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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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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換了衣服,在浴室裏洗了把臉,稍微拾掇一下後,方時榴和衛繁下樓,穿過風雪中的院子,回到對面的那棟房子。

廚房裏正熱火朝天地忙著,畢竟晚飯時間了。

按平時來說,住客肯定是不用搭手做飯的,但現在人這麽多,大家都是被風雪堵在這裏的,當真看著老板謝揉春一個人做飯也過意不去,所以每個“小團體”至少都有一個人在幫著一塊兒弄。

“謝老板,這裏平時就你自己一個人打理啊?”問這個問題的是博士考察團裏一個博三的男生趙南。

謝揉春點了點頭:“今天是特別罕見的特殊情況,平時的話我這店裏就算是旅游旺季都難得有客人住,我一個人足夠了。”

“那你平時就一直在這裏嗎?不會覺得一個人很孤獨嗎?”另一個博四的女生安梅雪問。

謝揉春搖了搖頭:“當然不會孤獨,不然我當年也不會選擇在這裏開旅店。”

陸溪笑著說:“謝老板還養著狗呢,也不算沒人陪啦。”

謝揉春正在切肉的手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切了下去。

其他人都有點驚訝。

“謝老板養了狗嗎?怎麽今天來了之後一直沒看見啊。”為了尋母而來的劉詩雨好奇道。

劉詩雨今天不小心扭傷了腳,現在還沒好,但她爸劉成華不打算幫忙做飯,劉詩雨不好意思坐著什麽都不幹,所以在一起擇菜。

陸溪說:“對啊,我和耿東風昨晚……其實應該說是今天淩晨,十二點過了才下飛機,等謝老板去機場把我們接回來都快四點了——辛苦謝老板了,我們主要是沒想到這裏距離機場那麽遠,不然的話絕對不會選那個時間的飛機的——反正那時候辦入住手續,我們聽到樓上有嘭嘭的聲音,才知道是謝老板養了狗。”

謝揉春此時也自己說道:“我那狗膽小又兇,之前有次還咬傷了一個根本就沒碰它的客人,所以那之後只要有客人來,我就把它關在我房間裏不讓它下樓了。”

“所以我今天跟你們說樓上不太方便上去,其實也有我家狗的緣故……它要是現在再咬傷了誰,我賠錢還是事小,就怕被咬傷的人現在來不及下山處理傷口,還有打狂犬疫苗。雖然我家狗每年都有打疫苗,也不出門不太可能染病,但萬一誰被咬了,不去打疫苗肯定也難安心。”

廚房是開放式的,劉詩雨她爸劉成華雖然沒來幫忙,但在聽人說話,聽到這裏馬上就說:“那你可得把狗看好了!要我說,這咬了人的狗就該打死,你還給養在房間裏,也不知道你那房間要臭成什麽樣!”

劉詩雨聽到他這樣說,著急地制止:“爸!你怎麽這麽說話呢!對不起啊,謝老板,我爸這人特別不會說話,要不然我媽也不會跟他在除夕夜吵架,本來說好這次出來玩能和和氣氣的,結果我就沒看著他們一個晚上,就折騰出事情來!”

劉成華撇了撇嘴。

謝揉春好脾氣地說:“沒事,沒事。”

劉詩雨又發愁起來:“也不知道我媽怎麽樣了,她現在到底在哪兒啊,我今天看手表定位她真的來過這裏的,但是你們都說沒見過,現在又大雪封了路,希望她是已經下山了吧……現在又聯系不上,就算她平安回了酒店,怕是也要因為找不到我和我爸急死……”

劉成華皺著眉頭:“你媽那麽大個人了,還能丟了不成?你啰裏啰嗦個什麽勁,年輕輕一個姑娘家跟老太婆一樣了,你可別學你媽!”

劉詩雨懶得跟他扯。

謝揉春又說:“我的確是沒看到過像是你媽的人來過,不好意思,幫不上忙。”

劉詩雨搖搖頭:“沒有,是我們給謝老板添麻煩了。”

方時榴和衛繁也在幫忙做飯,不過兩人都不是熱衷於主動加入話題的性格,所以別人沒有問到他們,他們就沒有吭聲,只是聽著其他人聊天。

飯菜都做好了,眾人準備吃飯的時候,陸溪又提起了謝揉春房間裏的狗:“謝老板,你的狗狗現在要不要吃飯啊?說起來,好像都沒聽到它叫過,它單獨在房間裏真的沒事嗎?”

