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駕光臨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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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駕光臨醫務室！
柳泊寧作為體委排在隊伍最前頭，等他聽到動靜跑到後面來時，葉星奕已經完全沒了意識。
柳泊寧人高馬大，立刻將人背起來，語速飛快：“快點跟淩哥說！”
柳泊寧背著葉星奕去醫務室，還有幾個玩得好的也一路跟著過來，班長王智也在。
葉星奕實在倒得太突然，小姑娘明顯被嚇了一跳，眼眶微紅：“葉老師，他跑操跑到一半暈倒了，是不是低血糖啊？”
“我先看看，”葉雲禾對著學生一向耐心，安慰道：“沒事的，別怕。”
她戴著聽診器仔細檢查一番後，無奈道：“低血糖。”
柳泊寧有些著急：“老師，他這個情況要去醫院嗎？”
葉雲禾收了聽診器，說：“這倒不用，讓他躺著歇一歇，餵點甜的東西，過一會等人醒過來就沒事了。”
淩恒接到班長電話時還在校長辦公室，聞言立刻趕了過來，剛大步邁進校醫室的門就聽到葉醫生毫不留情的吐槽——
“這小子平時都沒吃早飯的習慣吧？挺能耐啊。”
“誰是班長，記得回頭跟你們淩哥提個醒，讓好好說說他，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每天課業壓力多大啊，真不能仗著現在年紀還小就隨便折騰。”
淩恒正好進來，沈聲說：“好。”
葉雲禾聽到聲音後轉過身來，挑眉：“來得還挺快，他們說你在校長辦公室呢。”
淩恒直接略過這個話題，徑直跑到病床邊，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小崽子，蹙眉問：“很嚴重嗎？”
葉雲禾已經在沖糖水了，解釋道：“不能當小事來看，吃早飯這個問題還得嚴肅對待，我回頭跟校長也打個招呼，這周班會課讓各班班主任都再提醒提醒班裏學生。”
“這幫學生也是辛苦，每天起得比狗還早，”她話語間明顯有些心酸：“再不吃早飯的話身體是真吃不消。”
淩恒接過她手裏的紙杯：“謝謝，麻煩了。”
柳泊寧和王智他們都還眼巴巴守在一旁，淩恒溫和道：“嚇到你們了吧？快回教室吧，馬上上課了，沒吃早飯的自己去我辦公室拿面包，還在老地方。”
等一眾學生都出了校醫室，葉雲禾才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笑著打趣：“你對學生是真好。”
淩恒坐在病床邊，攬著葉星奕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柔聲說：“都還是沒成年的小朋友呢，也挺辛苦的。”
葉雲禾只比淩恒小兩屆，自打當年入學就被這個學長迷得移不開眼，卻沒想著工作後回了母校，竟然還能再次遇見他。
她笑著說：“不僅是小朋友，還是學弟學妹呢。”
淩恒輕輕捏著葉星奕的臉頰，順著唇間縫隙將溫熱的糖水一口一口餵進去，怕嗆著他，手穩得不能再穩。
葉雲禾面對淩恒而坐，瞧著他的一舉一動，暗自出神。
一整杯糖水餵完，淩恒才扶著葉星奕慢慢躺下，坐在床邊一臉無奈。
葉雲禾突然想起什麽，指著辦公桌旁邊嶄新的打印機道：“還是淩哥說話管用，你上次幫我跟校長提完沒兩天，他老人家總算松口給我換了臺新的，謝謝淩哥。”
淩恒沒太在意，只道：“不客氣，該我謝你的，班裏學生總是給你添麻煩。”
“我記得上次也是這小子吧，你對他真的挺上心，”葉雲禾嘆了口氣：“算了，你對班裏哪個學生不用心。”
淩恒倒是認真起來，低頭望向床上仍舊昏迷著的小少年：“他確實挺特殊的。”
淩恒早上沒課，一直坐在醫務室陪了葉星奕一個多小時。
葉星奕剛恢覆意識，還不太清醒，就見自己床邊椅子上坐了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發覺自己在醫務室躺著的那一剎，所有記憶全部覆蘇，葉星奕瞬間暗道不好，這次真的玩過火了，整了波大的。
果不其然，一看他醒過來，也沒管葉雲禾還在，淩恒就沈聲質問：“連著多久沒吃早飯了？”
被他按在腿上揍的慘痛教訓浮上心頭，葉星奕不敢答話。
淩恒憋了火：“非得把自己折騰成低血糖才高興？”
