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一晃到了正式入住慕府的日子, 院長找蘇安忱有大事，一早便把人給叫走了。
今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冷風中微微夾雜著陽光, 暖暖的讓人安逸。前幾日冷的出奇, 今日天氣倒是不錯。
隨著馬車嗒嗒的聲響，小翠循著聲音走到外面，她的聲音透著欣喜，“姑娘, 接我們的馬車是不是來了？”
慕府的下人將馬停住, 沖慕柳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慕柳兒笑著叫他們起來, 下人們在她的吩咐下將整理好的東西給擡上去。
臨走之際慕柳兒看了一眼院子, 這個院子是用蘇安忱賞銀盤下來的, 在此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可是此時卻是用不到了，她將鑰匙給了負責縣城房屋租賃之人，希望能找到合適買主吧。
自從原來的家搬到慕府, 慕柳兒便開始忙碌慕府的賬本, 慕府在縣城的鋪面不少，各個方面都略有涉獵, 一時間有些麻煩。
慕府的下人不少，如今得了清閑慕柳兒讓小翠專心研究繡花, 她從一眾丫鬟中提拔了兩個丫鬟。
“姑娘, 沐少爺從書院裏回來了。”隨著婆子的話落，慕沐從外面走來，他此時的裝束與之前大不相同, 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亮著光彩。
慕柳兒回過神，沖慕沐打了聲招呼後, 詢問：“今日去了書院，感覺怎麽樣？”
慕沐低頭，烏黑發亮的眼神裏突然有些失落，“夫子講的我都聽不懂，不過姐姐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學習。”慕沐之前並無讀書的機會，所以好不容易得到之後，他分外珍惜，也怕面前的人會失望。
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流出，打在慕柳兒嬌美的臉頰上，給她蓋上一層暖黃色的剪影。慕柳兒見他眉頭都皺在一起了，怕他難受，忙安慰道：“你說得不錯，才剛剛入學一日，現在還看不出什麽，今後慢慢學習便是。”
慕沐松了口氣，他用力地點點頭。
慕柳兒忍不住笑了笑，望著他在意的眼神，她心想，還是個孩子呢。她轉頭吩咐旁邊的小廝，“去幫沐沐拿些茶點過來墊墊肚子吧，學習一天了，想必肚子餓了。”
慕沐吃著香甜的糕點，回想起之前在地上和小廝搶食的日子，強忍下心中的激動，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溫書報答姐姐。
忙了一天，慕柳兒渾身乏力，她的月事已走再加上今天天氣不錯，慕柳兒吩咐丫鬟燒了一大鍋水，準備沐浴。
浴桶裏被丫鬟們放了花瓣，花香味撲鼻而來，沐浴之時，她是不喜人伺候著的，便將人都打發了出去。慕柳兒下了水，水波蕩漾中如雪的肌膚格外動人。
如今掌管了慕府，慕柳兒不得不承認她的日子比之前好過不少，她打開桌子上抹身子的香膏，一開封，裏面的香味異常好聞。抹完身子後，她動作輕快地抽出一本話本依靠在床上看著。
屋裏的蠟燭滿滿融化，滴落在燭臺之上，在蘇安忱回來之際，女子手中拿著書本靠在床上已悄然入睡。
蘇安忱動作幅度極輕地將書本從女子的手中抽出來後，附身將她靠著的身子放下來。俯身間，兩人的發絲相互交融，說不清楚誰是誰的，密不可分。
慕柳兒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的睜了眼睛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又很快熟睡了過去。
男子白皙清冷的臉上掛著笑意，他虛虛地用手去摩挲女子的眉眼。眼中寫滿了柔情，他沒有去驚動床上的女子，輕手輕腳的洗漱完上床。
迷糊之中，慕柳兒聞見了一股清幽的書香味，味道讓她心安又熟悉，她的大腦沒有清醒。身子率先貼了過去，緊緊抱住男子不撒手。
蘇安忱休息之日，書房內的蘇安忱在旁寫著夫子布置課業，而慕柳兒則在旁謄寫著賬目，不時之間能聽到算盤撥動的聲音。
原本慕柳兒是怕打擾到蘇安忱的，可是男子說他與慕柳兒白日相處時間少，想要呆在一起看著她。他的眼中寫著柔情，慕柳兒只能依他。
蘇安忱每每停筆，都會默默看著前方坐著著的女子，看著女子，他的心中寧靜而又溫馨。
在他做完課業之後，女子的頭還沒有擡起來，她的神色柔和而又認真。蘇安忱看了看，手中的筆，重新拿了一張宣紙，女子的眉眼早已經刻畫在他的心中，他的動作專註，一筆一畫間，都帶著主人的情意。
“安忱，你在為我作畫嗎？”等慕柳兒回過神看過去的時候，冰雪聰明的她瞬間明白了男子的動作。她坐在原地也不知道該不該起身，會不會打擾對方的進度，她現在真想親眼看上一看。
待見到男子停筆之後，慕柳兒才看見了廬山真面目，“安忱畫得真好看，沒想到你作畫也如此有天賦，柳兒真的太喜歡了。”
蘇安忱卻並不滿意，“只怪我畫藝不精，沒有畫出娘子的全部風采。”
“安忱此言差矣，明明很好看。”她撅起嘴巴，一臉不讚同地用手指輕輕捧起畫作，心中止不住的歡喜，“我要好好的把它珍藏起來。”
她將畫小心翼翼地在通風處攤平，只待上面的墨汁幹了之後收起來。
蘇安忱臉上夾雜著紅暈，他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眼睛盯著女子低低地笑了。
待賬目盤算完畢，慕柳兒已經對府裏的人或者事都已有了大概了解。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表情淡淡地說:“小翠，你去把廚房的幾個婆子，和負責采買以及謄寫賬目的人喚過來。”
府中的下人貪汙，吃回扣的事如此之多，慕府原來竟然沒有查出來，慕柳兒不得不在心中感慨慕元旦的疏漏。
慕元旦表面看著精明，實際上滿腦子只有鉆營人心和耍手段。
前幾日她便已經查出來，之所以按兵不動只是看看這些人能不能改。
聽聞這邊的動靜，蘇安忱有些了然道：“是慕府這些賬本出了問題？”
慕柳兒輕輕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也平覆下心情，她遲疑了一瞬，“之前已經叮囑過下人，可是他們還是不當回事，我想他們是覺得我查不出來吧。”
說著的她的臉氣鼓鼓的，像一只被人摸炸毛的小貓。
慕柳兒很清醒，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慕府的虧空會越來越大。慕府是爹娘的心血，也承載這她從小的回憶，她一定會把慕府管理好。
蘇安忱啞然失笑，寬慰道：“娘子聰慧，為夫相信你能妥善處理好。”男子的聲音清冽，透著信任，他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頭發，他認真的說道。
他當然可以將此事一手攬過，但是不利於娘子樹立。
慕柳兒如何不知，自己也不想當個惡毒的主家，可是現在都被人糊弄了。
