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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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慕汐捂著臉哭出聲, 不管不顧地說:“瞧瞧爹給我找的人，我告訴你，我早就煩死了。他長得又醜又肥還好色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優點, 除了家裏能攀上知縣家一無是處。”
慕夫人自知自己閨女受了委屈, 她聲音顫抖，“那你也不能找府裏的下人啊！你就這麽不知廉恥？”
慕汐的哭泣聲越來越大，“這都能怪誰，能怪我嘛, 都嫁個這麽個東西, 他還瞧不上我, 天天去尋花問柳。我找個知心人怎麽了, 反正賣身契在我們手上, 翻不了大風浪。”
“現在那個錢通連唯一的優點都沒了, 慕柳兒能嫁個解元，我平白被她低一頭。娘你說說你把她趕走幹嘛，她要是在我們手底下, 婚事還不任我們拿捏, 慕柳兒就該嫁個最低賤的馬奴。”
剛開始的慕汐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是在慕老爺刻意去拉攏蘇安忱之時, 她徹底發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賤女人又重新壓了一頭。
慕汐的面目猙獰，原本就只能稱得上清秀的面容, 更毀了幾分顏色, 她毫不掩飾對慕夫人的埋怨。除了那份好顏色她並不比慕柳兒差，而如今慕柳兒的身份低賤如何能比得上她。
慕夫人看見慕汐痛苦的模樣，心如刀絞, 她懷抱住慕汐，“我可憐的汐兒啊……”
又到了查賬的日子, 慕柳兒對著鏡子打扮好儀容，只是簡單在白嫩的臉蛋上描了個眉沾了下口脂，方又從匣子裏翻找出來當年娘給她買的金釵戴上，金釵上面的紋樣是一朵山茶花，別致不顯俗氣。
如此一打扮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多添了幾分明艷。
她邁著輕緩的步伐朝著食肆的方向的走去，身旁跟著小翠在旁邊同她說著話。
還未到食肆慕柳兒便看見食肆門口停放著一輛有些眼熟的馬車，她沒有多加探究，繼續往裏走。
食肆因為經營的妥當再加上味道不錯，所以在縣城內很受歡迎。屋裏一片熱鬧，還有夥計的吆喝聲。
慕柳兒並不懂得經營，但她自幼聰慧，知道用人。她在夥計面前賞罰分明，也很尊重這些人，所以夥計們都沒有怨言，反而比其他店裏做工的人多了精神頭。蓬勃的朝氣讓人稀罕，誰不想用膳的時候面對的是好臉。
一個長相削瘦的夥計突然眼前一亮，看見慕柳兒之後，快走到慕柳兒面前，“掌櫃的，今日有客過來，指明要找你，已經等你有一會兒了。”
慕柳兒擡起頭看向二樓，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之後，有些意外的遲疑了一下。
自從互相得利之後，除了那日成婚之時對方背上一番厚禮，她與對方沒有多的交際。不過李元對她的食肆多有幫助，這個面子是要給的。
想到之前蘇安忱沖她耳邊說李元的壞話，心虛了下，忍不住搖搖頭笑了笑。
慕柳兒提起裙腳上了樓梯，擡眼瞧了一眼正要起身的李元，梨渦淺淺地笑道:“李公子我瞧你的身子馬上要大好了。”
李元的身子雖然看著比之之前大好，但是還是人有些虛浮。他點點頭，神情中透著驚喜，他近距離地註視著面前女子的眉眼。
“慕姑娘，這一切都多虧了你給了我希望。”
他看著慕柳兒的面容不可避免的怔楞出神，在女子疑惑之下，才堪堪離開。
同慕姑娘相識如同一個美夢，原本的他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心思。可有一天突然一人告訴他有生的希望。
慕柳兒長相貌美，人又聰慧，是李元未曾見過的女子。可是未等他調理好身子去與之相處，便已經開始為時已晚，心悅之人已成他人婦。想到此，李元的歡喜的眼神生出了失落。
“我後日就要成婚了，下藥之事對我壽數有礙，所以需要盡快繁衍子嗣。你是我的恩人，所以那日一定前來。”
說罷，他讓身後的手下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請帖遞了過去。
慕柳兒點點頭，她為對方感到開心，也為替書中的劇情的改寫感到愉悅，沖他笑道:“李公子，待你成婚之時，柳兒定會備上厚禮，食肆還多虧了你的關照。”
李元看向女子，不死心的詢問:“他對你好嗎？我說得是蘇解元。”
慕柳兒的眉眼彎彎，想到蘇安忱笑容燦爛，“夫君對我很好，成婚後的日子我過得很幸福。”
身後的小翠聽著越發不對，她是知道姑娘和蘇公子是一對璧人，面前的男子是安的什麽心。
她急切的剛想要上前，被慕柳兒輕輕拉住。
李元的身子僵硬，他親手給慕柳兒倒了杯茶遞過去，低聲道:“其實我一直在想若是當初我早點遇見你會不會不一樣。”
他的聲音很小，卻讓慕柳兒一驚，連連搖頭打斷他:“沒有如果，李公子既然已經有了成婚的打算就應該了斷了心思，而柳兒也只是把你當合作夥伴。”
她下意識拘謹，端起來桌子上的杯子，“謝謝李公子的茶。”
李元:“我原本沒想說出來，到底是私心作祟沒忍住，這些時日我總是在想，若我先認識慕姑娘就好了。”
頓時有些頭大，慕柳兒只以為對方是想報恩，沒想到還有別的心思在。她明白了李元的情意，趕緊避嫌，“李公子慎言！李公子馬上要辦喜事了，我也已成婚了，你應當多關註眼前人。”
慕柳兒又道:“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所以李公子說得先來後到之言恕我不認同。”
李元僵坐著，臉上的笑容勉強，沈默了一瞬慢慢地說:“好，我知曉了。剛才是我鬼迷心竅，慕姑娘不必煩惱。”他站起身沖慕柳兒拱手賠罪。
慕柳兒輕輕吐出一口氣，“李公子想明白就好。”
李元自覺沒臉見慕柳兒先行告辭，等下了樓快要出了食肆之時頓住了腳步，在小廝疑惑之下擡眼望向樓上。
女子氣質溫柔，靜靜地坐在一端輕抿著茶水，瞧著歲月靜好。
“你說我這次是否多嘴了？”
小廝一楞，斟酌著開口:“慕姑娘已經嫁人，剛才是於禮不合。但公子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李元苦笑道:“怕是日後她不會想見我了。”
慕柳兒在食肆裏對了對賬目，算盤的聲音劈裏啪啦作響。旁邊的小翠立在一旁，慕柳兒邊盤算著賬目邊教她看賬本。小翠並不識字，看過去很吃力。
但小翠十分好學，慕柳兒並沒有打擊之意，嗓音柔和的教導對方，世道對女子本就艱難，多一門手藝也是不錯的。
等回家後，慕柳兒並沒有隱瞞今日見了李元之事，並想同蘇安忱一同前往對方的婚宴。
李元對食肆照顧頗多，再加上次成婚時收了重禮，這次前去是為禮數。
蘇安忱美如冠玉的臉上黑了，長睫一顫，有些委屈，“柳兒，之前我說得不錯，他對你別有用心。”
他又補充道:“上次我說了，你還不信。”
慕柳兒:“此事是我的錯，你知道的，我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今日聞言，確實猝不及防。”
蘇安忱:“不，與柳兒沒有關系。他要成婚了還惦記別的女子，說出今日一番話讓你為難……”說到這，蘇安忱扯了扯唇，“真是不安生。”
