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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奕外表桀驁頑劣，內裏卻不能更純，一部完完整整的XX都沒看過，同性之間更是沒概念。
也因如此，淩恒才更有諸多考慮。
他斟酌措詞時，就聽葉星奕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就當跟我科普科普？”
淩恒科普不了一點，小家夥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望過來，懵懂又無辜。
“相信你是真的不明白了。”淩恒人麻了，他張開口，又閉上，在心裏重重地長嘆了一口氣。
年長九歲，淩恒的良心是真過不去，他暫時還沒法邁過這道坎。
淩恒認真思索，還是唬道:“……第一次會很疼，特別特別特別疼。”
淩恒暗暗鼓勁——說得好！孩子正讀高三呢，身體健康、學業有成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自己的幸福，都先靠邊站。
淩恒是相當成熟的男人，各方面發育完全且出眾，有七情六欲是正常的，但他選擇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
不會有人比淩恒還知道，一個半大小崽子光著屁股睡在自己懷裏是什麽感受。
葉星奕還想問:“那——”
淩恒適時不輕不重在他腰間擰了一把:“科普結束，現在睡覺。”
對上小家夥的眼，淩恒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葉星奕:“……”
哼。
“我是不忍心，不舍得，但絕不是能力有問題。”淩恒一言錘音:“再故意撩撥——”
淩恒舉起數據線在他身後敲了敲，小家夥老實閉嘴:“嗚……”
“睡覺！”等摟著小家夥躺好之後，淩恒才後知後覺:“唉……”
淩恒認命再次爬起來，他擰開藥膏:“都幾點了？還折騰。明天早上起不來床的時候，可千萬別嚎。”
葉星奕看了眼壁鐘，哀聲連連:“怎麽都已經一點半了……”
自那日起始，時隔二百多天後的某一個夜晚。初經人事的少年嘗盡了淩恒的溫柔。
淩恒嘴上故意嚇唬他時，說得有多兇狠，實際動作就能有多疼惜，視若珍寶都不為過。
但那已經是後言了。
當下情況是——
葉星奕溜號溜得極其專註，盯著自己手裏方方正正巴掌大小的課表，嘴角甚至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絲毫不覺全班幾十號人的目光都已經落在自己這了。
寧雲驍苦於被劉繼卿提前支走了，站在黑板前面解題，實在沒法提醒弟弟，只能任由老師喊了他一遍又一遍卻都沒得到回應。
鹿苗苗表面坐得端正，但手早就伸到後排來了。
她用力敲葉星奕的桌底板，可後者只顧暢想，思緒估摸著還停留在菲律賓海。
一腔好意慘遭辜負，小姑娘沒轍。
直到手裏的課表被人抽走，葉星奕才回過神，眼珠僵硬地轉動，就見劉繼卿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了——
臥槽？寄！
物理練習卷還攤在課桌上，比臉還幹凈，空白到茫然，亦如葉星奕的腦袋，他立刻下意識站起來。
劉繼卿鐵血無情道:“想什麽呢？喊你多少遍了？”
葉星奕低著頭:“對不起。”
“上周周測考卷我還沒來得及分析，你是考得還不錯，但那道電解質的填空，全班只有你一個人出錯，上課還不好好聽？”
因為是男生，劉繼卿訓得更加不留情面，省了喊到辦公室裏去開小竈的那套流程。
“腦子在想什麽呢？”他語氣強硬。
葉星奕說:“抱歉。”
劉繼卿身材健碩，看起來倒更像體育老師。
已經十月末了，他依舊只穿著件運動背心，腱子肉露在外，壓迫感屬實強。
不同於淩恒那樣溫和，班裏怕他的其實不少。
但葉星奕無感，再殘暴的老師對於他而言都沒所謂。
少年習慣了吃軟不吃硬，唯有淩恒是例外，心悅臣服。
但因為深知這種行為確實不對，所以葉星奕沒辯解:“抱歉，劉老師。影響到您和大家了，真的抱歉。”
劉繼卿沒理他，翻了翻幾乎空白的練習卷，接著訓:“預備鈴響我就開始盯著你了，眼神給了多少次，一點不知道收斂！高三了心思還不放在正途上？”
他將薄薄一張物理卷子翻得嘩啦嘩啦響:“我都講到第三道大題了，你前面兩道大題還空著？”
劉繼卿不準備輕縱:“這張卷子你自己去問淩老師要，要回來以後連題目帶答案抄三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再進我的課堂！”
葉星奕指尖發顫:“……好。”
“這節課你站著聽。”
劉繼卿拿著那張卷子就轉身走了，將其重重地拍在講臺上，沒還給葉星奕。