在一席人來的過程中，他們不著痕跡地朝旁邊帶路的小翠打聽慕柳兒找他們所為何事，奈何小翠的嘴巴緊，任他們如何問都不開口。
幾個府裏的老人碰了壁，臉色不好看，待走進屋子之後，他們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慕柳兒的吩咐，
慕柳兒閉了閉目，眉頭輕蹙，“我之前說過的，不管之前有無錯處，從我掌管慕府開始一切都老老實實做事。如今，為什麽賬目還是對不上？”
“我不想拿你們開刀，但采買的東西比外面賣的還要貴上好幾倍。假寫賬本、以次充好，這大約是有點過了，可是大家覺得我糊塗不成？”她面無表情的看向下面的人。
聽著慕柳兒的聲音，幾人心中的弦繃得死緊，他們眼中飄忽。負責采買的人知道此事不得善了，尤其是他首當其沖。“夫人，你聽我們解釋，就是給幾個膽子也不敢啊，賬本上的數目寫得明明白白。至於采買的東西，縣裏的東西漲價落價是常有的事。”
“我們兢兢業業一心為了慕府，這是人盡皆知啊。”
其中一個婆子忍不住嘟囔道：“我們之前皆是如此，之前的主子都沒說什麽，夫人年紀小，怕是不懂賬。”
慕柳兒睜大眼眸，“怎的以為我能單憑這一句就相信你了。”她從桌子上拿出一本賬本，“這是我從你經常采買的地方拿來的賬本，裏面清楚明白的記錄著平時的物價。”
“你以為他會幫你隱瞞？你想錯了，他若敢幫你隱瞞，我今後就要換地方采買，他舍不得慕府這樁生意。”
“說到底我才是慕家的當家人，他憑什麽會放下利益包庇你們。”
負責采買的人面色慘白，該死，他為了討好那人不知道送了多少銀子進入了那人的口袋。
慕柳兒擰著眉，“事情發生到現在，你們其中的人沒有一個覺得不對，向我稟告。在你們心中，上面的主子是不是很好忽悠。誠然你們之前做過錯事，可我也有給你們機會，你們卻未將我之前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說到底，你們做得這些事我送你們去見官也不為過。”
話落，底下低眉垂眼的一席人震驚的齊刷刷擡起頭，這才反應過來，焦急地道：“夫人，你不能如此待我們啊！”
“我們在慕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件事是我們錯了我們認，夫人饒了我們這次吧，我們上有老下有小被送去見官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剛才不服氣的婆子一個滑跪，跪倒在慕柳兒面前，聲聲淚下。
旁邊的人見此紛紛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自己的不容易。
伴隨著哭聲屋中嘈雜，雜亂的聲音讓慕柳兒心中只有煩悶。
蘇安忱將茶水遞給她，淡聲道：“娘子剛才言之有理，做錯了事應當受到懲罰。娘子只管去做，為夫在縣令那裏還是有幾分顏面。”
對上蘇安忱關切的目光，她的眉頭方才松了松，她冷喝一聲，“夠了，誰再哭一聲，現在就去送官。”她渾身的氣勢不容忽視。
下人們面露恐慌，皆是傻眼，他們被慕柳兒嚇到了，自他們見到慕柳兒之前，就已經熟知對方的脾性，對方脾氣溫和，之前慕柳兒的爹娘在世時對方並沒有管過府中事務。誰曾想對方的手段淩厲，一言不合就把人往官府裏送。
慕柳兒沈默地看著面前下人的多種神情，她抿了口茶水又重新放下，“若是不想見官，你們現在就商討用銀錢把這個虧空補上。”
婆子睜大了眼睛，呆呆地跪倒在地上，一大把年紀哭得老淚縱橫，“夫人，我沒錢啊！老奴真的知道了錯了，是我罪該萬死，夫人你人美心善不要同老奴計較，再給一次機會吧。”
慕柳兒不喜如此，她淡聲道：“你拿的是公中之物，還用了公中放在賬面上的銀兩自然是要還的，若府中人人都如你，那慕府早就維持不下去了。”
她的內心已經有了想法，淡淡地說：“一炷香的時間，告訴我如何解決。是去見官，還是將虧空給補上。”
慕柳兒在意的是人心，她得用這件事鎮住慕府的下人們，讓他們在起小心思時心中有思量。如今她的人生軌跡已經走向了與夢中不同的道路，也無法未蔔先知，未來的日子過得好需要她自己經營。
很快，這幾個下人開始咬牙往外掏銀子，一些銀錢不夠的給慕柳兒打了欠條。
將事情處理好後，將之前的打算說了出來，“你們犯了大錯，繼續在如今的位置上並不能服眾，這幾日我會挑選府裏的下人，你們須得妥善交接。”
慕柳兒語氣認真地說：“雖然不是管事了，但是如果肯用心知錯能改，依然可以得到重用。以後有什麽事，也可以稟告給我。”
一席人面色慘白感覺天都要塌了，顫顫巍巍地點點頭。
待他們退下後，慕柳兒吩咐小翠將銀錢收起來。她的臉色從嚴肅變得如之前一樣溫和，苦惱的感覺經過剛剛的疾言厲色臉都要板得僵了，果然這個當家人不是好做的。
蘇安忱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只見他的眼睛微彎，“娘子此次辦得很不錯，為夫甚感驕傲。”
慕柳兒想了想自己剛才的表現，以及下人們退下去時的畢恭畢敬，點點頭，“我也覺得如此。”她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若是爹爹在世的話一定也會感到欣慰。
見女子的眼中黯淡無光出現傷感的神情，蘇安忱握住慕柳兒的手，清淡的墨香包裹住慕柳兒，他的眼神溫柔得不像話，“不要胡思亂想。”
慕柳兒長長舒了一口氣，臉埋在男子的胸前，低聲道：“好。”
自震懾住府中的下人後，慕柳兒又開始在下人們中找人頂上，不過兩三天府中已經大清洗，慕府上下無一不對慕柳兒畢恭畢敬。
府中這幾日風平浪靜，慕柳兒在屋中盤算完府中的大小事務後，竟有些無所事事，小翠忍不住說：“夫人，你這兩天一直呆在屋中忙碌，今兒個不忙，何不妨在府中轉轉放松一下。”
待慕柳兒點頭之後，小翠喜笑顏開，拿來白色兔毛披風給慕柳兒披上。
兩人慢悠悠地在府中閑逛，就在這時前面卻隱隱約約傳來啜泣聲，聽到假山前面的動靜，慕柳兒一頓，讓小翠過去查看。
在她的目光之下，一個丫鬟從裏面走出來，她的神情惶恐不安，待看見慕柳兒之後，她慌忙跪下，“夫人……我有罪，我不該在此哭訴……”
看著她直打哆嗦的樣子，慕柳兒有些意外，她有那麽嚇人嗎？她讓丫鬟先起來，詢問道：“哭訴做什麽，可是有什麽受委屈的地方？”
慕柳兒的心中閃過各種緣由，她也是最不容許府中剛上位的管事有欺負下人的存在。
聽了這話，丫鬟的眼眶更紅了，慌忙的搖搖頭，“夫人管理有方，奴才在府中沒受什麽委屈。只是……”
慕柳兒沖旁邊的小翠使了個眼色，小翠瞬間心領神會，同丫鬟說道：“夫人在此，你有什麽事和夫人說就是。”
“奴才的大哥要娶媳婦還差三兩銀子，家裏急著要，奴才想去賬上預支月錢，可是管家不同意。”
“夫人，奴才的大哥自幼對奴才很是疼愛，求求夫人能寬宏大量一次允許奴才先預支一下月錢。”
慕柳兒點點頭，輕聲說道：“既是如此，你隨我過來吧。”
丫鬟一楞，在小翠的提醒下，趕緊磕頭謝恩，“奴才多謝夫人，夫人對奴同有再造之恩。”
在叫來管家後，慕柳兒讓管家將銀錢拿給對方。管家怕慕柳兒誤會，“夫人，這小丫鬟一月才不到半兩月錢，三兩是她大半年的月錢，預支的太多，奴才這才沒有同意。”
