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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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宋律齊跟陳東臨不大親近, 但迄小待在陳祥淵身邊，這些年隔三差五也會回院裏看了看，這天時間不早, 就沒走。
老一輩喜歡艱苦樸素的風格, 家裏的床是最簡單的木框架床板，鄒姨一邊鋪床，一邊念叨加床褥子, 回頭瞧見宋律齊倚著櫃子, 垂眸盯手機屏幕看，挺入神。
“看什麽吶, 半天了都。”鄒姨抖著枕巾, 湊近過來。
她在陳家幾十年，宋律齊小時候來爺爺奶奶這裏都是她照顧, 陳東臨和宋有容離婚，場面歇斯底裏，也只有她抱著宋律齊暗自垂淚。
“沒什麽。”
“還沒什麽，那不是一姑娘嗎，幹嘛呢，唱歌？是個搞文藝的。”
宋律齊挺懶地勾了下唇角, “哪兒啊。”說罷頓了頓，“還真是個搞文藝的, 她寫詩。”
“喲, 才女。喜歡人家？......哦，有對象啊。”鄒姨才看見那其實是倆人站在一塊。
攝像頭隔了段距離, 人像不那麽清晰, 郁程說天塌了，這不是許也馳宇嗎, 倆人居然覆合了。
宋律齊冷笑著回覆了一個滾字。
鄒姨拍平被褥，“床給你鋪好了，我去拿龍眼茶過來。”
宋律齊應著。房門被推開一道縫，冷氣蔓延開之前，鄒姨擠出去，沒多久，端了盅龍眼茶回來，囑咐兩句，回去睡覺了。
周遭這幾家都是改過的大院，深門深戶，鬧中取靜，今天下著雪，周遭更沒什麽動靜。
宋律齊早早睡下了，但睡得很不安穩。
頻頻做夢，夢裏吵鬧，最後皺著眉頭醒過來，厚重的窗簾擋住外頭光線，伸手去摸手機，渾身肌肉酸痛，才意識到自己在老院。
硬木板床鋪了三次層褥子，還是睡得不舒服。宋律齊起身坐了會兒，清醒過來，才四點半。
他趿上拖鞋，披著外套，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清冷空氣慢慢彌散進來。
冬夜長，院裏只有幾盞高桿燈微弱的光線，一粒雪也沒有。
闃靜的夜裏，砂輪嚓聲滾動，火舌上竄輕曳，橘紅色火光映亮清正懶怠的輪廓，片刻後熄滅，只剩煙頭星點忽明忽滅。
/
北都入夜後，整座城市都是燈光。
下落的玻璃電梯外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璀璨夜景，宋律齊抄兜，臂間搭了件外套，跟一旁的高層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樓上剛開過會，明爭暗鬥都是權力的分割，讓人疲於繼續應付。到了車庫，宋律齊與同行的長輩分別，松了松領帶，朝停車的位置走去，最後幾步，按下解鎖鍵，車燈閃爍兩下。
身後車輪快速碾過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絲毫沒有剎車的意思，刺耳剎車聲後，紅色小跑幾乎要貼宋律齊身上，才停下來。
他扭頭，掀眼皮看過去。
車門升起，陳天思下來，“不好意思啊，沒看清。”
“紅眼病也是病，去掛個號？”宋律齊重新提步，走到自己的車旁邊。
陳天思舌尖抵腮，哼笑一聲，快步追上，“別走啊，聊聊。”
宋律齊沒搭理，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陳天思繞去副駕駛座位，想拉開車門，已上鎖，他敲車窗，張嘴說了句什麽。宋律齊瞥了眼小跑的方向，降下車窗。
陳天思兩手撐著車窗，俯身探進來，“有空一塊喝一杯？”
“沒空。”
“行。那我長話短說。我想爭取你這票，你開個條件。”
這世間誰不是各自謀前程，該爭取都要試試。
宋律齊搖頭。
陳天思：“沒得談？還是你已經答應別人了？”
“不摻和這事。”宋律齊從置物箱拿出煙，咬在齒尖，火舌舔過煙頭，青霧向上，“副駕駛是宋思霖？你還真敢拉攏他。”
陳天思錯愕，擡頭看了眼跑車方向，沒想到居然被看出來了。
宋思霖是宋律齊舅舅跟陳家二姑的兒子，陳天思喊他表哥，因為心機城府深，很不受趙儷的喜歡，但陳天思私下跟他有接觸。
陳天思沒討著好，也沒套出話，頓感沒意思，往車裏看了看，沒別人，也沒什麽女人的痕跡，“你現在跟又沒婚約在身，怎麽還不帶那誰出來轉一轉.......叫什麽來著。”他一時想不起來。
宋律齊懶得理他，“沒別的事了？”
逐客的意思。
陳天思自顧自思索：“那個什麽文，衛城那個.......還是換人了？那我可以要說你兩句.......”
