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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翯然，被抽破了皮。
瞬間綻開細微的血口，無數血珠往外滲，葉星奕的身後是血色糊喇的一片。
鮮血順著大腿根淌下，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床單上，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葉星奕忍著強烈的暈眩，頭死死抵著被子。
可卻在這時停了。
還是對我心軟了麽。帶著這個認知，葉星奕陷入了昏睡。
彼時，距離規定的數目，恰好只過了一半。
他聽到一句:“只有你的心是肉做的嗎？”
再醒來時，葉星奕已經陷在柔軟溫暖的被窩裏了，被束縛許久的手腕已被解開，身後的傷顯然也妥善地處理過了。
可唯獨沒瞧見淩恒。
葉星奕的心倏地沈了下去，他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來，拖鞋都顧不得穿，莽撞地跑出了臥室，身後的傷疼得裂骨撕心。
看清的那一刻，葉星奕的心都停滯了，他甚至忘了開口。
淩恒正坐在沙發裏側，沒穿上衣。
他背對著葉星奕，脊背裸露在外，大片大片紅痕刺眼，一道又一道藤條甩過留下的傷，乍一看，甚至比葉星奕身後的還嚴重許多。
傷痕縱橫交疊，肩狎骨處傷得尤其厲害，仍在往外細密地滲血，表層皮膚已經被血色完全遮掩住了，每一道都是會留疤的存在。
簡泊舉著棉球，一點一點擦拭，看似埋怨:“知道你心疼星奕，但也真沒必要把自己逼這麽緊。”
茶幾上，浸了赤紅液體的棉球已經成了一小堆。大瓶碘酒的蓋子被放在旁邊，它敞著。
葉星奕的心也敞著，他想出聲，淚卻哽在了喉管，鼻子不爭氣地酸了。
淩恒回過頭時，對上了葉星奕的那雙眼，他難得有些慌亂:“星奕？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自己欠下的四十記，另外一半數目，原來在這裏。原來在這裏……
眼淚蜿蜒間，他窺見了淩恒無聲卻深刻的愛。
高三強壓之下，少年身上的桎梏是無聲的，自責愧疚是無聲的，汲汲苛求的委屈與夢想是無聲的。
可淩恒的愛也是無聲的。
葉星奕的身體劇烈抽搐，遠比他受罰時嚴重多了，用力嗚咽，卻仍舊發不出聲。
淩恒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額頭，試探:“星奕？”
淩恒實在無奈:“醒了不能喊我的？就非要自己逞強？傷這麽重怎麽走路？”
一連三個問句，淩恒自知語氣確實急了些，他沒再說什麽，忙將無措隱忍的小孩擁進懷裏:“哥嚇到你了，是不是？”
葉星奕下意識張開手，也想像平時那樣抱他，可手擡到腹部時，又收了回去。
淩恒這一身傷著實厲害，根本無從下手。
葉星奕甚至不敢碰他，無聲地哽咽，肩膀劇烈起伏，轉而遽然將目光落在簡泊身上，死死盯著，但就是不出聲。
寧雲驍從洗手間出來時，看到的正好是這個劍拔弩張的情景。
簡泊被葉星奕盯著，他動了動嘴型，末了還是不知從何說起。
淩恒心知，為簡泊辯解:“不關他的事，是我主動要求的。”
“是哥不好，你闖了這麽大的簍子我都沒及時發現。”淩恒掰過小家夥的腦袋，湊在自己心口。
可葉星奕哭的這個勁實在是太可怖了，太懸乎了。
簡泊眼裏的情緒覆雜，他擺了擺手:“我下午罰你站那麽久，你都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
淩恒很低地咳了一聲:“星奕，我希望你能明白，在哥這裏，任何事情跟你相比都是無關緊要的，明白這個道理麽？”
他裸著上半身，嚴厲卻不失溫柔地說:“我知道你壓力大，想考進莘大給媽媽一個交代，把遺憾補全，給自己一個交代，或者說是給我一個交代。”
“但對於我們而言，你快樂健康平安地長大成人，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事情跟你相比，都不算什麽。”淩恒吻去少年的淚水，繼續說:“人有一萬種活法，只要不傷害別人，不愧對自己，就已經足夠了。”
“怎麽樣都是活，如果哪天你不想學習了，我們回莘城租個小店鋪也可以，你不是最喜歡吃烤腸嗎？那我們就賣烤腸，你要是嫌房租貴，那我們推個三輪車當流動攤販也可以，唯一的前提是——”
“你是快樂且自由的。”
淩恒對自己近乎嚴苛，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從來沒所謂，可對葉星奕卻怎麽也硬不下來心，明明更大的苦他當年都已經原封不動地遭受過一遭了。