慕柳兒柔聲道：“我理解你的顧慮，不過她是府中的丫鬟也拖欠不了銀子，既然她有急事就先預支給她吧。”
萬事是可以通融的，並且慕柳兒並不損失什麽。
“夫人仁慈，是這個丫鬟的好運道，奴才這就去拿銀子。”管家奉承道。
待銀錢拿在手中，丫鬟終於有了真實感，看著溫柔的慕柳兒，嘴中不斷感謝對方的仁慈。
蘇安忱再回去的路上，經過一處地方突然想到縣城裏面有個賣糕點的鋪子，柳言青說裏面賣的糕點好吃的緊。
他攏了攏衣衫抵禦涼風，穿過布簾來到鋪子裏面，裏面的夥計再見到他後，立馬迎了過去。
“是蘇解元啊，您過來真是讓小小的糕點鋪蓬蓽生輝。”小二恭維的說道。
蘇安忱並不喜吃糕點，也不知哪個更好些，旁邊的小二知道是要為解元夫人攜帶之時，上前推薦，“您瞧，這些都是現做的新品，也是我們掌櫃的花大價錢從京城買來的配方，在縣城賣得很是紅火，姑娘們都很是喜歡。”
蘇安忱點點頭，柳言青還算靠譜說了個不錯的地方，他欣賞的看著精致的糕點，給柳兒帶回去，她定會歡喜。
屋裏，慕柳兒將事情忙完後，終於有了喘息的時候。她手上拿著暖爐，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蘇安忱將手中裝有糕點的木箱放到桌子上，將木箱打開，裏面的糕點映入眼簾。
各色的糕點花紋精致，造型也很是不錯，慕柳兒的鼻尖聞到一股清香，她看著這糕點，眼睛一亮。
這家糕點在縣城頗為盛名，慕柳兒也聽說過，沒想到安忱會給她買來。
慕柳兒將糕點放入嘴中配著茶水一起品嘗，別有一番風味，心中也覺得甜滋滋的。
“這個糕點真好吃，不愧是京城的方子。”她白嫩的手指拿起一塊遞給男子，“安忱，你嘗嘗。”
蘇安忱並沒有過多的口腹之欲，對甜食也不感冒，不過還是在女子強烈的意願下張了嘴巴，不可避免地他的嘴唇接觸到了女子的指腹。
一道電流傳來，慕柳兒臉皮薄，她忙收回自己的手指。
兩人的目光交匯，慕柳兒的聲音有些卡了卡:“安忱，是不是很不錯？”
蘇安忱擡眼看著女子，點點頭，他笑望著女子，“很甜，就像柳兒一樣。”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油嘴滑舌。”對上對方的眼神，慕柳兒臉上染上紅霞，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
蘇安忱輕笑出聲，將慕柳兒攬入懷中，有些無奈地說道：“為夫可是真情實意。”
慕柳兒抿唇笑了。
府裏的下人們都知道了慕柳兒並不可隨意欺負，這幾日也不敢再偷奸耍滑。而在其中，馬奴心中未嘗不是一陣後怕。在經過辛苦勞動後，他想到在自己家裏的慕汐，拖著勞累的身軀往家裏走。
馬奴雖然是賣身在府裏的奴才但是家裏人還在世，之前也是日子過不下去才到了慕府當奴才。平常無事之時，他都會回家照顧娘和妹子。
馬奴一家在縣城租了一個房子，房子離慕府遠大約快出了縣城，面積並不大，他娘和妹子一間房，他自己一間。
土胚房破舊不堪，外面的墻上布滿坑坑窪窪，屋頂上遮雨的瓦片在寒涼的冷風一聲聲作響。
瓦片上的白雪因為遲遲沒有人鏟幹凈，壓得瓦片搖搖欲墜喘不過氣。
剛進大門，他就聽見了響亮的吵鬧聲，尖利的女聲盡顯刻薄，於此而來的是娘和妹子的哭訴聲。
他暗叫不好，急忙推開大門，只見裏面慕汐和慕夫人對著娘和妹子劍拔弩張。
妹子見到馬奴回來，心中委屈死了，“哥，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娘兒倆在自己家又不是給他們當奴才的，你看看你領來的兩人。”
“家務活兒不做，天天在家裏等著吃飯，連貼身衣物都要娘給洗。”妹子臉色不好看，她知道哥哥找個嫂子不容易，可對方欺人太甚，連染上的汙穢之物都要娘給洗幹凈。
這些時日她們連補貼家用的時間都沒有，全在此伺候對方了，對方還不樂意。
“你娘和你妹原本也是給人洗衣服賺銀錢，不過洗洗我們的，就開始委屈上了。”
妹子將自己和娘的手擺在人前，兩雙手上面全是傷口和凍瘡有的都流膿了，這麽個天氣她和娘工作不易，洗衣服用得都是冰涼的冷水，寒冰刺骨，若是用熱水還得需要柴火，她們是萬萬不舍得。
“哥，你找到嫂子我和娘都為你高興，但是日子不是如此過得，自從她兩人過來，我和娘日日在家遭罪，被人當丫鬟使喚還嫌棄不機靈。”說著，她狠狠瞪了一眼慕汐母女倆。
“你當你還是之前的金枝玉葉，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你想要當個嬌小姐，也不看看現在有沒有那個條件。”
一旁的老太太拉扯著她，想要把風波平息一家人好好的，可惜她的老臉憋得通紅，都發不出聲音，啊啊啊的在旁邊比劃。
馬奴看著娘和妹子心裏不好受，他們相依為命這麽長時間，有很深的感情。他知道為了他的終身大事，娘和妹子受了很大的委屈，他真是不孝。
他第一次擡起頭直視向母女二人，聲音沙啞，帶著痛苦，“以後你們母女倆的事自己做，我娘和妹子不是你們的奴才。”
慕夫人頓時忍不住了，氣憤地說：“胡說什麽，汐兒是金枝玉葉嬌養著長大，若不是那慕柳兒可恨，又豈會有你小小馬奴的機會！你們家祖墳冒青煙了，還不好好供著我們汐兒，你們還敢不識好歹。”
慕汐委屈得不行，雙眼布滿血絲，什麽時候她淪落到被一個鄉野丫頭使喚了！放到以前，她非得將這刁丫頭發賣到花樓裏。
馬奴的妹子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用破舊不堪的袖子擦著大滴的淚水，“哥，你是給我請了兩個祖宗回來。”
慕汐也不是個好性子，“你早晚是要嫁到外頭去的，要不是你哥給你一口飯吃，你能活得下去！不過做點活計就委屈成這幅模樣擺給誰看，哼！”
“我告訴你，我就要讓她伺候，否則的話我就走。”
馬奴面露掙紮，他對慕汐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從來不敢宵想對方，若不是這次突遭變故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對方會住進他寒酸的家中。可是……
他扭過身，低下頭，“若是你們還繼續對我娘和妹子，就走吧。”
慕汐的瞳孔放大，不敢置信，“你說什麽！”她大步上前，一巴掌用力扇在馬奴的臉上，見對方不說求饒的話，巴掌一下下往對方扇。
這下，馬奴的妹子和娘忍不住了，他妹子的手勁很大，直接將慕汐推倒在地，“你這個瘋女人，不許你打我哥。”
慕夫人趕緊上前去將慕汐扶起來，她的心裏憋著一團火，“你們這群刁奴，我遲早有一天將你們全部發賣。”
原本還想去扶慕汐的馬奴沒有了動作，也好，他們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慕汐和慕夫人氣急敗壞的去收拾行李，待收拾完後，頭腦清醒之際，才驚覺他們沒有銀錢，也無處可去。現在離去，只會同前幾日一般衣不裹腹。
慕夫人將行李放下，扭過頭去看慕汐的臉色，“我的汐兒啊，離了這群刁民，如今咱們是無路可去啊！”說著她崩潰地痛哭流涕。
