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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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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

第152章

雲收雨過波添, 樓高水冷瓜涼。

建孟府一處小院裏,紀元吹著涼爽的晚風,吃著井裏冰過的新鮮瓜果。

早夏的暑氣漸漸散去, 安大海跟紀元兩個的奔波辛苦也被撫平。

還是家裏好啊。

兩人發出同樣的感慨。

洗過澡, 吃過飯, 再吃個瓜果消消食。

紀元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殷茂講著滇州府的事, 從當地的風俗講到當地的方言,還有梯田的壯美,茂密的森林,再有魚蝦環繞的環境。

聽得殷茂兩眼放光,恨不得自己都去一趟。

但再說到那裏山高路遠,又有多少兇險, 山上的狼群多得嚇人,高聳的山崖稍不註意便會直接墜落而亡,屍首都找不到。

以及當地的蚊蟲蛇蟻,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程教諭的侄女, 還特制了驅蚊粉, 雄黃粉, 但蚊蟲依舊惡劣。

這又聽得人膽戰心驚。

安大海還說:“那邊的牲畜別的還好,吃喝是不愁的,就是怕毒蟲毒蚊子,有時候咬上去,不到片刻牛羊就會咽氣。”

這種情況當然不算多,可若那蟲子過大, 小牛犢確實經不住。

總之, 那是個好地方,也是個需要人力改造的地方。

而當地人, 世世代代都在改造當地的地貌。

這些說完,殷博士聽得也是津津有味,隨後道:“這些先放放,那個占城稻,是怎麽回事?”

殷博士還未聽到回答,門口就來了幾個人。

準確說,兩家人。

李錦帶著他的妻兒過來。

還有當地東市第一街最大的書坊少東家,二東家。

也就是周家兄妹倆。

他們聽到消息之後,立刻就要過來,但還是沐浴更衣,又親自備下禮物,這才過來。

眾人看到紀元,只覺得幾年不見,他已經是青年人的模樣,但眼神的銳氣依在,只是他慣愛笑,把這股銳氣給藏了起來。

“四年不見,你可終於回來了。”李錦上前,他娘子則拘謹得很。

對方到底是狀元,如今還是從四品的官員,這次調任,說不得還會升遷。

哪能這樣隨意啊。

紀元自然不是計較這個的,甚至還給他家小孩準備了個紅封。

紅包一發,氣氛就更好了。

蔡豐嵐沒來的原因也簡單。

他考中進士之後,一直留在翰林院做事。

從化遠四十二年考中,距離現在,也一年了,估計也在等待外派。

紀元當時也是這個流程。

蔡豐嵐今年二十九歲,化遠四十一年第二次參加鄉試,不僅成績優異,第二年的會試還考中了二甲。

這讓岳家周家,不知道有多開心。

當年蔡豐嵐第一次會試沒中,不少人還在背後笑他們壓錯寶了。

但這兩年情況完全不同。

蔡豐嵐也是夠爭氣的。

而且他在二十八歲考上進士,已經很好了。

李錦則不同,他連考兩次鄉試不過,確實有些灰心喪氣。

但他家底厚,可以供他繼續再考,他跟妻兒在這也算悠閑,他年紀也不算大,還可以繼續考。

科舉這事,本就不簡單。

考到三四十,那是常有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跟紀元一樣,可以年少中舉中進士。

不過雖是三四年未見,大家看紀元還跟之前一樣,心裏也松口氣。

這些年也見過了扒高踩低的人,紀元還是跟之前一樣啊。

大家聊起來之後,也提到同樣的問題。

“占城稻怎麽回事?”

真的像傳聞那般,二到三個月就能成熟?一畝地的產量三四百斤?

多少種稻子的地區,不知道有多興奮。

他們建孟府產的雖然是麥子,可依舊對此很感興趣。

這可是實打實的糧食。

讓天下百姓都很振奮。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有一畝地的糧食,最高達到五百七十斤。

這個數據出自紀元的口中,絕對不會有錯。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五百七十斤,比大多數普通稻種都要厲害了。

生長周期短不說,產量還高。

占城稻的優勢顯露無遺。

紀元在建孟府罕見休息。

可占城稻的消息,卻隨著時間,傳遍整個天齊國。

這消息可比橡膠要令人震驚多。

雖說如今的橡膠買賣,已經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每年交的商稅也在節節攀升。

但跟糧食比,那還是不同的。

糧食這個東西,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重中之重。

上到京城,下到邊陲,幾乎像陣風般,瞬間傳遍天齊國。

尤其是應天府。

應天府是什麽地方,天齊國隱隱的經濟中心,更是產稻中心。

圍繞應天府一圈的,基本都是天齊國重要產稻區。

他們聽到這個消息?

難道不會震驚?

