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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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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若是有隱情, 她如何能不搞清楚,那可是對她最好的爹爹啊。

“是慕元旦,他見慕府膝下無子, 想要奪權, 就在慕伯父生病之時下了藥,所以那病不但沒好反而病入膏肓。”

慕沐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達到了,他將自己逼問王管家獲得秘密說了出來。他有自己的小心思,王管家突然被人餵了啞藥這件事本就蹊蹺, 一定是對方知道了什麽秘密才讓他無法開口。

所幸王管家也成為了棄子留他自生自滅, 不給對方吃食, 慕沐用買藥剩下的銀錢獲得了替對方送飯的機會。

說是飯, 黑面窩頭卻比石頭還硬。而王管家住的屋子被人鎖住只能用鑰匙才能打開, 吃喝拉撒都在裏面, 人已經到了崩潰地邊緣。

慕沐得了消息,知道對方之前在府裏橫行霸道,是新上任的管家專門留他一命好折磨過去。他見到的王管家早已上氣不接下氣, 他同對方打了商量可以給他買點吃食, 但是必須得給他慕元旦致命的缺點。而其中一條,對他而言最為有用。為了吊住王管家的命, 慕沐將剩下的銀錢全部給對方換成吃食。

慕柳兒呆呆的看著前面,眼神沒有著落, 她的心裏難過極了, 她爹是被人害死的,她竟然才知道。

她緊緊咬著嘴唇,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爹爹在世時的身影, 她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下去。所以爹爹臨終之際囑咐她早些出府是發覺了什麽嗎!

小翠:“慕府的那位真是太欺負人了, 姑娘……”

夜晚的小雨下得緊,此起彼伏的雨聲一下下敲打在慕柳兒的心上。她依靠在上,蜷縮著身子一動也不動。

蘇安忱拿著油紙傘匆匆從外面過來,他的手裏還提著一條魚。天氣生冷,河面上已經結了冰,新鮮的魚可遇不可求,今日他運氣好,正巧從集上遇見了一位來縣城賣魚的老人家。他的嘴角掛著笑意,柳兒最喜歡吃魚了,正好可以給她補一補。

小翠一直在堂屋中張望,見到蘇安忱之後連忙迎過去,“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快安慰安慰姑娘,姑娘已經在屋子裏不吃不喝一天了。”

蘇安忱的臉色一變,他將手裏的魚遞給小翠,快步朝著屋中過去。

屋中沒有點蠟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蘇安忱勉強看清了蜷縮的身影,他將女子攬在懷中輕輕地安撫,伸手將濕潤的發絲放在對方耳後。

慕柳兒的身子渾身冰涼,哪怕蘇安忱剛剛從外面回來,也不及。他的臉色不平靜,到底出了何事,才把柳兒折磨成這個樣子。

“柳兒告訴我發生了何事,不要憋在心裏。”

慕柳兒在男子的一句句中,意識有了清醒,泛白的唇微動,眼淚卻先忍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雨聲沙沙下個不停,在雨聲中,慕柳兒的聲音顯得格外的痛苦,“安忱……我爹……我爹是被人在藥裏下了東西,才……”後面的話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蘇安忱微垂著眼睫,輕輕地為女子擦拭眼淚,他的神色冰冷,嗓音中透著濃濃的涼意,“他們打得一手好算盤,柳兒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想怎麽做,就安心放手去做吧!”

慕柳兒她將臉埋在男子胸前,心中無數酸楚,“安忱我想要為爹爹討個公道,把慕元旦他們做得惡揭發出來。”

男子將她抱緊給予她安全感,他親了親她,“好,這件事就按柳兒說得辦,我們讓壞人受到懲罰。”

慕柳兒將自己對慕沐所說的計劃和盤脫出,王管家這個證人她不會放過,所以她必須把人給帶出來,所以她讓慕沐回去拿到鑰匙而他們想辦法將人給帶出來。

蘇安忱點點頭,他便點頭邊問,“當初給岳父熬藥的人和郎中可還在世?”