聞言，慕汐也是落下眼淚，她恨死了，現在她一心只想過回之前做過的日子，一心只想讓慕柳兒死。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和慕夫人才剛剛接觸到慕府的大門就被下人趕了出去。
而她爹為謀奪家財下毒害人的事傳的人盡皆知，周圍的人家見了不說那些下人的不是，還對她們母女倆一陣討伐。
兩人都無比清楚她們不能離開，可是卻偏偏放不下身段。
慕夫人腦袋突然想起來什麽，勸慰慕汐暫且忍耐幾天。不等對方鬧脾氣，將打算說了出來，她們接觸不到慕柳兒，但是馬奴身在慕府，有機會加害對方。
“你想想，若是慕柳兒出了事，蘇安忱不是慕家的人，總不能落入外姓人手中，慕府還不是咱們的。”
慕夫人和慕汐一個敢說一個敢聽，已經想到了慕府重新回到娘倆手中的場景。
慕汐為了今後金枝玉葉的日子，勉強放下身段，去低聲下四地給馬奴一家人道歉。
見他妹子得理不饒人，心中恨不得對方去死，怨極了對方，面上卻哭訴道：“小妹之前是我沒有適應，心裏有怨氣。如今我和娘無路可去，寒冬臘月的，我們二人離開是在送死。”
“我保證以後和你哥好好過日子。”她臉上的表情僵硬。
馬奴的妹子根本不信對方這麽快就能改邪歸正，可是娘一直給她使眼色，想想哥沒個嫂子，她咬咬牙同意了。
對方經此一事，日後也囂張不起來，反正哥是向著她們的。
當晚，慕汐好好侍候了一晚馬奴，在對方舒展的眉頭之下，慕汐迫切地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馬奴的眼神一變，直接將慕汐推開。
他雖然沒有見識，也知道慕柳兒和蘇安忱不是好惹的，那蘇安忱是解元，連縣老爺都給顏面。
這幾日他也能看出蘇解元對慕柳兒是呵護備至，同為男人他清楚對方對慕柳兒的感情。若是敢殺害對方，他一家的身家性命不保。
“別的我可以依你，這件事不行。”
“現在看我不是慕府的小姐了，你就看不起我，不聽我話了是不是！”
“原本就是你爹辦了錯事，她沒有錯。汐兒咱們不要再想這些了，咱們鬥不過對方，你爹現在都在牢裏，你不能再出事了。咱們日後好好過日子，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說得好聽，你就是沒膽子，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我不管你必須得給我想辦法讓慕柳兒好看，不然我就走咱們一拍兩散。”面容的瘋癲讓原本只能稱得上清秀的面容更添了幾分猙獰。
馬奴心知果然如此，他早就覺得對方不可能安分地同他過日子。
“這件事我不能依你，你如果想走就走吧。”馬奴穿上衣服，直接離開。
慕汐氣得瘋狂地咒罵，把馬奴的祖宗三代都罵了進去，她感到十分屈辱。
慕夫人和馬奴的娘和妹子三人擠在一間房，她擔心慕汐聽到動靜趕緊過去。馬奴的娘也想穿衣服看看情況，卻被閨女拉住。
“娘，別去了，她不會領情的。她就是個白眼狼，咱們討不得好。幸虧如今她不得勢，否則真能把咱們給發賣了。”
她自顧自地說道：“以後我也不怕慕汐，有本事她娘倆睡大街上，這人啊得認命。”
日子很快到了冬至，屋裏燃著爐火暖烘烘的不受外面的寒氣，蘇安忱這日休沐並沒有去書院。
外面的雪花飄揚，下了一晚都不曾停歇，慕柳兒在睡夢中無知無覺地蜷縮在男子的懷中，小小的一團可憐又可愛，蘇安忱清醒之後，他伸出手給女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慕柳兒躺在被窩中，遲遲沒有下床。旁邊的男子像是一個大暖爐渾身散發著熱氣。
可是不行，她該起來了。慕柳兒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旁邊溫書的蘇安忱見她要起床，隨即一件件幫對方穿好衣服。
今日早上和晚上宜吃餃子，廚房的人早就備好了餃子，在慕柳兒兩人起床之後，下人們將餃子端上了桌子。
“慕沐用過膳了沒？”
“沐少爺已經用過了。”
聞言慕柳兒點點頭，她今日有些懶散，起得晚了。
餃子有四種餡，經過廚房師傅的手藝，每一種都別有一番風味。
蘇安忱慢條斯理地吃著，突然男子的臉上面露迷茫，緩緩從嘴中吐出一塊銅板，放在手上。
慕柳兒側過頭，臉上帶著歡喜的神情，“安忱，你運氣不錯，吃到的第一個餃子就是帶福氣的餃子，新的一年一定會順順利利。”
蘇安忱他娘在世時常年自怨自艾沒功夫做這個，之後他孑然一身，冬至不冬至並不重要。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蘇安忱也是驚訝地一頓。
這會兒，男子的眼睛中透著細碎的光亮，他的唇角輕彎，將銅板遞給慕柳兒，他認真地說:“柳兒，這個代表著福氣的銅板給你。”
“那你呢？”
“我不需要。”
慕柳兒眼睫顫動一下，“不行，福氣是不能給人的，要自己吃到才行。”說著，她讓男子重新收回去。
慕柳兒吃了好幾個沒有吃到，心裏忍不住失落，餃子還沒有找到，她已經快撐了。
蘇安忱就在這時從她碗中夾過她吃剩下的餃子，“你把碗中每個餃子咬一口，沒有銅板的餃子剩下給我。”不等對方答話，已經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不知吃了多少，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安忱快看，我也吃到了。”慕柳兒驚喜地叫了一聲。
蘇安忱牽起女子的手，勾了勾嘴角，“這下我們兩個都有福氣了。”
慕柳兒聽著笑了，她坐在蘇安忱邊上認同地點點頭。
就在歲月靜好之際，蘇安忱卻在此時不雅的打了個嗝，他的眼中有些措不及防，補了一句，“好像吃撐了。”
慕柳兒噗嗤一聲，笑得更歡了，笑過之後她牽過對方的手搖了搖，“我們去府中轉轉，消消食。”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白茫茫的一片，兩人從亭子裏走過一圈之後，在看到地上厚厚的白雪，慕柳兒想到幼時來了興致。
“安忱，我們去堆雪獅吧。”
獅子在如今護佑安祥，是祥瑞之兆的象征，往往下雪時一些閑情雅致的人家會堆雪獅。而慕柳兒在幼時，也同丫鬟堆過。
蘇安忱楞了楞，“柳兒，我沒有堆過。”
慕柳兒松開他的手，在旁邊挖了好大一塊雪，笑容燦爛熠熠生輝，“很簡單，我來教你。”
蘇安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不舍得移開。
慕柳兒雖雄心壯志，不過她嬌嫩的小手沒過一會兒便凍得通紅。蘇安忱看得心疼，攬過活計，“柳兒我還未曾堆過，你在旁邊指揮教我可好？”
慕柳兒點點頭，清脆的聲音開始指揮面前的男人，遇到不滿意之處，還上前去幫忙。兩人的身影在慕府之中是一幅美好的風景，外人想插都插不進去。
小翠看著這兩個祖宗搖搖頭，不敢打擾兩人的興致，忙叫人先去備好姜湯。
在堆完之後，看著活靈活現的雪獅，慕柳兒的笑容放大，“真好看，安忱你說是嗎？”
蘇安忱此時的臉上已經帶著細微的汗珠，光潔白皙的臉蛋更顯誘人。他的心上被融化的透底，他點點頭，“很好看，多虧了柳兒指揮。”
看著女子紅紅的鼻尖，他啞然失笑。帶著溫潤的笑意點了點對方的鼻尖，只覺得可愛極了。
