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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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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渴望

人還未至,紫微戟率先飛刺而來,一擊將絳三娘的軟劍斬斷,逼得她連退數步,口中溢出血來。

舒卷心中一動,傳音符裏雲漸才說來找她,居然來得這麽快?

她擡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一道修長身影立在劍上,正朝著自己的方向疾飛而來。他飛得極快,黑衣黑發飄在風中,殘影猶如水墨散開。

待到近了,舒卷才看清他的臉,是……雨漸耳的臉。

她微微有些楞神,雨漸耳已經閃身到了跟前。

舒卷仰面看向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他的臉色灰敗蒼白,唇瓣也沒有多少血色,神情還有些未來得及收斂的慌張。

雨漸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可有受傷?”

“沒、沒有。”舒卷恍惚了一瞬,她看見眼前的人松了一口氣,眼底浮現出狠厲的神色,轉過頭去紫微戟指向絳三娘。

絳三娘也死死瞪著他,還有他手裏的紫微戟。

“你又是何人?竟敢在我絳三娘面前大放厥詞,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絳三娘不過接了一招,便自知不敵,此時更是被他的氣勢逼得退了一步。

雨漸耳的唇角扯出一個冷笑來,手指翻飛凝成法訣:“我不必知道你是誰。”

絳三娘銀牙暗咬,轉身想逃:“你若敢殺我,杜若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她話音戛然而止,飄散在風中。

絳三娘低頭看向洞穿自己的紫微戟,一臉地不可置信,她扭頭來看雨漸耳,眼中流露出些許的茫然。

雨漸耳收回紫微戟,看著絳三娘道:“絳三娘,我知你也有金蟬脫殼的本事,你大可回去告知杜若,我此番歸來,亦不會放過他。”

“是你,怎麽可能……”絳三娘瞪大了眼睛,轉瞬間化作一具空殼,從散落的衣服中間飛出來一個紅色的蟲子,混入漫天飛蟲間,消失在半空中。

雨漸耳飛回到舒卷身邊,他的目光放柔,抿了抿唇,輕聲開口道:“……舒姑娘,你還好麽?她已被我打回原形逃走,不會再來追殺你了。”

四野安靜下來,連鳥叫蟲鳴也沒有,只有風,將舒卷的發絲吹亂。

她的心也亂。

“你……她認識你啊?”舒卷瞥了一眼雨漸耳的側臉,遲疑地問。

“嗯,我也是在鐵血大獄裏,通過紫微戟重拾了前世的記憶,才知道,我與她和她口中的杜若大人,有一段舊怨。”

雨漸耳淡淡點頭,他的眼睛轉過來,見舒卷在看自己,又不留痕跡地移開,輕輕咳嗽一聲,才又道:“舒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不若與我先離開此地,再去尋你的朋友?”雨漸耳的身形不易察覺地晃了晃。

他說著,招來蠃魚,朝舒卷伸出右手。

“……好。”舒卷遲疑了一瞬,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飛身將她帶上了蠃魚的脊背。

待她站穩了身形,雨漸耳便將她放開,他的手隱在袖子裏,隱隱有些發顫,他便悄無聲息地握成拳。

"紫微戟這麽厲害啊。"舒卷盯著他的臉,冷不丁開口。

“是啊。”雨漸耳點頭應和。

“……”

蠃魚展翅,將雲破開,飛入朗朗晴空。

日照當頭,倆人面對面站著,陽光撒落在身上,驅散了晦澀的陰影,讓人的心思無處可藏。

舒卷仰面望著他:“那不如……勞煩你用紫微戟打開時空結界,送我回去好不好?”

雨漸耳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種猝不及防地慌亂,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她,張口道:“你……不去找你的朋友了嗎?”

“不去了。”舒卷想也沒想回答。

“為何不去?也許他正在等你呢。”雨漸耳有些焦灼地朝她伸出手,又縮了回去。

舒卷搖搖頭:“反正他也不想見我,我覺得你比他好多了,應該會幫我這個忙。”

雨漸耳楞了一瞬,覆雜的神色在他臉上變換,片刻後,他似乎明白了她話語背後的意思。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舒卷的眼睛亦看著他的,澄澈而明亮。

“你怎知他不想見你呢?”雨漸耳咽下喉頭的甜血,一字一句道:“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見你了。”

他刻意克制著情緒的激動,但心血仍然不受控制地上湧,他的耳廓在陽光照耀下,緋紅一片,有些透光。

“他將你當做此世間唯一的光,是只有他可參拜的神仙,無論你身在何處,你所在的地方,便是他心之所向。他只是、只是擔心你見了他,又如當年一般,忽然出現,忽然消失,拋下他一個人……”