男子那雙眉眼夾雜著幾分冷意，在慕柳兒的呼喚中方才回過神來。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揉了揉女子的頭，“剛才是我走神了。”
“等那日我休沐同你一起去回禮。”
吃過晚飯，慕柳兒洗漱過後便上了床，男子將她攬入懷中，薄唇印在她的白皙額頭上。愈加灼熱的溫度持續上升，女子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在那雙漆黑的眸子之下，整個身子都因為害羞染上了一層紅霞。
蘇安忱能感受到心口傳出來的悸動，事情結束後，輕聲問“柳兒你說得可是真的？”
“什麽？”
“李元的先來後到之言？”
慕柳兒撅起嘴巴，咬咬唇有些生氣，“你當真要問我這個？”
他抿起嘴唇，視線停留在女子的臉上，在她的臉上細細描慕，“我怕。”
蘇安忱自覺這是無稽之談，他在把難題拋給女子，但還是想要得到女子的保證。
他的眼神微垂，他唯一得到的不過是屬於女子的溫暖，他家境貧寒身無一物，只要想到那個可能性他的心會跌入深淵，他無奈地想什麽時候也如此多愁善感起來。
“若是柳兒不喜歡，不必回答，皆是我的無理取鬧。”男子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慌亂地哄道。
男子俊美的五官分外鮮明，白色寢衣敞開著露出白皙結實的胸膛，如此動人。溫潤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安，讓慕柳兒可以明白此時男子的脆弱。
慕柳兒無奈地捧過男子俊美的臉蛋，看著他脆生生地笑了起來，“我當然最心悅於你，就算重來一次我也會看中於你，只因是你。”
男子聞言唇角的弧度放大，他輕應一聲，“我亦是，我很喜歡柳兒。”
蘇安忱不信天，但他無比確定兩人的姻緣是上天註定，誰也分不開。
快到黃昏時分，天染上了顏色，雖然冷的人打哆嗦，但依然顯得寧靜而美好。
慕柳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不太熱了才稍稍松了口氣。
昨日下了雨，安忱出門辦事很晚才來，感染了風寒，看著對方虛弱的模樣，慕柳兒十分的擔憂。
男子的睫毛輕顫，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安忱，你身子虛弱見不得風，不然我……””
蘇安忱搖搖頭止住了女子的話，態度堅決，“無妨，我陪你一起。”
李府四周都掛滿了紅布，敲鑼打鼓的聲音響徹雲霄，整個巷子都布滿熱鬧的聲音。李府的門口，李老爺正在接待賓客。他的臉上雖掛著笑，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對方的喜悅中夾雜著愁緒。
偏偏此時一位賓客關心問道：“李建還沒從大牢裏出來，這大喜的日子沒有找找關系……”
“你說什麽胡話？”另一人將他拉過。
李府是大戶人家找找門路是完全可以將人給放出來。不放出來，當然是緣由，李元可也不是善茬。
這一插曲出現，李老爺的臉色更是難看，但是顧忌到李元還是勉強的笑著。
人到了快要入土的年紀，出了樁大事，還惹出了不少禍端。
李元因為身體緣由，哪怕他再加疼愛，也沒有把李府交給對方的打算。而李建是他心中早已想好的繼承李府的人，人是捕頭，身後還有家產前途無量可他一切的心血都毀於一旦。
得知這一切之後，李老爺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李元也擺明了不會放過李建。只要一提及此事，李元便開始去找外祖家的人過來，揚言只要李建出來他就斷絕關系。
李建的名聲在李元的大肆宣揚之下毀於一旦，而那一切交由李元手裏的生意也會全盤帶走。李元身體康健之後也可以娶妻生子，自然不會想之前那樣認命等死把一切生意交給當捕頭的李建，李老爺只能認了。
李老爺對李元是有愧疚的，見到他娶妻生子也開心，至於李建他想等對方的恨消了再慢慢商量。
蘇安忱攜同慕柳兒一同到達，他拿起筷子給慕柳兒夾菜，照顧周到。
今日的李元身著一身紅色婚服，面對眾人侃侃而談。待李元端著酒杯來敬酒，蘇安忱沒有動作，他忽然轉過頭，“娘子。”
慕柳兒剛要回應，手指已經被男子的掌心握住，他牽著她的手，
李元見兩人恩愛的模樣，有些傷神，僵著臉抿唇道：“現如今如慕姑娘一般的女子可遇不可求，蘇公子有福了。”
“確實不是誰都有小生這樣的福氣。”蘇安忱和煦的笑出聲來。”
笑過之後，蘇安忱的嗓子咳嗽了兩聲，臉上有些蒼白，慕柳兒不由得緊張起來當即就從桌子上給他倒杯茶，她雙手端著，眼神中寫滿了對男子的關懷。
“快喝些茶水潤潤嗓子。”
“多謝娘子。”男子接過茶杯，他淺淺一笑茶水放在唇前一飲而盡，嗓音溫柔，兩人四目相對，男子如此依賴的神情。
李元還沒有將所有的心神從慕柳兒身上全收回去，他心中五味雜陳。看著面前溫潤如玉的男子，兩人言談舉止間正如別人所說的登對，他的眼神帶著些許不甘和無可奈何。
察覺到李元的視線，蘇安忱突地擡起頭，好似不經意提及：“今日是李公子的大喜之日，蘇某還未進行祝賀。”
說著，他輕咳兩聲，笑道：“早聞李兄對娘子的食肆有過照拂，我在此先行謝過。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祝李兄和內人永結同心，生同衾死同槨。”男子的聲音清淡，雖是祝語卻聽不出誠懇。
他看向李元，倒了杯酒遞了過去，“我們夫妻二人的祝賀，望你收下。”男子的側臉在夜色中看不清明，唯有那雙眼眸熠熠生輝讓人不敢直視。
李元心中有鬼，怔楞了一下才接了過來，大口狼吞虎咽地吞下，卻未曾想嗆到了嗓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整張臉都染上了血色。
蘇安忱笑了一下，“李兄是個爽快人。”
說著他湊上前從李元的手裏將茶杯端走，他的眸子微瞇，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低聲警告道：“把你的眼神管好，不得再生出事端，再有人過來打聽柳兒和找她麻煩，我不會善罷甘休。”
前兩日李元找慕柳兒的事兒被洩露出去，他的新娶的夫人特意差人打探。他們想找上門來，被蘇安忱給提前攔住。
李元此舉牽扯出來的麻煩，讓蘇安忱不悅，他不想讓外人去置疑自己心愛之人，讓她汙了雙耳。
李元的面色發白，他自知此舉不妥，但還是忍不住，他的身體還未大好，被蘇安忱刺激腳下踉蹌咳嗽了好幾聲，他的視線看向對面的慕柳兒卻沒有得到關心。
慕柳兒知道李元的心意之後，從心裏疏遠了對方，連合作夥伴之間的慰問也沒了。
在李元咳嗽之時，旁邊男子冰涼的手掌慢慢地牽住了慕柳兒，感覺到冰涼的觸感，她將男子的手牽起，“安忱，你的手好涼，我給你暖暖。”
她說著，又添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夜晚寒涼，我們吃罷飯便早些回去。”
蘇安忱聞言，乖乖地點點頭，“好。”
今年的天兒冷得格外早，天氣慢慢寒涼，索性慕柳兒早有準備，早早便給蘇安忱用兔毛做好了大氅。
剩下的邊角料，慕柳兒也在掌櫃那裏要走了，她把皮毛縫在內側做了一個暖手抄，蘇安忱可以將手放進裏面暖乎乎的。
吃慕柳兒拿出早就做好的藍色大氅披在男子的身上，白色的毛領讓男子原本就俊俏的面容更清雅溫潤了，慕柳兒的腳掂了掂打算幫男子系上帶子。