“夫人，老爺，快將這姜湯喝下，別得了風寒。”小翠將姜湯端了過來，看著兩人喝下才安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一晃到了正式入住慕府的日子, 院長找蘇安忱有大事，一早便把人給叫走了。
今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冷風中微微夾雜著陽光, 暖暖的讓人安逸。前幾日冷的出奇, 今日天氣倒是不錯。
隨著馬車嗒嗒的聲響，小翠循著聲音走到外面，她的聲音透著欣喜，“姑娘, 接我們的馬車是不是來了？”
慕府的下人將馬停住, 沖慕柳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慕柳兒笑著叫他們起來, 下人們在她的吩咐下將整理好的東西給擡上去。
臨走之際慕柳兒看了一眼院子, 這個院子是用蘇安忱賞銀盤下來的, 在此有許多美好的回憶。可是此時卻是用不到了，她將鑰匙給了負責縣城房屋租賃之人，希望能找到合適買主吧。
自從原來的家搬到慕府, 慕柳兒便開始忙碌慕府的賬本, 慕府在縣城的鋪面不少，各個方面都略有涉獵, 一時間有些麻煩。
慕府的下人不少，如今得了清閑慕柳兒讓小翠專心研究繡花, 她從一眾丫鬟中提拔了兩個丫鬟。
“姑娘, 沐少爺從書院裏回來了。”隨著婆子的話落，慕沐從外面走來，他此時的裝束與之前大不相同, 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亮著光彩。
慕柳兒回過神，沖慕沐打了聲招呼後, 詢問：“今日去了書院，感覺怎麽樣？”
慕沐低頭，烏黑發亮的眼神裏突然有些失落，“夫子講的我都聽不懂，不過姐姐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學習。”慕沐之前並無讀書的機會，所以好不容易得到之後，他分外珍惜，也怕面前的人會失望。
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流出，打在慕柳兒嬌美的臉頰上，給她蓋上一層暖黃色的剪影。慕柳兒見他眉頭都皺在一起了，怕他難受，忙安慰道：“你說得不錯，才剛剛入學一日，現在還看不出什麽，今後慢慢學習便是。”
慕沐松了口氣，他用力地點點頭。
慕柳兒忍不住笑了笑，望著他在意的眼神，她心想，還是個孩子呢。她轉頭吩咐旁邊的小廝，“去幫沐沐拿些茶點過來墊墊肚子吧，學習一天了，想必肚子餓了。”
慕沐吃著香甜的糕點，回想起之前在地上和小廝搶食的日子，強忍下心中的激動，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溫書報答姐姐。
忙了一天，慕柳兒渾身乏力，她的月事已走再加上今天天氣不錯，慕柳兒吩咐丫鬟燒了一大鍋水，準備沐浴。
浴桶裏被丫鬟們放了花瓣，花香味撲鼻而來，沐浴之時，她是不喜人伺候著的，便將人都打發了出去。慕柳兒下了水，水波蕩漾中如雪的肌膚格外動人。
如今掌管了慕府，慕柳兒不得不承認她的日子比之前好過不少，她打開桌子上抹身子的香膏，一開封，裏面的香味異常好聞。抹完身子後，她動作輕快地抽出一本話本依靠在床上看著。
屋裏的蠟燭滿滿融化，滴落在燭臺之上，在蘇安忱回來之際，女子手中拿著書本靠在床上已悄然入睡。
蘇安忱動作幅度極輕地將書本從女子的手中抽出來後，附身將她靠著的身子放下來。俯身間，兩人的發絲相互交融，說不清楚誰是誰的，密不可分。
慕柳兒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的睜了眼睛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又很快熟睡了過去。
男子白皙清冷的臉上掛著笑意，他虛虛地用手去摩挲女子的眉眼。眼中寫滿了柔情，他沒有去驚動床上的女子，輕手輕腳的洗漱完上床。
迷糊之中，慕柳兒聞見了一股清幽的書香味，味道讓她心安又熟悉，她的大腦沒有清醒。身子率先貼了過去，緊緊抱住男子不撒手。
蘇安忱休息之日，書房內的蘇安忱在旁寫著夫子布置課業，而慕柳兒則在旁謄寫著賬目，不時之間能聽到算盤撥動的聲音。
原本慕柳兒是怕打擾到蘇安忱的，可是男子說他與慕柳兒白日相處時間少，想要呆在一起看著她。他的眼中寫著柔情，慕柳兒只能依他。
蘇安忱每每停筆，都會默默看著前方坐著著的女子，看著女子，他的心中寧靜而又溫馨。
在他做完課業之後，女子的頭還沒有擡起來，她的神色柔和而又認真。蘇安忱看了看，手中的筆，重新拿了一張宣紙，女子的眉眼早已經刻畫在他的心中，他的動作專註，一筆一畫間，都帶著主人的情意。
“安忱，你在為我作畫嗎？”等慕柳兒回過神看過去的時候，冰雪聰明的她瞬間明白了男子的動作。她坐在原地也不知道該不該起身，會不會打擾對方的進度，她現在真想親眼看上一看。
待見到男子停筆之後，慕柳兒才看見了廬山真面目，“安忱畫得真好看，沒想到你作畫也如此有天賦，柳兒真的太喜歡了。”
蘇安忱卻並不滿意，“只怪我畫藝不精，沒有畫出娘子的全部風采。”
“安忱此言差矣，明明很好看。”她撅起嘴巴，一臉不讚同地用手指輕輕捧起畫作，心中止不住的歡喜，“我要好好的把它珍藏起來。”
她將畫小心翼翼地在通風處攤平，只待上面的墨汁幹了之後收起來。
蘇安忱臉上夾雜著紅暈，他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眼睛盯著女子低低地笑了。
待賬目盤算完畢，慕柳兒已經對府裏的人或者事都已有了大概了解。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表情淡淡地說:“小翠，你去把廚房的幾個婆子，和負責采買以及謄寫賬目的人喚過來。”
府中的下人貪汙，吃回扣的事如此之多，慕府原來竟然沒有查出來，慕柳兒不得不在心中感慨慕元旦的疏漏。
慕元旦表面看著精明，實際上滿腦子只有鉆營人心和耍手段。
前幾日她便已經查出來，之所以按兵不動只是看看這些人能不能改。
聽聞這邊的動靜，蘇安忱有些了然道：“是慕府這些賬本出了問題？”
慕柳兒輕輕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也平覆下心情，她遲疑了一瞬，“之前已經叮囑過下人，可是他們還是不當回事，我想他們是覺得我查不出來吧。”
說著的她的臉氣鼓鼓的，像一只被人摸炸毛的小貓。
慕柳兒很清醒，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慕府的虧空會越來越大。慕府是爹娘的心血，也承載這她從小的回憶，她一定會把慕府管理好。
蘇安忱啞然失笑，寬慰道：“娘子聰慧，為夫相信你能妥善處理好。”男子的聲音清冽，透著信任，他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頭發，他認真的說道。
他當然可以將此事一手攬過，但是不利於娘子樹立。
慕柳兒如何不知，自己也不想當個惡毒的主家，可是現在都被人糊弄了。
