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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和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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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和風一樣

ch41:混蛋

不知道是酒精作用, 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喻羨睡了很沈的一覺。

次日醒來時,身旁是空蕩的, 只留下寫有“學校有出差任務,暫別幾日”的字條一張。

陳以洵的字如他人, 蒼勁有力亦溫文爾雅。

喻羨將便簽紙板正地收好, 坐在床沿,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指腹觸了觸嘴唇。

陳以洵的溫存已然不在, 可心動依舊不止。

想起的回憶都是溫煦,可目光再觸及那張字條又是隱隱的涼。

喻羨拿著手機, 編輯好了訊息, 手指卻在“發送”的上空停滯住了。許知也給她提的建議,還歷歷在耳畔。

“欲擒故縱……”喻羨喃喃地又斟酌了遍。

昨晚發生的事,她還沒做好準備向許知也討教。只能靠她自己的悟性, 來參透許大師的四字真言了。

喻羨遲疑著退出了與陳以洵的對話框。

“忍著不聯系他,就可以了吧……”

她便這樣貫徹著許知也為她制定的策略。

只不過陳以洵這次的出差,也太久了……久到喻羨和溫瑗陪著溫成筠已經將裏景的景點都觀光得差不多了, 依舊沒聽到任何陳以洵要回來的消息。

幾天的時間過去了, 溫瑗也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一個清晨,趁著溫成筠去遛椰子, 廚房裏只有喻羨和溫瑗兩人的時候,喻羨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詢問。

“你……這次來裏景做什麽?”

溫瑗側眼:“和你有關系?”

喻羨:“……可你現在住在我家裏。”

溫瑗這才直起身,轉向了喻羨的方向。

“喻羨, 你以為這樣就能奪走爸爸的愛嗎?”她尾音上挑,是明顯的質問語氣。

喻羨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回應。

溫瑗又再次冷笑著開口:“故意鬧情緒不嫁程家, 又跑這麽原來莫名其妙地找了個中國男人結婚,在爸爸面前賣慘嗎, 這未免也太天真點兒了吧。”

“我從未沒想過和你爭什麽。”

一縷頭發自喻羨耳側滑下,她擡起頭,看向溫瑗的眼裏徒許憂傷:“是你將我當做了假想敵。”

“溫家,不會是我的家,”喻羨心抽得一疼,面上卻未有表現,連睫毛都沒顫,“你大可放心。”

失望了太多太多次,她才能將一切訴說得如此與己無關。

喻羨一刻都不想逗留。

她草草地熱了片吐司果腹,便推開家門,留給溫瑗一個瀟灑背影。

心情實屬郁悶,特別想找個人發洩。

思來想去,喻羨打了個車,終點是警察局。

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了。

受了欺負,她還是會第一時間地想到他。

在警局,她沒見到喻恒。迎接她的是遲硯。

“喻羨姐,”小夥子有些羞澀地向她擺了擺手,“喻副出任務了。”

遲硯明明比喻羨還要大上幾歲,卻偏吵著要看在喻恒的面子上,“尊稱”她一聲姐。

喻羨輕車熟路地推開了休息室的門:“沒關系的,我在這等等他就好了。”

她閑著的時候隨手拿起畫筆勾勒幾下,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喻羨姐,喻副回來了。”

喻羨應聲起身,推開門。

回來的人不止喻恒,喻羨視線淡淡地落在他身邊。

純黑襯衫只散開了最頂的紐扣,下擺則一絲不茍地束在西褲裏,膚色清白,單肩背著純黑皮包。

鼻梁架著薄框銀絲眼鏡,鏡片後的一雙眸裏的風平浪靜喻羨再熟悉不過。

不是她忍著好幾天沒聯系的“老公”,還是誰?

她有些慌神。

怔怔地走向兩人,喻羨故意地將視線繞過陳以洵,問喻恒道:“你……你們兩個今天一直在一起?”

“最近局裏要科普宣傳,想請老陳做幾個教育講座,他這幾天一直都在局裏忙著整理資料。”

“等很久了?”喻恒遞了杯溫水遞給喻羨,“找我有事?”

喻羨搖搖頭。

本是想來喻恒這裏尋求些寬慰的,沒成想倒是給自己找了郁悶事。

餘光裏陳以洵偏偏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絲毫不覺自己謊言被戳破的羞赧。

喻羨想到這嗓子像是堵了棉花似地又綿又癢,半點兒聲響都發不出。

她又使勁地搖了搖頭。

向哥哥擺手:“真沒事,你……你們忙去吧。”

喻恒正有公務要忙,又用目光再三地在她臉上確認了番,急忙地邁開了步子。

臨走前他還不忘推搡了把陳以洵。

喻羨視線落在地縫上,踟躕原地,在心底默念著數字。

數到了五,她扭頭作勢往大門方向邁步。

陳以洵上前半步,拉住了喻羨的手腕。

“我可以解釋……”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兩人的嗓音在空中打了個圈,而後相撞。

喻羨冷下臉色,驀地將陳以洵的手甩開,與之拉遠距離。

“陳以洵。”

喻羨冷聲喚他,嗓音裏隱約著顫意:“你何必騙我。”