察覺她的動作，蘇安忱極為配合地就勢把身子彎了彎，目光帶著暖意定定地看著眼前忙碌的人兒。
等將領帶打了個好看的結，慕柳兒滿意地點點頭，在她把臉擡起來的剎那，男子自下而上輕輕地親了她一下臉，他輕輕地笑出聲。
“娘子打得結真好。”
慕柳兒呼吸一窒，有些羞澀地臉色微紅，不過也沒有剛剛成婚時的失態。這時，門外傳來小翠的腳步聲，暧昧的氛圍開始消失，她想小兔子一樣聽到動靜又縮回去抓起男子的手準備用膳。
“柳兒你今日起來得早些，再去床上休息一二。”待用過膳後，蘇安忱看著慕柳兒道，他的眼神中透著濃濃的寵溺。
慕柳兒打著哈欠點點頭，眼眶微微帶著點濕潤，像極了草叢中可愛的兔子。
她看著蘇安忱出了門，才重新進了屋子休息。
蘇安忱的這身大氅做工極好，再加上慕柳兒親自設計的外面的花紋更加鶴立雞群。若不是書院裏的人知道蘇安忱原本是村裏出來的鄉野書生。
今日的他與往常不同的是更添了份貴氣，柳言青看著蘇安忱的大氅眼紅，“這大氅做得不錯，比我府裏做得好上太多，還有暖手抄，蘇兄成了婚就是不一樣了。”
說著，他不由得想要伸手摸了摸，卻被蘇安忱輕飄飄地避開，“把你的手擦幹凈。”
柳言青恍然，用手巾擦了擦，“還是蘇兄你想得仔細。”
蘇安忱此前從未在乎過穿著的衣物，他自幼過得貧寒，哪怕後來有了賺錢的營生穿衣打扮也不顯眼。而娘子卻很心疼他，早早便給他訂好了衣物，想著他的心中帶著甜意。
柳言青：“等過兩日，讓我府裏的丫鬟也為我做上一件。”
蘇安忱今日煥然一新，穿著大氅，戴著暖手抄。白色的兔毛襯得男子如玉雕的人兒，微揚的頜角透著矜貴，打扮得如同富家子弟一般，連錢通他們都被比了下去。
旁邊因為蘇安忱考中了解元，有的書生想要跟蘇安忱套近乎，見蘇安忱神色柔和也有不少恭維他今日的衣服。
“蘇安忱你這是在顯擺自己拿了解元，故意在這裏出風頭是不是？從鄉下出來的人，就是改不了窮酸樣！”說話的聲音陰陽怪氣。
“院長常說蘇安忱生活簡樸不愛奢侈，今日看來也不是如此，分明是個註重享受之人。蘇安忱你可別因為得了一個小小的解元就驕傲過了頭，到處顯擺丟人現眼。”
“真荒唐，換個衣服屁大點事都能牽扯到功名身上，錢通你說哪門子鬼話！”柳言青嗤笑一聲，一臉不屑的說。
蘇安忱一擡眼，他的那雙眼晴帶著陰郁，他輕道一聲：“丟人現眼？對比你們二人名聲響亮，小生愧不敢當。”
“哈哈。”柳言青哈哈大笑起來，誰不知道錢通幾人是花樓的常客，不是去花樓就是去賭場，在縣城遠近聞名。
其他書生也忍不住憋笑。只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錢通幾人惱羞成怒，臉都紅成了豬肝色，“蘇安忱，你竟敢汙蔑我們，你給我等著。”
“吵什麽吵！”
見到院長到來，以錢通為首鬧事的幾位書生瞬時慌張起來，急忙低下頭。
“安忱，你來說。”院長在面對自己的得意門生時，態度溫和透著濃濃的喜愛。
蘇安忱深受器重的樣子，讓鬧事的幾個書生沒想到，紛紛氣憤不已。眼神也變得危險，恨不能把男子跪倒在他們面前賠罪。
蘇安忱在眾書生的眼神下，緩緩站起身，將事情一一告知後，忍不住自責道：“還記得當日他們二人放言考中舉人，未曾想卻名落孫山。在下不才，得了解元惹二人不喜也是情理之中。”
說著，他話鋒一轉，“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安忱今日不過是換身衣物誰曾想礙了錢兄的眼。”他輕輕嘆氣一起聲，顯得無奈。
見院長聽蘇安忱之言越發氣憤，錢通一肚子火沒處發，恨不得戳穿對方的真面目。
院長皺著眉，沈聲道：“好啊，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禮義廉恥都被你們拋在腦後了，也不怕損了你們讀書人的名聲。”
“若是你們沒有一點肚量，這輩子也只會止步不前。”
院長十分的恨鐵不成鋼，要不是因為書院同縣城中的權勢之人有牽連，才不會讓這幾個學習上偷奸耍滑的人留在書院。
聞言，書院的眾位書生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皆羞愧的低下頭，不敢吭聲。
錢通幾人滿臉不服氣地在院長的逼迫下同蘇安忱道了歉，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讓院長皺眉，在看到蘇安忱並不計較後，眼神中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錢通自被訓斥之後，坐在蘇安忱後方的位置，目光怨毒地瞪視著對方。
他看見蘇安忱對大氅很是愛惜，在做課業之時怕染了墨特地脫下來搭在椅子上，心裏開始思考如何把大氅給毀掉。
他給跟班使了眼色，從跟班那裏找來一把匕首，在蘇安忱出去方便之時，他的匕首揣在袖子裏假意從蘇安忱的位子上經過，手不經意間一劃，口子便開了。怕聲音引起註意，他特地讓跟班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吸引註意，他瞧了眼周圍，見無人在意，挺著胸脯耀武揚威地回了座位，等待看蘇安忱的反應。
蘇安忱回來之後起先並未發覺，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活動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無意間掃到後大氅外面的藍色布料破損後，手用力攥緊發出咯吱地響聲。
蘇安忱雖外表溫和卻從來不是泥人性子，整個屋子誰跟他有仇，誰會對他耍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一清二楚。
平常無所謂蘇安忱可以不計較，但不代表他沒有逆鱗。
蘇安忱的眸子都是冷的，他拿起大氅走向錢通，如同一只餓狼一步步朝對方逼近。
錢通的身體忍不住後仰，他硬著頭皮揚高聲音，“蘇安忱，你想幹嘛！”
“方才我出去大氅卻被人劃破，想問你一句是何人所為？”他直直地盯著對方像是把人看穿。
“我怎麽知道？我沒有看見。”
蘇安忱冷著臉，沈聲道：“是嘛，今日你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我以為你知道呢？”
“肯定是他，凈做那些小人行徑。”柳言青聽到這邊的動靜後，義憤填膺地說。
“贓物定時在對方身上。”說著，柳言青便直接去搜對方的身。
心虛的錢通一驚，連忙道：“你幹什麽！你要是敢對付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蘇安忱已經可以確定是對方主使，他很清楚對方不會將匕首拿在手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並沒有阻攔。
果不其然柳言青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搜到東西，男子輕笑一聲，神色卻是冷的，“既然不是錢兄，那是我失禮了。”
錢通心中得意洋洋，只要他不承認，誰又能證明得了一切，沒有證據，蘇安忱也只能吃啞巴虧。
他擡眼看向從外面走過來的夫子，未等對方反應，徑直躬身行禮，“這裏是書院，是讓我們學習的場所，可是卻有人攜帶匕首行兇，讓人膽寒，我請求大家搜身以證學風，否則人心惶惶，我們也無心學習。”