在一席人來的過程中，他們不著痕跡地朝旁邊帶路的小翠打聽慕柳兒找他們所為何事，奈何小翠的嘴巴緊，任他們如何問都不開口。
幾個府裏的老人碰了壁，臉色不好看，待走進屋子之後，他們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慕柳兒的吩咐，
慕柳兒閉了閉目，眉頭輕蹙，“我之前說過的，不管之前有無錯處，從我掌管慕府開始一切都老老實實做事。如今，為什麽賬目還是對不上？”
“我不想拿你們開刀，但采買的東西比外面賣的還要貴上好幾倍。假寫賬本、以次充好，這大約是有點過了，可是大家覺得我糊塗不成？”她面無表情的看向下面的人。
聽著慕柳兒的聲音，幾人心中的弦繃得死緊，他們眼中飄忽。負責采買的人知道此事不得善了，尤其是他首當其沖。“夫人，你聽我們解釋，就是給幾個膽子也不敢啊，賬本上的數目寫得明明白白。至於采買的東西，縣裏的東西漲價落價是常有的事。”
“我們兢兢業業一心為了慕府，這是人盡皆知啊。”
其中一個婆子忍不住嘟囔道：“我們之前皆是如此，之前的主子都沒說什麽，夫人年紀小，怕是不懂賬。”
慕柳兒睜大眼眸，“怎的以為我能單憑這一句就相信你了。”她從桌子上拿出一本賬本，“這是我從你經常采買的地方拿來的賬本，裏面清楚明白的記錄著平時的物價。”
“你以為他會幫你隱瞞？你想錯了，他若敢幫你隱瞞，我今後就要換地方采買，他舍不得慕府這樁生意。”
“說到底我才是慕家的當家人，他憑什麽會放下利益包庇你們。”
負責采買的人面色慘白，該死，他為了討好那人不知道送了多少銀子進入了那人的口袋。
慕柳兒擰著眉，“事情發生到現在，你們其中的人沒有一個覺得不對，向我稟告。在你們心中，上面的主子是不是很好忽悠。誠然你們之前做過錯事，可我也有給你們機會，你們卻未將我之前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說到底，你們做得這些事我送你們去見官也不為過。”
話落，底下低眉垂眼的一席人震驚的齊刷刷擡起頭，這才反應過來，焦急地道：“夫人，你不能如此待我們啊！”
“我們在慕府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件事是我們錯了我們認，夫人饒了我們這次吧，我們上有老下有小被送去見官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剛才不服氣的婆子一個滑跪，跪倒在慕柳兒面前，聲聲淚下。
旁邊的人見此紛紛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自己的不容易。
伴隨著哭聲屋中嘈雜，雜亂的聲音讓慕柳兒心中只有煩悶。
蘇安忱將茶水遞給她，淡聲道：“娘子剛才言之有理，做錯了事應當受到懲罰。娘子只管去做，為夫在縣令那裏還是有幾分顏面。”
對上蘇安忱關切的目光，她的眉頭方才松了松，她冷喝一聲，“夠了，誰再哭一聲，現在就去送官。”她渾身的氣勢不容忽視。
下人們面露恐慌，皆是傻眼，他們被慕柳兒嚇到了，自他們見到慕柳兒之前，就已經熟知對方的脾性，對方脾氣溫和，之前慕柳兒的爹娘在世時對方並沒有管過府中事務。誰曾想對方的手段淩厲，一言不合就把人往官府裏送。
慕柳兒沈默地看著面前下人的多種神情，她抿了口茶水又重新放下，“若是不想見官，你們現在就商討用銀錢把這個虧空補上。”
婆子睜大了眼睛，呆呆地跪倒在地上，一大把年紀哭得老淚縱橫，“夫人，我沒錢啊！老奴真的知道了錯了，是我罪該萬死，夫人你人美心善不要同老奴計較，再給一次機會吧。”
慕柳兒不喜如此，她淡聲道：“你拿的是公中之物，還用了公中放在賬面上的銀兩自然是要還的，若府中人人都如你，那慕府早就維持不下去了。”
她的內心已經有了想法，淡淡地說：“一炷香的時間，告訴我如何解決。是去見官，還是將虧空給補上。”
慕柳兒在意的是人心，她得用這件事鎮住慕府的下人們，讓他們在起小心思時心中有思量。如今她的人生軌跡已經走向了與夢中不同的道路，也無法未蔔先知，未來的日子過得好需要她自己經營。
很快，這幾個下人開始咬牙往外掏銀子，一些銀錢不夠的給慕柳兒打了欠條。
將事情處理好後，將之前的打算說了出來，“你們犯了大錯，繼續在如今的位置上並不能服眾，這幾日我會挑選府裏的下人，你們須得妥善交接。”
慕柳兒語氣認真地說：“雖然不是管事了，但是如果肯用心知錯能改，依然可以得到重用。以後有什麽事，也可以稟告給我。”
一席人面色慘白感覺天都要塌了，顫顫巍巍地點點頭。
待他們退下後，慕柳兒吩咐小翠將銀錢收起來。她的臉色從嚴肅變得如之前一樣溫和，苦惱的感覺經過剛剛的疾言厲色臉都要板得僵了，果然這個當家人不是好做的。
蘇安忱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只見他的眼睛微彎，“娘子此次辦得很不錯，為夫甚感驕傲。”
慕柳兒想了想自己剛才的表現，以及下人們退下去時的畢恭畢敬，點點頭，“我也覺得如此。”她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若是爹爹在世的話一定也會感到欣慰。
見女子的眼中黯淡無光出現傷感的神情，蘇安忱握住慕柳兒的手，清淡的墨香包裹住慕柳兒，他的眼神溫柔得不像話，“不要胡思亂想。”
慕柳兒長長舒了一口氣，臉埋在男子的胸前，低聲道：“好。”
自震懾住府中的下人後，慕柳兒又開始在下人們中找人頂上，不過兩三天府中已經大清洗，慕府上下無一不對慕柳兒畢恭畢敬。
府中這幾日風平浪靜，慕柳兒在屋中盤算完府中的大小事務後，竟有些無所事事，小翠忍不住說：“夫人，你這兩天一直呆在屋中忙碌，今兒個不忙，何不妨在府中轉轉放松一下。”
待慕柳兒點頭之後，小翠喜笑顏開，拿來白色兔毛披風給慕柳兒披上。
兩人慢悠悠地在府中閑逛，就在這時前面卻隱隱約約傳來啜泣聲，聽到假山前面的動靜，慕柳兒一頓，讓小翠過去查看。
在她的目光之下，一個丫鬟從裏面走出來，她的神情惶恐不安，待看見慕柳兒之後，她慌忙跪下，“夫人……我有罪，我不該在此哭訴……”
看著她直打哆嗦的樣子，慕柳兒有些意外，她有那麽嚇人嗎？她讓丫鬟先起來，詢問道：“哭訴做什麽，可是有什麽受委屈的地方？”
慕柳兒的心中閃過各種緣由，她也是最不容許府中剛上位的管事有欺負下人的存在。
聽了這話，丫鬟的眼眶更紅了，慌忙的搖搖頭，“夫人管理有方，奴才在府中沒受什麽委屈。只是……”
慕柳兒沖旁邊的小翠使了個眼色，小翠瞬間心領神會，同丫鬟說道：“夫人在此，你有什麽事和夫人說就是。”
“奴才的大哥要娶媳婦還差三兩銀子，家裏急著要，奴才想去賬上預支月錢，可是管家不同意。”
“夫人，奴才的大哥自幼對奴才很是疼愛，求求夫人能寬宏大量一次允許奴才先預支一下月錢。”
慕柳兒點點頭，輕聲說道：“既是如此，你隨我過來吧。”
丫鬟一楞，在小翠的提醒下，趕緊磕頭謝恩，“奴才多謝夫人，夫人對奴同有再造之恩。”
在叫來管家後，慕柳兒讓管家將銀錢拿給對方。管家怕慕柳兒誤會，“夫人，這小丫鬟一月才不到半兩月錢，三兩是她大半年的月錢，預支的太多，奴才這才沒有同意。”
慕柳兒柔聲道：“我理解你的顧慮，不過她是府中的丫鬟也拖欠不了銀子，既然她有急事就先預支給她吧。”