慕柳兒一怔,瞬間反應過來,今日的她在聽到慕沐所言之後大受打擊,根本來不及想太多,她唯一想到的只有保住王管家。

“好了,柳兒不要想了,這些都交給我來做。”說著,蘇安忱將面前的女子打橫抱起,將女子放在床上躺好,為她掖了掖被角,“現在最重要的是養足精神,才有力氣去幹別的事,我去給你端點吃的。”他的指腹輕輕摸著女子的臉頰,寫滿了小心翼翼。

很快讓他們尋到了機會,錢通自從出了大臭後自此沒有來過書院,一直緊閉大門不曾出去。

後來打聽到消息錢通和慕汐已經商量好時日成婚了,今日要請繡娘去上門量衣物,慕柳兒知道這是個好機會。

她師傅是縣城有名的繡娘,自有一番關系在,安排幾個人過去不是難事,對方反而求之不得,畢竟技術高超繡娘不好找。

小翠學過繡技再加上慕府的人並未見過小翠,所以她自告奮勇前去接人。慕柳兒如何放心的下,小翠原本就是個柔弱的性子,卻為了她鼓起勇氣,她實在感動。

她另外用銀錢收買了兩人,連同小翠一同前去,囑咐小翠道:“且小心行事,務必護自己周全。”

她知曉計劃順利的話小翠和慕府裏的人扯不上聯系,心中卻實在放心不下。

“姑娘放心,等小翠的好消息。”

在小翠他們進了慕府後,慕柳兒準備了馬車在慕府後院面接應,她在馬車內坐立不安,下了馬車往後門張望。

見她的鼻尖凍得通紅,蘇安忱眼中的柔情流轉,“天氣寒涼,你在馬車裏坐著,這裏有我看著。”

慕柳兒搖搖頭,“我沒事。”

見女子態度堅決,蘇安忱脫下大氅披在慕柳兒身上。

見慕柳兒想要拒絕,他隨即認真道:“柳兒乖,你來著葵水受不了涼。”

身上的寒涼被身上的大氅所溫暖,大氅上還夾雜著淡淡地墨香,慕柳兒原本不安的心不知不覺平靜下來。

在慕柳兒等的腿酸之際,慕府中一處地方突然開始煙霧繚繞,還夾雜著下人們朝著救火的聲音。

慕柳兒的神色在看見往門這邊過來的幾人,眼睛中瞬間有了神彩,她來不及寒暄走上前,輕聲道:“辛苦了,先上車再說。”

一行人上了馬車,慕柳兒掀著簾子看著慕府上面的黑煙,心裏還有些擔心。

慕沐怕引人註意並沒有跟過來,希望做好收尾後不要被人發現。

馬車內王管家早就不覆當初囂張的樣子,車裏的其他人對他沒什麽好感,他有自知之明,率先對著蘇安忱和慕柳兒跪地求饒,嘴啊啊啊地叫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瞧見他慕柳兒眉頭皺的緊了,過往的記憶襲上心頭。於她而言,若不是對方是證據,她是絕對不會救這個人。想著,她忍不住癟癟嘴巴。

慕柳兒的嘴唇輕啟,“只要你到時候提供證據,我不會對你出手。”

她直視對方,為了她的目的,還是不得不和對方虛以委蛇。

王管家聞言,卻並沒有動心,如今他有嘴難言,身子也大不如前沒有了謀生的手段。既然,慕柳兒有求於自己,那他就讓對方答應自己的條件,日後怎麽也得衣食無憂才行。

他的眼睛閃爍,身子狼狽卻難掩眼中的狡詐。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惡意,試探地擡起了雙眼,卻猛然一僵,這道眼神……

蘇安忱擋住惡心人的視線,皺著眉頭冷淡道:“王管家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要得寸進尺。”

王管家的身子哆哆嗦嗦地往後退,恐懼地看著面前的人,是他,這道聲音這個眼神如此的熟悉,他想要大叫,卻無法發出聲音只有滿嘴的恐懼。

太可怕了!這個煞神怎麽會在這!