謝揉春搖了搖頭:“沒事的,放心吧,它偶爾有點拆家,但大多時候都很安靜,也不愛叫。不用擔心它吃飯,樓上它有狗糧,我們大家快點動筷子吧。”

晚飯結束之後,謝揉春表示大堂的燈比較費電,所以建議大家都回房間去、回房間了也得省著點用電。

眾人都沒有異議。

方時榴和衛繁走在住客們的最後,順便看清了其他人的房間安排。

所有人當中最早、也就是據說昨天除夕的下午抵達大雪旅館的湯山和湯瑤兄妹倆住在202號房。

今天淩晨抵達的陸溪和耿東風這對情侶住在101號房,早上來的男大學生白小川住在102號房。

博士考察團的六個師生兩兩同住,其中最小的博二師妹胡佳和最大的博五師姐黃語實住在103號房,男博導老師張印和博三的男學生趙南住在104號房,同為博四的女學生安梅雪和男學生郭敬是一對情侶、同住201號房。

剩下的劉詩雨和劉成華這對父女住在204號房這個標間——方時榴和衛繁沒來之前,旅店裏的住客也已經不少了,而且事急從權,所以父女倆同住這個標間。

回到自己的203號房後,方時榴進浴室洗漱,出來時衛繁剛從外面回來。

方時榴楞了下:“你剛才出去了?”

衛繁點了點頭,把手裏的熱牛奶放到了桌上:“剛才你在浴室,我想起來你不是睡前不喝牛奶睡不著嗎,就下樓去找老板問了問,幸好有。對了,這個謝老板……我覺得他有點奇怪。”

方時榴擦著頭發:“怎麽說?”

“他的房間在對面二樓,窗戶是正對這邊走廊的,我剛才出去的時候,看到他站在窗戶前往這邊看,神情有些不同尋常,像是在窺視什麽,但一看到我就突然變得很溫和了。”衛繁回憶著。

“還有剛才在廚房,我問有沒有杯子可以把牛奶倒出來,他先是到碗櫃裏找杯子,但裏面沒有,然後又找了另外兩個櫃子才找到,說是太久沒用一時沒想起來放哪兒了。雖然這樣說也似乎沒什麽問題,但我看著覺得像是他對廚房不熟悉。”

衛繁這麽一說,方時榴也想起來做晚飯的時候:“哎,剛剛做完飯的時候你有註意到嗎,謝老板好像是慣用左手的,但廚房那些東西的擺放偏右利手的習慣,所以謝老板拿東西有時候會很不自然。”

衛繁點了點頭:“而且他說這裏只有他一個人長住,按理來說不應該那樣擺放東西,平白給自己日常生活添麻煩。”

方時榴和衛繁就此對視了幾秒鐘,然後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端起牛奶,方時榴靠在桌邊,說:“好啦,又不是真在懸疑小說裏面,別想那麽多了。謝老板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裏開旅店,本來就挺不同尋常的,興許和他的人生經歷有關吧。”

衛繁看著方時榴喝下牛奶,點了點頭:“也是,奇奇怪怪的人從來都不少。”

其實現在時間不晚,還沒到方時榴平時睡覺的時候,但衛繁特意去熱的牛奶,放兩個小時冷到睡前再喝也不好,所以方時榴選擇了現在就喝。

但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使然,喝完牛奶後沒一會兒她就開始犯困。

於是方時榴躺到了這個標間裏其中一張床上,困倦地對衛繁說:“我先睡了,今天好累,大概是因為在雪地裏走了幾個小時……你也早點睡,晚安。”

衛繁走過來幫她掖了掖被角,然後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低聲說:“晚安。”

確認方時榴睡熟之後,衛繁關掉了房間裏的燈,然後坐到了靠近走廊的窗邊。

透過窗戶,能看到對面那棟小樓上謝揉春的房間。

衛繁倒也不是特意想要盯著謝揉春,雖然他覺得這個旅店老板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在意到要不睡覺去盯著對面。

他只是在想事情。

但還沒想出結論、時間走過零點,來到一月三十號大年初二的日子時,衛繁看到對面謝揉春的房間亮起了燈——一個小時之前謝揉春的房間和對面整棟樓都關了燈。

一分鐘後,對面的樓下也亮起了夜燈的光芒,再之後謝揉春拿著兩瓶牛奶走了出來,走過院子來到了住宿這邊這棟樓。

方時榴和衛繁住的203號房,和湯山湯瑤兄妹倆住的202號房分布在樓梯口的兩側,衛繁隔著窗戶隱約聽到謝揉春上了樓之後應該是往另一側走了,而且他敲開了202號房的門,因為衛繁接著聽到了湯山有些緊張的聲音:“你來了!快進來!”