淩恒其實骨子裏性子很冷，平常不笑時看上去就很不好招惹，何況是現在真的動了怒。
他語氣又冷又硬，葉星奕無措地從床上坐起身，攥著手裏的被子，就聽淩恒接著訓：“骨折還沒完全好，就這麽急著回醫院？”
葉星奕被他訓得完全不敢吱聲，頭一回嫌棄自己弱雞，他八百年都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以為早都適應了，哪裏料到自己的身體竟然會突然作妖擺爛。
葉雲禾從來沒當面見過淩恒訓學生的樣子，被震懾到的同時倒是有些心軟，看葉星奕低著頭坐得僵硬，出聲緩和：“淩哥，等他身體好了再說吧。”
淩恒壓著火氣，沒再多言，只是起身接了杯溫水遞給葉星奕。
葉星奕端著紙杯，偏過頭望著葉雲禾：“謝謝老師，又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葉雲禾笑了笑：“身體重要，自己平時要當回事啊，你前面暈倒那會，淩哥可擔心了。”
兩人前腳剛出校醫室門，後腳就聽淩恒語氣不善：“你等著身體好了的。”
這很明顯是要挨揍的前言，葉星奕抿唇，低血糖的勁還沒完全過，臉色依舊蒼白，有些可憐地望著他。
淩恒卻沒吃這套，只淡淡道：“現在求饒已經晚了。”
葉星奕煎熬了整整三天，一直戰戰兢兢到星期五晚自習結束，淩恒終於道：“跟我過來。”
看著小崽子還算乖巧卻一直跟自己保持半米遠，淩恒有些好笑：“現在害怕還來得及麽？”
豈止是現在，葉星奕這幾天都恨不得避著淩恒走，偶爾在走廊瞥到他時甚至還會刻意等在墻後，一直看著淩恒走遠了才敢出來。
葉星奕將手背在身後：“錯了。”
淩恒冷哼一聲：“勇於認錯，堅決不改是吧？”
葉星奕依舊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默默撇嘴，這人又自動切換回了剛開學老懟自己的模式。
淩恒帶著葉星奕回了五樓辦公室，打開房間燈後示意小崽子趴到沙發上去。
葉星奕磨磨唧唧，一直等他鎖了門拉上窗簾後才不情不願地伏在沙發上，校褲也沒脫，就這樣把頭埋在臂彎裏，無聲地開始擺爛。
“上一天課了，不想早點休息是吧？”淩恒說：“自己脫了，挨什麽可以選。”
葉星奕心一橫，自知逃不過這頓打，能減輕一點是一點，別別扭扭地把校褲扯下去。
淩恒抱臂看著他：“還有。”
葉星奕：“……”
他臉一瞬間紅到爆炸，從耳朵尖一直蔓延到後脖頸，整張臉都染著不淺的緋紅。
淩恒也沒催，依舊抱臂等著。
小崽子做了好一會思想鬥爭，才終於狠下心把胖次也扯了下去。
認錯態度尚可，淩恒還算滿意：“挨什麽？”
葉星奕將頭側過去，面朝沙發裏面，悶聲道：“……你沒說不能選手。”
淩恒不置可否：“行。”
葉星奕倒沒想到他這麽好商量，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魯莽了些。
初秋夜晚，白天的燥熱已經盡數退去。
淩恒轉身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將襯衫挽到小臂，健碩分明的肌肉線條顯露出他成熟的男人模樣。
聲響在整間辦公室炸開，葉星奕不由得有些擔心，顧不上痛，連忙問：“哥……外面會不會聽見？”
辦公室在生物實驗室後面，想進來只能從實驗室裏穿過，淩恒說：“不會，我剛才把實驗室門鎖了。”
葉星奕這才放下心，後知後覺地感到身後火辣辣地疼。
因為用的是手，又憋了好幾天火氣，淩恒幹脆一點力氣沒收，每一記掌摑都用盡全力，毫不放水。
葉星奕還是很要面子的，本來打定主意咬牙忍著準備一聲不吭，卻沒想到淩恒的巴掌會這麽難捱，終於悶哼出聲：“啊！嘶……呃啊……”
淩恒板著臉沒出聲，只專心抽打葉星奕身後兩團柔軟，一直扇到雙丘明顯腫起來才停手。
他沈聲問：“以後還記不記得吃早飯了？”
葉星奕忍得辛苦，以為他打完了，撐著沙發墊子就想起來，卻被淩恒又無情按趴下，疼得渾身一抖。
“讓你動了？”淩老師不悅，“問你話呢。”
葉星奕頂著通紅腫脹的身後，聲音微不可聞：“哦。”
“慣的你，”淩恒難得沒心軟，又連著狠狠三巴掌扇過去，沈聲問：“哦什麽？”
葉星奕一時不備，吃痛出聲：“啊……”
兇死了嗚嗚，葉星奕估摸著自己已經挨了快五十下巴掌了，他竟然還動手。
“還敢不敢不吃早飯了？”
淩恒威脅性質地將大手重新撫上葉星奕的身後，小崽子生怕再挨打，連忙說：“不敢了……”
淩恒這才放過他：“再敢被我發現不吃早飯，你就試試看。”