搭在車窗升降器按鍵的手指移開，宋律齊看過去：“你去過衛城？”
“當然去過。她沒告訴你？”陳天思先是意外，隨後露出玩味笑容。
宋律齊沒什麽情緒，淡聲問：“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陳天思摸不透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聳了聳肩，“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你動手術那回我路過衛城，跟她開了個玩笑，說你跟家裏沒談攏，還在外面得罪了人，所以被人捅了，她還問我得多少錢能平了這事，我說我出價高還給我一巴掌，這女人——”
宋律齊樂了。
陳天思癟了癟嘴，“不是我說你，這女人不比梁藍有情有義得多？你就這麽回來你虧不虧心。當然，你這回不爭要是因為她，我敬你是條漢子。”
宋律齊眸色冷黯， “我不回來誰能把你急成這樣。”
車窗升起，陳天思差點被夾手，低罵聲國粹。
駛出地庫，街頭兩旁燈影倒退。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逐漸發緊。
——你真是因為胃穿孔做了手術，不是叫人捅了？
——這麽大筆錢都揣身上了，碰見什麽事兒了？
擱在置物箱手機屏幕亮起，是乾和的物業發來的消息。
宋律齊本來不打算看，頓了頓，解鎖屏幕。
下午物業發來消息，說那套房的魚池旁邊有個大箱子，裏面似乎有東西，放那很久了，風吹日曬，問他需不需要物業人員進門把東西收起來。
宋律齊讀完消息，回撥電話，對面很快接起，說是上個月月中發生的事，隨後發了照片過來。
魚池枯水，大紙箱坐在旁邊的榻榻米上，頂上覆了層薄雪枯枝。
宋律齊頓了頓，叫對方處理掉這些東西。
“您是說直接處理掉嗎？”對方意外。
“嗯。”
稍後，宋律齊改口，“陽光房鎖沒鎖？先放那兒。”
“陽光房嗎，好的好的。”
時隔五個小時，物業發來消息。
【宋先生，衛城這段時間又下了幾場雪，紙箱被雪水洇透，露底了】
【我們已經把裏面的東西攤開，放進陽光房，您看可不可以】
【這是照片】
底下附帶幾張照片，枯花、機票和唱機包裝在內的幾個包裝盒。
包括一只項鏈盒。
算算時間，大概是在王念書那裏遇見之後。
沒見過還這種東西的。
也沒見過這樣還東西的。
宋律齊皺著眉，匪夷所思地發笑，笑意散去，只剩緊皺的眉頭。
這天郁程約了他喝酒，他沒去，過了幾天，郁程直接堵到公司樓下。
宋律齊看他一眼，推門下車，繞去副駕駛。
“什麽意思？我開？”郁程站在副駕駛門外，沒來得及上車，摸不著頭腦。
“不然咱走過去？”
郁程：？
郁程：“那我開。”
郁程前兩天跟老婆吵了一架，想出來喝酒，被拒，今天是跟老婆求和，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再次約酒。
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麽一根接一根抽煙的不是他。
副駕上的人吞雲吐霧倒是自在，偶爾咳嗽幾聲。郁程看他，“咳嗽還抽煙。”
“以毒攻毒。”
郁程：.......
