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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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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眼見薩伊面色話語都不似作偽,在兩側侍奉的手下自然不敢怠慢。

兩人一對視,僵持半刻,終於一前一後地快步小跑出殿門。

“這……尊主,實在不妥啊。”

心腹之一捋了捋已經有些花白的胡子,硬著頭皮道。

“有何不妥。”

薩伊掀開眼皮,手指不耐煩地輕敲著王座扶手。

心腹見他這副樣子就頭皮發麻,卻還是盡職盡責地把話說完,裝作一個為他深思熟慮的忠臣。

“尊主還沒有審清此人動機,也沒有問到活死人蠱的解除辦法。”

他壓低了聲音。

“公主殿下那邊情況實在不妙,宮外受影響的黔首也不在少數。”

“你在質疑本尊用人無方?”

薩伊不悅地瞇起眼。

殿中一時無人敢再出言。

“屬下也是為尊主考慮。”

心腹內心衡量一番,咬咬牙道:“若是尊主執意要將此人處以極刑,那就先殺了屬下吧。”

他身旁的黑衣女人秀眉微皺,不動聲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演太過了,有點假。

心腹面色微動,像是傷口被撒了把鹽,就連咬緊的腮幫子也有些抽動。

不光是黑衣女人有些思慮,就連他本人也有些後悔。

莽撞了,不該說這麽多的。

不過,尊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憑著籠絡下臣之術深受尊主喜愛,總不能因為他此番言重,就有所遷怒吧。

作為即將被選擇108種死法的正主,阮銜月反而沒什麽心思,只是覺得腿有些麻。

她瞧著瓜條上的信息,險些沒繃住嘴角。

這位絳娘子天選坑隊友選手,一戳一個噤聲咒。

本來就因為體質極陰修煉禁術,還偏偏是個精準度點滿的,戳到這樣一個極陽的印記上……

她吸了吸鼻子,嘖嘖感嘆。

果然有股烤肉味啊。

聽到她心聲的剎那,絳娘子內心煩躁地揉了揉手腕。

該死的,早知道她運氣不佳,卻不知道運氣不佳到這個地步。

本來被心腹刻意壓抑著的味道經由心聲一點撥,便變得再難以忽視。

有些人面上不顯,卻犯了替別人尷尬的毛病,默默轉過頭去,巴不得無人在意悄悄揭過。

可惜偏偏天不隨人願。

“什麽味道。”

薩伊皺緊了眉毛,不悅地掃視一通。

“尊主,這個味道,似乎是某些人居心叵測啊。”

早就看心腹不順眼的冷臉金發男人站起來,義正言辭地出賣了同事。

薩伊裝作不知情模樣,提起高度重視。

“哦?”

“那你仔細說說。”

得了薩伊的準許,男人反倒是作出一副遲疑樣子,清了清嗓子,為難道:“那還請尊主允許在下的出格舉動。”

薩伊不做聲,只是略微點頭示意。

見此,男人大步流星走到心腹面前,一把拉開他的袖子。

露出一大塊幾乎可怖的傷痕,已經皮膚潰爛,傷口紅腫漆黑,卻還是能看出其下隱隱約約的烙印。

見此,沒有人再敢說什麽。

畢竟那樣式已經刻進了所有人骨頭裏。

最常見的噤聲咒,最簡單粗暴的保守秘密的方式。

對施術者毫無影響,被施術者違規卻要承擔頗為痛苦的反噬。

但凡有點良心的主子都不會選用這種咒法,太缺德了。

顯然,這心腹的主子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圍手下眼觀鼻鼻觀心,一起假裝聾啞人,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惹上是非。

尊主很討厭叛變的人,那奸細呢,恐怕只會更討厭吧。

而正巧不巧,被薩伊派出去取刑具的兩人推開了殿門,一副不敢多看的做派,將刑具擺在大殿中央的案上,低著頭退至兩側。

刑具似乎是一只圓柱體,蒙著層黑布,看不出內在。

“怎麽不揭開?”

薩伊捏了捏鼻梁,後知後覺。

“也是,你們能有幾等修為,自然不敢。”

他看著下座戰戰兢兢的心腹,似笑非笑。

“你被他們誣陷,自然很想證明忠心的,那你來?”

