放松了，這幾天的擔驚受怕她已經嘗夠了滋味。
不管三七二十一，素梅繞過他人就朝著冷溶沖過去，想尋求幫助。
還沒到冷溶跟前，一只強健有力的手突然橫在素梅面前攔住了她。
素梅怨恨的目光朝著陳永仁射去，陳永仁目光藐視，一點都沒把眼前小女孩的怨恨放在眼裏。
“離遠一點，你想幹嘛？”
陳永仁的氣勢磅礴，素梅敢怒不敢言，期期艾艾地收回自己的眼神，然後可憐兮兮地看向冷溶，企圖引起冷溶的憐憫。
冷溶收回身側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素梅，有什麽事你都可以和我說。”
素梅礙於一旁虎視眈眈的陳永仁，她只好咬牙坐上椅子。
“警察叔叔，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素梅話一出口，原先還忍住的眼淚像是決堤般洪水傾撒而下，“我不想死，我害怕。”
冷溶傾身遞給素梅一張紙巾，輕輕道：“為什麽要害怕呢？”
素梅擦眼淚的手一頓，慢慢松下來垂在腹前，紙巾被她拽在手裏已經捏的變形。
冷溶把素梅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裏，他笑容加深：“還是你做了什麽才害怕？”
素梅飛快掃過冷溶一眼，垂下眼眸，眼珠子轉來轉去，像是算計些東西。
陳永仁見她這幅樣子，氣的鼻子直喘氣，知道素梅幹的那些事，眼前女孩的一舉一動看著太刺眼睛了。
“你以為你不說就裝作若無其事嗎？你為什麽讓我們救你，你比我們更清楚吧？”陳永仁陰惻惻說道。
“我……”素梅臉色一白，身體也搖搖欲墜，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冷溶往素梅的方向傾了一些，帶有一股壓迫性：“我不和你廢話，現在警方猜測兇手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素梅渾身一軟，從椅子上滑下來，眼裏全是對求生的欲望，她抖著身體，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抓著她自認為最安全的冷溶。
“警察叔叔，你救救我啊！”
臨江中學校長於心不忍，他扶起素梅，扭頭看向冷溶和陳永仁，道：“兩位警官，孩子還小。”
陳永仁蹙眉：“校長，剛才我給您說的，您忘記了嗎？”
校長看向素梅可憐絕望的的樣子，一臉懷疑，兩位警官一到他辦公室，直言學校兩位學生的死亡和校園霸淩有關，但兩位警察只是嘴裏說說，又沒拿出實質的證據。
陳永仁見校長還在懷疑，懶得廢話，對著素梅道：“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會找到你的原因，你怕死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面對校長，素梅還期期艾艾地不說，她知道霸淩這事一旦承認了，自己定會收到學校的處罰。
陳永仁見素梅還是不說，頓時火冒三丈：“看來你真不怕死啊，你和筱柔，還有笑笑，欺負了多少學生？你自己扳著手指頭數數，還有被你們霸淩，導致那些學生不得已轉校退學的又有多少？”
素梅縮著腦袋，陳永仁說一句話，她的背脊塌下一分，見事情已經敗露，她不敢再瞞，連忙擺手，頭搖來跟撥浪鼓一般，“我不敢的。”
“警察叔叔，是筱柔和笑笑做的，我被逼的。”
陳永仁冷笑：“這事還用逼你？”
素梅怯怯道：“真的，如果我不做，我也會成為她們欺負的對象。”
陳永仁道：“那你知道她們為什麽要霸淩那些學生？”
素梅聞言楞了一下，嘴角掩藏著一絲嘲諷：“想霸淩就霸淩了，還用得著理由？”
“那些學生不管做什麽，走路，說話，甚至呼吸，在筱柔和笑笑眼裏就是錯的。”