他冷聲:“我們繼續。”
一點掙紮的希望都沒有了，葉星奕並不怕受罰挨罵，只是不想讓淩恒知道。
大概又要惹他心寒了，哥好吃好喝養著自己，自己偏偏還這麽不像話。
寧雲驍寫完題，才被允許回到座位上。
弟弟雙眼無神，站在那實在怪可憐的。
寧雲驍著實不忍，趁劉繼卿沒註意，試探:“星奕？不是哪裏不舒服吧？”
葉星奕搖了搖頭，沒出聲，眼眶泛紅。
他的那張練習卷被劉繼卿收走了，桌上只剩筆記本，無措又隱忍。
於是寧雲驍默默將自己的卷子推了過去，放在兩人中間，也不指望小家夥被訓了還能這麽快就調整狀態聽講，只是希望弟弟能好受一些。
一直熬到這堂物理課結束，葉星奕終於得以坐下。
相處一年多，他跟班上同學關系都熟稔多了。
大家三三兩兩圍過來，將小狼崽子簇在中間。
“嗐，沒多大點事，老劉就是較真，放寬心啊星奕！”
“狀肯定已經告完了，你待會去找淩哥。態度端正、再誠懇一點，淩哥肯定會體諒的！”
大家紛紛給他支招，有的甚至說要現在沖出教室把劉繼卿用麻袋套走，卻唯獨沒人提起——讓葉星奕裝病去騙淩恒，以此躲罰。
淩恒的真心對於這幫小崽子而言，是倍感珍惜的溫暖，所以都不願辜負。
過了十幾分鐘，葉星奕的手機亮了亮，淩恒確實已經知道了。
必然要對自己失望了。
葉星奕忐忑而不安地點開，甚至連看一眼都沒有勇氣，但——
“星奕，劉老師跟我說過了。你有哪裏不舒服嗎？還是單純走神？”
葉星奕握著手機，鼻子一酸，險些直接在教室落淚，他哥的溫柔恨不得讓人溺死。
淩恒越好，他反而越自責，越慚愧。
小狼崽子擦幹淚，飛速回覆——
“沒有不舒服，是我的問題。”
“對不起。”
微信又多了新的未讀消息。
“那先好好上課，別擔心，有空來找我下就可以了。”
高三各科老師都抓得緊張，趁課間十分鐘默個寫什麽的完全是家常便飯，故而葉星奕一直沒能抽出時間。
直到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晚飯前，他才有功夫去找淩恒。
辦公室的門正好開著，少年莽撞跑進去:“哥？”
淩恒點了點頭:“今天總算知道穿外套了，不錯。”
葉星奕遇到點想不通的事，就會想把自己藏起來。
他下午在班裏丟了波大的，臉皮完全掛不住，因而校服外套極其難得地穿在了身上。
淩恒笑著:“走，先吃飯去。”
小崽子視力太好，辦公桌上明明白白是自己的那張物理試卷。
他茫然:“你不訓我嗎？還讓我吃飯……”
“是要批評你，但不是現在。”淩恒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放寬心，先把晚飯吃了，待會還上晚自習呢。”
教工食堂跟學生食堂其實是分開的，但離得不算遠，也有挺多老師圖省事直接在後者吃，畢竟味道不差。
特別是教高三的老師，總喜歡趁這個時間跟班裏學生談談心。
但淩恒一直沒有這麽辦，與小朋友們關系好是一回事，稍微得保持點距離是另外一回事。
亦如此刻，葉星奕規規矩矩坐在淩恒對面，吞咽和咀嚼都格外生硬，活像第一次使用自己這張嘴。
“不是什麽大事，”淩恒溫柔道，“放心吃飯。”
擔心小家夥因為害怕而不吃晚飯或者吃不飽，所以淩恒才特地等在辦公室。
進食堂後，葉星奕被淩恒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先去找了位置坐，晚飯跟飲料都是淩恒端過來的。
餐盤裏的咕咾肉、炒香腸片、番茄炒蛋、土豆燒茄子、炸雞腿無一不是葉星奕喜歡吃的，一杯鮮榨橙汁以及雷打不動的一根烤腸。
淩恒盡可能讓氣氛活躍，沒先提下午的事:“今天炸雞腿聞著好香，我也吃一個。”
他哥實在太好，仿佛只要淩恒在，所有困難都可以克服，所有沈屙都可以痊愈。
葉星奕輕聲:“對不起……我又讓你操心了……”
“於公，”淩恒舉著筷子的手一頓，“你是我班裏學生，與其他四十九個孩子沒有任何不一樣，為你的事上心是絕對應該的。”
確認不會被旁人聽見後，淩恒繼續說:“於私，你是我弟弟，當然要對你好。”
淩恒下巴稍微揚了揚:“先把飯吃了，不著急。”
有些時候，淩恒刻意跟學生保持距離，從不逾矩。
他跟葉星奕也是同樣，並沒因為關系親近就偏袒分毫，在學校裏幾乎沒有陪小家夥吃過飯。
故而冷不丁兩人坐在一塊，是個什麽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葉星奕才吃沒幾口，就見柳泊寧端著餐盤，屁顛屁顛坐在自己旁邊，然後依次是寧雲驍、肖灑、任成俊。
幾個大男生盤子裏的飯都還沒吃完，呼嚕呼嚕扒著飯的同時，還不忘給葉星奕求情。
柳泊寧身先士卒:“淩哥，咱不說星奕弟弟了唄？”
肖灑接上，虛張聲勢:“就是，老劉太狠心了，星奕都快被訓哭了。您沒看見，那淚水簡直嗷嗷的。”
小狼崽子: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許瞎說。
