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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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離開
ch42：放手
不知是不是下意識地想逃避些什麽, 陳以洵破天荒地醒得很很晚。
他睜開眼時，床的另側已經沒了人影。
陳以洵有些失神，他又夢到了那晚, 和那個算不上熱烈纏綿的吻。
他擡手，用指腹渡著地撫過唇瓣, 四下冰涼, 悵然若失。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磨磨唧唧的了？
陳以洵在心裏咒罵了自己好一陣，將所有關於喻羨的殘存記憶拋擲腦後。
利落地起身, 將臥室收拾一番。
推門而出，卻意料之外地在客廳正中, 見到了溫成筠。
陳以洵面露意外：“溫叔叔？”
溫成筠聞聲回頭, 見是陳以洵，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擺手叫他過來。
陳以洵心中頗多疑惑, 喻羨不是說溫成筠要出門旅游嗎，怎麽他還沒事人似地坐在沙發上挑逗著椰子。
兩人移步去了陽臺的桌前。
一年前，學校發中秋禮盒, 送了陳以洵一套茶具。他平日不愛喝茶, 但為了這套價格不菲的茶具，特意在陽臺處支了個茶桌, 置辦全了茶道的全副裝備。
直到溫成筠來了，才派上用場。
兩人分別落座在了茶桌的兩側，各微微向前傾了些身子致禮。
溫成筠取了壺熱水, 將所有茶具沖洗一遍。眼瞼垂著，沒施給陳以洵任何眼神。
“我和羨羨說身子有些不舒服, 沒去旅游。”伴著裊裊水聲，溫成筠開了口。
陳以洵點頭, 示意聽見。
擡手用夾子從茶罐裏取了些茶葉來，鄭重地放入茶壺中。
“我故意留下的。”
溫成筠手微微擡起，將煮沸的水倒入茶壺之中，又倒出，濾去茶葉表層的汙塵。這才擡頭正眼看向陳以洵：“看得出吧？”
陳以洵沈首：“看得出。”
“我招呼了馮望與她一同去，”溫成筠又說，“什麽意思，也看得出吧？”
陳以洵的心跳驟了一瞬，他沒浮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點頭：“看得出。”
溫成筠展開了笑。
手擡得更高，將沸水盡數地註入壺中。空氣之中，淡淡地彌散了茶香開來。
“羨羨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我會如親生父親一般地護她周全，我答應過她媽媽的。”
陳以洵沒再作聲，視線落在壺中的沸水與茶葉上。
“她母親是改嫁來溫家的，如今又早早地離了世。我深知和溫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羨羨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所以便想著為她謀一場足以傍身的聯姻婚事，有了程家的幫襯，她在溫家會過得平坦些。”
溫成筠取了壺蓋，打著圈地了去茶沫。
動作很慢，他語速也慢：“這孩子，非吵著要嫁給愛情，死活不願意去聯姻。”
“我後來也想了想，如果她能嫁給個還不錯的人，以後定居裏景，偶爾回溫家幾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溫成筠鋪墊完了所有的前情，取了茶盅，穩穩地放在陳以洵面前。
取來茶壺，細心將兩人的盅分別沏滿。
直逼正題。
“我調查過你。父母工作都算體面，卻沒教育出一個好孩子，小時候小打小鬧，到了中學也不務正業，一次群毆打架險些進派出所，在那遇見了你師父，才懸崖勒馬報考了警校，好險沒走歪。”
“之後呢，幹了幾年警察又甩袖子走人，現在還冠冕堂皇地成了個什麽教授？”
陳以洵手指覆上茶杯，唇線緊抿，像是忍耐滾燙的溫度，也像是在屬於他的往時裏煎熬。
溫成筠說的都是事實，他本就無力反駁。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過往，所以才會一遍又一遍地與喻羨重申。
他不是什麽好人。
喻羨看到的，並不是陳以洵的全部。