葉星奕雙手垂在腿邊，手腕上的紅痕還是很明顯，他無聲地哭，淚怎麽都止不住，疼得整顆心臟都是麻的。
我其實已經擁有最好的一切了。
淩恒的眼睛比蔚藍的大海更遼闊，只要在他身邊，永遠都是葉星奕最安心的時刻。
原來不管世界多嚴苛，我都可以脆弱，可以是不甚完美的。
灰暗許久的心突然變得鮮活，後來不知淩恒說了句什麽，葉星奕終於微不可見地扯了扯嘴角。
礙於背上的傷，淩恒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只能趴著，但他不想葉星奕難受，側躺休息，還像往常那樣將少年圈進自己懷裏。
“膽子肥上天了，來路不明的電子煙也敢買，還敢用。”淩恒聲音比平時低沈些:“輕則上癮，重則沾上亂七八糟的癆病。”
“把你的腦袋剖開看算了，”淩恒說，“我本來還在納悶，你這幾天晚上怎麽能睡那麽沈。”
“這種東西可能短期之內確實有提神的效果，但用量只會越來越大，到最後你根本離不開它了。”淩恒極其嚴肅道。
難怪。
葉星奕睜著紅腫不堪的眼望著他，有些後怕:“哥……”
淩恒在他後背一下一下地輕拍，實在心累:“到時候長五個胳膊、七條腿的，你就等著吧。”
葉星奕湊得離淩恒更近了些，瘋狂搖頭:“我不要！我還要去賣烤腸的！這樣把客人都嚇跑了……”
“該，”淩恒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已經受過沈重的打擊了，好不容易撿回來這麽大個男朋友，你要是再出事，那哥真不用活了。”
床頭燈被調到最低那檔，卻能清晰地瞧見葉星奕臉上的神情僵了僵。
淩恒想攬著人睡在自己臂彎裏，可葉星奕怎麽都不願，甚至還有越躲越遠的架勢。
“不會壓到我，”淩恒無奈，“過來，抱你抱習慣了，不抱著你我晚上睡不踏實。”
葉星奕猶豫兩秒，還是誠實地枕在了淩恒的手臂上:“哥……”
“我們倆現在商量好了，”少年說，“以後我做錯事你怎麽罰我都可以，但明明不是你的錯，你不允許再這麽對自己！”
以往聽他這麽軟聲軟氣地喊一句時，淩恒的心都會軟得一塌糊塗。
但此刻，淩恒還是強硬道:“我不跟你商量，你以後要再敢像今天這樣胡來，我直接讓簡泊把我打死算了。”
“我受傷受罰你會心疼，”淩恒相當嚴肅，故意道，“那你受傷受罰我就不會心疼了麽？就你的心是心，是肉長的，我的心就是鋼筋混凝土？”
葉星奕抿起唇，皺眉:“不是這個道理……”
淩恒不理，獨裁道:“就是這個道理，你下次要再不聽話，我只會對自己下手更狠。”
“你有錯歸有錯，但我們已經是男朋友的關系了。”
淩恒眼裏含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大男朋友沒有照顧好小男朋友，是不是也該罰？而且該狠罰！”
葉星奕拗也拗不過，甚至這次連寧雲驍都不站在自己這邊了，他嘴皮子也沒淩恒利索，悻悻閉上嘴。
暖黃色的光亮微弱昏暗，葉星奕仍然望著淩恒，他豎起三根手指頭:“我保證，我發誓。”
“肯定再也不會這樣了，哥希望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小狼崽子氣人叛逆的時候一個頂仨，乖巧的時候卻又懂事得令人心疼。
淩恒故意:“還沒星星聽我話。”
葉星奕絲毫沒有猶豫:“汪汪汪！”
同樣紅腫的眼對視之間，他倆都輕輕地笑了。
彼時，浸血的藤條已經在小區門口的大垃圾桶裏了。
葉星奕屁股上的傷實在沒法去學校，因而不得不請了兩天假。
他在家跟著自己的節奏，將高三開學到現在為止的所有知識點都系統地梳理了一遍，倒也沒有浪費時間。
淩恒端著兩碗飯:“星奕。”
少年從洗手間小幅度挪出來，隨意地往身上擦了擦水:“來了！”
淩恒特意將芒果蝦球放在小孩面前，無奈說:“毛巾就掛在旁邊，非要往自己身上擦。”
葉星奕露著牙齒討好地笑，他撐著身體緩慢坐下，但還是沒能忍住，齜牙咧嘴的。
淩恒極少會這樣嚴厲地罰葉星奕，心疼得說不出來話，變著法給他做好吃的不說，一直在盡力補償。
葉星奕看出了淩恒的不忍，打岔道:“真給我做芒果蝦球呀？這是新鮮芒果，還是用糖腌漬過的？”
“沒放糖，你先嘗嘗看夠不夠甜。”淩恒低著頭，舀了一勺放進葉星奕碗裏。
葉星奕用調羹舀起，送進嘴裏。他幹脆利落地嚼了嚼，然後咽了，誇得毫不掩飾:“好好吃！”
“夠甜嗎？”淩恒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夠甜！好吃！”葉星奕笑著望向他，嘴角卻繃著。
淩恒心裏一扯一扯地疼，知道盡管鋪了軟墊，但對於小孩來說還是勉強。
淩恒起身，他走到葉星奕旁邊再坐下，扶著小狗崽子坐在自己腿上:“慢慢吃，多吃點。”
淩恒岔開腿，盡量避免碰到他屁股上的傷，內疚道:“……還是很疼吧？”