震驚之餘,更是想要。

應天府的聶世鳴看著紀元的信件,眼底的神色帶了些覆雜。

果然,紀元這幾年跟他交好,就是有原因的。

而原因,則在應天府某個官員身上。

其實不難猜測。

即使他在為官上不算靈光,但都四年過去了,傻子都能猜出來了。

那個官員,便是王長東,這人的名字並不特殊,可卻記在很多人的心裏。

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被那麽多人惦記。

聶世鳴回想自己從科舉再到做官,這一路上,其實已經比很多人順利了。

畢竟他最開始去的任地,是正榮縣,那地方被前任林縣令打理得很好。

而前任林縣令可沒他那麽好的運氣。

林縣令接手的正榮縣,完完全全是個爛攤子。

那正榮縣為何那樣爛?

因為王長東。

聶世鳴深吸口氣,想到正榮縣的一切,也不由得覺得王長東討厭。

畢竟是自己的任地,一想到好好的地方,被一個惡官給毀了,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都這樣生氣了,深受其害的紀元呢?

聶世鳴不敢想。

所以,紀元早就知道王長東在應天府當差,當初外派的時候,為的就是到應天府報仇?

但內裏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紀元被調到了滇州府,距離應天府幾千裏地。

紀元並未因此放棄,反而繼續跟自己交好。

不僅給他橡膠的好處,也在引導他查到王長東的罪證。

聶世鳴查到王長東暗地裏賣官鬻爵的行徑之後,十分憤怒。

可要他直接揭發,這又是不妥的。

畢竟能在應天府混下去的,還能在那樁大案裏活下來的,王長東背後肯定有人。

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不像他一個戶司主事可以完成的。

聶世鳴準備給家族寫信,問問叔叔這事要怎麽辦。

本以為叔叔的性格,會讓他不要管。

誰料叔叔竟然說:“繼續收集證據,等待時機。”

啊?

等什麽時機?

還有,叔叔怎麽也在幫紀元嗎?

很快,聶世鳴還知道,他幫紀元做事,是有好處的。

這好處不是私下的,而是正大光明的。

比如橡膠的制法,比如占城稻的最新消息。

憑借這些東西,聶世鳴在他任期的最後時刻,在應天府真正立足。

一個是江南一帶普遍使用的橡膠,還給了制作方法。

另一個是可以大幅提高本地糧食的稻種。

隨便哪一項,都會讓聶世鳴被重用,而他呢,得到了兩個。

既然如此,他也好,聶家也好,都會全力幫助紀元。

比如在年前十二月,聶世鳴開始朝應天府戶司主事王長東發難。

這位戶司主事王長東,原本是代主事,去年提為真正的戶司主事,所以這一年也是他頭一個任期。

戶司情況本就覆雜,他能“占據”這個位置多年,就可以看出王長東的滑頭之處,以及他背後的勢力有多強。t

畢竟王長東是個滑頭的,卻不見有多少真本事。

他更像酒桌上喜歡吹牛的中年油膩男人,大話是很多的,脾氣也是很大的,本事卻是沒有的。

而年輕的聶世鳴聶大人,要朝這樣的人發難?

是聶世鳴背後聶家的謀劃嗎?

還是聶世鳴依舊是個楞頭青?

最讓應天府官員不解的是。

聶世鳴今年離任,按理說應該直接去下一個任地,可他卻遲遲沒有接到調令,所以肯定要回京一趟。

他叔叔不是在吏部嗎?

難道不知道,如今京城兇險,這些子弟們,能不回京就不回京?

這件事也讓應天府內裏有些動亂。

出乎大家的意料,聶世鳴死咬著王長東不放,還真拿出不少鐵證出來。

總之,就是些征稅不明,賑災不力,以及私瞞戶口之類的事。

大家這才意識到,聶世鳴是來真的。

從年前到如今的三月份,雙方勢力開始鬥法。

可惜今年三十四歲的聶大人,還不是四十七歲王長東的對手。

這王長東頭發沒剩多少,語氣倒是誇張,幾個月的回合下來,雙方都有了火氣。

若非聶世鳴背後為吏部的聶大人,估計早就屍骨無存。

本以為應天府戶司主事王長東勝局已定。

誰讓他牽扯太多人的利益。

應天府的知府,也隱隱偏向他。

作為經濟中心,那經濟問題,可不是一點的小。

沒有人敢讓此事深查下去。

可在這個時候。

應天府接到一個消息。

占城稻,七十五天,五百七十斤。

而這個消息,還是聶世鳴先說的,甚至隱隱有人講,他手裏還有占城稻最優質的種子。

這下,大家的表情完全不同了。

即使不在乎百姓們能不能種上這種稻子。

可當地的官員,誰家沒有千畝,乃至萬畝良田。

若自家田地能種上這些占城稻,那他家的糧食?豈不是會翻倍?