萬事是可以通融的，並且慕柳兒並不損失什麽。
“夫人仁慈，是這個丫鬟的好運道，奴才這就去拿銀子。”管家奉承道。
待銀錢拿在手中，丫鬟終於有了真實感，看著溫柔的慕柳兒，嘴中不斷感謝對方的仁慈。
蘇安忱再回去的路上，經過一處地方突然想到縣城裏面有個賣糕點的鋪子，柳言青說裏面賣的糕點好吃的緊。
他攏了攏衣衫抵禦涼風，穿過布簾來到鋪子裏面，裏面的夥計再見到他後，立馬迎了過去。
“是蘇解元啊，您過來真是讓小小的糕點鋪蓬蓽生輝。”小二恭維的說道。
蘇安忱並不喜吃糕點，也不知哪個更好些，旁邊的小二知道是要為解元夫人攜帶之時，上前推薦，“您瞧，這些都是現做的新品，也是我們掌櫃的花大價錢從京城買來的配方，在縣城賣得很是紅火，姑娘們都很是喜歡。”
蘇安忱點點頭，柳言青還算靠譜說了個不錯的地方，他欣賞的看著精致的糕點，給柳兒帶回去，她定會歡喜。
屋裏，慕柳兒將事情忙完後，終於有了喘息的時候。她手上拿著暖爐，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蘇安忱將手中裝有糕點的木箱放到桌子上，將木箱打開，裏面的糕點映入眼簾。
各色的糕點花紋精致，造型也很是不錯，慕柳兒的鼻尖聞到一股清香，她看著這糕點，眼睛一亮。
這家糕點在縣城頗為盛名，慕柳兒也聽說過，沒想到安忱會給她買來。
慕柳兒將糕點放入嘴中配著茶水一起品嘗，別有一番風味，心中也覺得甜滋滋的。
“這個糕點真好吃，不愧是京城的方子。”她白嫩的手指拿起一塊遞給男子，“安忱，你嘗嘗。”
蘇安忱並沒有過多的口腹之欲，對甜食也不感冒，不過還是在女子強烈的意願下張了嘴巴，不可避免地他的嘴唇接觸到了女子的指腹。
一道電流傳來，慕柳兒臉皮薄，她忙收回自己的手指。
兩人的目光交匯，慕柳兒的聲音有些卡了卡:“安忱，是不是很不錯？”
蘇安忱擡眼看著女子，點點頭，他笑望著女子，“很甜，就像柳兒一樣。”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油嘴滑舌。”對上對方的眼神，慕柳兒臉上染上紅霞，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
蘇安忱輕笑出聲，將慕柳兒攬入懷中，有些無奈地說道：“為夫可是真情實意。”
慕柳兒抿唇笑了。
府裏的下人們都知道了慕柳兒並不可隨意欺負，這幾日也不敢再偷奸耍滑。而在其中，馬奴心中未嘗不是一陣後怕。在經過辛苦勞動後，他想到在自己家裏的慕汐，拖著勞累的身軀往家裏走。
馬奴雖然是賣身在府裏的奴才但是家裏人還在世，之前也是日子過不下去才到了慕府當奴才。平常無事之時，他都會回家照顧娘和妹子。
馬奴一家在縣城租了一個房子，房子離慕府遠大約快出了縣城，面積並不大，他娘和妹子一間房，他自己一間。
土胚房破舊不堪，外面的墻上布滿坑坑窪窪，屋頂上遮雨的瓦片在寒涼的冷風一聲聲作響。
瓦片上的白雪因為遲遲沒有人鏟幹凈，壓得瓦片搖搖欲墜喘不過氣。
剛進大門，他就聽見了響亮的吵鬧聲，尖利的女聲盡顯刻薄，於此而來的是娘和妹子的哭訴聲。
他暗叫不好，急忙推開大門，只見裏面慕汐和慕夫人對著娘和妹子劍拔弩張。
妹子見到馬奴回來，心中委屈死了，“哥，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娘兒倆在自己家又不是給他們當奴才的，你看看你領來的兩人。”
“家務活兒不做，天天在家裏等著吃飯，連貼身衣物都要娘給洗。”妹子臉色不好看，她知道哥哥找個嫂子不容易，可對方欺人太甚，連染上的汙穢之物都要娘給洗幹凈。
這些時日她們連補貼家用的時間都沒有，全在此伺候對方了，對方還不樂意。
“你娘和你妹原本也是給人洗衣服賺銀錢，不過洗洗我們的，就開始委屈上了。”
妹子將自己和娘的手擺在人前，兩雙手上面全是傷口和凍瘡有的都流膿了，這麽個天氣她和娘工作不易，洗衣服用得都是冰涼的冷水，寒冰刺骨，若是用熱水還得需要柴火，她們是萬萬不舍得。
“哥，你找到嫂子我和娘都為你高興，但是日子不是如此過得，自從她兩人過來，我和娘日日在家遭罪，被人當丫鬟使喚還嫌棄不機靈。”說著，她狠狠瞪了一眼慕汐母女倆。
“你當你還是之前的金枝玉葉，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你想要當個嬌小姐，也不看看現在有沒有那個條件。”
一旁的老太太拉扯著她，想要把風波平息一家人好好的，可惜她的老臉憋得通紅，都發不出聲音，啊啊啊的在旁邊比劃。
馬奴看著娘和妹子心裏不好受，他們相依為命這麽長時間，有很深的感情。他知道為了他的終身大事，娘和妹子受了很大的委屈，他真是不孝。
他第一次擡起頭直視向母女二人，聲音沙啞，帶著痛苦，“以後你們母女倆的事自己做，我娘和妹子不是你們的奴才。”
慕夫人頓時忍不住了，氣憤地說：“胡說什麽，汐兒是金枝玉葉嬌養著長大，若不是那慕柳兒可恨，又豈會有你小小馬奴的機會！你們家祖墳冒青煙了，還不好好供著我們汐兒，你們還敢不識好歹。”
慕汐委屈得不行，雙眼布滿血絲，什麽時候她淪落到被一個鄉野丫頭使喚了！放到以前，她非得將這刁丫頭發賣到花樓裏。
馬奴的妹子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用破舊不堪的袖子擦著大滴的淚水，“哥，你是給我請了兩個祖宗回來。”
慕汐也不是個好性子，“你早晚是要嫁到外頭去的，要不是你哥給你一口飯吃，你能活得下去！不過做點活計就委屈成這幅模樣擺給誰看，哼！”
“我告訴你，我就要讓她伺候，否則的話我就走。”
馬奴面露掙紮，他對慕汐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從來不敢宵想對方，若不是這次突遭變故他無論如何不會想到對方會住進他寒酸的家中。可是……
他扭過身，低下頭，“若是你們還繼續對我娘和妹子，就走吧。”
慕汐的瞳孔放大，不敢置信，“你說什麽！”她大步上前，一巴掌用力扇在馬奴的臉上，見對方不說求饒的話，巴掌一下下往對方扇。
這下，馬奴的妹子和娘忍不住了，他妹子的手勁很大，直接將慕汐推倒在地，“你這個瘋女人，不許你打我哥。”
慕夫人趕緊上前去將慕汐扶起來，她的心裏憋著一團火，“你們這群刁奴，我遲早有一天將你們全部發賣。”
原本還想去扶慕汐的馬奴沒有了動作，也好，他們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慕汐和慕夫人氣急敗壞的去收拾行李，待收拾完後，頭腦清醒之際，才驚覺他們沒有銀錢，也無處可去。現在離去，只會同前幾日一般衣不裹腹。
慕夫人將行李放下，扭過頭去看慕汐的臉色，“我的汐兒啊，離了這群刁民，如今咱們是無路可去啊！”說著她崩潰地痛哭流涕。
聞言，慕汐也是落下眼淚，她恨死了，現在她一心只想過回之前做過的日子，一心只想讓慕柳兒死。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和慕夫人才剛剛接觸到慕府的大門就被下人趕了出去。