葉星奕完全不當回事，寬慰道:“早都不疼了——”
淩恒很少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星奕，對不起。”
淩恒自己背上的傷都還沒痊愈，卻只心疼他愛的少年。
葉星奕湊過頭，用沾了油的嘴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真的已經不疼了，哥。”
淩恒當然知道小孩沒說實話，他攬著葉星奕的腰，情緒覆雜:“說好要把你養胖，還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對著整整一大桌饕餮盛宴，葉星奕放下筷子。
他掀起T恤，強行抓著莫須有的贅肉:“我身上已經都全是肉了！”
淩恒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再次開啟投餵模式。
葉星奕敏銳得很，他張開嘴，故意指揮淩恒:“我還想吃蝦仁。”
小家夥存了安慰淩恒的心思，沒吃幾口就又故意討好地張開嘴，抱著淩恒的臉就親，油漬明顯。
他咧開嘴，傻樂:“把你親得到處都是油，就沒人跟我搶了。”
不等淩恒說話，葉星奕又說:“算了，只要你這張臉還在，我就永遠有情敵。”
淩恒夾了倆筷子魚香肉絲進碗裏，和米飯拌勻後餵給葉星奕。
淩恒極其認真地說:“你沒有情敵，情敵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上的，我跟別人可沒有感情基礎。”
茄子提前在油裏炸過，特別入味。
葉星奕吃得美，整顆心都被淩恒哄高興了，他坐在淩恒懷裏，嚼巴嚼巴偷著樂。
淩恒在觀察小家夥的表情，說:“還不滿意啊？那待會吃完飯，你拿刀在我臉上劃幾道，劃到你滿意為止。”
葉星奕瞪著他，內雙都被撐成單眼皮了，咬牙切齒:“再胡說呢？”
淩恒卻說:“只要你高興，我什麽都沒所謂。”
葉星奕知道這話是真的，因而才更心疼。
他摟著淩恒的脖頸，踏踏實實道:“你就仗著顏值高胡說八道吧。”
不是淩恒在說謊，他確實對自己這張臉不上心，日常只做基礎的清潔工作，可任憑如此，仍舊帥得慘絕人寰——這張臉的主人卻無知無覺。
葉星奕被淩恒這麽溫柔地註視，不免羞赧，於是掰過他的臉:“你再望著我，我又要起反應了……”
淩恒笑了一聲:“沒出息。”
吃掉小半碗飯後，淩恒突然道:“今天四號了。”
葉星奕本來沒反應，片刻之後，他含糊不清而激動地說:“王者更新了！”
游戲裏，弈星新上了一款皮膚，標簽定位是“無雙限定”，只能通過抽獎兌換。
這獎一抽起來，就跟無底洞似的，少則五六百多則上千。
很多實在想要的玩家都會選擇直接在二手平臺上收令牌，確實節省不少。
葉星奕自打接觸王者榮耀的第一天——自打他與這個藍毛短發、頭頂上還有一小撮呆毛，清冷內斂的男孩子對視上的第一眼起，有些羈絆似乎就已註定。
早在暑假時，就已經有營銷號的小道消息傳出來了。
葉星奕心心念念等了好幾個月，可真當無雙皮膚上線時，稍微又有點遲疑了。
他還沒能力掙錢，沒能力自給自足，如果單為了一個皮膚而花費這麽多，其實是不值當的。
把小孩養在自己身邊整整三百多天，淩恒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顧慮什麽。
葉星奕語滯幾秒，淩恒先體貼道:“等吃完飯去把皮膚抽了，我報銷。”
葉星奕無意識地抿著唇:“我很倒黴的……”
淩恒剜了小家夥一眼:“說什麽？”
葉星奕甕聲甕氣:“我手氣特別差，還是不抽了。”
淩恒說:“先把飯吃了。”
葉星奕也覺得自己挺雙標的，明明特別討厭肢體接觸，可要是對象換作淩恒，他恨不得立刻搖著尾巴就屁顛屁顛地湊過來了。
小狼崽子坐在他哥懷裏，一點不適都沒有，滿心愛慕依戀。
淩恒照樣一點家務不讓葉星奕做，但高三之後他自己也確實忙了，於是家裏新添置了一臺洗碗機，倒省事不少。
隨著一聲“TIMI”——
葉星奕趴在沙發上，在手機屏幕裏戳戳點點，游戲頁面還沒加載出來，微信卻多了新的消息。
【哥向你轉賬 2888元 】
淩恒擦幹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收了。”
葉星奕眼珠轉了轉，想都沒想就直接退出了聊天界面。
淩恒屈膝彎腰，強勢地撈過葉星奕的手機，點了確認接收，根本沒給小崽子拒絕的機會:“再跟我見外呢？養了這麽久都沒養熟。”
艹艹就熟了。
葉星奕鼓著腮幫子:“養熟了……”
熟了熟了！早都已經熟透、高高掛在枝頭可以采摘了！
淩恒催促他:“快點抽，我看著你抽。”
充值界面，葉星奕又卡住了。
他的手指落在348上，然後又滑到了旁邊的198。
淩恒好笑:“摳摳搜搜的。”
葉星奕歪著嘴:“你不懂。”
兩百塊下去，果然無事發生。