“不過一點小事用得著搜身！”錢通只想著報覆蘇安忱，完全沒想過接下來的後果，肥胖的臉頓時橫眉冷對。
“蘇安忱你竟然冤枉自己的同窗，不講一點情面，還讓大家搜身侮辱我們，在你眼裏我們都是犯人不成。”
“夫子請看。”蘇安忱將大氅擺在夫子面前。
“這……”一件大氅而已不過劃了一個口子，並不能讓夫子掀起波瀾，反而更擔心書院的名聲。
“小生相信夫子一定不會顧息這種行為！”
他待人一向溫和，但此刻的態度卻不容置疑。目光銳利，讓夫子背部泛起涼意，倘若不答應，怕是會得罪了對方。
權衡了對方解元的身份後，夫子點頭應允了。
“那就從他開始吧，若是都查不到，小生一一給大家賠禮。”
蘇安忱的手指輕飄飄地指向一人，冷冷地說。
被指的人瞳孔緊縮，迅速地看向錢通，眼神中透著急切和掙紮，那物件可是被錢通放在他身上。
他若是被抓住沒有好果子吃。錢通可不會為了他出手，他勉強定下心神，嘴角扯出一道比哭還醜的笑容，“蘇兄第一個怎麽選中的我？我實在是不知道，當時我一直同錢兄呆在一起有證人，這搜身這麽侮辱人還是免了吧。”
蘇安忱打斷了他，“王兄別這樣，為了找出行為不正罷了，大家一視同仁，你若是不同意，萬一背負了風言風語是我之過。”
在男子的逼迫下，眾人搜出了他身上的匕首，這下好了，誰都不用搜了。
蘇安忱的神色一變，聲音透著冷意，“王兄，原來是你……大家同窗一場，你今日所為做何解釋！”
王立聞聲身子顫抖，他的嘴巴囁喏著這說：“我……我……”
還不等他開口，一擡頭便看見錢通威脅的眼神，那顆心徹底跌了下去，“是我嫉妒你，我嫉妒你考中了解元心裏不服氣。”
眾人竊竊私語，但是誰不知道王立是錢通的走狗，他沒那個膽子。
蘇安忱眼睛冷淡，淡淡地說：“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夫子你看著處置吧。他既有這個心，夫子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麽。”
他的話在水面蕩起波瀾，書院最討厭這些陰損之事，若不擺在明面上也就罷了，讓院長知道辱沒了讀書人的名聲，是會被書院除名。
王立大禍臨頭地開始求饒，“蘇安忱，你是知道的……”
蘇安忱聞聲一頓，“我知道什麽？這是你親口所說。”
說罷，他不去理會王立，冷眼看著對方被帶去找院長。對方不是個善人，在錢通後面幹了不少惡事，不想吐出來錢通，那就一起吧。
蘇安忱匆匆出去，直到用午膳之時才匆匆地趕過來。書院內師生分座，井然有序柳言青青見到他連忙招呼過來。
“我正想去尋你，你方才幹啥去了！”
蘇安忱道，“有點小事需要處理。”他慢條斯理地用著膳，琉璃般的眸子玲瓏剔透。
下午在夫子授課之時，突然傳來一股子臭味，臭味愈燃愈烈讓在場的夫子和書生用袖子捂住鼻子。
“爾等是誰在課堂上如此有辱斯文。”文縐縐的其中一書生義憤填膺地說道。
很快伴隨著一陣肚子嘰裏咕嚕地聲響，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眾人擡眼望去各個的臉青白交加，錢通這麽大個人竟然失禁了。
錢通快速從屋子裏跑出去，身材肥胖的他此時落荒而逃跑得飛快。從茅房待了一下午才松軟的走出來。他來到書院的浴堂著急的沖洗一番。待沖洗後，只等著人從家裏拿新衣換上。
冷風帶著涼意吹著錢通的身子，錢通在心裏暗罵那人還不來，他的脊背發涼，手癢伸手摸了摸卻摸到滑溜溜的物什，他的瞳孔緊縮，身子抖個不停，猛地跑出去，“救命啊，有蛇……快來人……”
此時的書院還沒人離開，書生聽到動靜走出來，卻看見這一幕，不少人忍不住捂眼睛。但也沒辦法扔他不管，幾個讀書人費了好大勁才把蛇從他身上搞下來。
最後，原本就虛脫的錢通因大驚暈了過去，柳言青忍不住咂舌，摸摸鼻子，“這惡報來得這麽早！”
蘇安忱的眼睫微垂，唇角微不可察地輕揚，對方沒辜負他找來的巴豆和蛇。
慕柳兒看著從書院回來的蘇安忱渾身脆弱的樣子，呆怔一下，立即快步走了過去，溫暖的小手牽過對方，“夫君，你怎麽了，可是在書院裏發生了何事？”她的聲音軟軟的，透著關心。
蘇安忱張了張口，卻啞了聲，心臟說不出難受格外愧疚。柳兒專門給他送的大氅，他去書院的第一日就劃破了，是他沒有保護好。
慕柳兒見他不吭聲，心裏的不安開始彌漫整個身子，因為她怕對方出了什麽大事。
“是我不好，柳兒我沒有看好大氅，他被人劃破了。”
“不是什麽大事，壞了就重新縫好。”慕柳兒安慰他，她一雙睫毛開始顫抖，眼眶立馬就紅了，眼裏有淚光閃爍，“安忱，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在書院裏欺負與你？”她想到有人故意連一件衣服都不放過，還不知道如何欺負她的夫君。
在慕柳兒的追問之下，蘇安忱將書院發生一五一十的告訴女子。
“那個劃破衣服的人太壞了。”女子嘀咕著抱怨道。“若是什麽都不做，柳兒實在難受。”
“沒事，我報覆過去了。”蘇安忱揉著她的腦袋道。
“柳兒可會覺得我做法不當？”
女子擡起臉，認真的說：“不，夫君做得很對，本就是對方挑釁在先，柳兒可不能任憑夫君被欺負。”
於她而言，蘇安忱做得任何事都自有道理，他待人溫和有禮，若非有人挑釁，他絕對不會出手教訓。就算是有不對，那又如何。
蘇安忱的胸腔中有什麽東西想要跳出來，兩人同床而眠，蘇安忱清俊的眉眼，擋不住其中的柔情。不多時，慕柳兒便柔弱無骨地癱軟在男子的懷中，她面龐的紅暈還未完全散去，“你怎地如此厲害。”
蘇安忱喉結滾動了一下，低沈的嗓音惑人，“多謝娘子誇獎。”
從前蘇安忱從未睡過如此好的覺，懷中纖細的腰肢，和淡雅的香氣卻讓蘇安忱如此的安穩踏實。
蘇安忱去了書院。慕柳兒閑著沒事幹，和小翠在屋子裏繡著花練著繡技。白嫩的手指上下穿梭讓人眼花繚亂。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小翠過去開門，卻迎來了讓慕柳兒意想不到的人。
此時的他明明已經入了冬卻還是傳著單薄的衣物，衣物上帶著補丁連下人的衣物都不如。
慕柳兒心中五味雜陳吩咐小翠給拿了些點心和茶水讓他吃，對方吃得狼吞虎咽，然後猛地撲通一聲跪倒在慕柳兒面前。
小翠接收到自家姑娘的眼色將人給扶起來。
慕柳兒與面前的人除了上次見面並無交際，她也不想再摻和進慕府的事中。她有些為難，打算給些銀兩進行一些綿薄之力。
她輕輕嘆了口氣，咬咬唇不知該如何張嘴。
“我娘走了，姐姐給我的銀錢我去買了藥，可誰曾想下人得了上頭的命令讓我娘自生自滅，他們將藥奪走，把屋裏熬藥的東西打翻在地。”說著，他咬牙切齒，“我……被他們打暈，等我醒來才知道我娘跟他們理論氣急攻心之下沒緩過來。”
慕柳兒和小翠都面露同情，手足無措地看著對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慕沐原本以為娘的病好後日子可以有些盼頭，直到那一日才知道，慕夫人根本沒想過讓娘活下去，在得知慕元旦已經不再理會他們後，她想讓娘消失。
而慕元旦也只是輕飄飄地打發他，完全沒有為他娘討回公道，他現在只想要報覆，而他認識唯一對他好的人只有面前的人。
“姐姐，慕伯父死的蹊蹺？”
慕沐看了眼慕柳兒的臉色，咬牙道。
屋裏瞬間寂靜無聲，慕柳兒的心砰砰直跳，她快步走近慕沐，聲音有些沙啞，“你說什麽！”