葉星奕不想搭理他，重新把臉埋回臂彎裏，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淩恒知道小孩在鬧脾氣，活動了下已經發麻的手，站起身來去辦公桌旁邊的抽屜裏拿藥。
一直等他給葉星奕上完藥，都沒能等到小崽子擡起頭來，這是又哭了？
淩恒有些頭疼，擦掉手上還沾著的藥膏後，俯下身去掰葉星奕的臉。
小崽子一臉紅印，爬在沙發上睡熟了。
淩恒：“……”
他有點好笑，又不禁覺得心疼，琓縣學習進度總體上比莘城快不少。班上人又多，任課老師能幫到的地方相當有限，絕大多數缺掉的知識都需要葉星奕自己追趕。
這一個多月下來，葉星奕有多用功，淩恒都看在眼裏，也後知後覺他為什麽不吃早飯。
單人沙發太小太矮，淩恒一米八八的高個實在不方便，從上手揍葉星奕一直到給他上藥，全程都是單膝跪在地上的。
他俯下身，認真端詳了小崽子身上的傷，又重新撫上手去揉了揉，挨過打的地方這會觸感依舊還有些燙。
這次確實打重了些，淩恒有些自責，但他只要一想到那天得知葉星奕在操場上暈倒時的急切和焦心，又強忍住不後悔。
淩恒單膝跪在地上，上手輕輕給葉星奕揉了好一會傷，又怕他冷，再次起身去衣櫃裏拿了毛毯。
純白色的呢絨毛毯剛剛搭在身上，葉星奕就自己醒了過來，軟聲喊淩恒：“哥……”
打過罰完，這事已經徹底翻篇，淩恒也沒有之前那麽生氣，柔聲說：“困就睡會。”
葉星奕一回頭就見他正單膝跪在地上給自己揉身後，有些不太好意思，迷迷糊糊道：“好疼，嗚嗚……”
小崽子示意淩恒坐在沙發上，一臉慘兮兮：“你真的好兇，打那麽重。”
淩恒本想抱他的手一頓，故意逗他：“這才哪到哪？再不照顧好自己身體，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煩人，”葉星奕嘴裏嫌棄意味十足，身體卻不能再誠實了，淩恒剛坐在沙發上他就主動往淩恒懷裏鉆。
葉星奕這些天確實累得不輕，不僅課業壓力大，周末學校還要進行統一補課，每周日還有例行周測。
但他剛才在沙發上小眠半刻，這會精神多了，認真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以後……都會記得好好吃飯。”
淩恒笑，將小家夥攬在懷裏，一手搭在他背上，一手給他揉身後的傷：“乖。”
“還困不困？”雖然只是紅腫並沒有明顯硬塊，更沒有破皮淤青，可淩恒還是有些心疼，存了幾分補償他的意思：“帶你去附近吃點東西再回宿舍？”
葉星奕立刻來了精神：“好。”
葉星奕前面被淩恒喊到辦公室那會膽戰心驚的，連校服外套也忘了拿，只穿了件短袖。
挨了打的小崽子坐在淩恒對面，身上披著淩恒寬大的外套，聞著洗衣凝珠好聞的白桃味，沒忍住在桌子底下晃了晃腳。
淩恒把菜單遞給他：“自己看，想吃什麽？”
這家燒烤店開了許多年，從淩恒上學那會就在了，那時還只是個流動攤販，大概這些年賺了不少錢，老板夫妻倆幹脆把一、二樓全都租了下來。
淩恒細心，記得這家燒烤店椅子上有軟墊，味道也不錯，才帶著小家夥過來。
葉星奕在菜單上勾勾畫畫，指著芒果綿綿冰問淩恒：“我想吃這個。”
之前他因為骨折而生病發燒那會，淩恒一直不讓他吃冰的，葉星奕討好地望著淩老師。
“吃慢點，”淩恒首肯，壓低聲音：“我算是發現了，你挨完打的時候最乖。”
小崽子臉皮其實挺薄，一提起身後的傷，葉星奕羞憤難當：“你好煩。”
他忍著羞赧，懨懨道：“你……的時候真的好兇，一點也不溫柔。”
葉星奕如蚊子般哼哼，還隱去了關鍵詞匯，但淩恒光是看著他緋紅窘迫的臉，就知道這小孩在想什麽。
天地良心，淩恒連任何工具都沒用上，還只打了幾十巴掌，他勾唇：“都要挨揍了，還指望我多和藹呢？”
他明明話裏盡是調侃嘲諷，眼神卻不能再溫柔：“要聽話。”
陪著葉星奕吃完夜宵，淩恒又順路買了些水果，走一路拎一路。
滿滿兩大兜水果看上去挺沈的，葉星奕主動說：“我幫你拿吧。”
淩恒卻沒給他：“不用。”
一直走到學校門口，葉星奕問：“你還回辦公室嗎？”
淩恒點頭：“先送你回宿舍。”
雖然已經半夜十一點半，但都進學校了，還能不安全到哪去，何況公寓樓和淩恒辦公室是兩個方向，葉星奕說：“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累一天了。”
一個多月的相處之間，八月底綠樹成蔭、炎炎盛夏時那個還滿臉桀驁、叛逆不馴的小狼崽子已經無聲無息地溜走了，只剩下面前這個乖巧的小朋友。