葉星奕只能頭鐵，再回到充值界面。
這回淩恒實在看不下去了，在小崽子又打算去點198時，他直接按住了葉星奕的手，然後幹脆利落地充了648。
葉星奕汗毛都豎起來了:“我靠！我從來沒一次性充過這麽多！”
“留著以後買皮膚用，”淩恒淡定很多，“而且可能還不夠呢。”
葉星奕被他哥內涵了，哼唧一聲，托著腮又回到抽獎界面。
他大聲:“再抽兩百塊錢的，我的心理價位就是四百！多了我就覺得它不配了！”
淩恒笑笑，沒說什麽。
十發下去，仍然只有空空蕩蕩的英雄碎片、皮膚碎片，和一大堆沒用的經驗禮包。
葉星奕瞬間來火了，他相當堅決地搖頭:“我不玩了，及時止損及時止損。”
淩恒知道他有多麽喜歡弈星的這個皮膚，接著鼓勵:“再試試，四百塊就出其實不大可能。”
葉星奕捂著臉，他確實很想要:“要不我還是去鹹魚上蹲令牌吧？那個價格低。”
“令牌要等很久，接著抽。”淩恒否了。
葉星奕抽獎抽得牙疼，他哼哼唧唧，口是心非:“我其實也沒有特別喜歡這個皮膚……”
淩恒能信他才是有鬼了:“別臨陣脫逃，再抽！”
葉星奕硬著頭皮繼續，每一發下去，他都要念叨:“這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小家夥摳門的這勁，淩恒並不太懂:“充到V8本來也得五千吧？”
葉星奕的游戲賬號貴族等級是V8，要累積充值五千塊錢才能達成。
“那跟這不一樣，那是我一點一點攢的！每次只充一小點。”少年哀嚎:“我從來沒有哪個皮膚單價這麽貴過，天殺的王者榮耀！”
輪盤每轉一次，葉星奕的心都仿佛隨之一顫。
淩恒看得簡直樂呵死了，就像花的不是他的錢一樣:“寶貝兒，咱就這點出息？哥是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這摳搜勁到底跟誰學的？”
葉星奕斜眼，睨著他:“你再笑！”
若世有神明，奕會勝他半子。
＜弈星·神明奕>一躍而出的那刻，葉星奕的心倏而恬靜。
他嘴上依舊罵罵咧咧，賬本算得飛起:“210！280！340！”
葉星奕無能狂怒:“整整八百三十塊錢！”
淩恒不覺得有什麽，反過來調侃:“還剩兩千零五八塊呢，留著買好吃的。”
葉星奕眼珠滴溜溜地轉，心裏的算盤珠子亂蹦:“八百多塊！八百多塊！我已經可以買好多好吃的了！都能給星星買兩袋海洋之星了！”
小家夥嘴上這麽說，眼裏的雀躍卻已經要溢出，淩恒笑著:“小財迷，弟弟有吃的，餓不到它。”
“你又沒什麽不良嗜好，打個游戲我要是還讚助不了的話，那我這個男朋友是不是也太沒用了點？”淩恒眨了眨眼，故意逗他。
葉星奕抱著淩恒的腦袋就狂親:“我已經決定要把我完完全全賣給你了！”
“你就只值八百多麽？”淩恒無奈。
葉星奕眼睛發光，他還真的點頭了:“我現在身上每一個細胞核、每一條染色體都是屬於你的！”
小家夥確實是學入迷了，淩恒樂了好一會，片刻之後才正色道:“星奕，該學的時候認真學，該玩、該放松的時候就使勁玩，使勁放松。”
肩膀的傷還沒有愈合，男人說:“弈星是你的底牌，而你是我的底牌。”
再無需多言了，所有情意都盡在這一句話裏了。
葉星奕才抽完無雙限定皮膚沒多久，門鈴響了。
淩恒起身時眼裏的笑意還極其明顯，半分鐘後，他取了個大家夥回來。
一次性保溫箱巨大，葉星奕眼尖，一眼就瞧見了Haagen-Dazs的標簽。
他在新一局巔峰賽裏已經給心愛的弈星穿上新皮膚了，忍不住說:“怎麽又買？哈根達斯的蛋糕這麽貴，一個要五百多塊錢——”
“這局打完過來吃。”淩恒將蛋糕放在餐桌上，已經在動手拆了。
他解釋:“不是我買的。”
葉星奕大招框住四個，幹脆利落地分割戰場，配合隊友打了一波極其漂亮的bo，然後迅速點掉水晶。
他楞了楞，隨即明白:“簡哥買的？”
淩恒點頭，笑了笑:“他說那天在氣頭上把蛋糕扔進垃圾桶了，沒讓你吃，還罰你站了四五個小時，確實過意不去。”
“他其實早就想給你買了，但你身體一直沒好透，我就沒讓他買。”淩恒解釋。
“我早都不在意了，本來就是我犯錯，你們怎麽罰我都是應該的。”葉星奕說。
葉星奕湊在淩恒身邊，看他把蛋糕取出來:“這麽精致！”
除了最下面一層和最外面的薄薄一層是蛋糕胚，其餘全部都是冰淇淋，搭配上朵朵純白奶油與草莓、樹莓及藍莓。
淩恒逗他:“你猜它叫什麽名字？”
葉星奕實話實說:“猜不到。”
他又試探:“莓果之戀？”
這小孩還挺有起名的天賦，淩恒嘴角上揚，眼裏皆是溫柔笑意:“夏洛特。”
葉星奕瞪大眼:“真的假的？”
淩恒將小票遞過去:“你自己看。”
這蛋糕名字取得別致，味道也巨好。
葉星奕真心誠意地給簡泊發了條微信。