慕柳兒眉心一跳滿臉茫然,完全看不明白王管家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她便也沒有理會對方,在心中思考接下來的打算。蘇安忱眉目溫柔地將手搭在女子的手上,“柳兒寬心,事情會順利進行的。”

蘇安忱派人去打聽的事也有了下落,那郎中和當初熬藥之人並沒有死,只是收買是肯定不行,兩人都已經成了對方的心腹。他們去打聽了,可是他們卻不答應。

“安忱,你說這可怎麽辦?”慕柳兒聲音微微顫抖,對於眼前的事情毫無辦法。

蘇安忱安撫的拍拍她,他沈吟了片刻道:“他們既是一心向著慕府,看來我們搜刮證據的事瞞不住了,慕府裏的人想必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打算,恐會對咱們不利。”

“若對我們不利,防不勝防。我去縣衙走一趟吧,有王管家到時再讓他們自亂陣腳,應當會露出破綻。”

縣衙的大門緊閉著,門口的兩座石獅子給人一種威嚴和嚴肅感。

蘇安忱放開牽著慕柳兒的手讓她在此等候,擡起腳步徑直往縣衙門外的大鼓走去,溫潤如玉的男子一下一下的敲擊鼓面,發出響亮的聲音。

縣衙坐落在整個縣城的中心,周圍皆是攤販和來來往往的老百姓,目光忍不住朝這邊看過來

“我認識那個人,他就是縣城大名鼎鼎的解元,是舉人老爺。”

“他出事了?”

……

知縣被人從美人被窩裏叫出來,一張臉黑得烏雲壓頂,他大步往前走,行動之間帶著怒氣,想要好好懲治他美夢之人。

進入大堂人坐好之後,看見臺下的人,知縣的臉色收了收,蘇安忱如今身份不同是在上面記過名的人,當然得給幾分顏面。

“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蘇安忱上前沖縣令行禮,起了身道:“大人,小生此次前來為揭發慕元旦意圖謀財投毒害了我岳父之命。”

“縣衙辦案講究證據,沒有證據不能信口雌黃。”

“我們二人來之前已經了解了事情經過,這是慕府王管家所寫的證詞。”蘇安忱將慕柳兒手裏的證詞轉交過去。

他雖身處下方,但氣質卓越在縣衙之中鶴立雞群。

慕柳兒看著縣令遲遲不開口,抿抿嘴,她感覺到對方好似並不想受理這個案件。

“若是本官沒說錯你夫人是慕府的人,關系親近,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他的語氣飄忽,摸著下巴上的胡子說。

“前幾日還聽慕兄誇讚你的文采,要用金錢和人脈為你做最好的打算,在他心裏你夫人和他親閨女沒兩樣,蘇安忱你可要想清楚。”

慕柳兒呆楞楞的,在縣令正坐的上方有一塊牌匾,“明鏡高懸”四個大字清晰可見,原來這並不是老百姓以為的父母官。她的心提了起來,聽他的話,還會順利讓慕元旦得到報應嗎!

她直直地望過去,“柳兒不明白,按照辦案流程縣令大人應傳召慕元旦,這人……是不是應該帶到了?”

“一介女流看不清形勢,目光短淺!蘇安忱你可要想清楚,好好勸勸你娘子。再說了慕老爺一向為人和善大氣他是能做出這種事之人嗎,其中必有誤會。”

蘇安忱搖搖頭,薄唇輕啟,“此事全聽娘子之言。”他的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女子。

他的目光給慕柳兒巨大的力量,讓她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下來,既然已經來了,公道定是要討。

“不管是不是有誤會皆應當面解決,還請縣令大人將人請來,我相信是真相紙包不住火。”

縣令的手蜷縮收緊握成拳頭,什麽玩意兒?給臉不要臉,他在心中“呸”了聲,“行,有什麽不行的。我就為你們兩擔心,若真是一場誤會,得罪了慕府,你們就少了一個助力,這東西可不是想要就有的。”

慕柳兒氣得說不出來話,深深呼吸一口氣,壓制著那股子火氣,勉強還保持著禮數。

“大人不必多說!”蘇安忱的眉眼冷淡,眼睫微垂眼底皆是諷刺。他擡起頭,烏黑的眼眸如同墨水黑漆漆的,“身為縣令理應追究案件經過,是非對錯將人帶來。事關岳父大人,小生不會善罷甘休。”

縣令一噎,臉上的五官擰在一起,偏偏對方不是無名小卒,不能隨意打發走,他語氣生硬地吩咐旁邊一個衙役讓對方去趟慕府。

不到半柱香時間,大堂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越來越近,慕柳兒想到爹爹的去世,心中沈甸甸帶著壓抑。

伴隨著腳步聲,慕元旦和其夫人帶著新上任的管家走過來,慕元旦率先急匆匆的來到下方慕柳兒他們的旁邊,“大人,小生冤枉啊!”