心腹並沒有拒絕的立場,支支吾吾:“尊主,我……”

薩伊的寬容卻並不能持續太久。

左右為難之下,心腹一步一停地走上前,捏住黑布一角。

他為難地回頭看一眼薩伊,目光無意間帶過表情恨鐵不成鋼的絳娘子。

“揭個布而已,有什麽難的,磨磨蹭蹭小心小命不保。”

是絳娘子的傳音。

心腹嚇了一跳。

“在這種境遇裏你還敢傳音,不要命了。”

絳娘子嗤笑一聲。

“活該,自己多嘴淪落到這個下場,還要怪我?無能。

更何況,揭塊布而已,你揭了又能怎樣,裏面是有什麽東西咬你不成。”

“怎麽還不動?”

薩伊不耐煩地催促。

心腹正聚精會神和絳娘子吵架,聞言再不敢耽擱,匆匆忙忙地揭開那塊絲絨質感的黑布。

出人意料地,黑布之下並不是什麽泛著寒冷鐵光的血腥器具,而是一只血紅的籠子。

籠子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制成,像先前蓋在上面的黑布一般啞光,似乎任何光線落在上面都會被吞噬,毫無光澤的荒誕感莫名令人膽寒。

似乎是感受到光線,籠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動了動,發出些許聲響,莫名驚悚。

“有,有東西!”

長著張蘿莉臉的棕發少女後退兩步,面色煞白,只是動作有些許浮誇,招致同伴鄙夷的神情。

——能留在尊主跟前的,不說有多強的業務能力,起碼演技也必須是頂尖的。

裝什麽啊。

可是下一秒,其中一些人就鄙夷不下去了。

那籠子又動了動,比剛剛的動作更為劇烈,連詭異堅固的籠子都有些形變,仿佛有什麽生物即將破繭而出。

“這籠子裏究竟是什麽,竟然能撼動赤陰鐵。”

絳娘子小聲“嘖”了一聲,卻也不敢忽視,默默後退幾步。

“你不知道?”

蘿莉臉少女很是意外的挑眉,看向絳娘子的神情有些許得意。

“那裏面裝的,可是魔族特有的赤蛇,雖然看上去小小一只,卻能鉆進人的經脈之中,像蠱蟲一般。”

“你很了解,看起來你的主子專門調查過這些?”

絳娘子對她的沾沾自喜嗤之以鼻。

蘿莉臉少女顯然有些慌神,連忙壓低聲音警告她:“你不要胡說,我,我也只是道聽途說。”

“道聽途說就不要拿出來賣弄。”

絳娘子嗤笑一聲,不以為意地拍了拍被少女攥過的衣袖,很是嫌棄地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正在兩人竊竊私語之時,赤蛇的撞擊越來越劇烈。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堅硬如磐的赤陰鐵被撕開一條小縫。

一條赤紅如血的小蛇游曳而出,像是在嗅探獵物一般走走停停。

最後精準地鎖定了那抖如篩糠的心腹所在之處。

感應到的剎那間,小蛇的速度提升不少,形如鬼魅,甚至不待心腹逃竄,就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隨著傷口的破開,蛇也趁勢鉆進皮肉下,不見蹤影。

只聽心腹慘叫連連。

薩伊面上卻並不因吵鬧有分毫不快,而是滿意地露出微笑。

他笑眼看著心腹冷汗淋漓,浸濕了昂貴的地毯,也一言不發,仿佛在看一場鬥獸游戲。

只一盞茶的功夫,心腹面上的血色全無,唇色烏青,自皮肉下透出隱隱金紅光芒。

明明是極為溫暖的顏色,阮銜月卻覺得那是冷色。

不是視覺色感上單薄的冷,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看著地上的屍體,再無人敢多言。

薩伊掛著難以捉摸的笑容,緩緩掃視在場之人。

“若是再有人有所隱瞞,這便是後果。”

赤蛇從屍體中鉆出來,仿佛被浸養過一般,渾身的血紅色更加鮮亮,就連鱗片也隱隱搖曳著光芒,像是一抹嗜血的紅刃。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小蛇親昵地攀上薩伊的肩膀,盤在他左臂,恍惚間仿若無害。

系統突然叫住阮銜月。

“宿主,快別看了,他們要弄死你啊。”

阮銜月不以為意,“放心,不會有事的。”

“更何況,你看不出他本來就想清理一下這群演員嗎?借一下我的名頭罷了。”

系統見她如此,便也不敢再說話。

“我先猜猜,”阮銜月突然合上剛點開的瓜條,摸了摸下巴,“誰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該不會是那個笑瞇瞇的蘿莉吧,畢竟這種人都有反差的。”

突然被阮銜月的心聲提到,蘿莉臉心下一驚。

感受到周圍仿佛要將她看出個洞的視線,一時僵在原地,只是內心叫苦不疊。

跟她有什麽關系啊,她只是想混口飯吃,也沒害過人啊。

清湯大老爺,冤枉啊!