最後，溫成筠下定了結論：“你非良人。”
“更何況，你根本就不喜歡羨羨吧？”
溫成筠溫和的臉霎時劇變得鋒利，他手下微震，盅裏的茶水略地灑出。眼神淩銳地逼向陳以洵，像是摻了數不清的小刀似地發射。
“小陳，我勸你一句，戲演多了是會真假難辨的。”
“但假的、真不了，”溫成筠起身，雙手背後，“你給不了的，就是給不了。”
-
次日，陳以洵坐在工位前，依舊沒能從溫成筠的幾句話中緩過神來。
期末考試的卷子他已經批改完成，陳以洵眼神微垂，鋪在第一張的是馮望的。
卷面左上角，赫然紅筆圈畫著“99”。
他們班的斷層第一。
“倪姐，”陳以洵側過身，對坐在他斜後方的中年女教師發問，“馮望這孩子，怎麽樣？”
被陳以洵喚作“倪姐”的人是馮望所在行政班級的輔導員。
倪姐從電腦屏幕裏擡起頭，手裏鍵盤沒停。
“去年拿了國獎，今年不出意外的話也差不多，聽說那小孩最近在創業，好像也快拉到投資了吧。依我看啊，又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苗子。”
陳以洵輕聲地“嗯”道。
溫成筠的選擇，也沒什麽不懂的。倘若溫成筠都對逼喻羨聯姻的事情釋懷了，是不是到了他該放手的時間。
鬼使神差地，陳以洵打開了手機，點進與喻羨的聊天對話框。
玩得開心嗎？
喻羨：當然！
像是賞賜給他似地，還給他發過來了幾張美食照。
陳以洵雙指落在屏幕上，放大，桌沿上攀著只骨節分明的手掌。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誰。
他退回聊天界面，簡潔地回了個：嗯
手機另一側的喻羨，看見這一個單字，更是摸不清頭腦。
“什麽意思嘛。”她撓了撓腦後的頭發。
“怎麽了？”馮望開口問道。
喻羨搖了搖頭：“沒什麽，一個討厭的人。”
“是……你喜歡的人？”
馮望一陣見血地指了出來。還沒忘記握在手裏的肉串，猛地擼下一口。
喻羨臉色霎那紅了起來。如果換作從前，她一定想也不想地承認，再滿臉驕傲地補上一句，是呀是呀，就是我超超超喜歡的人。
只是現在……她越承認自己對陳以洵的在乎，便越顯得她小醜般地可笑。
為了心裏那點小驕傲，她又搖了搖頭，否認：“才不是，就是一個世界上最討人厭的大混蛋。”
馮望眼裏淡淡地蒙上了憂傷，還是將事實指出：“但你嘴角是彎著的。”
喻羨：“被氣笑的。”
馮望拿她沒辦法。
索性換了話題，拎著民宿提供給他們的旅游手冊，詢問喻羨的意見。
“那……我們一會兒去哪？”
喻羨從他手裏拿過冊子，一頁頁地翻開。
入目第三頁便是這家民宿小院主打的特色溫泉。喻羨又沒出息地想到了陳以洵，驚鴻一瞥時他的身材模樣又驀地闖進了她的腦海。
她將冊子松開，雙手掌貼在臉的兩側，強制自己不能再多分心想其他。
馮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視線也落在了“溫泉”二字上，只當她是害羞。
貼心地為她引開話題：“或者，這個也行。”
他的指尖落點在了上頁的內容，一字一字地念出。
“峽、谷、漂、流。”
喻羨只想把自己滿腦子的想法盡早丟掉，也沒聽清馮望具體說了個什麽，便連連地點頭。
直到到了漂流的現場，她才顧得上緊張，指著腳下湍急的河流。
“這、這個？”
馮望是喜歡極限運動的主，見了此景，熱血一個勁兒地往腦袋逼。
他兩只眼睛都亮晶晶地。扯著喻羨的衣袖，左右地拽，語氣裏更是幾近溢出的激動：“看起來好爽！”
本就是自己迷迷糊糊答應了下來的項目，同行之人又是如此喜歡，喻羨哪還有打退堂鼓的機會。
一咬牙：“上！”
兩人乘一舟。不大的船體裏，喻羨與馮望相對著坐。四腿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觸，喻羨膚色白凈，馮望又是偏黑的小麥膚色，一交織便更能引人多矚目幾眼。
喻羨心裏打著顫。
很多細節都沒註意到。她只顧得上，卯足力氣地緊攥著氣墊船的把手。
船被工作人員一把推下的瞬間，喻羨擡眸，對上了馮望一雙亮得過分的眼睛。
他眼形細狹，單眼皮、不大，像是楊柳葉的模樣。喻羨不喜歡小眼睛長相的男生，此時此刻卻被他眼裏的光所感動到了。
孤孤扁舟，只有他們二人。
“我有點怕。”喻羨袒露心扉。
馮望聽了，松開了一側的抓手，手掌落入溪流中，輕輕舀起些水，潑向喻羨。
