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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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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的夜

齊鯤和郁祈安的位置與幾年前掉了個個兒,如今他在北,她在南,相隔千裏,他在北京出差,郁祈安在老家慈善機構志願。

一個偶然的機會,郁祈安在擺弄書櫃上千奇百怪的酒精配方時,翻出了當初剛住進來時發現的遺囑。

之前是出於隔閡和隱私的尊重沒有翻看,這次卻是出於關心和好奇,懷著齊鯤遠隔千裏的僥幸心理打開了那張紙。

記憶裏同樣遒勁有力的字跡,連接處略顯潦草,通篇看來卻似乎一氣呵成,力透紙背。

這家夥的字是越寫越好了。

她也寫過遺囑,在懷著必死的心去出任務的時候,她將自己為數不多的財產全部留給了齊鯤。

那齊鯤?

郁祈安閉眼深吸一口氣。

*

酒吧。

郁祈安跌跌撞撞推開玻璃門,沒有聽見小元和三杯對自己打招呼,眼神空洞地朝後面的儲藏室走去。

“誒,後面是倉庫,沒什麽可看的。”

三杯見情況不對,展開手臂擋在郁祈安面前。“鯤哥這幾天不在,祈安想喝什麽,三杯哥給你做。”

“三杯哥,我都知道了。他,到處奔波,一定很辛苦吧。”

郁祈安盡量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溢出,勉強扯著笑,艱難地做了個俏皮的表情。

“我就去看看。”

酒吧後面的門裏面,據他們說是儲藏室,存放一些原材料和玻璃杯器具等,郁祈安也沒多想。

沒想到裏面琳瑯滿滿目的,是以助聽器為主的醫療器械倉庫,規模不算大,但零零整整堆滿了整個房間,只有角落裏有一兩箱玻璃杯和調酒用具。

她早該想到的,光靠開酒吧還有偶爾出海一趟怎麽夠花銷,人工費,場地費,交通費,還有楊蕭的醫療費。

齊鯤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她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不是鯤哥告訴你的吧?”三杯示意小元他們離開,雙手揣兜,有些無奈,“他不讓我們給你說。”

“跑醫療器械銷售是他想做的事情,是很辛苦,有時候跑斷腿了也遇不上滿意的顧客,所以他才不讓我們告訴你,怕你又心懷愧疚。”

“是從我走之後開始做的嗎?”郁祈安靠著門坐在地上,“楊蕭的病很難嗎?”

“難倒是不難,這方面鯤哥也不告訴我們,怕我們擔心,但我估計就是燒錢。”三杯也靠在旁邊,有些感慨地看著這一屋子的助聽器,“是你走那年,鯤哥有了點想法,雖然現在規模不大,鯤哥也是搞了很久才完成的。”

“祈安,待會兒鯤哥就回來了,你別在這裏待著了。”

郁祈安雙手抱著膝蓋,將頭靠在上面,沈默了半晌,緩緩開口:“他沒告訴我航班號,不讓我去接機,那我就在這兒等他。”

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坦然面對是最好的辦法。

齊鯤到的時候,酒吧裏沒剩幾個人,他招呼著幫忙打烊,送走所有的人才悄悄走到儲藏間。

燈光昏暗,幾乎摞到天花板的貨物將本就不明亮的光遮住了大半。

郁祈安蜷縮在墻邊坐著,竟然,睡著了。

女孩眼睫濃密,搭在臉上,隨著均勻的呼吸上下起伏。披散下來的頭發遮住大半臉頰,留下小巧精致的五官在光影的作用下深邃可愛。

“別睡了,回家睡。”

齊鯤溫言細語叫醒她。

女孩被驚醒,懵懵懂懂間,仰頭看見熟悉的面孔,隨即展顏:“你回來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缺錢?”

齊鯤輕撫她的脊背,小聲回應:“不缺錢,就是不能斷,不能停。”

“我做這一行還有個原因,就是不想讓更多聽障孩子遭受沒有聲音的痛苦,他們也應該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不是嗎?”

“真的不缺錢?我可以幫你分擔的。”

齊鯤的手在郁祈安頭上重重地揉了揉,隨即展手將她攬入懷裏,“說實話呢,剛開始是缺錢的,我把身上大部分錢都給你了,所以那段日子辛苦些,後來漸漸進入正軌,就缺你回來。”

他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答應你,以後有事都會讓你一起分擔,你是逃不掉的。”

郁祈安笑著,側身在他耳畔小聲說:“偷偷告訴你,我大學四年沒有白幹,學會了唇語,所以,第一次回來在街角看見你的時候,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從那個時候,我就沒想過放棄你。”

齊鯤有些驚訝,緩緩摘下她的助聽器,張口不發聲:

“我愛你,郁祈安。”

郁祈安稍微仰頭,往前,傾身貼上那瓣薄唇,不重不輕地咬了口。

“我也愛你,齊鯤。”

哪想她在耳邊輕微的嘆息徹底將齊鯤拉入迷津。他閉上眼睛,回以更加深情的回吻,然後順著緋紅的耳根,脖子,鎖骨……

郁祈安忽覺時機不對,透過門縫還能看清楚前方街道上來往車輛的近光燈閃爍,她稍微掙紮,旁邊的貨架被震動搖晃,發出聲響。

“齊鯤,別,別在這裏。”