少年何其有幸，身邊能有這麽多願意愛護、疼惜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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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綻開細微的血口，無數血珠往外滲，葉星奕的身後是血色糊喇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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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奕忍著強烈的暈眩，頭死死抵著被子。
可卻在這時停了。
還是對我心軟了麽。帶著這個認知，葉星奕陷入了昏睡。
彼時，距離規定的數目，恰好只過了一半。
他聽到一句:“只有你的心是肉做的嗎？”
再醒來時，葉星奕已經陷在柔軟溫暖的被窩裏了，被束縛許久的手腕已被解開，身後的傷顯然也妥善地處理過了。
可唯獨沒瞧見淩恒。
葉星奕的心倏地沈了下去，他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來，拖鞋都顧不得穿，莽撞地跑出了臥室，身後的傷疼得裂骨撕心。
看清的那一刻，葉星奕的心都停滯了，他甚至忘了開口。
淩恒正坐在沙發裏側，沒穿上衣。
他背對著葉星奕，脊背裸露在外，大片大片紅痕刺眼，一道又一道藤條甩過留下的傷，乍一看，甚至比葉星奕身後的還嚴重許多。
傷痕縱橫交疊，肩狎骨處傷得尤其厲害，仍在往外細密地滲血，表層皮膚已經被血色完全遮掩住了，每一道都是會留疤的存在。
簡泊舉著棉球，一點一點擦拭，看似埋怨:“知道你心疼星奕，但也真沒必要把自己逼這麽緊。”
茶幾上，浸了赤紅液體的棉球已經成了一小堆。大瓶碘酒的蓋子被放在旁邊，它敞著。
葉星奕的心也敞著，他想出聲，淚卻哽在了喉管，鼻子不爭氣地酸了。
淩恒回過頭時，對上了葉星奕的那雙眼，他難得有些慌亂:“星奕？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自己欠下的四十記，另外一半數目，原來在這裏。原來在這裏……
眼淚蜿蜒間，他窺見了淩恒無聲卻深刻的愛。
高三強壓之下，少年身上的桎梏是無聲的，自責愧疚是無聲的，汲汲苛求的委屈與夢想是無聲的。
可淩恒的愛也是無聲的。
葉星奕的身體劇烈抽搐，遠比他受罰時嚴重多了，用力嗚咽，卻仍舊發不出聲。
淩恒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額頭，試探:“星奕？”
淩恒實在無奈:“醒了不能喊我的？就非要自己逞強？傷這麽重怎麽走路？”
一連三個問句，淩恒自知語氣確實急了些，他沒再說什麽，忙將無措隱忍的小孩擁進懷裏:“哥嚇到你了，是不是？”
葉星奕下意識張開手，也想像平時那樣抱他，可手擡到腹部時，又收了回去。
淩恒這一身傷著實厲害，根本無從下手。
葉星奕甚至不敢碰他，無聲地哽咽，肩膀劇烈起伏，轉而遽然將目光落在簡泊身上，死死盯著，但就是不出聲。
寧雲驍從洗手間出來時，看到的正好是這個劍拔弩張的情景。
簡泊被葉星奕盯著，他動了動嘴型，末了還是不知從何說起。
淩恒心知，為簡泊辯解:“不關他的事，是我主動要求的。”
“是哥不好，你闖了這麽大的簍子我都沒及時發現。”淩恒掰過小家夥的腦袋，湊在自己心口。
可葉星奕哭的這個勁實在是太可怖了，太懸乎了。
簡泊眼裏的情緒覆雜，他擺了擺手:“我下午罰你站那麽久，你都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
淩恒很低地咳了一聲:“星奕，我希望你能明白，在哥這裏，任何事情跟你相比都是無關緊要的，明白這個道理麽？”
他裸著上半身，嚴厲卻不失溫柔地說:“我知道你壓力大，想考進莘大給媽媽一個交代，把遺憾補全，給自己一個交代，或者說是給我一個交代。”
“但對於我們而言，你快樂健康平安地長大成人，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事情跟你相比，都不算什麽。”淩恒吻去少年的淚水，繼續說:“人有一萬種活法，只要不傷害別人，不愧對自己，就已經足夠了。”
“怎麽樣都是活，如果哪天你不想學習了，我們回莘城租個小店鋪也可以，你不是最喜歡吃烤腸嗎？那我們就賣烤腸，你要是嫌房租貴，那我們推個三輪車當流動攤販也可以，唯一的前提是——”
“你是快樂且自由的。”
淩恒對自己近乎嚴苛，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從來沒所謂，可對葉星奕卻怎麽也硬不下來心，明明更大的苦他當年都已經原封不動地遭受過一遭了。