學校鐵門安裝了智能系統，所有師生出入全部都要人臉識別。
認證通過後，淩恒帶著葉星奕徑直朝宿舍樓方向走去，完全沒瞧一眼自己辦公室。
他柔聲問：“最近還適應嗎？”
“都挺好的，”葉星奕乖巧道：“班上同學都很好相處，舍友也不錯。”
淩恒溫和道：“有問題隨時來找我。”
一直走到男生宿舍六號公寓樓下，淩恒才把手裏拎著的水果全部遞給葉星奕，叮囑道：“早點休息。”
這兩大兜水果淩恒拎了整整一路，還不讓自己幫忙提，葉星奕一直以為他打算放在辦公室裏，根本沒想過原來竟然是買給自己的。
他連連擺手，下意識拒絕。
淩恒說：“拿著，嘴唇都幹裂了，平時多吃點水果。”
兩大兜水果最後還是跟著葉星奕一起回了511，柳泊寧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他回來笑著問：“今天怎麽買了這麽多水果？之前從來沒見你吃過。”
葉星奕故作矜持，只淡淡道：“淩哥買的。”
他一向大方，買點什麽回來都習慣性在宿舍分一圈，可對著這兩兜水果，不知怎的，卻就是莫名不太想隨意分給舍友。
他甚至還專門收拾了趟桌子，給水果騰了一大塊地方出來，生怕擠著，這才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淩恒送葉星奕回了宿舍之後，一直看著他上樓，等清瘦單薄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裏，才轉身離開。
淩恒根本沒回辦公室，原路返回，從學校大門徑直出去。
他在附近租了個一室一廳，日常上班通勤時間只要五分鐘。
老小區沒有電梯，偏偏淩恒家還在五樓，好在他常年鍛煉，這點倒也算不得累，只是有些不方便。
淩恒身為班主任，每天回家都得十一點多了。家裏養著個小家夥，擔心它害怕，淩恒從來不關房間的燈。
他把鑰匙插進孔裏，擰了三圈。
門剛打開一條縫，一條毛絨絨的小東西就竄了出來，急不可耐地撲進淩恒懷裏，嘴裏發出委屈又期盼的嗚咽聲。
“星星，”淩恒彎下腰，伸手將小家夥抱起來，穩穩地把它抱在自己臂彎裏，有些無奈：“急什麽？被門夾到怎麽辦？”
小白狗把腦袋湊到淩恒頸間，粉嫩濕潤的小舌頭舔來舔去。
“是我不好，回來晚了。”淩恒寵溺地抱著它，一手穩穩地托住小狗的背生怕它摔著磕著，一手將門輕輕帶上。
小白狗是淩恒去年初冬撿回來的流浪狗，那樣小而柔軟的一團，被發現時可憐兮兮地蜷縮在垃圾桶裏，甚至身上還沾著蜱蟲的屍體和外賣湯汁。
它並不是什麽品種狗，只是一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田園犬，可這並不妨礙淩恒極其喜歡它。
淩恒依舊能清晰記得那個雨天傍晚，他用外套裹著臟兮兮的小狗去寵物醫院時，醫生只看兩眼就斷言沒有救的必要。
那時，奄奄一息的小家夥無助地蜷在淩恒懷裏，只一眼，他便覺得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搭上整整兩個月工資之後，才終於將性命垂危的小狗救了回來。
很多時候，淩恒是極其執拗的，他經常能在葉星奕身上看見自己過去年少時候的影子。
淩恒從初中就開始住校，一直到大學畢業，從來沒有養過任何小動物，也沒有想好該給這小家夥取個什麽名字。
琓縣地處南方，冬季多降雨，常常連著半個月都是陰雨天。
接小白狗出院那天卻是個難得的大晴天，晚上夜幕降臨，夜色皎潔無暇。
淩恒用厚毯子裹著大病初愈的小白狗站在陽臺上，看著滿天閃爍，便覺得該給它起名為星星。
只是那時的淩恒沒有料到，時隔大半年之後，自己會遇見另外一顆珍貴而又獨一無二的星星。
那個突然闖入自己生活之中的小朋友……淩恒勾唇，想著他今晚才挨了打，心軟地抱著懷裏的星星拍了段視頻發過去。
已經十二點多了，男宿511，葉星奕正望著一桌子的水果出神，就聽見手機響了聲。
【哥：“視頻”。】
葉星奕飛速點開，就見淩恒的手出現在鏡頭裏，懷裏抱著的是頭像那只小白狗，但看上去比圖裏大了不少。
小白狗肉眼可見地粘淩恒，在他身上直蹭，淩恒也很寵著，一直在給它順毛。
【星：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星：我也想摸○（＞＜）○】
淩恒笑，一手捏著小狗爪，一手打字回覆——
【哥：期中好好考，生物考及格了就給你摸。】
【星：你帶它到學校來嗎？】
【哥：帶你回家。】
