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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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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師燕燕倒也端起架子,很是矜持的點點頭,赦免了黎鯉的不敬。

“嗯,所以何故喧鬧?”

黎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看向阮銜月的眼神都有了底氣。

“宮主,屬下今日巡邏時看到此人鬼鬼祟祟,正欲仔細盤問底細,她卻說自己是尊主親封的長老。”

“屬下認為,借尊主之名狐假虎威,其心可誅啊!”

她咬牙切齒,面色微沈,很是替師燕燕痛心疾首的模樣。

師燕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收起手裏冒白氣的包子。

“所以,她是借尊主之名狐假虎威的?”

黎鯉被這一句問得大腦宕機。

“不,不是嗎?”

“不是嗎?我也不清楚哇,巡邏的職責在你,不在我。”

師燕燕面色不變,說出的話卻能將人氣個半死。

黎鯉面上產生一絲裂縫。

此人言否!

我以為你知道呢,感情你也不知道啊。

經過師燕燕這一攪和,黎鯉也摸不清局面。

她擡起頭,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那便將此人交給您了?”

“交給我做什麽,我又不能明辨。”

師燕燕聳聳肩,吊兒郎當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是仙家子弟,將小混混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在黎鯉崩潰前夕,師燕燕輕飄飄開口。

“既然這麽為難,你問問她好了。”

黎鯉精神狀況不穩定,竟然莫名跟上了師燕燕的腦回路。

“你當真是尊主親封的長老?”

阮銜月一臉痛心疾首。

“包真的。”

黎鯉為難地回頭看向師燕燕。

“那就是了。”

她語氣隨意,隨後卻認真向著阮銜月拱手行禮,姿態一絲不茍。

阮銜月努力維持著表面穩重。

這麽認真嗎?

師燕燕她對沈鈺和白平芒有這麽認真嗎??

她好像沒見過啊。

師燕燕深吸口氣,假裝沒聽到。

她露出歉意笑容,姿態不似作偽。

“長老既然是初來乍到,不如進械宮坐坐?”

阮銜月心領神會,立即借坡下驢,欣然同意。

械宮雖以械為名,其中卻並沒有幾件武器,大多數是軍書。

——而且大多數是老掉牙的那種,拎起來能撲簌簌掉下一地灰。

簡而言之,看得嚴,賺的少。

用這裏來安置有所防範之人,卻是再合適不過。

這倒是合了師燕燕的願,每天樂得清閑,自由摸魚。

師燕燕換了一身暗紫色的長裙,面料細膩,花鳥暗紋若隱若現,襯得她氣度不凡。

人模狗樣的。

阮銜月思忖良久,艱難開口。

“所以,我到底消失了多久。”

師燕燕一臉“你的腦子去哪了”的疑惑表情,回答道:“三天啊師姐。”

“三天怎麽當上宮主的。”

她故作深沈地嘆了口氣。

“我也不清楚啊。”

“只是魔尊他帶我去校場轉了一圈,我覺得他們的連弩效率太低了,就隨手改了改而已。”

她嘆了口氣,面露無奈:“只是提升三倍效率而已,我還有所顧慮留了一手呢,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馬上就把我調到這來了。”

阮銜月緩緩歪頭:“……啊?”

好小眾的語言,妹子這是中文嗎。

她聽到自己的心在破防。

“宿主別氣餒,每個人都有長處嘛,比如宿主你……呃,你會摸魚嘛!很厲害了!”

“你住口啊,人工智障。”

阮銜月更破防了。

系統看著她這副樣子,默默閉了嘴。

“那你還去修仙做什麽。”

要是留在人間為人皇效力,賺的豈不是更多。

此言似乎戳到了師燕燕的痛處,她托腮坐下,支走了守門的小侍女。

“我爹說,‘縱然有才能,卻無履歷,你叫陛下如何敢信任’。”

她模仿得惟妙惟肖,眼中流露的幽怨不似作偽。

“然後就把我打發來了。”

阮銜月幾次張口都欲言又止。

“關鍵是,師姐,你覺得我有天賦嗎?”

她一臉堅定。

阮銜月移開視線,違心道:“有,有的吧。”

“師姐,你不用撒謊的,我知道我沒有天賦。”

她面色坦然,似乎早就接受了現實,說的話也自然毫無顧忌,“我入宗這些年,人皇都死了兩輪了,卻還只是築基!”