任成俊三下五除二將炸雞腿啃得如同蝗蟲飛過，也道:“太可憐了，真的巨可憐，淩哥！”
就連寧雲驍都望過來，他沒說什麽，卻又似什麽都說了:“淩哥。”
方才只坐了兩個人的桌子立刻變得擁擠起來，被這麽一大幫兄弟圍著，葉星奕確實又有點想哭了。
大家都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他在心裏甩了自己一巴掌:不許哭！不許當哭包！給老子忍住！
淩恒看了葉星奕一眼，笑了笑:“我這還沒訓上兩句呢，你們就都過來了。”
柳泊寧大大咧咧:“我一直看著食堂的大門呢！”
“你是狗嗎？你看大門？”任成俊吐出一根雞骨頭，然後餐盤裏的牛肉就少了兩塊。
柳泊寧舉著筷子，威脅:“你再罵？？？”
有時候集體氛圍確實挺神奇的。說說笑笑之間，葉星奕也樂了好幾回，他總算把面前盤子裏的飯菜全吃幹凈了，一點沒浪費。
飯罷，一幫小家夥將各自的吸管吸溜得嚓嚓作響。
淩恒勾唇:“不訓星奕了，但你們上課都得認真聽講，必須尊重劉老師，其他老師的課也是一樣。”
“是！”
“收到！”
“遵命！”
在大家的插科打諢之下，這頓晚飯吃完，葉星奕確實沒有那麽難受了，晚自習效率頗高。
淩恒慣例等值日生做完當日值日才走，永遠最後一個離開教室。
葉星奕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抄物理練習卷，乖得要命。
因為簡泊雷打不動到點就在校門口接寧雲驍上學放學，所以後者先行離開了。
等值日生也走了後，教室裏只剩淩恒與葉星奕。
“我們回家了。”淩恒說。
晚自習結束，再從學校走回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小區門口有不少吃的，攤販三三兩兩，淩恒照例問:“想吃什麽？”
葉星奕一反常態地搖頭:“不是很餓，不想吃……”
淩恒知道他心裏憋著事，也沒強求:“那等什麽時候餓了，我們再煮面。”
淩恒將書包背在自己右肩，然後笑著攬過小家夥的肩:“好啦，本來其實也沒多大事。”
“劉老師不是已經批評過你了嗎？”
只要淩恒在，葉星奕幾乎不曾拿過東西，書包更是同樣。
高三學生的包大多都沈得離譜，東一本習題冊、西一本教輔的。
但只要淩恒在，葉星奕就沒自己背過書包。
他低著頭，嘴張了張。
正是因為知道淩恒對自己有多好，所以他才那麽難過。
“攬著肩也不行啊？”淩恒笑了笑，側過頭。
進小區後，淩恒攤開手心，與葉星奕十指相扣，觸感是意料之中的濕潤:“那這樣？”
葉星奕有點羞，想將手抽回來:“我手上都是汗……”
淩恒稍微用了些力，沒讓小家夥掙開:“我不覺得。”
葉星奕扭過頭去，眼淚直接大滴大滴砸落。
少年總是要強的，最不願意被心愛的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當被淩恒抱了個滿懷時，小崽子偽裝的堅強還是碎了一地:“哥……”
他緊緊咬著唇，牙印顯然，大力而憤憤地擦掉眼淚:“丟臉死了……”
淩恒沒覺得他丟臉，故意逗小孩:“明天咱們這要發大水了。”
畢竟是在小區裏，還在外面。
葉星奕收斂幾分，主動牽起淩恒的手，迅速說:“回家！”
“好，”淩恒柔聲，“先回家，我家小狗崽子今天晚上哭成小花貓了。”
葉星奕抿唇:“你嫌棄我……”
淩恒飛快否認:“絕對沒有——”
回到家後，淩恒才發覺葉星奕先前確實是已經收斂了。
他剛擡起腳準備換拖鞋，小家夥就撲過來，雙膝跪在地上，捧起鞋飛快套在淩恒腳上，就差搖尾巴了。
淩恒:“？”
他直接將小孩撈起來:“咱家什麽時候改流行君主立憲制了？”
淩恒彎腰，替他拍了拍褲腿的灰，心軟到不行:“又招我心疼。”
葉星奕規規矩矩站在他身邊:“不是招你心疼……”
“下次不允許。”淩恒說:“再動不動就跪呢？我是養了個寶貝，不是雇了個童工。”
“我成年了，不算童工。”葉星奕蔫蔫。
他平時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校服脫了，再扔在沙發上。
藍白色的外套今天到現在卻都還嚴絲合縫地裹在身上。
見葉星奕還跟只小鵪鶉似的杵在原地，淩恒直接上手，幫他把外套剝了，露出柔軟的內裏。
淩恒攬著小孩往裏走，到冰箱前停下。他柔聲:“我們烤個雞翅，再煮個絲瓜蛋湯面好不好？”
明天下午才統一返校，時間其實充裕，但葉星奕真的沒胃口:“我不想吃……”
你待會就想吃了。淩恒莞爾。
淩恒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想吃，陪哥。”
葉星奕沒再說什麽了，一直跟在他哥身邊。
淩恒從速凍那層拿了袋1.2KG的泰森雞翅出來，夾了十二個放進空氣炸鍋裏，後者立刻呼呼嚕嚕運作起來。
葉星奕呆著腦袋，杵在空氣炸鍋旁邊，就盯著它看，又有點眼熱了。