路邊路過某音樂空間，看起來氛圍不錯，他趁等紅燈的時間翻了翻朋友圈，傑克晴恰好在開專場，臨時起意，拐了過去。
宋律齊下車時才註意到這地方不熟，“這哪？”
郁程說：“傑克晴專場，北都最後一場，怎麽不得捧一捧，畢竟你也投了那麽多錢。”
時候不早了，兩人到現場時，臺上正在唱最後一首歌，懶得去臺前，在舞臺側邊幕後站定。
調度後臺的工作人員匆忙經過，差點撞宋律齊身上，傑克晴經紀人趕忙過來關切，他擺了下手，不計較的意思，問了句這首歌叫什麽。
經紀人說：“剛剛唱完的這首嗎，這首叫《Reservoir dogs》。”
宋律齊一怔，啞然失笑。
郁程納悶：“落水狗？詞兒寫得挺好，怎麽叫這麽個名字。”
表演結束，傑克晴謝幕下臺，看見兩人，笑逐顏開趕過來。
彼此是熟人，也就省去客套寒暄，郁程問了問最近的演出情況，幾個人表示一切都在預期。
郁程問：“今天來了不少圈內的朋友？”
貝貝：“對，圈子就這麽大嘛，有演出大家都會相互捧場。”
宋律齊掃了眼臺下方向：“沒見熟人。”
鼓手：“其實臺下有兩個，哥你們應該認識，馳宇哥樂隊的，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遇見過......多來幾次就熟了。”
郁程看了眼宋律齊，“馳宇不是在北都麽，也忙著演出？”
鼓手：“馳宇哥檔期很緊的，前兩天還上熱搜呢。”
樂隊新鍵盤手好奇地問：“我記得馳宇哥跟希文也上過熱搜，那緋聞是真的嗎？兩個人在一起了？上次不是一起來看演出嘛。”
幾雙眼睛一齊看他，他被盯得莫名其妙，撓了撓頭。
上回一起看演出。郁程瞄了眼身旁的宋律齊，他給他發了那個視頻。
貝貝打馬虎眼，想把這問題糊弄過去，RR正經道：“希文沒說她會不會跟馳宇在一起。但是有什麽不可能呢，她只是不吃回頭草，滾圈圈草她超愛的。”
郁程表情豐富，RR不去管他，故意去看宋律齊，後者沒聽見似的，略微低頭，讓旁邊人給自己點上煙，笑著侃幾句，就從旁邊走過了。
RR忿忿跺腳。
傑克晴一幫小孩，往來大部分是音樂圈的朋友，兩人沒過去湊熱鬧，另找酒吧。
路邊遇見一姑娘對著花壇嘔吐，用力時弓腰，仿佛下一刻就要栽裏頭。宋律齊多看了兩眼。
“看什麽呢？不就是一姑娘喝吐了。”郁程彎腰探腦袋，“長得特漂亮？這也看不見臉吶。”
“貧不貧。”宋律齊抄兜，吐了口煙。
郁程哈哈笑兩聲，“你說都這麽冷了，北都怎麽還是一場雪不下啊。衛城是不是已經下了初雪了，我看楊兆北發朋友圈了。”
“那是去年。”
“哦。去年啊。”郁程了然，頓了頓，感嘆道：“我都快忘了北都下雪什麽樣了。”
還能什麽樣。
北都的雪是安靜飄落的。
大部分城市的雪都是安靜飄落的。
白茫茫覆蓋整座城。
“衛城那個雪太猛了。”
衛城的雪遠觀是斜織的絨毯，進入其中是裹挾在寒風裏的冷刀子，撲面沖來。
宋律齊沒說話，郁程接著說：“除了衛城，還有哪座城市能把雪下成那樣......”