沒有聽到謝揉春的回答,但衛繁估計他應該是進了202號房,之後衛繁看了眼時間,發現謝揉春進去了三分鐘都沒有出來。

而且,與此同時另一件怪異的事發生了——

衛繁看到對面謝揉春的房間裏有個人影,影子被燈光照射打在拉上了窗簾的窗戶上,自然是看不見臉的,但那身形毋庸置疑是個人。

衛繁覺得有意思了。

於是他輕手輕腳起身,先把窗簾拉上,出門之後小心關好了房門,然後下了樓,穿過夜色和不近人情的風雪,來到了大堂所在的這棟樓。

接著他看向樓梯,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

……

方時榴平時的睡眠情況其實就不是很好,所以這夜淩晨三點突然驚醒,她也沒覺得有什麽。

直到翻了個身,方時榴發現旁邊的床上沒有人。

借著幽暗的夜色仔細看看,似乎那張床上就沒有睡過人的痕跡,被子仍然鋪得十分平整。

浴室的燈並沒有開,整個房間也都十分安靜,衛繁不知所蹤。

方時榴皺起了眉。

她坐了起來,打開床頭的夜燈,然後拿出手機給衛繁打電話。

無人接聽。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方時榴總覺得隱約聽到了衛繁的手機鈴聲從屋外傳進來。

於是在三通未接電話之後,方時榴下床穿好衣服,出了203號房的門。

到了風雪愈盛的室外,寒氣直面而來。

方時榴看了看二樓走廊,沒有其他人影,於是她一邊再次撥打衛繁的電話,一邊下了樓。

然後在樓梯口,方時榴聽到了熟悉的手機鈴聲透過風雪、從近處傳來。

心下的不安越發濃烈。

方時榴加快下樓的腳步。

接著她看到了一樓樓梯口的陰影。

那“陰影”橫陳在樓梯前,大半身體在屋檐下的地板上,頭部和小部分上半身越出地板、躺在院子裏的地上,而且幾乎已經被大雪覆蓋住了半個身體。

手機通話還未斷掉,熟悉的來電鈴聲就從無知無覺躺在樓梯口的人身上傳出來。

方時榴倉促掐斷了通話,那鈴聲也隨之停了。

四周俱靜,只剩下風雪聲。

方時榴怔在原地幾秒鐘,然後匆匆跑下樓梯,跪坐下來拂開了眼前人臉上的雪花。

是衛繁。

他閉著眼睛,臉色白得毫無生氣,後腦下的雪花隱隱透出疑似血的顏色。

方時榴順著肩膀拂開更多雪花,摸上衛繁的脈搏。

她什麽也沒有摸到。

方時榴沒有動,就那樣跪坐在衛繁的屍身邊許久,直到頭頂都落滿了飄下的雪花,她才慢慢起身,先拿出手機對衛繁和周遭拍了幾張照片,接著她走向另一邊的那棟樓。

周圍沒有燈光,旅店大堂裏也是漆黑一片,方時榴摸索著隨便開了一盞燈,然後按下了前臺的呼喚鈴。

旅店的老板謝揉春晚飯的時候說過,有事的話可以按前臺的鈴,他在臥室會收到提醒,就會下來看。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樓梯處就亮起了燈,然後有腳步聲下來。

滿臉睡意的謝揉春看到方時榴,露出驚訝:“怎麽了?”

方時榴冷靜得有些詭異:“衛繁出事了。”

謝揉春一臉茫然地“啊?”了聲,然後跟方時榴一起走出門,還在問:“衛繁出什麽事了?”

方時榴指了指對面的屋檐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下樓的時候失足摔了……”

邊說邊走,靠近了,又有方時榴一指,謝揉春後知後覺地看見了那邊躺著個人。

然後謝揉春驚駭得放聲喊叫:“天啦!衛先生!我的天,這可怎麽辦,我的店裏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我的天啊!”

就在一樓樓梯口旁邊的102號房突然開了燈,揉著眼睛似乎剛被驚醒的男大學生白小川含糊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有人在尖叫?啊——!衛繁、衛繁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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