葉星奕雙手垂在腿邊，手腕上的紅痕還是很明顯，他無聲地哭，淚怎麽都止不住，疼得整顆心臟都是麻的。
我其實已經擁有最好的一切了。
淩恒的眼睛比蔚藍的大海更遼闊，只要在他身邊，永遠都是葉星奕最安心的時刻。
原來不管世界多嚴苛，我都可以脆弱，可以是不甚完美的。
灰暗許久的心突然變得鮮活，後來不知淩恒說了句什麽，葉星奕終於微不可見地扯了扯嘴角。
礙於背上的傷，淩恒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只能趴著，但他不想葉星奕難受，側躺休息，還像往常那樣將少年圈進自己懷裏。
“膽子肥上天了，來路不明的電子煙也敢買，還敢用。”淩恒聲音比平時低沈些:“輕則上癮，重則沾上亂七八糟的癆病。”
“把你的腦袋剖開看算了，”淩恒說，“我本來還在納悶，你這幾天晚上怎麽能睡那麽沈。”
“這種東西可能短期之內確實有提神的效果，但用量只會越來越大，到最後你根本離不開它了。”淩恒極其嚴肅道。
難怪。
葉星奕睜著紅腫不堪的眼望著他，有些後怕:“哥……”
淩恒在他後背一下一下地輕拍，實在心累:“到時候長五個胳膊、七條腿的，你就等著吧。”
葉星奕湊得離淩恒更近了些，瘋狂搖頭:“我不要！我還要去賣烤腸的！這樣把客人都嚇跑了……”
“該，”淩恒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已經受過沈重的打擊了，好不容易撿回來這麽大個男朋友，你要是再出事，那哥真不用活了。”
床頭燈被調到最低那檔，卻能清晰地瞧見葉星奕臉上的神情僵了僵。
淩恒想攬著人睡在自己臂彎裏，可葉星奕怎麽都不願，甚至還有越躲越遠的架勢。
“不會壓到我，”淩恒無奈，“過來，抱你抱習慣了，不抱著你我晚上睡不踏實。”
葉星奕猶豫兩秒，還是誠實地枕在了淩恒的手臂上:“哥……”
“我們倆現在商量好了，”少年說，“以後我做錯事你怎麽罰我都可以，但明明不是你的錯，你不允許再這麽對自己！”
以往聽他這麽軟聲軟氣地喊一句時，淩恒的心都會軟得一塌糊塗。
但此刻，淩恒還是強硬道:“我不跟你商量，你以後要再敢像今天這樣胡來，我直接讓簡泊把我打死算了。”
“我受傷受罰你會心疼，”淩恒相當嚴肅，故意道，“那你受傷受罰我就不會心疼了麽？就你的心是心，是肉長的，我的心就是鋼筋混凝土？”
葉星奕抿起唇，皺眉:“不是這個道理……”
淩恒不理，獨裁道:“就是這個道理，你下次要再不聽話，我只會對自己下手更狠。”
“你有錯歸有錯，但我們已經是男朋友的關系了。”
淩恒眼裏含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大男朋友沒有照顧好小男朋友，是不是也該罰？而且該狠罰！”
葉星奕拗也拗不過，甚至這次連寧雲驍都不站在自己這邊了，他嘴皮子也沒淩恒利索，悻悻閉上嘴。
暖黃色的光亮微弱昏暗，葉星奕仍然望著淩恒，他豎起三根手指頭:“我保證，我發誓。”
“肯定再也不會這樣了，哥希望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小狼崽子氣人叛逆的時候一個頂仨，乖巧的時候卻又懂事得令人心疼。
淩恒故意:“還沒星星聽我話。”
葉星奕絲毫沒有猶豫:“汪汪汪！”
同樣紅腫的眼對視之間，他倆都輕輕地笑了。
彼時，浸血的藤條已經在小區門口的大垃圾桶裏了。
葉星奕屁股上的傷實在沒法去學校，因而不得不請了兩天假。
他在家跟著自己的節奏，將高三開學到現在為止的所有知識點都系統地梳理了一遍，倒也沒有浪費時間。
淩恒端著兩碗飯:“星奕。”
少年從洗手間小幅度挪出來，隨意地往身上擦了擦水:“來了！”
淩恒特意將芒果蝦球放在小孩面前，無奈說:“毛巾就掛在旁邊，非要往自己身上擦。”
葉星奕露著牙齒討好地笑，他撐著身體緩慢坐下，但還是沒能忍住，齜牙咧嘴的。
淩恒極少會這樣嚴厲地罰葉星奕，心疼得說不出來話，變著法給他做好吃的不說，一直在盡力補償。
葉星奕看出了淩恒的不忍，打岔道:“真給我做芒果蝦球呀？這是新鮮芒果，還是用糖腌漬過的？”
“沒放糖，你先嘗嘗看夠不夠甜。”淩恒低著頭，舀了一勺放進葉星奕碗裏。
葉星奕用調羹舀起，送進嘴裏。他幹脆利落地嚼了嚼，然後咽了，誇得毫不掩飾:“好好吃！”
“夠甜嗎？”淩恒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夠甜！好吃！”葉星奕笑著望向他，嘴角卻繃著。
淩恒心裏一扯一扯地疼，知道盡管鋪了軟墊，但對於小孩來說還是勉強。
淩恒起身，他走到葉星奕旁邊再坐下，扶著小狗崽子坐在自己腿上:“慢慢吃，多吃點。”
淩恒岔開腿，盡量避免碰到他屁股上的傷，內疚道:“……還是很疼吧？”