然而對面的人已經不受控制,抱緊郁祈安的手臂更加用力。

“馬上,結束。”

窗外車輛駛過潮濕路面,加速間,將路邊水窪的積水濺起,一遍又一遍,盈滿一池,滿滿當當,又順著路面傾瀉而出。

前方似乎有些堵車,五光十色的燈光下,模糊的雨點散落,不耐煩的車主不停長按喇叭,又發瘋般用力拍打方向盤,斷斷續續而更加深入的聲響充盈在雨夜。

“嫁給我吧。”

“好。”

郁祈安難受地扭動身子,幾乎做出一個臀橋動作,最後在喉間溢出沙啞的一個字。

怎麽會拒絕呢。

齊鯤虛扶著郁祈安坐上車,加入這場雨中擁堵的車流,他們開了很久,空氣逐漸冷卻,被加塞的車輛毀滅掉所有的好心情後,終於到了地方。

車子停在樹蔭下,擋住夜晚的燈光,一熄火,顯得車內更加靜謐黑暗。

不遠處樓道的燈光因為有人經過,時而亮起,卻照不清楚車內的情景。

齊鯤有些無語,看著下面擎天而起。

剛才結束的太快了。

“到家了。”

郁祈安伸展懶腰,打開安全帶,心滿意足地準備拉開車門。

瞬間,哢噠聲,鎖門的聲響,兩人被再次關在密閉的空間裏。

她有些疑惑地回頭看齊鯤,以為他有什麽心事,正準備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膀。

“怎麽了?”

駕駛位逐漸向後移,騰出一個稍大的空間。

暗處,齊鯤沙啞的聲音緩緩傳來。

“要不要,在車裏?”

雨滴雖然被樹葉攔住大半,卻匯集成巨大的水滴,降低頻率,重重砸在擋風玻璃上。

郁祈安恍然羞澀,她以為,剛才的氣氛已經結束了。

“可是,可是已經幹了。”

來不得等她反應,齊鯤伸手攬過她腰肢,輕輕一提,將整個人輕而易舉抱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駕駛艙空間留出剛好,她後背恰好抵在方向盤上,前面齊鯤俯身過來,卻不容她後退。

“不著急,慢慢來。”

雙手不安分地伸張,觸碰在冰涼的皮質座椅上,柔軟而飽滿的填充物,讓人忍不住緊緊握住,摩挲間,在皮椅上噌出聲響。

“你不解開安全帶嗎?”

郁祈安將齊鯤面前的光源遮擋,看不清他的神色,卻發現椅背上的安全帶插銷還沒解開。

齊鯤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耳邊:“我先幫你打開。”

無名指和食指在邊緣輕輕打圈揉搓,沒有長驅直入,而是慢慢的,享受慢慢被包裹的過程,溫柔的像是在做一件精細的工藝。

調酒的時候也得仔細,全神貫註,濃度太過猛烈會辣到客人,最後滿臉淚水投訴,就不好了。

他清楚她的舒適點。

不一會兒,雨便下下來了,細細密密透過枝葉,順著擋風玻璃上的雨刷而下,慢慢浸透整個車窗。

濕了。

“好了。”

齊鯤狡黠地在雨滴即將從樹葉上匯集而下的瞬間抽出,臉上帶著壞笑,眉頭挑了挑。

“你得幫幫我,”黏膩的手指指引郁祈安的手摸索,“不然,出不去的。”

“可是剛才在酒吧……我好累。”

“就知道你是個白眼狼。”

哢嚓一聲,安全帶解開。

天旋地轉,順著齊鯤的力道,兩人調換了位置。

她現在整個人靠在駕駛座上,真真是沒了退路。

“你,你輕點。”

齊鯤身量太大,不小心觸碰到身後的雨刷器,立即關上。只移動一瞬,成八字張開在擋風玻璃上,斜斜地倚靠著。

像個八爪魚,或是螃蟹,死死貼在車窗上。

兩人最後是趁著雨大,從車內落荒而逃,看著外面沒有人,動作敏捷地進了門。

一進門,郁祈安雙腿發軟,癱在齊鯤身上,雙手圈著他的脖子撒嬌:

“這下真的是沒有力氣了。”

聲音軟糯,讓人心疼。

他將女孩打橫抱起,在額頭落下輕輕的吻:“不行,都淋濕了,必須得洗個澡才行,不然會感冒。”

郁祈安就在洗漱臺上坐著,看他在浴缸裏調試水溫,雙腿無意識的搖晃,沒註意到自己身上的襯衫因為濕透變得透明可見其內。

看著眼前的場景,她不覺幸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此時水溫試好,齊鯤等待水灌滿浴缸的時候,轉身頗有興味地看著她:

“笑什麽?不把濕衣服脫了,等著感冒啊。”

郁祈安卻來了興致,看他忙前忙後,只覺有趣,撅著小嘴:“又累又疼,沒力氣了。”

“哦?哪裏疼?”

她終究是抵不過這個壞人,撇過臉去:“不告訴你。”

而齊鯤卻認真地掰過她的臉,一只手握著郁祈安的手指,輕輕吮吸了瞬:

“認真的,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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