“哦,猜錯了。”

阮銜月的聲音失落了不少,仿佛刮了二百塊錢彩票卻遺憾而歸。

蘿莉臉少女虛驚一場,安撫性的拍了拍胸口。

“怎麽,玉素,做賊心虛?”

絳夫人看著她冷冷一笑。

玉素被她一激,險些抽出大腿上藏著的匕首。

她忍了又忍,才勉強說服自己,險些咬碎了一口牙,“你真是無聊至極,整日想著抓住別人的把柄,莫非是賊喊抓賊?”

“誰是賊誰知道。”

“你!”

玉素還想再辯,卻被主子一個眼刀殺過來,悻悻偃旗息鼓。

看著玉素一副經不起詐的樣子,蘭榭不耐煩地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

待了這麽久,卻還是這副德行,真是浪費時間。

“尊主,不必同這些人耽擱了,將這妖女速速處死為妙。”

蘭榭坐在薩伊右手旁,地位自然與下座不同。

她自小脫離蘭家,在魔界長大,若說資歷,甚至比薩伊還要高上不少。

年歲並沒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反倒是頗有成熟氣息,顯得比常人可靠不少。

要怎麽能合理地除掉這丫頭呢。

蘭榭瞇了瞇眼,神色瞧不出喜怒。

“蘭姑姑,莫非您有救璇兒的法子?”

薩伊在看向她時,面上的不快收攏些許,顯得有幾分尊敬樣子。

蘭榭並不言語。

要是說有,恐怕薩伊馬上就會質問她為什麽不早些說,要是說沒有,也對她沒有好處。

“這,我,尊主說笑了。”

她蒼白著面色打哈哈,心裏百轉千回。

莫非薩伊並不想殺這丫頭?

蘭榭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心臟忽然空了半塊。

“該不會是這個女人吧,她怎麽這麽執著要弄死我。”

阮銜月皺起眉頭,向下翻了半頁。

“欸?竟然不是。”

在場之人又被阮銜月這一遭二進宮戲弄,只覺心臟忽慢忽快,像是要暈倒。

“這個百裏源是誰,沒聽過。”

蘭榭本就蒼白的面色更白了不少,像是被赤蛇咬住一般不自然。

她就說,該早些弄死這禍害,終究是棋差一步。

玉素看向她,悄悄擺了擺手,似乎想叫她寬心。

百裏源在哪,就連她們也不知道,倒也不怕查。

似乎是看穿她內心所想,薩伊投來目光,隱約帶著譏諷。

“你們的契信在哪,本尊自然清楚,誰能給出有效的信息,今夜之後便自由了。”

聞言,下座演員也齊刷刷眼前一亮,幾乎是喜形於色。

“尊主,百裏源常年游於人界,想必現在也在。”

“尊主莫聽他胡說,百裏源在仙界求丹!”

“非也,百裏源他就在魔界之內!”

“尊主!……”

薩伊被你一言我一語吵的頭痛,也覺各有道理,不自覺看向阮銜月,眼神裏幾乎帶著求助。

“看我幹什麽,這人腦子燒糊塗了?”

阮銜月莫名其妙。

“這群人也是廢物,指望不上,沒一個靠譜的。”

“百裏源不就在……”她轉頭數了數身前身後的人數,“第三排第二個。”

“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混了這麽多天都沒人看出來,也不知是心大還是藝高人膽大。”

薩伊聽著她的心聲,默默數了數坐標,卻疑竇頓生。

不應當,第三排第二個是他一貫欣賞的好苗子,近日也常為他跑腿做事,要是被人冒名頂替,氣息也該不對的。

畢竟沒有人比魔族更善於分辨氣息,這一點他還是有些自信的。

難道阮銜月全知全能的術法也會出錯?

薩伊狐疑地盯著那侍衛,後者怯生生地低著頭,看不出情緒。

“嗯?怎麽還能兩個號同時在線。”

阮銜月很是驚奇,把瓜條放大不少。

托系統的福,似乎在她修為提升之後,能看到的東西也更豐富了。

比如說仙界的實時監控。

這東西可好使啊。

畫面裏,淩寧掛著得體的微笑,向座上男人推上半盞茶。

男人微笑同樣得體,接過茶盞的同時還不忘道謝。

“將元神一分為二還能維持正常清醒狀態,這還不是個普通傀修啊。”

薩伊塞進嘴裏的葡萄差點滑進喉嚨裏。

傀修?

這個世界上的傀修不都死在那一年的戰役裏了嗎?天道親口承認的啊!

又上哪來了個禍害人的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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