“但是都這麽多年了,人間界最先進的武器還是我改良的。”

師燕燕語氣憂愁。

阮銜月看向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憫。

可憐孩子。

誰能想到天選之子還要拼學歷呢。

哪怕像這樣上魔族混個水碩,也比在仙界辛辛苦苦搞科研好啊。

看來全世界都一樣卷。

鹹魚阮銜月默默躺平了。

“師姑娘倒是悠閑,也不怕辜負尊主一番心意。”

阮銜月聞聲轉過頭去,來人有幾分眼熟。

仔細回憶一番,似乎是她初至魔族那日在人堆裏見過的。

他穿得花花綠綠,仿佛東北花布成精,卻又學不到那種通俗的藝術性,莫名增添了幾分滑稽。

“是是是,您不辜負,您把單價二十兩銀子的藥材談成二百兩,您多辛苦啊。”

師燕燕顯然已經疲於他的陰陽怪氣,毫不客氣地回懟。

奇怪,她什麽時候也這麽愛懟人了。

話一出口,師燕燕才反省自己。

大概率是和阮師姐走太近了,被帶壞了。

一定是這樣。

“你!”

花布精氣得胡子也支了起來,隨手扶上身旁架子,蹭了一手黑灰。

他嫌惡地搓搓指尖。

“師宮主就是這麽為尊主效力的嗎?連櫃子都沒空擦拭?”

師燕燕剛接過侍女端來的茶壺,給阮銜月斟滿一杯,連個眼神都沒投過去。

“械宮窮得就剩下幾本舊書了,連婢女都只有三個。”

“錢大人看不下去的話,不妨親自動手。”

花布精吹胡子瞪眼,“你敢!我祖上歷代是魔尊的心腹重臣,怎能淪落到給一個小小械宮擦櫃子!”

阮銜月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搐幾下。

“祖上闊過,怎麽還能混成他這個德行,同僚不待見,妻女天天講壞話。”

阮銜月一直對自己嘴有多毒心知肚明,很多話也只敢在心裏說。

好在還有系統陪她一起感嘆。

“基因這個東西,忽好忽壞的,不是很正常嘛。

沒準祖上都高於均值,到他這裏要平衡回去了。”

師燕燕強忍笑意,又倒滿一杯,端在手裏。

花布精見狀,難掩得意。

“怎麽,還是準備討好我了?”

師燕燕將茶杯遞給侍立左右的丫頭,輕聲細語。

“時雨喝點水。”

時雨感激地接過茶水,“多謝宮主。”

做完這一切,師燕燕狀似天真茫然地回過頭去。

“您剛剛說什麽?”

系統看著好戲,不禁搖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阮銜月者嘴變毒啊,好好一個孩子偏偏被帶壞了。

難得安靜片刻的阮銜月放下杯子,一雙杏眼無比純凈,說出來的話在花布精耳中卻是格外歹毒。

“錢大人,交錢吧。”

提到錢,花布精面上流露出慌張驚恐。

“什麽錢。”

阮銜月顯得格外無辜。

“您怎麽會不知道呢。

械宮亂停木車要罰款的,不過一次也就五兩銀子。

我想,您那麽闊的家底,應該還夠交上幾次的,所以才沒提醒您。”

這幾句話用光了阮銜月所有的勇氣,她眼神灼灼看向師燕燕。

師燕燕目瞪口呆,心悅誠服。

師姐就是師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咳咳,是,這一回您就交十兩銀子,姑且意思意思吧”

花布精突然提高了嗓門:“荒謬,這麽做何異於欺詐!”

阮銜月看著他的反應,在心底幽幽嘆息。

這就是拿不出來的意思了。

“系統,你看,他的時間可以用來嘲諷人,卻不能用來記住準則;錢可以用來吃喝玩樂,卻不能遵守規則交罰款。”

阮銜月嘖嘖稱奇。

這種人真是在哪都有啊,素質高低是和科技水平無關的。

花布精惱羞成怒,在指尖搓起一小縷黑綠色火焰。

在轉眼工夫,火焰凝實成紅棗大小的球,朝著阮銜月迅速砸來。

她想挪動身體,卻發現掙紮不得。

阮銜月瞳孔驟縮。

壞了壞了,她忘了屬性壓制這回事了。

她本身靈根就雜,唯一能勉強用上的只有水靈根。

眼下看來這花布精修的還是土系。

眼睜睜看著熒光幽幽朝自己面門襲來,阮銜月心跳急促,後背滿是冷汗。

時間仿佛想讓她慢慢感受痛楚,刻意拉得很長。

長到阮銜月幾分恍惚,能聽清窗外樹葉與枝條分離的聲音。

“叮。”

聲音清脆而短促,像是什麽電子設備的消息提示音。

“進度,100%。”

這個聲音她認得。

這是在小黑屋裏的詭異女聲。

未飲盡的茶水翻滾著熾熱白霧,被無形的框架束縛著,呈螺旋形旋繞而來,一圈圈仿佛蠶繭般將阮銜月包裹。

火焰叫囂著融進水霧,似乎笑話著她的不自量力。

卻頓時消散。

阮銜月不受控制地擡起手,如同做過千百次般熟稔。

裹挾著金光的透明水流柔弱無骨,卻勒緊了花布精的咽喉,提著這身花花綠綠摔出宮外。

精良的布料沾了塵土,在陽光下倒也平平無奇。

阮銜月緩緩放下右手,神情呆滯。

她剛剛幹了什麽。

被……被奪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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