“我……”陳以洵的眼神躲閃,不敢對視。在喻羨要繼續後撤時,再度上前攔下。

“陳以洵!”喻羨臉色紅潤,已然幾分氣慍。

她覺得自己完全被陳以洵玩弄於股掌之中,竟然還對他一戳即破的謊話信以為真。

喻羨越想越委屈,好似下一秒眼淚便要奪眶,她緊咬著唇,不甘輸了陣仗。

“我是喜歡你,但也不代表你能在我的尊嚴上肆意踐踏,”喻羨揚起下頜,像只孤傲的天鵝,“你不喜歡我、討厭我,就直說就好了,故意扯著謊話地騙我,真的沒有必要。”

“還有……”

喻羨欲言又止。

最後,她深深淺淺地幾次呼吸,最後凝成了完整的一句話——

“所以,那天晚上算什麽?”

小姑娘的嗓音甜膩膩的,卻像酒心巧克力似地摻著薄薄冰碴,聳直地逼向陳以洵的心。

嚴密裹實的殼,被輕而易舉地剝動。

他垂下眼瞼,徹底地將視線撇開一旁,沈地開口,嗓音濾過喉結,依舊清冷。

“算我混蛋。”

一字一句、沒混著情緒地。

-

陳以洵的謊言被戳破後,他也便回了家,只是與喻羨之間像是橫跨了銀河系般地生疏。

喻羨去廚房幫廚,一見到陳以洵跟來,便十指不沾陽春水地甩手離開。

他去了臥室,喻羨便跑到書房;他到書房處理工作,喻羨便窩進被子裏睡大覺。

終於,在幾天之後,喻羨被堵在了一個拐角處。

陳以洵:“羨羨,你別這樣。”

喻羨一如往地掙脫開陳以洵的大手,眼裏帶寒地睨了他一眼。

“和混蛋沒什麽話好說。”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臥室。

幾天前陳以洵註意到了喻羨少了張梳妝桌,二話沒說地給她置辦了一張,也沒換得兩人關系的緩和。

就像此刻,小姑娘端坐在他置辦的桌邊,卻沒遞給他任何多餘的眼神。

喻羨這幾日忙著布置自己的新桌子,一半的區域被她歸置成了畫臺,另一半則擺了大大小小的化妝罐子。

她現在便窩在畫臺裏,隨手打著草稿。

她們幾人的自媒體賬號因為關註家暴受害者成人後的人生軌跡的話題,而一夜爆火,喻羨的畫風受到了一致的追捧。

本來閑也無事,她便做起了畫畫直播,偶爾播著畫些四格漫畫。

喻羨轉過身,難得地正眼看了陳以洵,給他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按下了攝像頭的開機鍵,醉心在了色塊的世界裏。

陳以洵掌中攤著一本工具書,他起初還認真地字句讀著,最後註意力卻越發越地散開。

他猶豫一陣,偷拿起一旁的手機,搜索欄裏輸入喻羨的畫師ID,指尖停在半空。

最後還是抿著唇地落了指腹。

屏幕裏赫然出現了小姑娘纖細潔白的玉指,執著彩鉛筆,在白紙上或輕或重地勾著線條。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只小熊貓便栩栩浮現在了紙張之上。

雖然陳以洵總不願承認,但他的年紀卻是已經處於要費些力氣去適應新鮮事物的階段。

這是他第一次點進直播間,沒有意想之中的喧囂吵鬧,反而給了他一種娓娓流長的恬靜感。

喻羨動了動身子,弄出了些聲響。

陳以洵立即心虛地將手機塞進了書本之間,將厚重的書一下闔上,還給了她更大的噪音。

為了能讓直播間的觀眾能聽見紙與筆之間摩挲的“沙沙”聲,喻羨開了麥,這就要求她所身處的環境要絕對地安靜。

聽見了身後的聲音,喻羨有些擔憂地掃了眼直播間彈幕,不少觀眾都表示耳朵要被震聾了。

她趕忙打字解釋,道了歉之後,掛斷了直播間。

回身有些哀怨地看向陳以洵。

說了這麽多天的第二句話——

“我覺得我們一直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大方便。”

陳以洵心虛地輕咳了聲,將手中的書放置到一旁。

“那……”

“我爸說帶我出去玩幾天,我一會兒就收拾行李,明天就去了。”

“哦。”陳以洵點頭。

“等我們回來,我再找機會讓他走,不用你多費心。”喻羨一股氣地將兩人之間的界限徹底劃明。

饒是他與她之間徹底沒了囫圇暧昧的關系,喻羨呼吸還是一滯,有些緊張——

“對了……還有馮望,他、他和我們一起去。”

過了良久,陳以洵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喻羨點了點頭,起身去衣帽間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徒留陳以洵原地,他視線先是頓在喻羨的畫臺,幾秒後追去了她離開的方向。

喉結動了動,卻只字未吐。

許久之後,他才清醒,慢地去取還在書頁之中夾著的手機。

亮屏太久,機體滾熱。

從指腹傳來的極高溫度,促得他眉頭輕微地皺著。

他嘴角弧度苦澀。

最終,依舊是一言沒發,默默地將熾熱攥緊在掌心中。

用體溫均衡熱量,等著手機一點點地冷卻,直至恢覆常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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