她看向面前的人，一頭霧水地慕柳兒雖沒有聽到下文，但心中早已慌張不已，爹爹去世難道還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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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汐捂著臉哭出聲, 不管不顧地說:“瞧瞧爹給我找的人，我告訴你，我早就煩死了。他長得又醜又肥還好色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優點, 除了家裏能攀上知縣家一無是處。”
慕夫人自知自己閨女受了委屈, 她聲音顫抖，“那你也不能找府裏的下人啊！你就這麽不知廉恥？”
慕汐的哭泣聲越來越大，“這都能怪誰，能怪我嘛, 都嫁個這麽個東西, 他還瞧不上我, 天天去尋花問柳。我找個知心人怎麽了, 反正賣身契在我們手上, 翻不了大風浪。”
“現在那個錢通連唯一的優點都沒了, 慕柳兒能嫁個解元，我平白被她低一頭。娘你說說你把她趕走幹嘛，她要是在我們手底下, 婚事還不任我們拿捏, 慕柳兒就該嫁個最低賤的馬奴。”
剛開始的慕汐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是在慕老爺刻意去拉攏蘇安忱之時, 她徹底發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賤女人又重新壓了一頭。
慕汐的面目猙獰，原本就只能稱得上清秀的面容, 更毀了幾分顏色, 她毫不掩飾對慕夫人的埋怨。除了那份好顏色她並不比慕柳兒差，而如今慕柳兒的身份低賤如何能比得上她。
慕夫人看見慕汐痛苦的模樣，心如刀絞, 她懷抱住慕汐，“我可憐的汐兒啊……”
又到了查賬的日子, 慕柳兒對著鏡子打扮好儀容，只是簡單在白嫩的臉蛋上描了個眉沾了下口脂，方又從匣子裏翻找出來當年娘給她買的金釵戴上，金釵上面的紋樣是一朵山茶花，別致不顯俗氣。
如此一打扮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多添了幾分明艷。
她邁著輕緩的步伐朝著食肆的方向的走去，身旁跟著小翠在旁邊同她說著話。
還未到食肆慕柳兒便看見食肆門口停放著一輛有些眼熟的馬車，她沒有多加探究，繼續往裏走。
食肆因為經營的妥當再加上味道不錯，所以在縣城內很受歡迎。屋裏一片熱鬧，還有夥計的吆喝聲。
慕柳兒並不懂得經營，但她自幼聰慧，知道用人。她在夥計面前賞罰分明，也很尊重這些人，所以夥計們都沒有怨言，反而比其他店裏做工的人多了精神頭。蓬勃的朝氣讓人稀罕，誰不想用膳的時候面對的是好臉。
一個長相削瘦的夥計突然眼前一亮，看見慕柳兒之後，快走到慕柳兒面前，“掌櫃的，今日有客過來，指明要找你，已經等你有一會兒了。”
慕柳兒擡起頭看向二樓，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之後，有些意外的遲疑了一下。
自從互相得利之後，除了那日成婚之時對方背上一番厚禮，她與對方沒有多的交際。不過李元對她的食肆多有幫助，這個面子是要給的。
想到之前蘇安忱沖她耳邊說李元的壞話，心虛了下，忍不住搖搖頭笑了笑。
慕柳兒提起裙腳上了樓梯，擡眼瞧了一眼正要起身的李元，梨渦淺淺地笑道:“李公子我瞧你的身子馬上要大好了。”
李元的身子雖然看著比之之前大好，但是還是人有些虛浮。他點點頭，神情中透著驚喜，他近距離地註視著面前女子的眉眼。
“慕姑娘，這一切都多虧了你給了我希望。”
他看著慕柳兒的面容不可避免的怔楞出神，在女子疑惑之下，才堪堪離開。
同慕姑娘相識如同一個美夢，原本的他早就做好了等死的心思。可有一天突然一人告訴他有生的希望。
慕柳兒長相貌美，人又聰慧，是李元未曾見過的女子。可是未等他調理好身子去與之相處，便已經開始為時已晚，心悅之人已成他人婦。想到此，李元的歡喜的眼神生出了失落。
“我後日就要成婚了，下藥之事對我壽數有礙，所以需要盡快繁衍子嗣。你是我的恩人，所以那日一定前來。”
說罷，他讓身後的手下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請帖遞了過去。
慕柳兒點點頭，她為對方感到開心，也為替書中的劇情的改寫感到愉悅，沖他笑道:“李公子，待你成婚之時，柳兒定會備上厚禮，食肆還多虧了你的關照。”
李元看向女子，不死心的詢問:“他對你好嗎？我說得是蘇解元。”
慕柳兒的眉眼彎彎，想到蘇安忱笑容燦爛，“夫君對我很好，成婚後的日子我過得很幸福。”
身後的小翠聽著越發不對，她是知道姑娘和蘇公子是一對璧人，面前的男子是安的什麽心。
她急切的剛想要上前，被慕柳兒輕輕拉住。
李元的身子僵硬，他親手給慕柳兒倒了杯茶遞過去，低聲道:“其實我一直在想若是當初我早點遇見你會不會不一樣。”
他的聲音很小，卻讓慕柳兒一驚，連連搖頭打斷他:“沒有如果，李公子既然已經有了成婚的打算就應該了斷了心思，而柳兒也只是把你當合作夥伴。”
她下意識拘謹，端起來桌子上的杯子，“謝謝李公子的茶。”
李元:“我原本沒想說出來，到底是私心作祟沒忍住，這些時日我總是在想，若我先認識慕姑娘就好了。”
頓時有些頭大，慕柳兒只以為對方是想報恩，沒想到還有別的心思在。她明白了李元的情意，趕緊避嫌，“李公子慎言！李公子馬上要辦喜事了，我也已成婚了，你應當多關註眼前人。”
慕柳兒又道:“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所以李公子說得先來後到之言恕我不認同。”
李元僵坐著，臉上的笑容勉強，沈默了一瞬慢慢地說:“好，我知曉了。剛才是我鬼迷心竅，慕姑娘不必煩惱。”他站起身沖慕柳兒拱手賠罪。
慕柳兒輕輕吐出一口氣，“李公子想明白就好。”
李元自覺沒臉見慕柳兒先行告辭，等下了樓快要出了食肆之時頓住了腳步，在小廝疑惑之下擡眼望向樓上。
女子氣質溫柔，靜靜地坐在一端輕抿著茶水，瞧著歲月靜好。
“你說我這次是否多嘴了？”
小廝一楞，斟酌著開口:“慕姑娘已經嫁人，剛才是於禮不合。但公子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李元苦笑道:“怕是日後她不會想見我了。”
慕柳兒在食肆裏對了對賬目，算盤的聲音劈裏啪啦作響。旁邊的小翠立在一旁，慕柳兒邊盤算著賬目邊教她看賬本。小翠並不識字，看過去很吃力。
但小翠十分好學，慕柳兒並沒有打擊之意，嗓音柔和的教導對方，世道對女子本就艱難，多一門手藝也是不錯的。
等回家後，慕柳兒並沒有隱瞞今日見了李元之事，並想同蘇安忱一同前往對方的婚宴。
李元對食肆照顧頗多，再加上次成婚時收了重禮，這次前去是為禮數。
蘇安忱美如冠玉的臉上黑了，長睫一顫，有些委屈，“柳兒，之前我說得不錯，他對你別有用心。”
他又補充道:“上次我說了，你還不信。”
慕柳兒:“此事是我的錯，你知道的，我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今日聞言，確實猝不及防。”
蘇安忱:“不，與柳兒沒有關系。他要成婚了還惦記別的女子，說出今日一番話讓你為難……”說到這，蘇安忱扯了扯唇，“真是不安生。”