葉星奕完全不當回事，寬慰道:“早都不疼了——”
淩恒很少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星奕，對不起。”
淩恒自己背上的傷都還沒痊愈，卻只心疼他愛的少年。
葉星奕湊過頭，用沾了油的嘴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真的已經不疼了，哥。”
淩恒當然知道小孩沒說實話，他攬著葉星奕的腰，情緒覆雜:“說好要把你養胖，還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對著整整一大桌饕餮盛宴，葉星奕放下筷子。
他掀起T恤，強行抓著莫須有的贅肉:“我身上已經都全是肉了！”
淩恒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再次開啟投餵模式。
葉星奕敏銳得很，他張開嘴，故意指揮淩恒:“我還想吃蝦仁。”
小家夥存了安慰淩恒的心思，沒吃幾口就又故意討好地張開嘴，抱著淩恒的臉就親，油漬明顯。
他咧開嘴，傻樂:“把你親得到處都是油，就沒人跟我搶了。”
不等淩恒說話，葉星奕又說:“算了，只要你這張臉還在，我就永遠有情敵。”
淩恒夾了倆筷子魚香肉絲進碗裏，和米飯拌勻後餵給葉星奕。
淩恒極其認真地說:“你沒有情敵，情敵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上的，我跟別人可沒有感情基礎。”
茄子提前在油裏炸過，特別入味。
葉星奕吃得美，整顆心都被淩恒哄高興了，他坐在淩恒懷裏，嚼巴嚼巴偷著樂。
淩恒在觀察小家夥的表情，說:“還不滿意啊？那待會吃完飯，你拿刀在我臉上劃幾道，劃到你滿意為止。”
葉星奕瞪著他，內雙都被撐成單眼皮了，咬牙切齒:“再胡說呢？”
淩恒卻說:“只要你高興，我什麽都沒所謂。”
葉星奕知道這話是真的，因而才更心疼。
他摟著淩恒的脖頸，踏踏實實道:“你就仗著顏值高胡說八道吧。”
不是淩恒在說謊，他確實對自己這張臉不上心，日常只做基礎的清潔工作，可任憑如此，仍舊帥得慘絕人寰——這張臉的主人卻無知無覺。
葉星奕被淩恒這麽溫柔地註視，不免羞赧，於是掰過他的臉:“你再望著我，我又要起反應了……”
淩恒笑了一聲:“沒出息。”
吃掉小半碗飯後，淩恒突然道:“今天四號了。”
葉星奕本來沒反應，片刻之後，他含糊不清而激動地說:“王者更新了！”
游戲裏，弈星新上了一款皮膚，標簽定位是“無雙限定”，只能通過抽獎兌換。
這獎一抽起來，就跟無底洞似的，少則五六百多則上千。
很多實在想要的玩家都會選擇直接在二手平臺上收令牌，確實節省不少。
葉星奕自打接觸王者榮耀的第一天——自打他與這個藍毛短發、頭頂上還有一小撮呆毛，清冷內斂的男孩子對視上的第一眼起，有些羈絆似乎就已註定。
早在暑假時，就已經有營銷號的小道消息傳出來了。
葉星奕心心念念等了好幾個月，可真當無雙皮膚上線時，稍微又有點遲疑了。
他還沒能力掙錢，沒能力自給自足，如果單為了一個皮膚而花費這麽多，其實是不值當的。
把小孩養在自己身邊整整三百多天，淩恒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在顧慮什麽。
葉星奕語滯幾秒，淩恒先體貼道:“等吃完飯去把皮膚抽了，我報銷。”
葉星奕無意識地抿著唇:“我很倒黴的……”
淩恒剜了小家夥一眼:“說什麽？”
葉星奕甕聲甕氣:“我手氣特別差，還是不抽了。”
淩恒說:“先把飯吃了。”
葉星奕也覺得自己挺雙標的，明明特別討厭肢體接觸，可要是對象換作淩恒，他恨不得立刻搖著尾巴就屁顛屁顛地湊過來了。
小狼崽子坐在他哥懷裏，一點不適都沒有，滿心愛慕依戀。
淩恒照樣一點家務不讓葉星奕做，但高三之後他自己也確實忙了，於是家裏新添置了一臺洗碗機，倒省事不少。
隨著一聲“TIMI”——
葉星奕趴在沙發上，在手機屏幕裏戳戳點點，游戲頁面還沒加載出來，微信卻多了新的消息。
【哥向你轉賬 2888元 】
淩恒擦幹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收了。”
葉星奕眼珠轉了轉，想都沒想就直接退出了聊天界面。
淩恒屈膝彎腰，強勢地撈過葉星奕的手機，點了確認接收，根本沒給小崽子拒絕的機會:“再跟我見外呢？養了這麽久都沒養熟。”
艹艹就熟了。
葉星奕鼓著腮幫子:“養熟了……”
熟了熟了！早都已經熟透、高高掛在枝頭可以采摘了！
淩恒催促他:“快點抽，我看著你抽。”
充值界面，葉星奕又卡住了。
他的手指落在348上，然後又滑到了旁邊的198。
淩恒好笑:“摳摳搜搜的。”
葉星奕歪著嘴:“你不懂。”
兩百塊下去，果然無事發生。