為公暫時不考慮。

為私的話。

那一定要把稻子弄到手。

聶世鳴看著眼前不到十斤的稻種,可他卻底氣十足。

因為紀元信裏說,頂多再等一季,便有十萬多斤此種稻種。

聶世鳴有些疲憊,他身邊老吏都看得心疼。

但老吏隱隱發現,或許經歷這些殘酷的爭鬥,少爺才能成長。

從年前到現在三月份,聶少爺已經大不一樣,他對人心,對人情世故,似乎了解得更透徹了。

在這種情況下成長,或許會很殘酷,但成長卻會十分迅速。

有了這批種子在手,以及有著占城稻最新的消息,再加上成長了的聶大人,一切變得不同起來。

但凡想要占城稻種子的,都會幫著聶大人踩王長東一腳。

什麽?

只有不到十斤的種子?

那也是種子啊。

只要渠道在,還怕什麽。

那是一畝地五百七十斤的稻種,是只要種三個月就能收獲的稻種。

普通百姓,或許還要考慮種下去劃不劃算,力氣耗得太多,會不會累死人。

這些豪紳是不考慮的,又不是他們種田,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恨不得讓手底下的佃戶一年種四季稻子。

這群人對種子的渴望有多瘋狂,王長東死的就有多快。

王長東被押到監牢裏,要被聶世鳴帶到京城審問時,甚至覺得荒謬。

自己大風大浪都經過了,怎麽會栽在這種人手裏。

那稻種,就像天上掉下來一樣,就像是專門用來克他的!

聶世鳴得到結果之後,不到三天,便讓手下啟程出發。

其實這次押送,原本不該是聶世鳴來管的。

但誰讓他正好回京述職,“正好”順路。

應天府錯綜覆雜的勢力,也願意給這個順水人情。

即使到現在。

他們也不明白,王長東這個老滑頭,到底哪點惹到聶大人了?

還是說聶大人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

這個答案他們不得而知。

反正這會把那不到十斤的種子分了,才是要緊事。

聶世鳴那邊許諾的更多稻種,會在七月份送過來。

到時候,他們也能種上占城稻了!

這些人的貪婪讓聶世鳴有些不適。

四年了,他才知道這些人貪婪的時候,是什麽鬼模樣。

都是讀聖賢書過來的,都是科舉上來的。

為何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

那些聖賢書真的有用嗎,真不是讀到狗肚子裏了嗎?

再想到紀元。

聶世鳴的佩服更深。

甚至有一點點竊喜,自己對紀元是有用的,這可太難得了。

那是不是說明,自己入了紀元的眼?

一路上,聶世鳴在思緒裏反覆橫跳,竟然還在路上寫了幾首不錯的詩。

這些詩句一看便是真正的有感而發,並非為賦新詞強說愁。

聶世鳴再往京城方向走,估計一兩個月可以到。

紀元此刻還在建孟府府城。

他從四月二十三住到殷博士家中,每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跟之前的狀態完全不同。

頂多跟殷博士討論討論禮記,其他時候則在等人。

四月二十七,紀元還送走大海。

雖說進了建孟府地界,到底不是大海的家,他的家人都在正榮縣安紀村,自然回家心切。

剩下的路,也算分道揚鑣。

大海很是不舍,卻也知道總有分別的時候。

安大海十一歲認識紀元,剛開始紀元拉扯著他讀書,後來給他尋獸醫師父。

十九歲又跟著紀元去滇州府。

如今二十三,帶著他賺回來的銀錢跟滿身的本事回鄉。

可以說,如果沒有紀元,他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他這,也算成就吧?

大海朝紀元揮手,忽然發現,紀元似乎一直都是一個人。

村裏的同窗們,漸漸跟不上他的進度,留在原地。

縣學裏的同窗也是。

這次來府城,發現府城的人同樣如此。

但紀元卻並未拋下他們任何一個人。

他懷裏,還帶著紀元寫給小河的信。

當然了,還有趙夫子他們的信件。

大海忽然想到小時候學過的一句話,良師益友。

紀元就是這樣吧。

要是聶世鳴在這,知道大海的想法,或許就不會再糾結聖賢書不聖賢書的事了。

一本書怎麽解讀,怎麽背誦,怎麽運用,在乎讀書的人,不在乎書籍本身。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路線不對,知識越多越反動。

可這也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天下的人,是天下的風氣不正。

送走大海,紀元沒事就跟李錦出去閑逛,還去了東市第一街,棲巖寺故地重游,又找了之前的夫子們敘舊。

唯獨不好的是,本地府學學政多次找他去講課。

現在的建孟府學政,知府,早就換人。

但對紀元的熱情依舊。

紀元推脫不成,便去講了幾節課,竟也引來無數學子圍觀,課堂擠得都沒地方站。

好在他等的人,終於在五月之前回來了。

數科,高夫子。

如今的建孟府府學,已經沒有數科這門學科了。

都說這學科無用。

高夫子的時間也就更多了。

紀元忍不住吐槽:“有眼無珠。”