舒卷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一聲又一聲地狂跳,耳膜在這一刻鼓噪著,耳朵裏全是他的聲音,令他的聲音顯得很清晰,很大聲。

那聲音裏有些許沈積已久的哀怨,隱忍多年的痛楚。

她有點想逃,可那聲音裏的情緒,又是那麽地熾熱而滾燙,是她天生所渴望。

舒卷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他的身影與腦海中的畫面重疊。

他是雨漸耳,也是雲漸,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不是隔著屏幕的數據,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道:“卷卷,我終於見到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心頭上湧的血便再也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整個人朝著前方轟然倒了下去。

舒卷手疾眼快地將他扶住,放倒在蠃魚的背上。

雲漸雙目緊閉,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舒卷想到什麽,將他的身子翻過來,見他的背上衣衫浸濕,她伸手摸了摸,便染上一手的鮮血。

他的傷……

是了,他受了那麽重的傷。

他定然是在療傷時,聽說她被追殺,便急急忙忙出來尋她。

舒卷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面的血已經冷了,天知道他到底硬撐了多久。

“雲、雲漸……”舒卷叫他的名字,只覺得這樣將他的名字宣之於口,還有些陌生。

明明是那麽熟悉的名字啊。

“雲漸,你怎麽樣?”舒卷又想去摸自己的衣兜,才想起自己已經沒有回春符了。

看著面前昏迷不醒的人,舒卷急得手抖,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你醒一醒啊。”

雲漸沒有醒來。

蠃魚通靈,似乎也知道主人的情勢危急,長鳴一聲,揮翅飛得更快了些。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蠃魚穿過一面光幕,在一個山洞前,停了下來,緩緩落在地上,又低低叫了一聲,似乎是告訴舒卷,地方到了。

舒卷看著山洞,咬咬牙,想將雲漸扶起來,卻發現他很沈,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沒辦法將他拉起來。

舒卷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雲漸,有些犯難。

她的手杵在地上,手掌摸到了自手臂上垂下來的淩波仙錦,頓時靈機一動,將自己手臂上綁著的淩波仙錦取了下來,纏繞在雲漸身上。

在使用淩波仙錦的這段時間,她明顯感覺到,淩波仙錦將她的重量化為虛無,就好像她是一片鵝毛一樣輕,可以隨風飄起。

那麽,放在雲漸身上,應該也可以吧。

等她再次將雲漸扶起來,扛到自己的背上時,便感覺雲漸輕了一些,雖然仍有些吃力,不過她還能承受。

雲漸的身量很高,說是背著他,其實他的雙腳仍拖著地上。舒卷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吃力地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

山洞並不是很大,但似乎很深,洞頂有一個裂縫,有光落下來,照在下面的石床上。

舒卷一步一步挪到石床邊,將雲漸放下,讓他趴在床上。

她蹲在床頭,看著那張雨漸耳的臉:“你再不醒,我……我就要脫你的衣服了。”

她沒有給雲漸回答的機會,手腳麻利地解開雲漸的衣服,將他的上衣整個扒下來,褪至腰際。

兩個見骨的血洞,豁然引入她的眼簾。

那血洞周圍,失去了許多肉,不像是被剜掉的,倒像是被什麽東西啃掉了似得。

舒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穩住心神,叫自己鎮定下來。

她哆哆嗦嗦地在石床前頭的石桌上翻翻找找,將所有的瓶瓶罐罐一股腦都搬到了床頭。她將藥瓶挨個拿來看,上面只有幾個標記,不知道是什麽。

“雲漸,你醒一醒,我應該給你上哪個藥啊?”她的手上都是血,她便用手背,輕輕觸碰他的臉。

石洞裏安靜無聲,沒有人回答她。

舒卷有些崩潰,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忽然想到什麽,從兜裏摸出來手機,快速地開機,急不可耐地登上了游戲。

游戲界面上,正顯示著她所處的這一方小小的山洞。

屏幕上的她,坐在石床前的地上,面前是一堆瓶瓶罐罐。

她顫抖著手指去戳屏幕上那些小小的瓶子,心中懷著難以言喻地期盼,便見屏幕的側邊,開始出現藥瓶的文字介紹。

口服的,外敷的,還有一些以毒攻毒的,殺蟲的……

舒卷一楞,殺蟲的?

【烈陽花粉】用以驅散噬元蟲,不可觸碰,不可食用。

她手抖了一抖,還好沒有亂用這些藥。

按照屏幕的指示,舒卷找到那瓶外敷的名叫【斷續生肌散】的藥粉,一股腦倒在雲漸背後的創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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