他看向慕柳兒二人指責道:“何為下毒害人?我慕元旦向來光明磊落豈會幹這等下作之人,百年之後如何面對慕府的列祖列宗。”

“之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你們對我不滿做長輩的當然不和小輩計較,一家人有什麽事私下裏談,你們因為一些閑言碎語就同我對簿公堂,不顧念親情,著實令人痛心。”慕元旦從眼中擠出眼淚,掩袖傷心。

慕夫人:“柳兒啊,我們對你真情實意,你可不能不識好歹!算我求你了,放過你伯父吧!”

慕柳兒臉一沈,生氣的開口,“事到如今,你們還在顛倒黑白。”

面前的人向來喜歡賣弄假仁假義的嘴臉,慕柳兒是真的被氣壞了。

慕柳兒向來不喜繁瑣,對於之前兩人視若無睹全靠自小學習的禮儀支撐,但不代表她好欺負,她深吸一口氣,直直地望過去,“我想問你一句,你做的那些事,午夜夢回之時難道沒有祖宗來找你。”

“你不配做慕府的子弟。”

慕元旦惱羞成怒,氣得想罵慕柳兒,卻見對方身旁的男子冷冷地註視著他。

證人被帶到,王管家剛剛跪地,慕元旦忽而總手指著王管家,“瞧瞧連啞巴都帶上來了,啟稟縣令此人原本是我慕府的管家,但他在外面犯了事被人下了啞藥還進了大牢。我心善,把他從牢裏贖出來,但他是個啞巴難堪大任只能重新提了一人上任,卻不曾想對方竟然栽贓嫁禍於我,還哄騙了蘇解元他們。”

說著他嘆息一聲,“一時心善,卻被蛇咬。”

“他是想報覆,為了報覆於我什麽鬼話都說得出口。”趁著對方啞了說不出口,慕元旦直接開始顛倒黑白。

“想奴才之前為你在背地裏為你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想一腳踹開,沒門。”王管家突然出聲,聲音充滿怨恨。

慕元旦楞了,“你的嗓子好了!”

慕柳兒表情淡淡地,她為了王管家在公堂上能暢所欲言,特地去尋了有名的郎中為他醫治。

一時之間,兩人在公堂大吵起來,王管家更是在縣衙的大堂之上,吐露出慕元旦做得逃稅和殺人越貨之事。

公堂之上雞飛蛋打,慕元旦死咬住王管家心生怨恨,故意栽贓。

蘇安忱在慕柳兒的耳邊低語,她的眼睛劃過一道亮光。

她看了眼公堂,讓蘇安忱在此萬事小心後,轉身離開,她走出縣衙大門,憑著記憶來到郎中的醫館。

那郎中的臉色一變,起身要走,慕柳兒攔在他的正前方。

“你應當知曉慕元旦現在被縣令傳喚在縣衙,他打算拉攏我夫君,為了不讓我們心生芥蒂,特意把罪行推在了你們二人的身上。”

“至於原因就是那熬藥之人對我爹心有不滿,而你怕日漸喝了你藥病重的爹爹心生責備,影響名聲,收了那熬藥之人的銀兩後便將錯就錯。”慕柳兒的聲音急促,一字一句都帶著力量。

“不可能!一派胡言,明明是慕元旦逼迫我。”郎中頂不住,脫口而出。

“原來真的是你們。”

慕柳兒面上平靜無波,心中卻一痛,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忍不住心中升起怨氣。

見他面露心虛之態,慕柳兒冷著臉,“慕府的王管家你知道吧?他知道慕元旦的很多隱秘事現在已經棄暗投明了。”

“我只想讓真正的惡人認罪,如果你願意出馬我可以既往不咎,還會給予你一筆豐厚的酬勞。”

“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隨了慕元旦的願吧,他這個主謀抓不住,抓住幫兇也未嘗不可。”

郎中氣急,身子不住的顫抖,“你這是在欺軟怕硬!”

