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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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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第97章

“不會吧?”

不止皇上發出疑問, 文武百官都發出相同的疑惑。

大早上的,難道他們還沒睡醒?!

不可能啊。

雖說上朝很早,可大家都習慣了啊。

一時間, 朝堂上竊竊私語。

“紀元才多大?他能寫出這樣的文章?”

“開什麽玩笑, 他不到十五歲吧。”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皇上跟拆封官一樣, 下意識看了看卷子上的名字, 籍貫,還有三代。

皇上今年整六十,甚至還把叆叇拿出來用了下。

會試第一紀元的履歷,皇上很清楚。

而這卷子的開頭,正是紀元的年齡等等。

“是他。”

皇上又道:“取紀元會試卷子。”

這就是要對比字跡了。

一定要紀元自己寫的卷子,而不是謄抄版本。

好在會試第一的卷子, 還是很好尋來的。

禮部那邊就怕皇上最近要看,準備得非常妥當。

會試的卷子跟殿試卷子放在一起,妥妥是紀元的字。

什麽?

作弊?

會試你敢這麽說,殿試敢這麽說嗎。

殿試題目, 可是皇上考試當天出的, 除了皇上之外, 沒人知道要考什麽。

至於考試的時候,監考的讀卷官,以及經過的閣臣那麽多,還有宮中士兵守著。

難道還能作弊?

這種情況都敢作弊,九族不打算要了?

無論從哪方面說,似乎都證明, 紀元是自己寫的。

他自己寫出了, 讓所有閱卷官滿意,讓所有臣子點頭, 甚至連太子,皇上,都覺得很好的文章。

皇上大喜過望。

會試的卷子就不說了,紀元確確實實是第一。

殿試的文章更是如此。

自己聽到文章的時候,甚至覺得不是紀元所寫,也做好了前三沒有小神童的準備。

現在呢?

現在名字揭曉,還是自己看中的神童。

還有比這更好的嗎?

天降神童,果然是上天庇佑他。

他今年生了個小病,老天就告訴他,不用擔心自己的身體,他會給自己降下人才。

“禮部,準備傳臚大典。”皇上吩咐道。

二甲,三甲名單已出。

只等一甲姓名籍貫寫好即可。

現在狀元點出,榜眼,探花也列出。

剩下的,便是把他們三人姓名籍貫寫在黃榜上面。

而皇上的專屬印章,也會蓋在黃榜之上,證明這是皇上欽點。

一方面黃榜被閣臣手捧出皇宮,即刻張貼出去。

另一方面,禮部寫“傳臚帖子”,送到京城進士手中。

而這些進士們,早就在禮部外等候,只等著發了黃榜,他們要換上公服,去游禦街了。

這些流程原本不用那麽迅速。

但皇上竟然直接催促。

為什麽?

因為他想讓今科狀元立刻進宮面聖,好好看看這位天才。

不過皇上又道:“不必急躁,讓咱們今科狀元,從打馬過禦街,好讓京城百姓好好看看,今年的今科狀元是何等風采!”

皇上笑道:“好好準備吧,今年的傳臚大典務必莊嚴隆重。”

催促是因為皇上確實喜歡這位今科狀元。

讓禮部好好準備,則是對狀元的重視。

這下不知多少人眼熱紀元的待遇。

但再眼熱又能怎麽辦?

你要是不到十五歲考上狀元,還是被皇上欽點的,你也有這待遇!

紀元也是神奇。

他突然殺出來就罷了。

還在會試裏得了第一,文章雖然大家還沒看到,想來必然不會差。

這就夠招人眼了,偏偏還是個極為年輕的。

皇上不喜歡才怪。

等會,就會試裏,四書的題目。

難道紀元十分會拍馬屁?

這是有可能的。

那題目,就是讓人拍馬屁用的啊。

真好,會拍馬屁,也是一種本事。

可你會試拍馬屁厲害就罷了。

怎麽殿試還有真才實學?

旁的不講,方才的策論文章,功底實在是太紮實了。

讓他們想多說都不成。

只能心裏暗暗說,紀元會試的第一,是拍馬屁得來的!