【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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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泊寧作為體委排在隊伍最前頭，等他聽到動靜跑到後面來時，葉星奕已經完全沒了意識。
柳泊寧人高馬大，立刻將人背起來，語速飛快：“快點跟淩哥說！”
柳泊寧背著葉星奕去醫務室，還有幾個玩得好的也一路跟著過來，班長王智也在。
葉星奕實在倒得太突然，小姑娘明顯被嚇了一跳，眼眶微紅：“葉老師，他跑操跑到一半暈倒了，是不是低血糖啊？”
“我先看看，”葉雲禾對著學生一向耐心，安慰道：“沒事的，別怕。”
她戴著聽診器仔細檢查一番後，無奈道：“低血糖。”
柳泊寧有些著急：“老師，他這個情況要去醫院嗎？”
葉雲禾收了聽診器，說：“這倒不用，讓他躺著歇一歇，餵點甜的東西，過一會等人醒過來就沒事了。”
淩恒接到班長電話時還在校長辦公室，聞言立刻趕了過來，剛大步邁進校醫室的門就聽到葉醫生毫不留情的吐槽——
“這小子平時都沒吃早飯的習慣吧？挺能耐啊。”
“誰是班長，記得回頭跟你們淩哥提個醒，讓好好說說他，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每天課業壓力多大啊，真不能仗著現在年紀還小就隨便折騰。”
淩恒正好進來，沈聲說：“好。”
葉雲禾聽到聲音後轉過身來，挑眉：“來得還挺快，他們說你在校長辦公室呢。”
淩恒直接略過這個話題，徑直跑到病床邊，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小崽子，蹙眉問：“很嚴重嗎？”
葉雲禾已經在沖糖水了，解釋道：“不能當小事來看，吃早飯這個問題還得嚴肅對待，我回頭跟校長也打個招呼，這周班會課讓各班班主任都再提醒提醒班裏學生。”
“這幫學生也是辛苦，每天起得比狗還早，”她話語間明顯有些心酸：“再不吃早飯的話身體是真吃不消。”
淩恒接過她手裏的紙杯：“謝謝，麻煩了。”
柳泊寧和王智他們都還眼巴巴守在一旁，淩恒溫和道：“嚇到你們了吧？快回教室吧，馬上上課了，沒吃早飯的自己去我辦公室拿面包，還在老地方。”
等一眾學生都出了校醫室，葉雲禾才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笑著打趣：“你對學生是真好。”
淩恒坐在病床邊，攬著葉星奕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柔聲說：“都還是沒成年的小朋友呢，也挺辛苦的。”
葉雲禾只比淩恒小兩屆，自打當年入學就被這個學長迷得移不開眼，卻沒想著工作後回了母校，竟然還能再次遇見他。
她笑著說：“不僅是小朋友，還是學弟學妹呢。”
淩恒輕輕捏著葉星奕的臉頰，順著唇間縫隙將溫熱的糖水一口一口餵進去，怕嗆著他，手穩得不能再穩。
葉雲禾面對淩恒而坐，瞧著他的一舉一動，暗自出神。
一整杯糖水餵完，淩恒才扶著葉星奕慢慢躺下，坐在床邊一臉無奈。
葉雲禾突然想起什麽，指著辦公桌旁邊嶄新的打印機道：“還是淩哥說話管用，你上次幫我跟校長提完沒兩天，他老人家總算松口給我換了臺新的，謝謝淩哥。”
淩恒沒太在意，只道：“不客氣，該我謝你的，班裏學生總是給你添麻煩。”
“我記得上次也是這小子吧，你對他真的挺上心，”葉雲禾嘆了口氣：“算了，你對班裏哪個學生不用心。”
淩恒倒是認真起來，低頭望向床上仍舊昏迷著的小少年：“他確實挺特殊的。”
淩恒早上沒課，一直坐在醫務室陪了葉星奕一個多小時。
葉星奕剛恢覆意識，還不太清醒，就見自己床邊椅子上坐了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發覺自己在醫務室躺著的那一剎，所有記憶全部覆蘇，葉星奕瞬間暗道不好，這次真的玩過火了，整了波大的。
果不其然，一看他醒過來，也沒管葉雲禾還在，淩恒就沈聲質問：“連著多久沒吃早飯了？”
被他按在腿上揍的慘痛教訓浮上心頭，葉星奕不敢答話。
淩恒憋了火：“非得把自己折騰成低血糖才高興？”
淩恒其實骨子裏性子很冷，平常不笑時看上去就很不好招惹，何況是現在真的動了怒。
他語氣又冷又硬，葉星奕無措地從床上坐起身，攥著手裏的被子，就聽淩恒接著訓：“骨折還沒完全好，就這麽急著回醫院？”