他從沒覺得自己原來這麽哭包過。
家裏有個小烤箱，所以其實沒買空氣炸鍋，是後來葉星奕偶然刷到美食博主的視頻，瞅了幾眼。
大概還是被淩恒留意到了。
沒過幾天，再下晚自習回家時，地毯上就多了個方方正正的快遞箱子。
淩恒也把外套脫了，穿著件黑色運動背心，正拿削皮器在處理絲瓜。
絲瓜很新鮮，綠油油的，脈絡青筋清晰，就連頂上的黃花都沒怎麽枯。
只幾秒鐘，一條條長皮就從淩恒手裏滑落，瓜肉細嫩又有光澤。
葉星奕望著，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淩恒的動作被削成了一小條、一小條的。
淩恒實在太溫柔了，喊了一聲哥，就想一輩子都跟在他身邊。
葉星奕楞神時，淩恒笑著轉過頭來:“不許跑。”
葉星奕眨了眨眼，就見淩恒從廚房出去了。
過了半分鐘他再回來時，手裏舉著一個椅子。
淩恒把椅子放在他面前:“坐著陪我。”
淩恒站著幹活，卻讓自己坐著休息。葉星奕心裏堵得慌。
他上了一整天課，手底下管著五十個學生，每天大事小事瑣事不斷，明明比自己累多了。
“是我不好，這兩天稍微有點忙，疏忽我的小星奕了。”
淩恒說:“今天下午被劉老師批評完，是不是偷偷跑到洗手間裏哭鼻子去啦？”
葉星奕貼著他坐下，稍微一擡手就能抓住淩恒的衣角，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少年知道他哥是在故意打趣他去年高二剛開學時候的糗事，但不惱，只說:“沒有哭鼻子……”
很多時候，淩恒是真的被這小家夥給吃得死死的，酷拽冷傲吊炸天的小狼狗在自己面前卻不能更聽話了。
淩恒動作很快，說這句話的功夫已經將絲瓜處理好了。
他將絲瓜放在案板上，然後洗幹凈手。
淩恒捧起小家夥的臉，笑:“還好回來路上沒訓你。”
不然照你今天這個勁，咱家估計都會被淹。
葉星奕不明所以，剛擡起頭，下一秒嘴就被堵得嚴嚴實實。
這個吻從上而至，溫柔繾綣，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熾熱、強勢。
少年張開嘴，任由淩恒攻占。
直到空氣炸鍋“滴”的響了一聲，淩恒才放開他，輕笑:“怎麽這麽聽話呢？”
葉星奕摟住他的腰，將頭靠在淩恒腹部，仰著頭望他:“哥……”
那樣赤忱的少年，那樣純粹的眼神。
“星奕是乖孩子。”淩恒嗓音略顯沙啞:“我知道你覺得自責，但只要是人，總會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及時調整過來就可以了。”
淩恒抱著小家夥的腦袋:“高三是場持久戰，真的不必急於一時。”
葉星奕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說實話:“我不是因為累，我今天上課走神那麽久……”
他咬著牙，已經準備好迎接雷霆雨露了:“……是在想你。”
淩恒臉色確實沈了些，他蹙眉:“星奕。”
小家夥發自肺腑:“對不起……”
淩恒相當認真地說:“無論高三結果如何，它都是你人生極其寶貴的一段經歷。我絕對不希望你因為我的緣故而分任何心。”
淩恒終究沒舍得將話說重，只稍微點撥:“說好的，我們星奕要為了媽媽考進莘大，這麽快就洩氣了嗎？”
葉星奕閉著眼:“以後肯定不會了。”
淩恒心中思慮頗多，但他還是耐著性子，重新拿起菜刀，有條不紊地將絲瓜切成滾刀塊。
絲瓜蛋湯清甜，面條很有韌勁；雞翅也是腌制過的奧爾良口味。
這一餐夜宵放在面前，葉星奕卻食之無味，只吃了兩個雞翅、小半碗面後就沒再動筷子了。
至少先墊一墊也好。
鑒於劉繼卿已經罰了葉星奕抄三遍物理卷子，淩恒其實本來沒準備再罰他的。
但眼看小家夥這個心神不寧、思緒不定的樣子，真不罰他估計只會適得其反。
淩恒也放下了筷子，板著臉:“過來。”
葉星奕其實松了一口氣，他不用淩恒再特別多說什麽，乖順照做。
他表面鎮靜，實則慌到不行，早被自己抓衣角的小動作給出賣得徹底。
淩恒攬著人，沈聲:“無論我們是什麽關系，你都不能因為我而影響到自己。”
葉星奕說:“是。”
淩恒道:“如果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並且緣由還相同，那我會極其認真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強硬著心:“還有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葉星奕語氣果然急了很多:“哥！”
淩恒嚴肅地問:“聽清楚了沒有？答話。”
葉星奕只得:“聽清楚了！我保證不會再犯！”