葉星奕只能頭鐵，再回到充值界面。
這回淩恒實在看不下去了，在小崽子又打算去點198時，他直接按住了葉星奕的手，然後幹脆利落地充了648。
葉星奕汗毛都豎起來了:“我靠！我從來沒一次性充過這麽多！”
“留著以後買皮膚用，”淩恒淡定很多，“而且可能還不夠呢。”
葉星奕被他哥內涵了，哼唧一聲，托著腮又回到抽獎界面。
他大聲:“再抽兩百塊錢的，我的心理價位就是四百！多了我就覺得它不配了！”
淩恒笑笑，沒說什麽。
十發下去，仍然只有空空蕩蕩的英雄碎片、皮膚碎片，和一大堆沒用的經驗禮包。
葉星奕瞬間來火了，他相當堅決地搖頭:“我不玩了，及時止損及時止損。”
淩恒知道他有多麽喜歡弈星的這個皮膚，接著鼓勵:“再試試，四百塊就出其實不大可能。”
葉星奕捂著臉，他確實很想要:“要不我還是去鹹魚上蹲令牌吧？那個價格低。”
“令牌要等很久，接著抽。”淩恒否了。
葉星奕抽獎抽得牙疼，他哼哼唧唧，口是心非:“我其實也沒有特別喜歡這個皮膚……”
淩恒能信他才是有鬼了:“別臨陣脫逃，再抽！”
葉星奕硬著頭皮繼續，每一發下去，他都要念叨:“這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小家夥摳門的這勁，淩恒並不太懂:“充到V8本來也得五千吧？”
葉星奕的游戲賬號貴族等級是V8，要累積充值五千塊錢才能達成。
“那跟這不一樣，那是我一點一點攢的！每次只充一小點。”少年哀嚎:“我從來沒有哪個皮膚單價這麽貴過，天殺的王者榮耀！”
輪盤每轉一次，葉星奕的心都仿佛隨之一顫。
淩恒看得簡直樂呵死了，就像花的不是他的錢一樣:“寶貝兒，咱就這點出息？哥是少你吃還是少你喝了？這摳搜勁到底跟誰學的？”
葉星奕斜眼，睨著他:“你再笑！”
若世有神明，奕會勝他半子。
＜弈星·神明奕>一躍而出的那刻，葉星奕的心倏而恬靜。
他嘴上依舊罵罵咧咧，賬本算得飛起:“210！280！340！”
葉星奕無能狂怒:“整整八百三十塊錢！”
淩恒不覺得有什麽，反過來調侃:“還剩兩千零五八塊呢，留著買好吃的。”
葉星奕眼珠滴溜溜地轉，心裏的算盤珠子亂蹦:“八百多塊！八百多塊！我已經可以買好多好吃的了！都能給星星買兩袋海洋之星了！”
小家夥嘴上這麽說，眼裏的雀躍卻已經要溢出，淩恒笑著:“小財迷，弟弟有吃的，餓不到它。”
“你又沒什麽不良嗜好，打個游戲我要是還讚助不了的話，那我這個男朋友是不是也太沒用了點？”淩恒眨了眨眼，故意逗他。
葉星奕抱著淩恒的腦袋就狂親:“我已經決定要把我完完全全賣給你了！”
“你就只值八百多麽？”淩恒無奈。
葉星奕眼睛發光，他還真的點頭了:“我現在身上每一個細胞核、每一條染色體都是屬於你的！”
小家夥確實是學入迷了，淩恒樂了好一會，片刻之後才正色道:“星奕，該學的時候認真學，該玩、該放松的時候就使勁玩，使勁放松。”
肩膀的傷還沒有愈合，男人說:“弈星是你的底牌，而你是我的底牌。”
再無需多言了，所有情意都盡在這一句話裏了。
葉星奕才抽完無雙限定皮膚沒多久，門鈴響了。
淩恒起身時眼裏的笑意還極其明顯，半分鐘後，他取了個大家夥回來。
一次性保溫箱巨大，葉星奕眼尖，一眼就瞧見了Haagen-Dazs的標簽。
他在新一局巔峰賽裏已經給心愛的弈星穿上新皮膚了，忍不住說:“怎麽又買？哈根達斯的蛋糕這麽貴，一個要五百多塊錢——”
“這局打完過來吃。”淩恒將蛋糕放在餐桌上，已經在動手拆了。
他解釋:“不是我買的。”
葉星奕大招框住四個，幹脆利落地分割戰場，配合隊友打了一波極其漂亮的bo，然後迅速點掉水晶。
他楞了楞，隨即明白:“簡哥買的？”
淩恒點頭，笑了笑:“他說那天在氣頭上把蛋糕扔進垃圾桶了，沒讓你吃，還罰你站了四五個小時，確實過意不去。”
“他其實早就想給你買了，但你身體一直沒好透，我就沒讓他買。”淩恒解釋。
“我早都不在意了，本來就是我犯錯，你們怎麽罰我都是應該的。”葉星奕說。
葉星奕湊在淩恒身邊，看他把蛋糕取出來:“這麽精致！”
除了最下面一層和最外面的薄薄一層是蛋糕胚，其餘全部都是冰淇淋，搭配上朵朵純白奶油與草莓、樹莓及藍莓。
淩恒逗他:“你猜它叫什麽名字？”
葉星奕實話實說:“猜不到。”
他又試探:“莓果之戀？”
這小孩還挺有起名的天賦，淩恒嘴角上揚，眼裏皆是溫柔笑意:“夏洛特。”
葉星奕瞪大眼:“真的假的？”
淩恒將小票遞過去:“你自己看。”
這蛋糕名字取得別致，味道也巨好。
葉星奕真心誠意地給簡泊發了條微信。
少年何其有幸，身邊能有這麽多願意愛護、疼惜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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