喻羨躲閃不及，只微微側了頭。
大部分的水落在了喻羨的側面，額前的發絲自然被淋濕，打成縷狀，發尾的末梢還滴答地落著水。
“馮望！”
喻羨的喊聲回響在山谷之中：“我出門前才化好的妝！”
伴隨著她歇斯底裏地破防。船體流經了第一道坡，幾米的落差一秒便到了最底。
有了馮望的捉弄，喻羨註意力被分散開了一點，緊張感也少了不少。
但慍氣卻越來越漲。
她也學著馮望的樣子，捧著水，向他反擊揚去。
“你看，”馮望挑了挑眉毛，“沒那麽可怕吧？”
喻羨不想理他，一捧接著一捧水地潑他。
馮望對著前進的方向，前方的水路盡收在他的眼底。
他抓準實際，雙手松開，舉至腦袋旁：“我錯了，投降投降。”
與此同時，氣墊船再次下跌，一個更高的落差坡。
水花自船底飛濺而起，淡白色的浪瞬間將喻羨的視線模糊。視力被剝奪前的最後一幀畫面，是馮望雙手擡起。
她忙擔憂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不出幾秒，浪花散去，重回喻羨視線裏的是穩穩抓著把手的馮望。
以及那張笑容過分燦爛的嘴。
青春、肆意，在他的臉上被描繪得淋漓盡致——
“你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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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手，用指腹渡著地撫過唇瓣, 四下冰涼, 悵然若失。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磨磨唧唧的了？
陳以洵在心裏咒罵了自己好一陣，將所有關於喻羨的殘存記憶拋擲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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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而出，卻意料之外地在客廳正中, 見到了溫成筠。
陳以洵面露意外：“溫叔叔？”
溫成筠聞聲回頭, 見是陳以洵，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擺手叫他過來。
陳以洵心中頗多疑惑, 喻羨不是說溫成筠要出門旅游嗎，怎麽他還沒事人似地坐在沙發上挑逗著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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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學校發中秋禮盒, 送了陳以洵一套茶具。他平日不愛喝茶, 但為了這套價格不菲的茶具，特意在陽臺處支了個茶桌, 置辦全了茶道的全副裝備。
直到溫成筠來了，才派上用場。
兩人分別落座在了茶桌的兩側，各微微向前傾了些身子致禮。
溫成筠取了壺熱水, 將所有茶具沖洗一遍。眼瞼垂著，沒施給陳以洵任何眼神。
“我和羨羨說身子有些不舒服, 沒去旅游。”伴著裊裊水聲，溫成筠開了口。
陳以洵點頭, 示意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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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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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洵沈首：“看得出。”
“我招呼了馮望與她一同去，”溫成筠又說，“什麽意思，也看得出吧？”