小家夥趴在淩恒腿上，自然而然也就沒捕捉到他眼裏的萬分不舍與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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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恒科普不了一點，小家夥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望過來，懵懂又無辜。
“相信你是真的不明白了。”淩恒人麻了，他張開口，又閉上，在心裏重重地長嘆了一口氣。
年長九歲，淩恒的良心是真過不去，他暫時還沒法邁過這道坎。
淩恒認真思索，還是唬道:“……第一次會很疼，特別特別特別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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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自己的幸福，都先靠邊站。
淩恒是相當成熟的男人，各方面發育完全且出眾，有七情六欲是正常的，但他選擇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
不會有人比淩恒還知道，一個半大小崽子光著屁股睡在自己懷裏是什麽感受。
葉星奕還想問:“那——”
淩恒適時不輕不重在他腰間擰了一把:“科普結束，現在睡覺。”
對上小家夥的眼，淩恒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葉星奕:“……”
哼。
“我是不忍心，不舍得，但絕不是能力有問題。”淩恒一言錘音:“再故意撩撥——”
淩恒舉起數據線在他身後敲了敲，小家夥老實閉嘴:“嗚……”
“睡覺！”等摟著小家夥躺好之後，淩恒才後知後覺:“唉……”
淩恒認命再次爬起來，他擰開藥膏:“都幾點了？還折騰。明天早上起不來床的時候，可千萬別嚎。”
葉星奕看了眼壁鐘，哀聲連連:“怎麽都已經一點半了……”
自那日起始，時隔二百多天後的某一個夜晚。初經人事的少年嘗盡了淩恒的溫柔。
淩恒嘴上故意嚇唬他時，說得有多兇狠，實際動作就能有多疼惜，視若珍寶都不為過。
但那已經是後言了。
當下情況是——
葉星奕溜號溜得極其專註，盯著自己手裏方方正正巴掌大小的課表，嘴角甚至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絲毫不覺全班幾十號人的目光都已經落在自己這了。
寧雲驍苦於被劉繼卿提前支走了，站在黑板前面解題，實在沒法提醒弟弟，只能任由老師喊了他一遍又一遍卻都沒得到回應。
鹿苗苗表面坐得端正，但手早就伸到後排來了。
她用力敲葉星奕的桌底板，可後者只顧暢想，思緒估摸著還停留在菲律賓海。
一腔好意慘遭辜負，小姑娘沒轍。
直到手裏的課表被人抽走，葉星奕才回過神，眼珠僵硬地轉動，就見劉繼卿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了——
臥槽？寄！
物理練習卷還攤在課桌上，比臉還幹凈，空白到茫然，亦如葉星奕的腦袋，他立刻下意識站起來。
劉繼卿鐵血無情道:“想什麽呢？喊你多少遍了？”
葉星奕低著頭:“對不起。”
“上周周測考卷我還沒來得及分析，你是考得還不錯，但那道電解質的填空，全班只有你一個人出錯，上課還不好好聽？”
因為是男生，劉繼卿訓得更加不留情面，省了喊到辦公室裏去開小竈的那套流程。
“腦子在想什麽呢？”他語氣強硬。
葉星奕說:“抱歉。”
劉繼卿身材健碩，看起來倒更像體育老師。
已經十月末了，他依舊只穿著件運動背心，腱子肉露在外，壓迫感屬實強。
不同於淩恒那樣溫和，班裏怕他的其實不少。
但葉星奕無感，再殘暴的老師對於他而言都沒所謂。
少年習慣了吃軟不吃硬，唯有淩恒是例外，心悅臣服。
但因為深知這種行為確實不對，所以葉星奕沒辯解:“抱歉，劉老師。影響到您和大家了，真的抱歉。”
劉繼卿沒理他，翻了翻幾乎空白的練習卷，接著訓:“預備鈴響我就開始盯著你了，眼神給了多少次，一點不知道收斂！高三了心思還不放在正途上？”
他將薄薄一張物理卷子翻得嘩啦嘩啦響:“我都講到第三道大題了，你前面兩道大題還空著？”
劉繼卿不準備輕縱:“這張卷子你自己去問淩老師要，要回來以後連題目帶答案抄三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再進我的課堂！”
葉星奕指尖發顫:“……好。”
“這節課你站著聽。”
劉繼卿拿著那張卷子就轉身走了，將其重重地拍在講臺上，沒還給葉星奕。
他冷聲:“我們繼續。”
一點掙紮的希望都沒有了，葉星奕並不怕受罰挨罵，只是不想讓淩恒知道。