其中一直不對付的謝國舅跟工部宋大人簡直要同仇敵愾了。

可氣啊。

他們的孩子,怎麽會試就沒有好好拍馬屁呢!

至於殿試?

殿試不行了。

紀元的文章,絕對能在殿試裏面占上風。

而內閣的李首輔,楚大學士,眼裏都閃過興趣。

會試第一值得拉攏。

三元及第。

不對,六元及第的人,更值得拉攏。

只怕紀元家要踏破門檻了。

這滿朝文武中,跟紀元接觸過的徐大人,朱大人嘖嘖稱奇,還在跟同僚小聲講紀元之前的事。

雖說是在早朝,這會熱鬧跟菜市場一樣。

還有一人,也在高興。

工部程大人,他實在沒想到,堂弟的學生,竟然有如此的本事。

三元及第,解元,會元,狀元。

全都是他。

他堂弟的升職穩了。

程大人也心道:“以前就聽說,無數人想跟紀會元接親,現在都成紀六元了,估計這門檻,真的要被踏破。”

程大人只是隨便想想,大家現在都等著進士們前來叩謝皇恩。

四月三十。

殿試成績寫於黃榜之上。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還是那句話,天齊國如今的殿試並不會有人落榜。

但會涉及名次。

一甲。

二甲。

三甲。

每一層之間,都有著巨大的鴻溝。

進士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自己到底是進士及第,還是進士出身,又或者是三甲的同進士出身。

這對每個人來說,都非常重要。

一步之遙,代表他們各自的命運。

接下來,可不會有什麽考試來決定命運了。

後面拼的人脈關系,拼的是另一層本事。

但這次的榜單,考生們暫時看不到。

因為他們從卯時初,也就是百官上朝的時候,已經在禮部外等候了。

等了一個時辰,還是在門外站著。

他們要等到皇上確定前三是誰,閣臣再出來宣旨。

接著,還有禮部取出定制的公服。

今日,就是所有進士最榮耀的一刻。

在上午最熱鬧的時候,穿著新做的進士公服,從京城禦街上經過。

順天府官開道,侍衛以傘蓋,儀仗送進士從禦街到皇宮。

周邊有無數京城百姓過來唱讚,更有無數少女婦人前來相看。

鴻臚寺官員致詞,百官行祝賀,再由宮中儀節奏樂。

整條禦街,都是新科進士們展現榮耀的地方。

一想到這樣的場景,每個人都激動不已。

紀元白和尚他們都在一起說話。

可旁邊幾道不容忽視的目光,讓高老四都忍不住道:“那麽看紀元做什麽,看了也不說話,還挺奇怪的。”

國子監出來的進士們也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們不看紀元行嗎。

皇上在那邊點狀元,他們只能幹等著,心裏還要一直期盼,狀元一定不要是紀元,千萬不要是紀元。

為什麽?

因為再是紀元的話。

他們的臉都要丟幹凈了。

都說京城國子監的學生,容易中進士,甚至容易中前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今年,偏偏在他們這不同。

國子監裏,學習最好的宋留群,謝志福都在紀元之下,他們有些夫子都不高興了。

自己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學生,還不如什麽建孟府府學的學生,這說出去多丟人。

會試的卷子大家都做了。

就四書題目的古怪,誰能答得完美啊。

也就紀元這種會拍馬屁的人,才會寫得很好。

所以他們看不起紀元很正常。

四書題他占了便宜,拿了會試第一,外面的人不知道什麽情況,難道考試的人還不知道嗎?

別裝了!

紀元就是個馬屁精!

可這話能說出口嗎?

肯定不能。

因為他們也拍馬屁,只不過沒有拍過紀元而已。

總之這口氣就要憋死了,這會聽高進士一說,他們幹脆道:“會試的時候,紀元占了便宜,殿試可別想了。”

占了便宜?

什麽便宜?