宋律齊忽然扭頭看他，“你什麽意思？”
郁程一楞，“什麽什麽意思？”
“上回給我發視頻，今天又是去看演出，又是旁敲側擊，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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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律齊跟陳東臨不大親近, 但迄小待在陳祥淵身邊，這些年隔三差五也會回院裏看了看，這天時間不早, 就沒走。
老一輩喜歡艱苦樸素的風格, 家裏的床是最簡單的木框架床板，鄒姨一邊鋪床，一邊念叨加床褥子, 回頭瞧見宋律齊倚著櫃子, 垂眸盯手機屏幕看，挺入神。
“看什麽吶, 半天了都。”鄒姨抖著枕巾, 湊近過來。
她在陳家幾十年，宋律齊小時候來爺爺奶奶這裏都是她照顧, 陳東臨和宋有容離婚，場面歇斯底裏，也只有她抱著宋律齊暗自垂淚。
“沒什麽。”
“還沒什麽，那不是一姑娘嗎，幹嘛呢，唱歌？是個搞文藝的。”
宋律齊挺懶地勾了下唇角, “哪兒啊。”說罷頓了頓，“還真是個搞文藝的, 她寫詩。”
“喲, 才女。喜歡人家？......哦，有對象啊。”鄒姨才看見那其實是倆人站在一塊。
攝像頭隔了段距離, 人像不那麽清晰, 郁程說天塌了，這不是許也馳宇嗎, 倆人居然覆合了。
宋律齊冷笑著回覆了一個滾字。
鄒姨拍平被褥，“床給你鋪好了，我去拿龍眼茶過來。”
宋律齊應著。房門被推開一道縫，冷氣蔓延開之前，鄒姨擠出去，沒多久，端了盅龍眼茶回來，囑咐兩句，回去睡覺了。
周遭這幾家都是改過的大院，深門深戶，鬧中取靜，今天下著雪，周遭更沒什麽動靜。
宋律齊早早睡下了，但睡得很不安穩。
頻頻做夢，夢裏吵鬧，最後皺著眉頭醒過來，厚重的窗簾擋住外頭光線，伸手去摸手機，渾身肌肉酸痛，才意識到自己在老院。
硬木板床鋪了三次層褥子，還是睡得不舒服。宋律齊起身坐了會兒，清醒過來，才四點半。
他趿上拖鞋，披著外套，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清冷空氣慢慢彌散進來。
冬夜長，院裏只有幾盞高桿燈微弱的光線，一粒雪也沒有。
闃靜的夜裏，砂輪嚓聲滾動，火舌上竄輕曳，橘紅色火光映亮清正懶怠的輪廓，片刻後熄滅，只剩煙頭星點忽明忽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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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都入夜後，整座城市都是燈光。
下落的玻璃電梯外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璀璨夜景，宋律齊抄兜，臂間搭了件外套，跟一旁的高層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樓上剛開過會，明爭暗鬥都是權力的分割，讓人疲於繼續應付。到了車庫，宋律齊與同行的長輩分別，松了松領帶，朝停車的位置走去，最後幾步，按下解鎖鍵，車燈閃爍兩下。
身後車輪快速碾過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絲毫沒有剎車的意思，刺耳剎車聲後，紅色小跑幾乎要貼宋律齊身上，才停下來。
他扭頭，掀眼皮看過去。
車門升起，陳天思下來，“不好意思啊，沒看清。”
“紅眼病也是病，去掛個號？”宋律齊重新提步，走到自己的車旁邊。
陳天思舌尖抵腮，哼笑一聲，快步追上，“別走啊，聊聊。”
宋律齊沒搭理，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陳天思繞去副駕駛座位，想拉開車門，已上鎖，他敲車窗，張嘴說了句什麽。宋律齊瞥了眼小跑的方向，降下車窗。
陳天思兩手撐著車窗，俯身探進來，“有空一塊喝一杯？”
“沒空。”
“行。那我長話短說。我想爭取你這票，你開個條件。”
這世間誰不是各自謀前程，該爭取都要試試。
宋律齊搖頭。
陳天思：“沒得談？還是你已經答應別人了？”
“不摻和這事。”宋律齊從置物箱拿出煙，咬在齒尖，火舌舔過煙頭，青霧向上，“副駕駛是宋思霖？你還真敢拉攏他。”
陳天思錯愕，擡頭看了眼跑車方向，沒想到居然被看出來了。
宋思霖是宋律齊舅舅跟陳家二姑的兒子，陳天思喊他表哥，因為心機城府深，很不受趙儷的喜歡，但陳天思私下跟他有接觸。
陳天思沒討著好，也沒套出話，頓感沒意思，往車裏看了看，沒別人，也沒什麽女人的痕跡，“你現在跟又沒婚約在身，怎麽還不帶那誰出來轉一轉.......叫什麽來著。”他一時想不起來。
宋律齊懶得理他，“沒別的事了？”
逐客的意思。
陳天思自顧自思索：“那個什麽文，衛城那個.......還是換人了？那我可以要說你兩句.......”