大概又要惹他心寒了，哥好吃好喝養著自己，自己偏偏還這麽不像話。
寧雲驍寫完題，才被允許回到座位上。
弟弟雙眼無神，站在那實在怪可憐的。
寧雲驍著實不忍，趁劉繼卿沒註意，試探:“星奕？不是哪裏不舒服吧？”
葉星奕搖了搖頭，沒出聲，眼眶泛紅。
他的那張練習卷被劉繼卿收走了，桌上只剩筆記本，無措又隱忍。
於是寧雲驍默默將自己的卷子推了過去，放在兩人中間，也不指望小家夥被訓了還能這麽快就調整狀態聽講，只是希望弟弟能好受一些。
一直熬到這堂物理課結束，葉星奕終於得以坐下。
相處一年多，他跟班上同學關系都熟稔多了。
大家三三兩兩圍過來，將小狼崽子簇在中間。
“嗐，沒多大點事，老劉就是較真，放寬心啊星奕！”
“狀肯定已經告完了，你待會去找淩哥。態度端正、再誠懇一點，淩哥肯定會體諒的！”
大家紛紛給他支招，有的甚至說要現在沖出教室把劉繼卿用麻袋套走，卻唯獨沒人提起——讓葉星奕裝病去騙淩恒，以此躲罰。
淩恒的真心對於這幫小崽子而言，是倍感珍惜的溫暖，所以都不願辜負。
過了十幾分鐘，葉星奕的手機亮了亮，淩恒確實已經知道了。
必然要對自己失望了。
葉星奕忐忑而不安地點開，甚至連看一眼都沒有勇氣，但——
“星奕，劉老師跟我說過了。你有哪裏不舒服嗎？還是單純走神？”
葉星奕握著手機，鼻子一酸，險些直接在教室落淚，他哥的溫柔恨不得讓人溺死。
淩恒越好，他反而越自責，越慚愧。
小狼崽子擦幹淚，飛速回覆——
“沒有不舒服，是我的問題。”
“對不起。”
微信又多了新的未讀消息。
“那先好好上課，別擔心，有空來找我下就可以了。”
高三各科老師都抓得緊張，趁課間十分鐘默個寫什麽的完全是家常便飯，故而葉星奕一直沒能抽出時間。
直到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晚飯前，他才有功夫去找淩恒。
辦公室的門正好開著，少年莽撞跑進去:“哥？”
淩恒點了點頭:“今天總算知道穿外套了，不錯。”
葉星奕遇到點想不通的事，就會想把自己藏起來。
他下午在班裏丟了波大的，臉皮完全掛不住，因而校服外套極其難得地穿在了身上。
淩恒笑著:“走，先吃飯去。”
小崽子視力太好，辦公桌上明明白白是自己的那張物理試卷。
他茫然:“你不訓我嗎？還讓我吃飯……”
“是要批評你，但不是現在。”淩恒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放寬心，先把晚飯吃了，待會還上晚自習呢。”
教工食堂跟學生食堂其實是分開的，但離得不算遠，也有挺多老師圖省事直接在後者吃，畢竟味道不差。
特別是教高三的老師，總喜歡趁這個時間跟班裏學生談談心。
但淩恒一直沒有這麽辦，與小朋友們關系好是一回事，稍微得保持點距離是另外一回事。
亦如此刻，葉星奕規規矩矩坐在淩恒對面，吞咽和咀嚼都格外生硬，活像第一次使用自己這張嘴。
“不是什麽大事，”淩恒溫柔道，“放心吃飯。”
擔心小家夥因為害怕而不吃晚飯或者吃不飽，所以淩恒才特地等在辦公室。
進食堂後，葉星奕被淩恒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先去找了位置坐，晚飯跟飲料都是淩恒端過來的。
餐盤裏的咕咾肉、炒香腸片、番茄炒蛋、土豆燒茄子、炸雞腿無一不是葉星奕喜歡吃的，一杯鮮榨橙汁以及雷打不動的一根烤腸。
淩恒盡可能讓氣氛活躍，沒先提下午的事:“今天炸雞腿聞著好香，我也吃一個。”
他哥實在太好，仿佛只要淩恒在，所有困難都可以克服，所有沈屙都可以痊愈。
葉星奕輕聲:“對不起……我又讓你操心了……”
“於公，”淩恒舉著筷子的手一頓，“你是我班裏學生，與其他四十九個孩子沒有任何不一樣，為你的事上心是絕對應該的。”
確認不會被旁人聽見後，淩恒繼續說:“於私，你是我弟弟，當然要對你好。”
淩恒下巴稍微揚了揚:“先把飯吃了，不著急。”
有些時候，淩恒刻意跟學生保持距離，從不逾矩。
他跟葉星奕也是同樣，並沒因為關系親近就偏袒分毫，在學校裏幾乎沒有陪小家夥吃過飯。
故而冷不丁兩人坐在一塊，是個什麽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
葉星奕才吃沒幾口，就見柳泊寧端著餐盤，屁顛屁顛坐在自己旁邊，然後依次是寧雲驍、肖灑、任成俊。
幾個大男生盤子裏的飯都還沒吃完，呼嚕呼嚕扒著飯的同時，還不忘給葉星奕求情。
柳泊寧身先士卒:“淩哥，咱不說星奕弟弟了唄？”
肖灑接上，虛張聲勢:“就是，老劉太狠心了，星奕都快被訓哭了。您沒看見，那淚水簡直嗷嗷的。”
小狼崽子: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許瞎說。
任成俊三下五除二將炸雞腿啃得如同蝗蟲飛過，也道:“太可憐了，真的巨可憐，淩哥！”