慕柳兒勾唇,“我可以不追究你,想想若是背負上殺人的罪,你的餘生都在大牢裏度過,妻小在罵名中如何過日子。你相信慕元旦會好好安頓他們?你是個聰明人只要指證完,完全可以拿著報酬換到另一個地方繼續行醫,沒有誰會計較,反之,自己進了大牢就全完了。”

“我爹爹是解元的岳父,這個罪責可不是慕元旦能把你給從牢裏贖出來的。說不定還想早早把你滅口,無後顧之憂。”

郎中聽後,面露羞憤之色。慕柳兒繼續說道:“何去何從,你應當清楚。”

郎中沈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接下來,慕柳兒花點銀錢拖個外人將那位熬藥的人叫出來。她采取了類似的策略,熬藥之人比郎中危險得多。慕柳兒微微一笑,“慕元旦說你自作主張聯合郎中將人置於死地。”

這個消息讓熬藥之人滿額是汗,他只是個下人賣身契都在慕元旦的手裏捏著,主子讓他死他又能怎麽辦!

旁邊的郎中被慕柳兒勸住了,也在旁幫腔。

“我聽聞你一家都是慕府的奴才,如果你指認他,賣身契我會想辦法給你們一家拿過來,賣身契沒了,你的子孫也不用做伺候人的奴才。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立字據。”

“你替慕元旦做了事,不還是沒有受到重用,日子過得窘迫。此事他先不義,虧欠與你。”

“慕姑娘……我……”

熬藥的人聽得楞楞的,在權衡利弊之後,也答應了她的要求。

慕柳兒待熬藥之人收拾東西跟隨她去往縣衙悄悄吐出一口氣,她在勸說二人時一直是在努力強撐,所幸兩人頭腦簡單,沒有深思。

見慕柳兒一行三人來到公堂,蘇安忱擰著的眉頭慢慢松開,眼中閃著明亮。

在見到慕柳兒身後的二人慕元旦只感覺天昏地暗,恐慌道:“你們來幹嘛!”

“老爺……”熬藥之人竊竊地低下了頭。

慕柳兒渾身一僵,她怕被對面的人發現自己使詐,率先發問,“你剛才說得頭頭是道,看見了他們心虛了?”

她轉過頭,嘆息一聲,“你們不要害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他先卸磨殺驢。”

聞言,熬藥之人和郎中擁有了莫大的勇氣,紛紛出言將慕元旦吩咐他們做得惡事做了出來。

“大人這全是慕元旦所指使,我們是受了他的威脅。他想要慕府的家財,特地拿了損害身體之物,逼迫我放入藥包中?事情得逞後,心想事成當了如今的慕老爺,小人慚愧啊!”郎中突地跪了下來。

“大人,我也不想的。”熬藥之人哭泣。

慕元旦還未反應過來,他沒想到嘴巴死緊放在心底裏的老底全部被人揭開,這兩個白眼狼在關鍵時刻擺他一道。

他怒不可遏,直直地上前去毆打兩人,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裝模作樣。

“慕柳兒給你們什麽好處,讓你們嫁禍於我!”

慕柳兒早就把事情問了個清楚明白,“此言差矣,當日郎中在給爹爹看完病後,你親自登門,店裏的夥計那是親眼可見。”

“至於當時的藥渣也在此。”說著,慕柳兒眼露堅定將手中用手帕包裹住的東西緩緩打開。

熬藥之人將之前的藥渣處理掉時,將藥渣通通用布袋包裹住埋在了地底下,郎中聞了聞能勉強聞出裏面的藥性。

慕夫人面露兇相,整個身子撲過來想要搶奪關鍵的證據,卻被蘇安忱給用力甩開。“此處是公堂,不是你耍橫的地方,由不得你任意妄為。”

他上前,臉上因為怒氣染上緋紅,語氣透著不容置疑,“此事證據確鑿,足夠給我們一個說法。”

縣令在這個關頭,仍然想說證據不足,蘇安忱冷笑出聲,語氣中帶著壓迫感,“此次案件證據確鑿,大人遲遲不肯定案,袒護慕元旦,莫不是收了他什麽好處!”