搭在車窗升降器按鍵的手指移開，宋律齊看過去：“你去過衛城？”
“當然去過。她沒告訴你？”陳天思先是意外，隨後露出玩味笑容。
宋律齊沒什麽情緒，淡聲問：“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陳天思摸不透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聳了聳肩，“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你動手術那回我路過衛城，跟她開了個玩笑，說你跟家裏沒談攏，還在外面得罪了人，所以被人捅了，她還問我得多少錢能平了這事，我說我出價高還給我一巴掌，這女人——”
宋律齊樂了。
陳天思癟了癟嘴，“不是我說你，這女人不比梁藍有情有義得多？你就這麽回來你虧不虧心。當然，你這回不爭要是因為她，我敬你是條漢子。”
宋律齊眸色冷黯， “我不回來誰能把你急成這樣。”
車窗升起，陳天思差點被夾手，低罵聲國粹。
駛出地庫，街頭兩旁燈影倒退。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逐漸發緊。
——你真是因為胃穿孔做了手術，不是叫人捅了？
——這麽大筆錢都揣身上了，碰見什麽事兒了？
擱在置物箱手機屏幕亮起，是乾和的物業發來的消息。
宋律齊本來不打算看，頓了頓，解鎖屏幕。
下午物業發來消息，說那套房的魚池旁邊有個大箱子，裏面似乎有東西，放那很久了，風吹日曬，問他需不需要物業人員進門把東西收起來。
宋律齊讀完消息，回撥電話，對面很快接起，說是上個月月中發生的事，隨後發了照片過來。
魚池枯水，大紙箱坐在旁邊的榻榻米上，頂上覆了層薄雪枯枝。
宋律齊頓了頓，叫對方處理掉這些東西。
“您是說直接處理掉嗎？”對方意外。
“嗯。”
稍後，宋律齊改口，“陽光房鎖沒鎖？先放那兒。”
“陽光房嗎，好的好的。”
時隔五個小時，物業發來消息。
【宋先生，衛城這段時間又下了幾場雪，紙箱被雪水洇透，露底了】
【我們已經把裏面的東西攤開，放進陽光房，您看可不可以】
【這是照片】
底下附帶幾張照片，枯花、機票和唱機包裝在內的幾個包裝盒。
包括一只項鏈盒。
算算時間，大概是在王念書那裏遇見之後。
沒見過還這種東西的。
也沒見過這樣還東西的。
宋律齊皺著眉，匪夷所思地發笑，笑意散去，只剩緊皺的眉頭。
這天郁程約了他喝酒，他沒去，過了幾天，郁程直接堵到公司樓下。
宋律齊看他一眼，推門下車，繞去副駕駛。
“什麽意思？我開？”郁程站在副駕駛門外，沒來得及上車，摸不著頭腦。
“不然咱走過去？”
郁程：？
郁程：“那我開。”
郁程前兩天跟老婆吵了一架，想出來喝酒，被拒，今天是跟老婆求和，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再次約酒。
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麽一根接一根抽煙的不是他。
副駕上的人吞雲吐霧倒是自在，偶爾咳嗽幾聲。郁程看他，“咳嗽還抽煙。”
“以毒攻毒。”
郁程：.......