葉星奕被他訓得完全不敢吱聲，頭一回嫌棄自己弱雞，他八百年都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以為早都適應了，哪裏料到自己的身體竟然會突然作妖擺爛。
葉雲禾從來沒當面見過淩恒訓學生的樣子，被震懾到的同時倒是有些心軟，看葉星奕低著頭坐得僵硬，出聲緩和：“淩哥，等他身體好了再說吧。”
淩恒壓著火氣，沒再多言，只是起身接了杯溫水遞給葉星奕。
葉星奕端著紙杯，偏過頭望著葉雲禾：“謝謝老師，又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
葉雲禾笑了笑：“身體重要，自己平時要當回事啊，你前面暈倒那會，淩哥可擔心了。”
兩人前腳剛出校醫室門，後腳就聽淩恒語氣不善：“你等著身體好了的。”
這很明顯是要挨揍的前言，葉星奕抿唇，低血糖的勁還沒完全過，臉色依舊蒼白，有些可憐地望著他。
淩恒卻沒吃這套，只淡淡道：“現在求饒已經晚了。”
葉星奕煎熬了整整三天，一直戰戰兢兢到星期五晚自習結束，淩恒終於道：“跟我過來。”
看著小崽子還算乖巧卻一直跟自己保持半米遠，淩恒有些好笑：“現在害怕還來得及麽？”
豈止是現在，葉星奕這幾天都恨不得避著淩恒走，偶爾在走廊瞥到他時甚至還會刻意等在墻後，一直看著淩恒走遠了才敢出來。
葉星奕將手背在身後：“錯了。”
淩恒冷哼一聲：“勇於認錯，堅決不改是吧？”
葉星奕依舊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默默撇嘴，這人又自動切換回了剛開學老懟自己的模式。
淩恒帶著葉星奕回了五樓辦公室，打開房間燈後示意小崽子趴到沙發上去。
葉星奕磨磨唧唧，一直等他鎖了門拉上窗簾後才不情不願地伏在沙發上，校褲也沒脫，就這樣把頭埋在臂彎裏，無聲地開始擺爛。
“上一天課了，不想早點休息是吧？”淩恒說：“自己脫了，挨什麽可以選。”
葉星奕心一橫，自知逃不過這頓打，能減輕一點是一點，別別扭扭地把校褲扯下去。
淩恒抱臂看著他：“還有。”
葉星奕：“……”
他臉一瞬間紅到爆炸，從耳朵尖一直蔓延到後脖頸，整張臉都染著不淺的緋紅。
淩恒也沒催，依舊抱臂等著。
小崽子做了好一會思想鬥爭，才終於狠下心把胖次也扯了下去。
認錯態度尚可，淩恒還算滿意：“挨什麽？”
葉星奕將頭側過去，面朝沙發裏面，悶聲道：“……你沒說不能選手。”
淩恒不置可否：“行。”
葉星奕倒沒想到他這麽好商量，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魯莽了些。
初秋夜晚，白天的燥熱已經盡數退去。
淩恒轉身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將襯衫挽到小臂，健碩分明的肌肉線條顯露出他成熟的男人模樣。
聲響在整間辦公室炸開，葉星奕不由得有些擔心，顧不上痛，連忙問：“哥……外面會不會聽見？”
辦公室在生物實驗室後面，想進來只能從實驗室裏穿過，淩恒說：“不會，我剛才把實驗室門鎖了。”
葉星奕這才放下心，後知後覺地感到身後火辣辣地疼。
因為用的是手，又憋了好幾天火氣，淩恒幹脆一點力氣沒收，每一記掌摑都用盡全力，毫不放水。
葉星奕還是很要面子的，本來打定主意咬牙忍著準備一聲不吭，卻沒想到淩恒的巴掌會這麽難捱，終於悶哼出聲：“啊！嘶……呃啊……”
淩恒板著臉沒出聲，只專心抽打葉星奕身後兩團柔軟，一直扇到雙丘明顯腫起來才停手。
他沈聲問：“以後還記不記得吃早飯了？”
葉星奕忍得辛苦，以為他打完了，撐著沙發墊子就想起來，卻被淩恒又無情按趴下，疼得渾身一抖。
“讓你動了？”淩老師不悅，“問你話呢。”
葉星奕頂著通紅腫脹的身後，聲音微不可聞：“哦。”
“慣的你，”淩恒難得沒心軟，又連著狠狠三巴掌扇過去，沈聲問：“哦什麽？”
葉星奕一時不備，吃痛出聲：“啊……”
兇死了嗚嗚，葉星奕估摸著自己已經挨了快五十下巴掌了，他竟然還動手。
“還敢不敢不吃早飯了？”
淩恒威脅性質地將大手重新撫上葉星奕的身後，小崽子生怕再挨打，連忙說：“不敢了……”
淩恒這才放過他：“再敢被我發現不吃早飯，你就試試看。”
葉星奕不想搭理他，重新把臉埋回臂彎裏，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淩恒知道小孩在鬧脾氣，活動了下已經發麻的手，站起身來去辦公桌旁邊的抽屜裏拿藥。