男子那雙眉眼夾雜著幾分冷意，在慕柳兒的呼喚中方才回過神來。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揉了揉女子的頭，“剛才是我走神了。”
“等那日我休沐同你一起去回禮。”
吃過晚飯，慕柳兒洗漱過後便上了床，男子將她攬入懷中，薄唇印在她的白皙額頭上。愈加灼熱的溫度持續上升，女子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在那雙漆黑的眸子之下，整個身子都因為害羞染上了一層紅霞。
蘇安忱能感受到心口傳出來的悸動，事情結束後，輕聲問“柳兒你說得可是真的？”
“什麽？”
“李元的先來後到之言？”
慕柳兒撅起嘴巴，咬咬唇有些生氣，“你當真要問我這個？”
他抿起嘴唇，視線停留在女子的臉上，在她的臉上細細描慕，“我怕。”
蘇安忱自覺這是無稽之談，他在把難題拋給女子，但還是想要得到女子的保證。
他的眼神微垂，他唯一得到的不過是屬於女子的溫暖，他家境貧寒身無一物，只要想到那個可能性他的心會跌入深淵，他無奈地想什麽時候也如此多愁善感起來。
“若是柳兒不喜歡，不必回答，皆是我的無理取鬧。”男子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慌亂地哄道。
男子俊美的五官分外鮮明，白色寢衣敞開著露出白皙結實的胸膛，如此動人。溫潤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安，讓慕柳兒可以明白此時男子的脆弱。
慕柳兒無奈地捧過男子俊美的臉蛋，看著他脆生生地笑了起來，“我當然最心悅於你，就算重來一次我也會看中於你，只因是你。”
男子聞言唇角的弧度放大，他輕應一聲，“我亦是，我很喜歡柳兒。”
蘇安忱不信天，但他無比確定兩人的姻緣是上天註定，誰也分不開。
快到黃昏時分，天染上了顏色，雖然冷的人打哆嗦，但依然顯得寧靜而美好。
慕柳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不太熱了才稍稍松了口氣。
昨日下了雨，安忱出門辦事很晚才來，感染了風寒，看著對方虛弱的模樣，慕柳兒十分的擔憂。
男子的睫毛輕顫，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安忱，你身子虛弱見不得風，不然我……””
蘇安忱搖搖頭止住了女子的話，態度堅決，“無妨，我陪你一起。”
李府四周都掛滿了紅布，敲鑼打鼓的聲音響徹雲霄，整個巷子都布滿熱鬧的聲音。李府的門口，李老爺正在接待賓客。他的臉上雖掛著笑，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對方的喜悅中夾雜著愁緒。
偏偏此時一位賓客關心問道：“李建還沒從大牢裏出來，這大喜的日子沒有找找關系……”
“你說什麽胡話？”另一人將他拉過。
李府是大戶人家找找門路是完全可以將人給放出來。不放出來，當然是緣由，李元可也不是善茬。
這一插曲出現，李老爺的臉色更是難看，但是顧忌到李元還是勉強的笑著。
人到了快要入土的年紀，出了樁大事，還惹出了不少禍端。
李元因為身體緣由，哪怕他再加疼愛，也沒有把李府交給對方的打算。而李建是他心中早已想好的繼承李府的人，人是捕頭，身後還有家產前途無量可他一切的心血都毀於一旦。
得知這一切之後，李老爺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李元也擺明了不會放過李建。只要一提及此事，李元便開始去找外祖家的人過來，揚言只要李建出來他就斷絕關系。
李建的名聲在李元的大肆宣揚之下毀於一旦，而那一切交由李元手裏的生意也會全盤帶走。李元身體康健之後也可以娶妻生子，自然不會想之前那樣認命等死把一切生意交給當捕頭的李建，李老爺只能認了。
李老爺對李元是有愧疚的，見到他娶妻生子也開心，至於李建他想等對方的恨消了再慢慢商量。
蘇安忱攜同慕柳兒一同到達，他拿起筷子給慕柳兒夾菜，照顧周到。
今日的李元身著一身紅色婚服，面對眾人侃侃而談。待李元端著酒杯來敬酒，蘇安忱沒有動作，他忽然轉過頭，“娘子。”
慕柳兒剛要回應，手指已經被男子的掌心握住，他牽著她的手，
李元見兩人恩愛的模樣，有些傷神，僵著臉抿唇道：“現如今如慕姑娘一般的女子可遇不可求，蘇公子有福了。”
“確實不是誰都有小生這樣的福氣。”蘇安忱和煦的笑出聲來。”
笑過之後，蘇安忱的嗓子咳嗽了兩聲，臉上有些蒼白，慕柳兒不由得緊張起來當即就從桌子上給他倒杯茶，她雙手端著，眼神中寫滿了對男子的關懷。
“快喝些茶水潤潤嗓子。”
“多謝娘子。”男子接過茶杯，他淺淺一笑茶水放在唇前一飲而盡，嗓音溫柔，兩人四目相對，男子如此依賴的神情。
李元還沒有將所有的心神從慕柳兒身上全收回去，他心中五味雜陳。看著面前溫潤如玉的男子，兩人言談舉止間正如別人所說的登對，他的眼神帶著些許不甘和無可奈何。
察覺到李元的視線，蘇安忱突地擡起頭，好似不經意提及：“今日是李公子的大喜之日，蘇某還未進行祝賀。”
說著，他輕咳兩聲，笑道：“早聞李兄對娘子的食肆有過照拂，我在此先行謝過。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祝李兄和內人永結同心，生同衾死同槨。”男子的聲音清淡，雖是祝語卻聽不出誠懇。
他看向李元，倒了杯酒遞了過去，“我們夫妻二人的祝賀，望你收下。”男子的側臉在夜色中看不清明，唯有那雙眼眸熠熠生輝讓人不敢直視。
李元心中有鬼，怔楞了一下才接了過來，大口狼吞虎咽地吞下，卻未曾想嗆到了嗓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整張臉都染上了血色。
蘇安忱笑了一下，“李兄是個爽快人。”
說著他湊上前從李元的手裏將茶杯端走，他的眸子微瞇，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低聲警告道：“把你的眼神管好，不得再生出事端，再有人過來打聽柳兒和找她麻煩，我不會善罷甘休。”
前兩日李元找慕柳兒的事兒被洩露出去，他的新娶的夫人特意差人打探。他們想找上門來，被蘇安忱給提前攔住。
李元此舉牽扯出來的麻煩，讓蘇安忱不悅，他不想讓外人去置疑自己心愛之人，讓她汙了雙耳。
李元的面色發白，他自知此舉不妥，但還是忍不住，他的身體還未大好，被蘇安忱刺激腳下踉蹌咳嗽了好幾聲，他的視線看向對面的慕柳兒卻沒有得到關心。
慕柳兒知道李元的心意之後，從心裏疏遠了對方，連合作夥伴之間的慰問也沒了。
在李元咳嗽之時，旁邊男子冰涼的手掌慢慢地牽住了慕柳兒，感覺到冰涼的觸感，她將男子的手牽起，“安忱，你的手好涼，我給你暖暖。”
她說著，又添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夜晚寒涼，我們吃罷飯便早些回去。”
蘇安忱聞言，乖乖地點點頭，“好。”
今年的天兒冷得格外早，天氣慢慢寒涼，索性慕柳兒早有準備，早早便給蘇安忱用兔毛做好了大氅。
剩下的邊角料，慕柳兒也在掌櫃那裏要走了，她把皮毛縫在內側做了一個暖手抄，蘇安忱可以將手放進裏面暖乎乎的。
吃慕柳兒拿出早就做好的藍色大氅披在男子的身上，白色的毛領讓男子原本就俊俏的面容更清雅溫潤了，慕柳兒的腳掂了掂打算幫男子系上帶子。