陳以洵的心跳驟了一瞬，他沒浮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點頭：“看得出。”
溫成筠展開了笑。
手擡得更高，將沸水盡數地註入壺中。空氣之中，淡淡地彌散了茶香開來。
“羨羨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我會如親生父親一般地護她周全，我答應過她媽媽的。”
陳以洵沒再作聲，視線落在壺中的沸水與茶葉上。
“她母親是改嫁來溫家的，如今又早早地離了世。我深知和溫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羨羨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所以便想著為她謀一場足以傍身的聯姻婚事，有了程家的幫襯，她在溫家會過得平坦些。”
溫成筠取了壺蓋，打著圈地了去茶沫。
動作很慢，他語速也慢：“這孩子，非吵著要嫁給愛情，死活不願意去聯姻。”
“我後來也想了想，如果她能嫁給個還不錯的人，以後定居裏景，偶爾回溫家幾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溫成筠鋪墊完了所有的前情，取了茶盅，穩穩地放在陳以洵面前。
取來茶壺，細心將兩人的盅分別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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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調查過你。父母工作都算體面，卻沒教育出一個好孩子，小時候小打小鬧，到了中學也不務正業，一次群毆打架險些進派出所，在那遇見了你師父，才懸崖勒馬報考了警校，好險沒走歪。”
“之後呢，幹了幾年警察又甩袖子走人，現在還冠冕堂皇地成了個什麽教授？”
陳以洵手指覆上茶杯，唇線緊抿，像是忍耐滾燙的溫度，也像是在屬於他的往時裏煎熬。
溫成筠說的都是事實，他本就無力反駁。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有著怎樣的過往，所以才會一遍又一遍地與喻羨重申。
他不是什麽好人。
喻羨看到的，並不是陳以洵的全部。
最後，溫成筠下定了結論：“你非良人。”
“更何況，你根本就不喜歡羨羨吧？”
溫成筠溫和的臉霎時劇變得鋒利，他手下微震，盅裏的茶水略地灑出。眼神淩銳地逼向陳以洵，像是摻了數不清的小刀似地發射。
“小陳，我勸你一句，戲演多了是會真假難辨的。”
“但假的、真不了，”溫成筠起身，雙手背後，“你給不了的，就是給不了。”
-
次日，陳以洵坐在工位前，依舊沒能從溫成筠的幾句話中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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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面左上角，赫然紅筆圈畫著“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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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姐，”陳以洵側過身，對坐在他斜後方的中年女教師發問，“馮望這孩子，怎麽樣？”
被陳以洵喚作“倪姐”的人是馮望所在行政班級的輔導員。
倪姐從電腦屏幕裏擡起頭，手裏鍵盤沒停。
“去年拿了國獎，今年不出意外的話也差不多，聽說那小孩最近在創業，好像也快拉到投資了吧。依我看啊，又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苗子。”
陳以洵輕聲地“嗯”道。
溫成筠的選擇，也沒什麽不懂的。倘若溫成筠都對逼喻羨聯姻的事情釋懷了，是不是到了他該放手的時間。