一直等他給葉星奕上完藥，都沒能等到小崽子擡起頭來，這是又哭了？
淩恒有些頭疼，擦掉手上還沾著的藥膏後，俯下身去掰葉星奕的臉。
小崽子一臉紅印，爬在沙發上睡熟了。
淩恒：“……”
他有點好笑，又不禁覺得心疼，琓縣學習進度總體上比莘城快不少。班上人又多，任課老師能幫到的地方相當有限，絕大多數缺掉的知識都需要葉星奕自己追趕。
這一個多月下來，葉星奕有多用功，淩恒都看在眼裏，也後知後覺他為什麽不吃早飯。
單人沙發太小太矮，淩恒一米八八的高個實在不方便，從上手揍葉星奕一直到給他上藥，全程都是單膝跪在地上的。
他俯下身，認真端詳了小崽子身上的傷，又重新撫上手去揉了揉，挨過打的地方這會觸感依舊還有些燙。
這次確實打重了些，淩恒有些自責，但他只要一想到那天得知葉星奕在操場上暈倒時的急切和焦心，又強忍住不後悔。
淩恒單膝跪在地上，上手輕輕給葉星奕揉了好一會傷，又怕他冷，再次起身去衣櫃裏拿了毛毯。
純白色的呢絨毛毯剛剛搭在身上，葉星奕就自己醒了過來，軟聲喊淩恒：“哥……”
打過罰完，這事已經徹底翻篇，淩恒也沒有之前那麽生氣，柔聲說：“困就睡會。”
葉星奕一回頭就見他正單膝跪在地上給自己揉身後，有些不太好意思，迷迷糊糊道：“好疼，嗚嗚……”
小崽子示意淩恒坐在沙發上，一臉慘兮兮：“你真的好兇，打那麽重。”
淩恒本想抱他的手一頓，故意逗他：“這才哪到哪？再不照顧好自己身體，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煩人，”葉星奕嘴裏嫌棄意味十足，身體卻不能再誠實了，淩恒剛坐在沙發上他就主動往淩恒懷裏鉆。
葉星奕這些天確實累得不輕，不僅課業壓力大，周末學校還要進行統一補課，每周日還有例行周測。
但他剛才在沙發上小眠半刻，這會精神多了，認真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以後……都會記得好好吃飯。”
淩恒笑，將小家夥攬在懷裏，一手搭在他背上，一手給他揉身後的傷：“乖。”
“還困不困？”雖然只是紅腫並沒有明顯硬塊，更沒有破皮淤青，可淩恒還是有些心疼，存了幾分補償他的意思：“帶你去附近吃點東西再回宿舍？”
葉星奕立刻來了精神：“好。”
葉星奕前面被淩恒喊到辦公室那會膽戰心驚的，連校服外套也忘了拿，只穿了件短袖。
挨了打的小崽子坐在淩恒對面，身上披著淩恒寬大的外套，聞著洗衣凝珠好聞的白桃味，沒忍住在桌子底下晃了晃腳。
淩恒把菜單遞給他：“自己看，想吃什麽？”
這家燒烤店開了許多年，從淩恒上學那會就在了，那時還只是個流動攤販，大概這些年賺了不少錢，老板夫妻倆幹脆把一、二樓全都租了下來。
淩恒細心，記得這家燒烤店椅子上有軟墊，味道也不錯，才帶著小家夥過來。
葉星奕在菜單上勾勾畫畫，指著芒果綿綿冰問淩恒：“我想吃這個。”
之前他因為骨折而生病發燒那會，淩恒一直不讓他吃冰的，葉星奕討好地望著淩老師。
“吃慢點，”淩恒首肯，壓低聲音：“我算是發現了，你挨完打的時候最乖。”
小崽子臉皮其實挺薄，一提起身後的傷，葉星奕羞憤難當：“你好煩。”
他忍著羞赧，懨懨道：“你……的時候真的好兇，一點也不溫柔。”
葉星奕如蚊子般哼哼，還隱去了關鍵詞匯，但淩恒光是看著他緋紅窘迫的臉，就知道這小孩在想什麽。
天地良心，淩恒連任何工具都沒用上，還只打了幾十巴掌，他勾唇：“都要挨揍了，還指望我多和藹呢？”
他明明話裏盡是調侃嘲諷，眼神卻不能再溫柔：“要聽話。”
陪著葉星奕吃完夜宵，淩恒又順路買了些水果，走一路拎一路。
滿滿兩大兜水果看上去挺沈的，葉星奕主動說：“我幫你拿吧。”
淩恒卻沒給他：“不用。”
一直走到學校門口，葉星奕問：“你還回辦公室嗎？”
淩恒點頭：“先送你回宿舍。”
雖然已經半夜十一點半，但都進學校了，還能不安全到哪去，何況公寓樓和淩恒辦公室是兩個方向，葉星奕說：“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累一天了。”
一個多月的相處之間，八月底綠樹成蔭、炎炎盛夏時那個還滿臉桀驁、叛逆不馴的小狼崽子已經無聲無息地溜走了，只剩下面前這個乖巧的小朋友。
學校鐵門安裝了智能系統，所有師生出入全部都要人臉識別。
認證通過後，淩恒帶著葉星奕徑直朝宿舍樓方向走去，完全沒瞧一眼自己辦公室。
他柔聲問：“最近還適應嗎？”
“都挺好的，”葉星奕乖巧道：“班上同學都很好相處，舍友也不錯。”