就連寧雲驍都望過來，他沒說什麽，卻又似什麽都說了:“淩哥。”
方才只坐了兩個人的桌子立刻變得擁擠起來，被這麽一大幫兄弟圍著，葉星奕確實又有點想哭了。
大家都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他在心裏甩了自己一巴掌:不許哭！不許當哭包！給老子忍住！
淩恒看了葉星奕一眼，笑了笑:“我這還沒訓上兩句呢，你們就都過來了。”
柳泊寧大大咧咧:“我一直看著食堂的大門呢！”
“你是狗嗎？你看大門？”任成俊吐出一根雞骨頭，然後餐盤裏的牛肉就少了兩塊。
柳泊寧舉著筷子，威脅:“你再罵？？？”
有時候集體氛圍確實挺神奇的。說說笑笑之間，葉星奕也樂了好幾回，他總算把面前盤子裏的飯菜全吃幹凈了，一點沒浪費。
飯罷，一幫小家夥將各自的吸管吸溜得嚓嚓作響。
淩恒勾唇:“不訓星奕了，但你們上課都得認真聽講，必須尊重劉老師，其他老師的課也是一樣。”
“是！”
“收到！”
“遵命！”
在大家的插科打諢之下，這頓晚飯吃完，葉星奕確實沒有那麽難受了，晚自習效率頗高。
淩恒慣例等值日生做完當日值日才走，永遠最後一個離開教室。
葉星奕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抄物理練習卷，乖得要命。
因為簡泊雷打不動到點就在校門口接寧雲驍上學放學，所以後者先行離開了。
等值日生也走了後，教室裏只剩淩恒與葉星奕。
“我們回家了。”淩恒說。
晚自習結束，再從學校走回家已經快十一點了。
小區門口有不少吃的，攤販三三兩兩，淩恒照例問:“想吃什麽？”
葉星奕一反常態地搖頭:“不是很餓，不想吃……”
淩恒知道他心裏憋著事，也沒強求:“那等什麽時候餓了，我們再煮面。”
淩恒將書包背在自己右肩，然後笑著攬過小家夥的肩:“好啦，本來其實也沒多大事。”
“劉老師不是已經批評過你了嗎？”
只要淩恒在，葉星奕幾乎不曾拿過東西，書包更是同樣。
高三學生的包大多都沈得離譜，東一本習題冊、西一本教輔的。
但只要淩恒在，葉星奕就沒自己背過書包。
他低著頭，嘴張了張。
正是因為知道淩恒對自己有多好，所以他才那麽難過。
“攬著肩也不行啊？”淩恒笑了笑，側過頭。
進小區後，淩恒攤開手心，與葉星奕十指相扣，觸感是意料之中的濕潤:“那這樣？”
葉星奕有點羞，想將手抽回來:“我手上都是汗……”
淩恒稍微用了些力，沒讓小家夥掙開:“我不覺得。”
葉星奕扭過頭去，眼淚直接大滴大滴砸落。
少年總是要強的，最不願意被心愛的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當被淩恒抱了個滿懷時，小崽子偽裝的堅強還是碎了一地:“哥……”
他緊緊咬著唇，牙印顯然，大力而憤憤地擦掉眼淚:“丟臉死了……”
淩恒沒覺得他丟臉，故意逗小孩:“明天咱們這要發大水了。”
畢竟是在小區裏，還在外面。
葉星奕收斂幾分，主動牽起淩恒的手，迅速說:“回家！”
“好，”淩恒柔聲，“先回家，我家小狗崽子今天晚上哭成小花貓了。”
葉星奕抿唇:“你嫌棄我……”
淩恒飛快否認:“絕對沒有——”
回到家後，淩恒才發覺葉星奕先前確實是已經收斂了。
他剛擡起腳準備換拖鞋，小家夥就撲過來，雙膝跪在地上，捧起鞋飛快套在淩恒腳上，就差搖尾巴了。
淩恒:“？”
他直接將小孩撈起來:“咱家什麽時候改流行君主立憲制了？”
淩恒彎腰，替他拍了拍褲腿的灰，心軟到不行:“又招我心疼。”
葉星奕規規矩矩站在他身邊:“不是招你心疼……”
“下次不允許。”淩恒說:“再動不動就跪呢？我是養了個寶貝，不是雇了個童工。”
“我成年了，不算童工。”葉星奕蔫蔫。
他平時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校服脫了，再扔在沙發上。
藍白色的外套今天到現在卻都還嚴絲合縫地裹在身上。
見葉星奕還跟只小鵪鶉似的杵在原地，淩恒直接上手，幫他把外套剝了，露出柔軟的內裏。
淩恒攬著小孩往裏走，到冰箱前停下。他柔聲:“我們烤個雞翅，再煮個絲瓜蛋湯面好不好？”
明天下午才統一返校，時間其實充裕，但葉星奕真的沒胃口:“我不想吃……”
你待會就想吃了。淩恒莞爾。
淩恒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想吃，陪哥。”
葉星奕沒再說什麽了，一直跟在他哥身邊。
淩恒從速凍那層拿了袋1.2KG的泰森雞翅出來，夾了十二個放進空氣炸鍋裏，後者立刻呼呼嚕嚕運作起來。
葉星奕呆著腦袋，杵在空氣炸鍋旁邊，就盯著它看，又有點眼熱了。
他從沒覺得自己原來這麽哭包過。
家裏有個小烤箱，所以其實沒買空氣炸鍋，是後來葉星奕偶然刷到美食博主的視頻，瞅了幾眼。
大概還是被淩恒留意到了。