鬼使神差地，陳以洵打開了手機，點進與喻羨的聊天對話框。
玩得開心嗎？
喻羨：當然！
像是賞賜給他似地，還給他發過來了幾張美食照。
陳以洵雙指落在屏幕上，放大，桌沿上攀著只骨節分明的手掌。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誰。
他退回聊天界面，簡潔地回了個：嗯
手機另一側的喻羨，看見這一個單字，更是摸不清頭腦。
“什麽意思嘛。”她撓了撓腦後的頭發。
“怎麽了？”馮望開口問道。
喻羨搖了搖頭：“沒什麽，一個討厭的人。”
“是……你喜歡的人？”
馮望一陣見血地指了出來。還沒忘記握在手裏的肉串，猛地擼下一口。
喻羨臉色霎那紅了起來。如果換作從前，她一定想也不想地承認，再滿臉驕傲地補上一句，是呀是呀，就是我超超超喜歡的人。
只是現在……她越承認自己對陳以洵的在乎，便越顯得她小醜般地可笑。
為了心裏那點小驕傲，她又搖了搖頭，否認：“才不是，就是一個世界上最討人厭的大混蛋。”
馮望眼裏淡淡地蒙上了憂傷，還是將事實指出：“但你嘴角是彎著的。”
喻羨：“被氣笑的。”
馮望拿她沒辦法。
索性換了話題，拎著民宿提供給他們的旅游手冊，詢問喻羨的意見。
“那……我們一會兒去哪？”
喻羨從他手裏拿過冊子，一頁頁地翻開。
入目第三頁便是這家民宿小院主打的特色溫泉。喻羨又沒出息地想到了陳以洵，驚鴻一瞥時他的身材模樣又驀地闖進了她的腦海。
她將冊子松開，雙手掌貼在臉的兩側，強制自己不能再多分心想其他。
馮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視線也落在了“溫泉”二字上，只當她是害羞。
貼心地為她引開話題：“或者，這個也行。”
他的指尖落點在了上頁的內容，一字一字地念出。
“峽、谷、漂、流。”
喻羨只想把自己滿腦子的想法盡早丟掉，也沒聽清馮望具體說了個什麽，便連連地點頭。
直到到了漂流的現場，她才顧得上緊張，指著腳下湍急的河流。
“這、這個？”
馮望是喜歡極限運動的主，見了此景，熱血一個勁兒地往腦袋逼。
他兩只眼睛都亮晶晶地。扯著喻羨的衣袖，左右地拽，語氣裏更是幾近溢出的激動：“看起來好爽！”
本就是自己迷迷糊糊答應了下來的項目，同行之人又是如此喜歡，喻羨哪還有打退堂鼓的機會。
一咬牙：“上！”
兩人乘一舟。不大的船體裏，喻羨與馮望相對著坐。四腿不可避免地有所接觸，喻羨膚色白凈，馮望又是偏黑的小麥膚色，一交織便更能引人多矚目幾眼。
喻羨心裏打著顫。
很多細節都沒註意到。她只顧得上，卯足力氣地緊攥著氣墊船的把手。
船被工作人員一把推下的瞬間，喻羨擡眸，對上了馮望一雙亮得過分的眼睛。
他眼形細狹，單眼皮、不大，像是楊柳葉的模樣。喻羨不喜歡小眼睛長相的男生，此時此刻卻被他眼裏的光所感動到了。
孤孤扁舟，只有他們二人。
“我有點怕。”喻羨袒露心扉。
馮望聽了，松開了一側的抓手，手掌落入溪流中，輕輕舀起些水，潑向喻羨。
喻羨躲閃不及，只微微側了頭。
大部分的水落在了喻羨的側面，額前的發絲自然被淋濕，打成縷狀，發尾的末梢還滴答地落著水。
“馮望！”
喻羨的喊聲回響在山谷之中：“我出門前才化好的妝！”
伴隨著她歇斯底裏地破防。船體流經了第一道坡，幾米的落差一秒便到了最底。
有了馮望的捉弄，喻羨註意力被分散開了一點，緊張感也少了不少。
但慍氣卻越來越漲。
她也學著馮望的樣子，捧著水，向他反擊揚去。
“你看，”馮望挑了挑眉毛，“沒那麽可怕吧？”
喻羨不想理他，一捧接著一捧水地潑他。
馮望對著前進的方向，前方的水路盡收在他的眼底。
他抓準實際，雙手松開，舉至腦袋旁：“我錯了，投降投降。”
與此同時，氣墊船再次下跌，一個更高的落差坡。
水花自船底飛濺而起，淡白色的浪瞬間將喻羨的視線模糊。視力被剝奪前的最後一幀畫面，是馮望雙手擡起。
她忙擔憂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不出幾秒，浪花散去，重回喻羨視線裏的是穩穩抓著把手的馮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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