“若是大人有所顧忌,我只能傳信給,讓對方為我主持公道。”

“至於縣令大人遲遲不報的緣由想必也瞞不住。”

縣令沒辦法,“那你……你說該如何處置。”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按照本朝律法,慕元旦下毒行兇殺人,又謀奪家財,如此狠毒應當淩遲家產也應當物歸原主。”

“她並無兄弟,一介女流能掌管這慕府大大小小。我算是看透了,你如此著急地出頭,不會是惦記著家財,你就是個偽君子。”慕元旦和慕夫人罵罵咧咧嘴中的臟話不停。

“我是招婿生下孩子之後自會繼承慕姓,想必爹爹在九泉之下會安心。”慕柳兒沒有理會面前人的狗急跳墻,想當初爹爹就有這個想法,只不過人不好找不是歪瓜裂棗就是別有用心才作罷。

慕柳兒又道:“之前我娘就是招婿,已有先例,我又有什麽不可以?這慕府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她早就對二人心生恨意,才不會讓二人得逞,至於慕府,他們想都不要想。

“大人,還望你做主。”慕柳兒堅定地說,緊隨其後的還有王管家三人。

慕元旦急了,“大人你不能如此,你收了我們這麽多銀子,我閨女可是你寵妾的未來弟媳,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縣令咬牙,面色凝重,此時他完全沒有了想保住對方的想法。保住慕元旦,蘇安忱就會不滿引來上面的人。巡撫大人曾讓他多多關照蘇安忱,說明蘇安忱在巡撫心中留下好印象。他只是小小的縣令,上面的人一為慕元旦定罪,慕元旦就如今天一定會將他吐出來。他不能用這個官服去賭。只要他還是縣令,縣裏的商人何其多哪個不是將他畢恭畢敬地把他供在天上。

他心想,老弟你別怪我,怪只怪你棋差一招被人抓住了把柄。

“來人,慕元旦為謀奪家財,不顧血脈親情,下毒害人。在商之時不顧本朝律法,將他壓入大牢,後日斬首,慕府的財產物歸慕柳兒之手。”

“我給你送了多少銀錢和好處,你這個狗官翻臉不認人,你不得好死。”

縣令站起身,氣急敗壞地道:“還不快把他的嘴給堵上!”

“老爺……,你們放開我們的老爺!”慕夫人追著押送慕元旦之人,上前對著那些衙役撕扯。

衙役早就得了吩咐,哪裏會顧得對方的面子,直接一腳將人甩開!原地的慕夫人癱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痛得起不來,放聲大哭,“老爺………”

她是個婦道人家,此時全然沒有了註意,沒有頂梁柱,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蘇解元,你看我處置得可還你的意?”縣令的心中忐忑,“這等小事就不需要叨擾巡撫大人了吧。”

蘇安忱的眸色幽深,“原本還想為縣令美言幾句,不過縣令說得是,巡撫事物繁忙小生不便打擾。”

縣令的心中一緊,“別,蘇解元剛才是我說岔了,那就多謝你為我美言了。”

“慕姑娘,你交代我們的事都辦完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郎中和那熬藥之人對視一眼腆著臉說道。

“且慢。”蘇安忱叫住二人,他的眉頭緊鎖,朝著慕柳兒說:“放走二人我怕你在心中責問自己。”

慕柳兒的鼻子一酸,的確,她不能原諒,但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多謝你們二人替我作證,答應你們的事柳兒不會忘,自會做到。”她淡淡地說,“但,你二人也算的上幫兇,午夜夢回之時也應當為這惡事輾轉反側吧,如今離開,心中可會安寧。”

見她如此,兩人的額頭冷汗直冒,只覺得心中發涼,“……不安寧……”

慕柳兒硼著臉,“就杖責五十,來我爹爹的墓前承認罪行道歉吧。可有不妥?”

“並無不妥,多謝姑娘寬宏大量。”兩人聽到不用跟慕元旦一個下場,心中一松,趕緊說道。

縣衙的杖責向來都很重,行使之人也是有一把力氣的好手,待五十行使過後,兩人都已經起不來,疼得慘叫出聲。

至於王管家,慕柳兒並不知曉該如何處置,蘇安忱道:“交給我吧。”

王管家看見對方的笑容瞳孔一縮猶如看到了魔鬼,他大喊大叫地跪倒在縣令面前,“大人,我罪該萬死,就讓我去牢裏了卻殘生贖罪吧。”

慕柳兒:“……”

慕柳兒兩人在縣令這裏借了人手,由著這些衙役宣告了慕府易主之事,眾人聞言之後,臉色各異。

“我爹呢!這一定是假的,慕柳兒你這個賤人我跟你勢不兩立!”慕汐大喝一聲,想要找慕柳兒的麻煩。可她沒有衙役的手快,待反應過來,臉上已經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為首的衙役。

“我們親自過來,還能有假?你敢置疑縣衙的處置,對慕姑娘出手,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笑話,縣令讓他們過來是為了保護人,這要是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們可擔不起責,沒見縣令這個欺軟怕硬的人面對兩人都面露討好。

為首的衙役是個粗獷的壯漢,慕汐看對方還要繼續打,怒火中燒,“好啊,你竟敢如此對待本姑娘,你們幾個過來給我出氣,給我揍他!”