“她們就是覺得好玩，就像她們那些名貴的玩具一樣，想起來就蹂虐一番，不高興了就隨意的踐踏，完全就沒把那些人當作人看。”
素梅雖然掩飾的很好，但陳永仁依舊在她眼底處看到濃濃的憎恨。
看來她們這個小團體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好。
素梅臉上一抹苦笑：“警察叔叔，我的家庭雖然不是貧窮如洗，也只是一般的家庭，她們想拿捏我易如反掌，我敢拒絕嗎？”
“全都是她們做的，我只是跟在她們身後聽命行事，”
“你.....那你不知道和老師，和我說？”
一旁的校長終於聽不下去了，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管理下竟然有校園霸淩這事嚴重的事情發生。
素梅怯生生地說道，“筱柔和笑笑威脅她們，一旦那些人說出一點，她們都有辦法讓那些人在臨江縣待不下去了，我，還有那些學生根本就不敢說。”
“她們認識一些街上的混混，之前有一位學生直接越過學校打算告到教育局去，還沒走到教育局大門，就被那些混混拖到郊外狠狠打了一頓。”
“知道是哪位學生是誰嗎？”沈默許久的冷溶想起一人。
素梅眼神躲閃了一下，小聲道：“是重點班（2）班的宋和。”
冷溶呼吸停滯了一下，果然是他啊。
陳永仁註意到冷溶的小表情，他貼到冷溶身邊，幾乎用氣音詢問：“你知道？”
冷溶點頭但沒有向他解釋，陳永仁也沒有繼續追究到底。
“你們霸淩了多久，有多少學生，全部在這張紙上記下來，”冷溶將茶幾上的白紙和筆輕輕推過去。
素梅拿起筆，筆尖點在紙面上，遲遲沒有下筆。
“還不快照冷警官說的寫？”校長一臉怒不可奈，他一直沒說話是因為被氣的血壓都高了，心口也疼的厲害。
他擔任臨江中學校長十餘年，遇見過各類的學生，頑皮的學生不少，但從來聽說過如此惡劣的校園霸淩。
當兩位警察來找他說明原因時，他還覺得是兩位警察同志冤枉自己學校的學生。
筱柔這位學生他是知道的，剛開始分到火箭班時，他也是不願意的，後來他見這學生雖然不怎麽愛學習，但也不鬧騰，哪知道私底下竟然如此惡毒。
將近一個小時左右，素梅才停下筆把紙遞給冷溶，可見她們三人到底霸淩過多少無辜的學生。
冷溶大概看了一眼：“你們霸淩了學生將近兩年？這期間是怎麽瞞過學校的？”
素梅低下頭：“因為她們從來不在學校欺負學生，她們很喜歡玩抓鬮游戲，小紙條寫著誰的名字，下午放學的時候會守在校門口，然後把人帶到其他地方去。”
“你們還挺聰明的啊！”陳永仁冷笑一聲諷刺道。
冷溶在紙上看到宋合的名字，又把紙遞過去，冷漠道：“把你覺得有可能有嫌疑的人圈起來。”
“是，”素梅咬著下嘴唇，然後在紙上圈起了五個人的名字，她甚至還把這五個人的班級寫上。
冷溶在五人當中依舊看到宋合的名字。
“校長麻煩你把這五個學生的班主任叫來，我們問問這些學生的情況。”
校長哪敢不聽，打了幾個電話後，他瞪著眼睛看向素梅：“我已經通知你的父母了，你這尊大佛咱們學校供不起，自己回家吧。”
“不，校長，”素梅咚一下跪在校長面前，淚流雨下，“校長，我不能被開除，我還沒讀大學，校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給你機會？那些可憐的孩子就不想讀大學嗎？她們是不是像你這樣跪著求你們？”校長眼眶發紅，聲音顫抖，他大聲質問，“你們又給過她們機會了嗎？”
“宋合那孩子，和父親相依為命，他父親現在躺在床上，你們有給過他機會嗎？”
素梅啞住了，雙目失空，耳邊似乎響起很多的聲音，有咒罵，有求饒，有哭泣，有哀嚎，這些聲音裏還包含她的聲音，她的求饒和討好，最後只剩下狐假虎威的傲慢，她埋下頭伏在地面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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