察覺她的動作，蘇安忱極為配合地就勢把身子彎了彎，目光帶著暖意定定地看著眼前忙碌的人兒。
等將領帶打了個好看的結，慕柳兒滿意地點點頭，在她把臉擡起來的剎那，男子自下而上輕輕地親了她一下臉，他輕輕地笑出聲。
“娘子打得結真好。”
慕柳兒呼吸一窒，有些羞澀地臉色微紅，不過也沒有剛剛成婚時的失態。這時，門外傳來小翠的腳步聲，暧昧的氛圍開始消失，她想小兔子一樣聽到動靜又縮回去抓起男子的手準備用膳。
“柳兒你今日起來得早些，再去床上休息一二。”待用過膳後，蘇安忱看著慕柳兒道，他的眼神中透著濃濃的寵溺。
慕柳兒打著哈欠點點頭，眼眶微微帶著點濕潤，像極了草叢中可愛的兔子。
她看著蘇安忱出了門，才重新進了屋子休息。
蘇安忱的這身大氅做工極好，再加上慕柳兒親自設計的外面的花紋更加鶴立雞群。若不是書院裏的人知道蘇安忱原本是村裏出來的鄉野書生。
今日的他與往常不同的是更添了份貴氣，柳言青看著蘇安忱的大氅眼紅，“這大氅做得不錯，比我府裏做得好上太多，還有暖手抄，蘇兄成了婚就是不一樣了。”
說著，他不由得想要伸手摸了摸，卻被蘇安忱輕飄飄地避開，“把你的手擦幹凈。”
柳言青恍然，用手巾擦了擦，“還是蘇兄你想得仔細。”
蘇安忱此前從未在乎過穿著的衣物，他自幼過得貧寒，哪怕後來有了賺錢的營生穿衣打扮也不顯眼。而娘子卻很心疼他，早早便給他訂好了衣物，想著他的心中帶著甜意。
柳言青：“等過兩日，讓我府裏的丫鬟也為我做上一件。”
蘇安忱今日煥然一新，穿著大氅，戴著暖手抄。白色的兔毛襯得男子如玉雕的人兒，微揚的頜角透著矜貴，打扮得如同富家子弟一般，連錢通他們都被比了下去。
旁邊因為蘇安忱考中了解元，有的書生想要跟蘇安忱套近乎，見蘇安忱神色柔和也有不少恭維他今日的衣服。
“蘇安忱你這是在顯擺自己拿了解元，故意在這裏出風頭是不是？從鄉下出來的人，就是改不了窮酸樣！”說話的聲音陰陽怪氣。
“院長常說蘇安忱生活簡樸不愛奢侈，今日看來也不是如此，分明是個註重享受之人。蘇安忱你可別因為得了一個小小的解元就驕傲過了頭，到處顯擺丟人現眼。”
“真荒唐，換個衣服屁大點事都能牽扯到功名身上，錢通你說哪門子鬼話！”柳言青嗤笑一聲，一臉不屑的說。
蘇安忱一擡眼，他的那雙眼晴帶著陰郁，他輕道一聲：“丟人現眼？對比你們二人名聲響亮，小生愧不敢當。”
“哈哈。”柳言青哈哈大笑起來，誰不知道錢通幾人是花樓的常客，不是去花樓就是去賭場，在縣城遠近聞名。
其他書生也忍不住憋笑。只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錢通幾人惱羞成怒，臉都紅成了豬肝色，“蘇安忱，你竟敢汙蔑我們，你給我等著。”
“吵什麽吵！”
見到院長到來，以錢通為首鬧事的幾位書生瞬時慌張起來，急忙低下頭。
“安忱，你來說。”院長在面對自己的得意門生時，態度溫和透著濃濃的喜愛。
蘇安忱深受器重的樣子，讓鬧事的幾個書生沒想到，紛紛氣憤不已。眼神也變得危險，恨不能把男子跪倒在他們面前賠罪。
蘇安忱在眾書生的眼神下，緩緩站起身，將事情一一告知後，忍不住自責道：“還記得當日他們二人放言考中舉人，未曾想卻名落孫山。在下不才，得了解元惹二人不喜也是情理之中。”
說著，他話鋒一轉，“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安忱今日不過是換身衣物誰曾想礙了錢兄的眼。”他輕輕嘆氣一起聲，顯得無奈。
見院長聽蘇安忱之言越發氣憤，錢通一肚子火沒處發，恨不得戳穿對方的真面目。
院長皺著眉，沈聲道：“好啊，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禮義廉恥都被你們拋在腦後了，也不怕損了你們讀書人的名聲。”
“若是你們沒有一點肚量，這輩子也只會止步不前。”
院長十分的恨鐵不成鋼，要不是因為書院同縣城中的權勢之人有牽連，才不會讓這幾個學習上偷奸耍滑的人留在書院。
聞言，書院的眾位書生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皆羞愧的低下頭，不敢吭聲。
錢通幾人滿臉不服氣地在院長的逼迫下同蘇安忱道了歉，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讓院長皺眉，在看到蘇安忱並不計較後，眼神中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錢通自被訓斥之後，坐在蘇安忱後方的位置，目光怨毒地瞪視著對方。
他看見蘇安忱對大氅很是愛惜，在做課業之時怕染了墨特地脫下來搭在椅子上，心裏開始思考如何把大氅給毀掉。
他給跟班使了眼色，從跟班那裏找來一把匕首，在蘇安忱出去方便之時，他的匕首揣在袖子裏假意從蘇安忱的位子上經過，手不經意間一劃，口子便開了。怕聲音引起註意，他特地讓跟班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吸引註意，他瞧了眼周圍，見無人在意，挺著胸脯耀武揚威地回了座位，等待看蘇安忱的反應。
蘇安忱回來之後起先並未發覺，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活動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無意間掃到後大氅外面的藍色布料破損後，手用力攥緊發出咯吱地響聲。
蘇安忱雖外表溫和卻從來不是泥人性子，整個屋子誰跟他有仇，誰會對他耍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一清二楚。
平常無所謂蘇安忱可以不計較，但不代表他沒有逆鱗。
蘇安忱的眸子都是冷的，他拿起大氅走向錢通，如同一只餓狼一步步朝對方逼近。
錢通的身體忍不住後仰，他硬著頭皮揚高聲音，“蘇安忱，你想幹嘛！”
“方才我出去大氅卻被人劃破，想問你一句是何人所為？”他直直地盯著對方像是把人看穿。
“我怎麽知道？我沒有看見。”
蘇安忱冷著臉，沈聲道：“是嘛，今日你的心思全放在我身上，我以為你知道呢？”
“肯定是他，凈做那些小人行徑。”柳言青聽到這邊的動靜後，義憤填膺地說。
“贓物定時在對方身上。”說著，柳言青便直接去搜對方的身。
心虛的錢通一驚，連忙道：“你幹什麽！你要是敢對付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蘇安忱已經可以確定是對方主使，他很清楚對方不會將匕首拿在手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並沒有阻攔。
果不其然柳言青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搜到東西，男子輕笑一聲，神色卻是冷的，“既然不是錢兄，那是我失禮了。”
錢通心中得意洋洋，只要他不承認，誰又能證明得了一切，沒有證據，蘇安忱也只能吃啞巴虧。
他擡眼看向從外面走過來的夫子，未等對方反應，徑直躬身行禮，“這裏是書院，是讓我們學習的場所，可是卻有人攜帶匕首行兇，讓人膽寒，我請求大家搜身以證學風，否則人心惶惶，我們也無心學習。”
“不過一點小事用得著搜身！”錢通只想著報覆蘇安忱，完全沒想過接下來的後果，肥胖的臉頓時橫眉冷對。