在場的人鴉雀無聲,無一人有所舉動,他們又不是傻子,如今慕汐已經不是慕府的主子了,對面的人還是衙役,他們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麻煩。

慕汐氣得直跺腳,“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刁奴!”

慕沐哪能不抓住這個機會,“慕汐別白費工夫了,以後你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

“小孽障,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我再不濟也比你高貴!”慕柳兒說完,如同往日一般朝對方的臉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慕柳兒皺眉,慕沐也算的上是她的恩人,怎麽能容忍對方如此欺淩。她冷聲,“慕府就這麽大點兒地方,此人甚是聒噪,麻煩衙役們將她送出府。”

“你們誰將慕汐和慕夫人的衣物收拾一下,讓她好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忐忑的走上前來,“奴婢願意為姑娘走一趟。”

她之前為了慕汐得罪了不少慕柳兒,必須好好表現才行,不然在慕府是一丁點地位也沒有。

慕汐瞠目結舌,終於掩飾不住心中的怒火,發出淒厲的叫聲,“你……可是我的貼身丫鬟!你對得起我嘛!”

她氣得暴跳如雷,丫鬟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在看見慕柳兒點頭後直接朝著慕汐的屋子走過去。

不一會兒,兩人的衣服收拾完了,慕汐不肯走,卻被衙役們直接架著扔了出去。

慕柳兒還是沒有做到無情,給兩人帶走了省吃儉用可以花上幾個月的銀錢,若她們自食其力完全可以過活。事到如今她也仁至義盡。

在此之中,慕沐拍著掌,嘴咧得老高,如今他總算為娘報仇了,他們這些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而在此時,下人其中一位馬奴卻面露擔心,攥緊了拳頭,慕汐雖是小姐但是對方是她的女人,他當然不想讓對方得到這種待遇。但他不敢,他全家就靠他養家,想到這,他的眼中透著濃濃的悲傷。

慕柳兒將下人們帶到院子的中央,她柔聲道:“大家都知慕府如今換了主,大家的賣身契現在也轉為我之手。以後的事情並無變化,大家暫且各司其職。”

“各位可以離開了,管家和掌管廚房,和府中采買的人留下。”

慕柳兒看著幾人,仍是溫柔地說:“管家你對府裏的事熟悉,我希望你能管理好府中的下人,有什麽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瞧著幾人的面相,就能看出一個比一個有小心思,尤其是管家,慕元旦能將他提上來,就說明了對方不是個善茬。

只不過,她剛剛接管慕府,只能勉強先用著,看看這些人的品性和那些人得用。

她面向采買之人和廚房的管事的婆子“你們二人也是如此,莫要出了紕漏。”

她皺眉,“若是出了什麽差錯,或者故意欺瞞於我,就讓有能力之人頂替吧。畢竟你們年紀大了,不服我,也沒辦法。”

“夫人,日後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幾人低下頭,怕在慕柳兒心中落了印象。

慕柳兒點點頭,“待幾日過後,我會搬過來,你們將府裏那幾間屋子都收拾好,裏裏外外打掃幹凈。日後,就多勞你們費心了。”

等慕夫人過來,慕府早就不是當初的情景,她連門都進不去。只能找到女兒之後,兩人淒慘地擁抱在一起。

“娘,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日後該如何過活!”