高夫子點頭:“說得好。”

府學掌印殷博士無奈:“沒辦法,如今科舉又不考這個。”

這也是實話。

大家並未過多閑聊。

轉而把目光放在高夫子手裏的材料上。

“這是上好的鋼材,讓他們研究了兩年多,這才研究出來。”

蒸汽機這東西,不是說造就能造的。

材料,工藝,設計,甚至維修,每一個都是難點。

現代一個小小的工藝品,看起來稀松平常,那也是很多經驗技術集合而來。

普通國家根本造不出。

因為工藝也是要一點點進步的,直接吃口胖子,那絕對不可能。

蒸汽機,這種更覆雜的工藝品,更不用說。

高夫子他們幾乎是從頭開始。

要不是憑借對蒸汽機的興趣,甚至還有對紀元的信任,他們說不定早就放棄了。

沒錯,是他們。

高夫子的師兄弟們也在幫忙。

如今剛剛把適合做蒸汽機的鋼材給做出來。

這些東西,是他們跑到附近一個大窯洞裏,那裏的炭火溫度足夠高,窯洞的主人技術又好,把裏面溫度控制得也穩定,這才有了這批鋼材。

反正那燒窯的主人快煩死高夫子他們了。

好幾年的時間,一爐子一爐子地燒,上好的炭用了不知道多少斤,看得他都心疼。

不過連帶著,這家燒窯主人的手藝也是越來越好了。

被高夫子的師兄弟們折磨出來的。

紀元等的,就是高夫子他們。

高夫子道:“這次的鋼材還要再試試。”

“蒸汽機的動力太足,如果鋼材不夠穩定,那很容易炸爐。”

“除此之外,冷熱不夠均勻,也不夠穩定。”

“密封性也有問題,好在有橡膠在,可以適當解決這個問t題。”

“只是橡膠太容易損壞,不到一天時間,就要更換密封塞。”

這些問題紀元一一記下,他要是想到答案,立刻給他們送過來。

橡膠容易損壞這件事,紀元同樣沒有太多辦法。

水冬瓜樹的橡膠本就是替代品,質量確實很一般。

但一天換一個塞子,就說明蒸汽機要停工片刻。

而停工片刻便意味著,許多熱能又被浪費了。

這麽看起來,問題還真是多。

一群人在這邊寫寫畫畫,殷博士看得無奈。

一般到這個時候,他看熱鬧就好了。

幾天下來,紀元對蒸汽機的進度算是有些了解,不過他道:“要不然,大家想想,怎麽改進橡膠?”

高夫子眾人看向他,表情嚴肅無比。

紀元剛要擺手,眾人就道:“好,改進橡膠!”

“我們就不信了,弄不出來穩定的蒸汽機。”

紀元看的都要淚目了。

同時心裏更是暗暗道,這數學,化學,物理,一定要撿起來才行。

上輩子那個世界吃的虧,這輩子絕對不能再犯。

紀元雖然想繼續跟著研究,可他必須要上路了。

能在這停留快十天,已經是耽誤事。

五月初三,紀元跟殷博士告別,同時也跟李錦,周家兄妹,還有來送行的高夫子他們揮手。

紀元騎著租來的馬匹,一路往京城方向。

這次不再停歇,直奔目的地,京城。

京城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呢。

比如聶世鳴押送過來的犯人王長東。

再比如讓程大人驚恐萬分的秘密。

此去兇險,卻讓紀元忍不住添了鬥志。

是非曲直黑白,自有定論。

雖是一個人,紀元卻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同,朝著目的地進發便是。

一路疾馳,五月二十二晚,紀元敲響自家的門。

京城的風光還是那般,善內街的風景也如他離開時一樣。

善內街紀家宅子被人從裏面打開。

蔡豐嵐下意識扶了扶自己的叆叇,開口道:“誰啊。”

蔡豐嵐話音都沒落下,直接道:“紀元!”

“真的是你?!”

“天啊!四年沒見了!”

蔡豐嵐還跟之前差不多,只是叆叇換了一個,鏡片更厚了。

紀元給他的叆叇他一直收著,不時還拿出來看看。

今日早上甚至還拿出來擦了擦。

而今天晚上,便看到紀元本人了!

興奮過後,蔡豐嵐左右看看變了臉色:“你怎麽回來了。”

“如今京中子弟,都想往外走,不該回來的。”

紀元笑:“所以我才要回來。”

什麽意思?

蔡豐嵐不解。

什麽叫,所以他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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