淩恒溫和道：“有問題隨時來找我。”
一直走到男生宿舍六號公寓樓下，淩恒才把手裏拎著的水果全部遞給葉星奕，叮囑道：“早點休息。”
這兩大兜水果淩恒拎了整整一路，還不讓自己幫忙提，葉星奕一直以為他打算放在辦公室裏，根本沒想過原來竟然是買給自己的。
他連連擺手，下意識拒絕。
淩恒說：“拿著，嘴唇都幹裂了，平時多吃點水果。”
兩大兜水果最後還是跟著葉星奕一起回了511，柳泊寧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他回來笑著問：“今天怎麽買了這麽多水果？之前從來沒見你吃過。”
葉星奕故作矜持，只淡淡道：“淩哥買的。”
他一向大方，買點什麽回來都習慣性在宿舍分一圈，可對著這兩兜水果，不知怎的，卻就是莫名不太想隨意分給舍友。
他甚至還專門收拾了趟桌子，給水果騰了一大塊地方出來，生怕擠著，這才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淩恒送葉星奕回了宿舍之後，一直看著他上樓，等清瘦單薄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裏，才轉身離開。
淩恒根本沒回辦公室，原路返回，從學校大門徑直出去。
他在附近租了個一室一廳，日常上班通勤時間只要五分鐘。
老小區沒有電梯，偏偏淩恒家還在五樓，好在他常年鍛煉，這點倒也算不得累，只是有些不方便。
淩恒身為班主任，每天回家都得十一點多了。家裏養著個小家夥，擔心它害怕，淩恒從來不關房間的燈。
他把鑰匙插進孔裏，擰了三圈。
門剛打開一條縫，一條毛絨絨的小東西就竄了出來，急不可耐地撲進淩恒懷裏，嘴裏發出委屈又期盼的嗚咽聲。
“星星，”淩恒彎下腰，伸手將小家夥抱起來，穩穩地把它抱在自己臂彎裏，有些無奈：“急什麽？被門夾到怎麽辦？”
小白狗把腦袋湊到淩恒頸間，粉嫩濕潤的小舌頭舔來舔去。
“是我不好，回來晚了。”淩恒寵溺地抱著它，一手穩穩地托住小狗的背生怕它摔著磕著，一手將門輕輕帶上。
小白狗是淩恒去年初冬撿回來的流浪狗，那樣小而柔軟的一團，被發現時可憐兮兮地蜷縮在垃圾桶裏，甚至身上還沾著蜱蟲的屍體和外賣湯汁。
它並不是什麽品種狗，只是一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田園犬，可這並不妨礙淩恒極其喜歡它。
淩恒依舊能清晰記得那個雨天傍晚，他用外套裹著臟兮兮的小狗去寵物醫院時，醫生只看兩眼就斷言沒有救的必要。
那時，奄奄一息的小家夥無助地蜷在淩恒懷裏，只一眼，他便覺得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搭上整整兩個月工資之後，才終於將性命垂危的小狗救了回來。
很多時候，淩恒是極其執拗的，他經常能在葉星奕身上看見自己過去年少時候的影子。
淩恒從初中就開始住校，一直到大學畢業，從來沒有養過任何小動物，也沒有想好該給這小家夥取個什麽名字。
琓縣地處南方，冬季多降雨，常常連著半個月都是陰雨天。
接小白狗出院那天卻是個難得的大晴天，晚上夜幕降臨，夜色皎潔無暇。
淩恒用厚毯子裹著大病初愈的小白狗站在陽臺上，看著滿天閃爍，便覺得該給它起名為星星。
只是那時的淩恒沒有料到，時隔大半年之後，自己會遇見另外一顆珍貴而又獨一無二的星星。
那個突然闖入自己生活之中的小朋友……淩恒勾唇，想著他今晚才挨了打，心軟地抱著懷裏的星星拍了段視頻發過去。
已經十二點多了，男宿511，葉星奕正望著一桌子的水果出神，就聽見手機響了聲。
【哥：“視頻”。】
葉星奕飛速點開，就見淩恒的手出現在鏡頭裏，懷裏抱著的是頭像那只小白狗，但看上去比圖裏大了不少。
小白狗肉眼可見地粘淩恒，在他身上直蹭，淩恒也很寵著，一直在給它順毛。
【星：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星：我也想摸○（＞＜）○】
淩恒笑，一手捏著小狗爪，一手打字回覆——
【哥：期中好好考，生物考及格了就給你摸。】
【星：你帶它到學校來嗎？】
【哥：帶你回家。】
【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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