沒過幾天，再下晚自習回家時，地毯上就多了個方方正正的快遞箱子。
淩恒也把外套脫了，穿著件黑色運動背心，正拿削皮器在處理絲瓜。
絲瓜很新鮮，綠油油的，脈絡青筋清晰，就連頂上的黃花都沒怎麽枯。
只幾秒鐘，一條條長皮就從淩恒手裏滑落，瓜肉細嫩又有光澤。
葉星奕望著，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淩恒的動作被削成了一小條、一小條的。
淩恒實在太溫柔了，喊了一聲哥，就想一輩子都跟在他身邊。
葉星奕楞神時，淩恒笑著轉過頭來:“不許跑。”
葉星奕眨了眨眼，就見淩恒從廚房出去了。
過了半分鐘他再回來時，手裏舉著一個椅子。
淩恒把椅子放在他面前:“坐著陪我。”
淩恒站著幹活，卻讓自己坐著休息。葉星奕心裏堵得慌。
他上了一整天課，手底下管著五十個學生，每天大事小事瑣事不斷，明明比自己累多了。
“是我不好，這兩天稍微有點忙，疏忽我的小星奕了。”
淩恒說:“今天下午被劉老師批評完，是不是偷偷跑到洗手間裏哭鼻子去啦？”
葉星奕貼著他坐下，稍微一擡手就能抓住淩恒的衣角，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少年知道他哥是在故意打趣他去年高二剛開學時候的糗事，但不惱，只說:“沒有哭鼻子……”
很多時候，淩恒是真的被這小家夥給吃得死死的，酷拽冷傲吊炸天的小狼狗在自己面前卻不能更聽話了。
淩恒動作很快，說這句話的功夫已經將絲瓜處理好了。
他將絲瓜放在案板上，然後洗幹凈手。
淩恒捧起小家夥的臉，笑:“還好回來路上沒訓你。”
不然照你今天這個勁，咱家估計都會被淹。
葉星奕不明所以，剛擡起頭，下一秒嘴就被堵得嚴嚴實實。
這個吻從上而至，溫柔繾綣，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熾熱、強勢。
少年張開嘴，任由淩恒攻占。
直到空氣炸鍋“滴”的響了一聲，淩恒才放開他，輕笑:“怎麽這麽聽話呢？”
葉星奕摟住他的腰，將頭靠在淩恒腹部，仰著頭望他:“哥……”
那樣赤忱的少年，那樣純粹的眼神。
“星奕是乖孩子。”淩恒嗓音略顯沙啞:“我知道你覺得自責，但只要是人，總會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及時調整過來就可以了。”
淩恒抱著小家夥的腦袋:“高三是場持久戰，真的不必急於一時。”
葉星奕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說實話:“我不是因為累，我今天上課走神那麽久……”
他咬著牙，已經準備好迎接雷霆雨露了:“……是在想你。”
淩恒臉色確實沈了些，他蹙眉:“星奕。”
小家夥發自肺腑:“對不起……”
淩恒相當認真地說:“無論高三結果如何，它都是你人生極其寶貴的一段經歷。我絕對不希望你因為我的緣故而分任何心。”
淩恒終究沒舍得將話說重，只稍微點撥:“說好的，我們星奕要為了媽媽考進莘大，這麽快就洩氣了嗎？”
葉星奕閉著眼:“以後肯定不會了。”
淩恒心中思慮頗多，但他還是耐著性子，重新拿起菜刀，有條不紊地將絲瓜切成滾刀塊。
絲瓜蛋湯清甜，面條很有韌勁；雞翅也是腌制過的奧爾良口味。
這一餐夜宵放在面前，葉星奕卻食之無味，只吃了兩個雞翅、小半碗面後就沒再動筷子了。
至少先墊一墊也好。
鑒於劉繼卿已經罰了葉星奕抄三遍物理卷子，淩恒其實本來沒準備再罰他的。
但眼看小家夥這個心神不寧、思緒不定的樣子，真不罰他估計只會適得其反。
淩恒也放下了筷子，板著臉:“過來。”
葉星奕其實松了一口氣，他不用淩恒再特別多說什麽，乖順照做。
他表面鎮靜，實則慌到不行，早被自己抓衣角的小動作給出賣得徹底。
淩恒攬著人，沈聲:“無論我們是什麽關系，你都不能因為我而影響到自己。”
葉星奕說:“是。”
淩恒道:“如果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並且緣由還相同，那我會極其認真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強硬著心:“還有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葉星奕語氣果然急了很多:“哥！”
淩恒嚴肅地問:“聽清楚了沒有？答話。”
葉星奕只得:“聽清楚了！我保證不會再犯！”
小家夥趴在淩恒腿上，自然而然也就沒捕捉到他眼裏的萬分不舍與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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