“慕柳兒這個賤人就跟我們這麽點銀兩打發叫花子麽!”慕汐的衣服和首飾早就被典當換了銀錢。

“汐兒咱們不是沒有人投靠,你和錢通已經議親,我們連婚服都準備好了,這點他們不能不認。只要嫁過去,你還是金尊玉貴的女子。”

她們拿著僅剩的銀錢去辦了一身勉強體面的行頭,急匆匆一路來到錢府。卻在進門之時,被攔在了門外。

慕汐趾高氣揚地說:“我可是你未來的少奶奶,你竟敢攔我。”

兩人將錢通當作了救命稻草,哪能被錢府的奴才攔住,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下人拿不清註意連忙稟報給主子。

“錢老爺錢夫人,既然汐兒和錢通的婚事已定,擇日成婚吧。”慕夫人面露討好。

不等兩人開口,錢通冷哼一聲,“如今沒有了慕府做後盾,我憑什麽娶她。”

錢老爺和錢夫人沒有吭聲,這也算是他們的心思,他們暗自慶幸沒真把人娶回家。

“我沒嫌棄你,你竟敢嫌棄我!當初哪個門當戶對的願意嫁給你。”慕汐沒想到昔日被她在心中嫌惡的死肥豬,如今真要跟她擺脫關系。

她上前捶打著錢通,鮮艷的指甲抓在錢通的臉上,頓時有了一層血痕。此時的錢通徹底被激怒,嘴裏罵罵咧咧,“瘋婆子!”

他先前被家裏長輩逼著同這瘋婆子相處,對方不但絲毫不顧及他的顏面,還滿臉不耐煩。花樓的女子一大把,哪個不是好聲好氣地將他當祖宗伺候。

要不是為了慕府的銀錢,他用得上虛以委蛇!

“你竟敢欺負我通兒,真要是娶了你倒是家門不幸,我看這婚事不要繼續。”錢夫人對著慕汐橫眉冷對,心疼的拉過錢通,對著他噓寒問暖。

錢通感受著臉上的疼痛,嫌惡地不想多看母女倆一眼,“娘,把兩人給我趕出去!”

隨著他的大手一揮,慕汐和慕夫人被人扯開趕了出去,他們欲哭無淚,站在大街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兩日,待兩人能下路便馬不停蹄地來到慕柳兒爹爹的牌位前,跪倒在此處,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看著面前的牌位和撲面而來的煙火氣,兩人惶惶不安地開始認罪,“老爺,我對不起你……”

“姑娘,那兩人在屋裏對著牌位懺悔了一天了,也跪了一天了,姑娘放心,小翠沒有給他們遞過茶水,將他們通通擋了過去。”小翠一臉義憤填膺地說。

他們幫兇,害了姑娘的爹爹是得多受點苦。

慕柳兒淡淡一笑,未曾開口。

待夜晚時分,慕柳兒才叫人起身,將承諾給郎中的銀兩和熬藥之人的賣身契給了對方。

慕柳兒淡淡的說:“我知曉你們被人逼迫,但我是受害之人不能理解,你們就恪守本分吧,尤其是郎中,須得醫者仁心。”

郎中已經不知慚愧地如何是好,他挪動顫抖的雙腿,沙啞著嗓子說:“小人再也不敢了。”

熬藥之人:“小人也是。”

待二人離去後,慕柳兒給爹娘上了柱香,如今真相大白,爹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蘇安忱從門外走了過來,他將女子攬入懷中,啞著嗓子說:“柳兒想哭就哭出來吧,可以好受些。”

慕柳兒的淚珠跟隨這句話忍不住滑落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何而哭,只是覺得孤單。見自己失態,她有些覺得自己扭捏,“如今真相大白,我該感覺高興才是。”

蘇安忱溫聲說:“柳兒說得對,此事你做得很好,爹娘他們一定會為你欣慰。小翠已經備下了飯菜,你這這幾日因為岳父之事食欲不佳,眼看著消瘦。岳父大人知道了也會跟著擔心,我買了條魚,你嘗嘗今日的魚湯。”

他的指腹慢慢將女子的眼淚擦幹。

聽到此,慕柳兒如何聽不出來男子的小心翼翼,自知曉此事起,男子做了頗多,不但要找證據,還要安撫自己的情緒,她也該打起精神,不能讓他再為自己顧慮了。

她的嘴角彎了彎,微微一笑,緊緊握著對方的手,“正巧我想喝魚湯了,安忱,你對我最好了,我覺得咱們真是心有靈犀。”

男子嘴唇微微翹起,明亮的眸子在朦朧的夜色中亮如星辰,不難看出其中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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