而她爹為謀奪家財下毒害人的事傳的人盡皆知，周圍的人家見了不說那些下人的不是，還對她們母女倆一陣討伐。
兩人都無比清楚她們不能離開，可是卻偏偏放不下身段。
慕夫人腦袋突然想起來什麽，勸慰慕汐暫且忍耐幾天。不等對方鬧脾氣，將打算說了出來，她們接觸不到慕柳兒，但是馬奴身在慕府，有機會加害對方。
“你想想，若是慕柳兒出了事，蘇安忱不是慕家的人，總不能落入外姓人手中，慕府還不是咱們的。”
慕夫人和慕汐一個敢說一個敢聽，已經想到了慕府重新回到娘倆手中的場景。
慕汐為了今後金枝玉葉的日子，勉強放下身段，去低聲下四地給馬奴一家人道歉。
見他妹子得理不饒人，心中恨不得對方去死，怨極了對方，面上卻哭訴道：“小妹之前是我沒有適應，心裏有怨氣。如今我和娘無路可去，寒冬臘月的，我們二人離開是在送死。”
“我保證以後和你哥好好過日子。”她臉上的表情僵硬。
馬奴的妹子根本不信對方這麽快就能改邪歸正，可是娘一直給她使眼色，想想哥沒個嫂子，她咬咬牙同意了。
對方經此一事，日後也囂張不起來，反正哥是向著她們的。
當晚，慕汐好好侍候了一晚馬奴，在對方舒展的眉頭之下，慕汐迫切地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馬奴的眼神一變，直接將慕汐推開。
他雖然沒有見識，也知道慕柳兒和蘇安忱不是好惹的，那蘇安忱是解元，連縣老爺都給顏面。
這幾日他也能看出蘇解元對慕柳兒是呵護備至，同為男人他清楚對方對慕柳兒的感情。若是敢殺害對方，他一家的身家性命不保。
“別的我可以依你，這件事不行。”
“現在看我不是慕府的小姐了，你就看不起我，不聽我話了是不是！”
“原本就是你爹辦了錯事，她沒有錯。汐兒咱們不要再想這些了，咱們鬥不過對方，你爹現在都在牢裏，你不能再出事了。咱們日後好好過日子，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說得好聽，你就是沒膽子，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我不管你必須得給我想辦法讓慕柳兒好看，不然我就走咱們一拍兩散。”面容的瘋癲讓原本只能稱得上清秀的面容更添了幾分猙獰。
馬奴心知果然如此，他早就覺得對方不可能安分地同他過日子。
“這件事我不能依你，你如果想走就走吧。”馬奴穿上衣服，直接離開。
慕汐氣得瘋狂地咒罵，把馬奴的祖宗三代都罵了進去，她感到十分屈辱。
慕夫人和馬奴的娘和妹子三人擠在一間房，她擔心慕汐聽到動靜趕緊過去。馬奴的娘也想穿衣服看看情況，卻被閨女拉住。
“娘，別去了，她不會領情的。她就是個白眼狼，咱們討不得好。幸虧如今她不得勢，否則真能把咱們給發賣了。”
她自顧自地說道：“以後我也不怕慕汐，有本事她娘倆睡大街上，這人啊得認命。”
日子很快到了冬至，屋裏燃著爐火暖烘烘的不受外面的寒氣，蘇安忱這日休沐並沒有去書院。
外面的雪花飄揚，下了一晚都不曾停歇，慕柳兒在睡夢中無知無覺地蜷縮在男子的懷中，小小的一團可憐又可愛，蘇安忱清醒之後，他伸出手給女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
慕柳兒躺在被窩中，遲遲沒有下床。旁邊的男子像是一個大暖爐渾身散發著熱氣。
可是不行，她該起來了。慕柳兒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旁邊溫書的蘇安忱見她要起床，隨即一件件幫對方穿好衣服。
今日早上和晚上宜吃餃子，廚房的人早就備好了餃子，在慕柳兒兩人起床之後，下人們將餃子端上了桌子。
“慕沐用過膳了沒？”
“沐少爺已經用過了。”
聞言慕柳兒點點頭，她今日有些懶散，起得晚了。
餃子有四種餡，經過廚房師傅的手藝，每一種都別有一番風味。
蘇安忱慢條斯理地吃著，突然男子的臉上面露迷茫，緩緩從嘴中吐出一塊銅板，放在手上。
慕柳兒側過頭，臉上帶著歡喜的神情，“安忱，你運氣不錯，吃到的第一個餃子就是帶福氣的餃子，新的一年一定會順順利利。”
蘇安忱他娘在世時常年自怨自艾沒功夫做這個，之後他孑然一身，冬至不冬至並不重要。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蘇安忱也是驚訝地一頓。
這會兒，男子的眼睛中透著細碎的光亮，他的唇角輕彎，將銅板遞給慕柳兒，他認真地說:“柳兒，這個代表著福氣的銅板給你。”
“那你呢？”
“我不需要。”
慕柳兒眼睫顫動一下，“不行，福氣是不能給人的，要自己吃到才行。”說著，她讓男子重新收回去。
慕柳兒吃了好幾個沒有吃到，心裏忍不住失落，餃子還沒有找到，她已經快撐了。
蘇安忱就在這時從她碗中夾過她吃剩下的餃子，“你把碗中每個餃子咬一口，沒有銅板的餃子剩下給我。”不等對方答話，已經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不知吃了多少，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安忱快看，我也吃到了。”慕柳兒驚喜地叫了一聲。
蘇安忱牽起女子的手，勾了勾嘴角，“這下我們兩個都有福氣了。”
慕柳兒聽著笑了，她坐在蘇安忱邊上認同地點點頭。
就在歲月靜好之際，蘇安忱卻在此時不雅的打了個嗝，他的眼中有些措不及防，補了一句，“好像吃撐了。”
慕柳兒噗嗤一聲，笑得更歡了，笑過之後她牽過對方的手搖了搖，“我們去府中轉轉，消消食。”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白茫茫的一片，兩人從亭子裏走過一圈之後，在看到地上厚厚的白雪，慕柳兒想到幼時來了興致。
“安忱，我們去堆雪獅吧。”
獅子在如今護佑安祥，是祥瑞之兆的象征，往往下雪時一些閑情雅致的人家會堆雪獅。而慕柳兒在幼時，也同丫鬟堆過。
蘇安忱楞了楞，“柳兒，我沒有堆過。”
慕柳兒松開他的手，在旁邊挖了好大一塊雪，笑容燦爛熠熠生輝，“很簡單，我來教你。”
蘇安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不舍得移開。
慕柳兒雖雄心壯志，不過她嬌嫩的小手沒過一會兒便凍得通紅。蘇安忱看得心疼，攬過活計，“柳兒我還未曾堆過，你在旁邊指揮教我可好？”
慕柳兒點點頭，清脆的聲音開始指揮面前的男人，遇到不滿意之處，還上前去幫忙。兩人的身影在慕府之中是一幅美好的風景，外人想插都插不進去。
小翠看著這兩個祖宗搖搖頭，不敢打擾兩人的興致，忙叫人先去備好姜湯。
在堆完之後，看著活靈活現的雪獅，慕柳兒的笑容放大，“真好看，安忱你說是嗎？”
蘇安忱此時的臉上已經帶著細微的汗珠，光潔白皙的臉蛋更顯誘人。他的心上被融化的透底，他點點頭，“很好看，多虧了柳兒指揮。”
看著女子紅紅的鼻尖，他啞然失笑。帶著溫潤的笑意點了點對方的鼻尖，只覺得可愛極了。
“夫人，老爺，快將這姜湯喝下，別得了風寒。”小翠將姜湯端了過來，看著兩人喝下才安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