路邊路過某音樂空間，看起來氛圍不錯，他趁等紅燈的時間翻了翻朋友圈，傑克晴恰好在開專場，臨時起意，拐了過去。
宋律齊下車時才註意到這地方不熟，“這哪？”
郁程說：“傑克晴專場，北都最後一場，怎麽不得捧一捧，畢竟你也投了那麽多錢。”
時候不早了，兩人到現場時，臺上正在唱最後一首歌，懶得去臺前，在舞臺側邊幕後站定。
調度後臺的工作人員匆忙經過，差點撞宋律齊身上，傑克晴經紀人趕忙過來關切，他擺了下手，不計較的意思，問了句這首歌叫什麽。
經紀人說：“剛剛唱完的這首嗎，這首叫《Reservoir dogs》。”
宋律齊一怔，啞然失笑。
郁程納悶：“落水狗？詞兒寫得挺好，怎麽叫這麽個名字。”
表演結束，傑克晴謝幕下臺，看見兩人，笑逐顏開趕過來。
彼此是熟人，也就省去客套寒暄，郁程問了問最近的演出情況，幾個人表示一切都在預期。
郁程問：“今天來了不少圈內的朋友？”
貝貝：“對，圈子就這麽大嘛，有演出大家都會相互捧場。”
宋律齊掃了眼臺下方向：“沒見熟人。”
鼓手：“其實臺下有兩個，哥你們應該認識，馳宇哥樂隊的，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遇見過......多來幾次就熟了。”
郁程看了眼宋律齊，“馳宇不是在北都麽，也忙著演出？”
鼓手：“馳宇哥檔期很緊的，前兩天還上熱搜呢。”
樂隊新鍵盤手好奇地問：“我記得馳宇哥跟希文也上過熱搜，那緋聞是真的嗎？兩個人在一起了？上次不是一起來看演出嘛。”
幾雙眼睛一齊看他，他被盯得莫名其妙，撓了撓頭。
上回一起看演出。郁程瞄了眼身旁的宋律齊，他給他發了那個視頻。
貝貝打馬虎眼，想把這問題糊弄過去，RR正經道：“希文沒說她會不會跟馳宇在一起。但是有什麽不可能呢，她只是不吃回頭草，滾圈圈草她超愛的。”
郁程表情豐富，RR不去管他，故意去看宋律齊，後者沒聽見似的，略微低頭，讓旁邊人給自己點上煙，笑著侃幾句，就從旁邊走過了。
RR忿忿跺腳。
傑克晴一幫小孩，往來大部分是音樂圈的朋友，兩人沒過去湊熱鬧，另找酒吧。
路邊遇見一姑娘對著花壇嘔吐，用力時弓腰，仿佛下一刻就要栽裏頭。宋律齊多看了兩眼。
“看什麽呢？不就是一姑娘喝吐了。”郁程彎腰探腦袋，“長得特漂亮？這也看不見臉吶。”
“貧不貧。”宋律齊抄兜，吐了口煙。
郁程哈哈笑兩聲，“你說都這麽冷了，北都怎麽還是一場雪不下啊。衛城是不是已經下了初雪了，我看楊兆北發朋友圈了。”
“那是去年。”
“哦。去年啊。”郁程了然，頓了頓，感嘆道：“我都快忘了北都下雪什麽樣了。”
還能什麽樣。
北都的雪是安靜飄落的。
大部分城市的雪都是安靜飄落的。
白茫茫覆蓋整座城。
“衛城那個雪太猛了。”
衛城的雪遠觀是斜織的絨毯，進入其中是裹挾在寒風裏的冷刀子，撲面沖來。
宋律齊沒說話，郁程接著說：“除了衛城，還有哪座城市能把雪下成那樣......”
宋律齊忽然扭頭看他，“你什麽意思？”
郁程一楞，“什麽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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