“蘇安忱你竟然冤枉自己的同窗，不講一點情面，還讓大家搜身侮辱我們，在你眼裏我們都是犯人不成。”
“夫子請看。”蘇安忱將大氅擺在夫子面前。
“這……”一件大氅而已不過劃了一個口子，並不能讓夫子掀起波瀾，反而更擔心書院的名聲。
“小生相信夫子一定不會顧息這種行為！”
他待人一向溫和，但此刻的態度卻不容置疑。目光銳利，讓夫子背部泛起涼意，倘若不答應，怕是會得罪了對方。
權衡了對方解元的身份後，夫子點頭應允了。
“那就從他開始吧，若是都查不到，小生一一給大家賠禮。”
蘇安忱的手指輕飄飄地指向一人，冷冷地說。
被指的人瞳孔緊縮，迅速地看向錢通，眼神中透著急切和掙紮，那物件可是被錢通放在他身上。
他若是被抓住沒有好果子吃。錢通可不會為了他出手，他勉強定下心神，嘴角扯出一道比哭還醜的笑容，“蘇兄第一個怎麽選中的我？我實在是不知道，當時我一直同錢兄呆在一起有證人，這搜身這麽侮辱人還是免了吧。”
蘇安忱打斷了他，“王兄別這樣，為了找出行為不正罷了，大家一視同仁，你若是不同意，萬一背負了風言風語是我之過。”
在男子的逼迫下，眾人搜出了他身上的匕首，這下好了，誰都不用搜了。
蘇安忱的神色一變，聲音透著冷意，“王兄，原來是你……大家同窗一場，你今日所為做何解釋！”
王立聞聲身子顫抖，他的嘴巴囁喏著這說：“我……我……”
還不等他開口，一擡頭便看見錢通威脅的眼神，那顆心徹底跌了下去，“是我嫉妒你，我嫉妒你考中了解元心裏不服氣。”
眾人竊竊私語，但是誰不知道王立是錢通的走狗，他沒那個膽子。
蘇安忱眼睛冷淡，淡淡地說：“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夫子你看著處置吧。他既有這個心，夫子應該知道意味著什麽。”
他的話在水面蕩起波瀾，書院最討厭這些陰損之事，若不擺在明面上也就罷了，讓院長知道辱沒了讀書人的名聲，是會被書院除名。
王立大禍臨頭地開始求饒，“蘇安忱，你是知道的……”
蘇安忱聞聲一頓，“我知道什麽？這是你親口所說。”
說罷，他不去理會王立，冷眼看著對方被帶去找院長。對方不是個善人，在錢通後面幹了不少惡事，不想吐出來錢通，那就一起吧。
蘇安忱匆匆出去，直到用午膳之時才匆匆地趕過來。書院內師生分座，井然有序柳言青青見到他連忙招呼過來。
“我正想去尋你，你方才幹啥去了！”
蘇安忱道，“有點小事需要處理。”他慢條斯理地用著膳，琉璃般的眸子玲瓏剔透。
下午在夫子授課之時，突然傳來一股子臭味，臭味愈燃愈烈讓在場的夫子和書生用袖子捂住鼻子。
“爾等是誰在課堂上如此有辱斯文。”文縐縐的其中一書生義憤填膺地說道。
很快伴隨著一陣肚子嘰裏咕嚕地聲響，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眾人擡眼望去各個的臉青白交加，錢通這麽大個人竟然失禁了。
錢通快速從屋子裏跑出去，身材肥胖的他此時落荒而逃跑得飛快。從茅房待了一下午才松軟的走出來。他來到書院的浴堂著急的沖洗一番。待沖洗後，只等著人從家裏拿新衣換上。
冷風帶著涼意吹著錢通的身子，錢通在心裏暗罵那人還不來，他的脊背發涼，手癢伸手摸了摸卻摸到滑溜溜的物什，他的瞳孔緊縮，身子抖個不停，猛地跑出去，“救命啊，有蛇……快來人……”
此時的書院還沒人離開，書生聽到動靜走出來，卻看見這一幕，不少人忍不住捂眼睛。但也沒辦法扔他不管，幾個讀書人費了好大勁才把蛇從他身上搞下來。
最後，原本就虛脫的錢通因大驚暈了過去，柳言青忍不住咂舌，摸摸鼻子，“這惡報來得這麽早！”
蘇安忱的眼睫微垂，唇角微不可察地輕揚，對方沒辜負他找來的巴豆和蛇。
慕柳兒看著從書院回來的蘇安忱渾身脆弱的樣子，呆怔一下，立即快步走了過去，溫暖的小手牽過對方，“夫君，你怎麽了，可是在書院裏發生了何事？”她的聲音軟軟的，透著關心。
蘇安忱張了張口，卻啞了聲，心臟說不出難受格外愧疚。柳兒專門給他送的大氅，他去書院的第一日就劃破了，是他沒有保護好。
慕柳兒見他不吭聲，心裏的不安開始彌漫整個身子，因為她怕對方出了什麽大事。
“是我不好，柳兒我沒有看好大氅，他被人劃破了。”
“不是什麽大事，壞了就重新縫好。”慕柳兒安慰他，她一雙睫毛開始顫抖，眼眶立馬就紅了，眼裏有淚光閃爍，“安忱，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在書院裏欺負與你？”她想到有人故意連一件衣服都不放過，還不知道如何欺負她的夫君。
在慕柳兒的追問之下，蘇安忱將書院發生一五一十的告訴女子。
“那個劃破衣服的人太壞了。”女子嘀咕著抱怨道。“若是什麽都不做，柳兒實在難受。”
“沒事，我報覆過去了。”蘇安忱揉著她的腦袋道。
“柳兒可會覺得我做法不當？”
女子擡起臉，認真的說：“不，夫君做得很對，本就是對方挑釁在先，柳兒可不能任憑夫君被欺負。”
於她而言，蘇安忱做得任何事都自有道理，他待人溫和有禮，若非有人挑釁，他絕對不會出手教訓。就算是有不對，那又如何。
蘇安忱的胸腔中有什麽東西想要跳出來，兩人同床而眠，蘇安忱清俊的眉眼，擋不住其中的柔情。不多時，慕柳兒便柔弱無骨地癱軟在男子的懷中，她面龐的紅暈還未完全散去，“你怎地如此厲害。”
蘇安忱喉結滾動了一下，低沈的嗓音惑人，“多謝娘子誇獎。”
從前蘇安忱從未睡過如此好的覺，懷中纖細的腰肢，和淡雅的香氣卻讓蘇安忱如此的安穩踏實。
蘇安忱去了書院。慕柳兒閑著沒事幹，和小翠在屋子裏繡著花練著繡技。白嫩的手指上下穿梭讓人眼花繚亂。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小翠過去開門，卻迎來了讓慕柳兒意想不到的人。
此時的他明明已經入了冬卻還是傳著單薄的衣物，衣物上帶著補丁連下人的衣物都不如。
慕柳兒心中五味雜陳吩咐小翠給拿了些點心和茶水讓他吃，對方吃得狼吞虎咽，然後猛地撲通一聲跪倒在慕柳兒面前。
小翠接收到自家姑娘的眼色將人給扶起來。
慕柳兒與面前的人除了上次見面並無交際，她也不想再摻和進慕府的事中。她有些為難，打算給些銀兩進行一些綿薄之力。
她輕輕嘆了口氣，咬咬唇不知該如何張嘴。
“我娘走了，姐姐給我的銀錢我去買了藥，可誰曾想下人得了上頭的命令讓我娘自生自滅，他們將藥奪走，把屋裏熬藥的東西打翻在地。”說著，他咬牙切齒，“我……被他們打暈，等我醒來才知道我娘跟他們理論氣急攻心之下沒緩過來。”
慕柳兒和小翠都面露同情，手足無措地看著對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慕沐原本以為娘的病好後日子可以有些盼頭，直到那一日才知道，慕夫人根本沒想過讓娘活下去，在得知慕元旦已經不再理會他們後，她想讓娘消失。
而慕元旦也只是輕飄飄地打發他，完全沒有為他娘討回公道，他現在只想要報覆，而他認識唯一對他好的人只有面前的人。
“姐姐，慕伯父死的蹊蹺？”
慕沐看了眼慕柳兒的臉色，咬牙道。
屋裏瞬間寂靜無聲，慕柳兒的心砰砰直跳，她快步走近慕沐，聲音有些沙啞，“你說什麽！”
她看向面前的人，一頭霧水地慕柳兒雖沒有聽到下文，但心中早已慌張不已，爹爹去世難道還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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