高老四剛要問,t紀元拉住他,直接回:“殿試結束,會試試卷也會放出,到時候看吧。”

紀元在對方陰陽怪氣的時候,大約想到了什麽。

會試那題目,確實是引人遐想。

“殿試結束,大家都會關註一甲,關註狀元,還會管你?”

國子監又一人道。

這個大家倒是認同。

最終的考試,最終的狀元,才是焦點中的焦點。

眾人現在已經認定,紀元是因為拍馬屁拍得好,所以得了會試第一,不過運氣而已。

殿試,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一個鄉下出來的窮小子。

一個什麽府學出來的學生,怎麽可能比得過大家族出身的考生,怎麽比得過國子監的考生?

紀元見他們都如此,隨口道:“看來會試第一,真的把你們刺激的不輕。”

紀元是不輸口舌的。

他一句話,對方果然氣急。

也就是禮部這會忙得厲害,根本沒工夫管他們。

否則肯定要制止。

眼看這邊火藥味極濃,只聽前面禮部官員道:“黃榜出了!快準備好隊伍。”

禮部官員簡直忙得腳不沾地,心裏暗暗祈禱。

趕緊結束吧,趕緊結束吧。

自己殿試那會,都不知道原來他們在等成績,禮部竟然這麽忙啊。

考生才是最快反應過來的那個,眾人瞬間鴉雀無聲。

黃榜出來了。

不僅黃榜出來,還有閣臣帶著榜單出來。

有一幅已經張貼到皇宮外面。

而這一幅,被閣臣帶著,前來宣讀。

他們的名次終於要定下了。

眾人的隊伍還是以會元第一優先。

第二排站著五個人,第三排同樣如此。

隊伍浩浩蕩蕩。

這是整個天齊國近些年來,最出色的書生。

就算是他們,臉上不由自主浮現焦慮。

名次終於要出來了。

前途如何,真正要揭曉了。

從今日之後,他們再也不是苦哈哈的學生。

而是官員。

是朝廷的官員。

想到這,眾人的臉上又帶了期待。

奉命而來的閣臣,臉上也是高興,但大家很快發現,這位身穿紫色公服的大臣,主要看向一個人。

紀元。

天齊國正一品到三品,皆是紫色公服。

放在很多地方,都接觸不到這麽高級的官員,如今來給他們送榜單。

而他的眼裏,只有最前面的紀元。

大臣奉旨而來,卻笑著對紀元道:“紀五元今日起得早,可還習慣。”

這位大臣也經歷過科舉,自然知道早早起來,在禮部在等待是什麽滋味,又笑:“等了許久,辛苦了吧。”

知道歸知道,但這麽客氣,是為何?

紀元身後的宋留群,謝志富等人,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總不會,真的是他們想得那樣?

他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這位大臣他們認識,內閣的臣子,正三品的大員,如此對紀元說話?!

還是說,皇上就是喜歡神童,硬是作弊,也要幫紀元當狀元?!

怎麽可以這樣!

科舉為何這樣不公平!

他們好好端方君子,竟然遇到這種不公之事。

真想寫詩怒罵幾句!

但是寫詩嗎?

根據他們得來的消息。

紀元的詩寫得似乎很不錯。

好好好,紀元,你就會在這種地方討巧!

紀元站在最前面客氣回話,回的不卑不亢,又道:“您也辛苦了,匆忙過來,學生等新科進士,謝過大人。”

“好說好說。”

這孩子,年紀不大,禮數卻也周全。

怪不得皇上喜歡。

再看他身後的考生們。

年紀比紀元大,文章沒他好,個子也不如他高。

甚至長相?

長相更不如紀元!

哎,看來今年無論從哪方面來說。

紀元這個狀元,都是實至名歸。

自己可是看過他會試文章,乃至殿試文章的了。

特別是會試文章的風骨。

楚大學士那麽愛捉弄人,紀元也沒落入陷阱,著實不錯。

既然不接招,也不生氣,還不偏題。

如此學生,真是讓人喜歡。

閣臣寒暄過後,給禮部官員點頭。

黃榜揭曉。

所有考生的名字念出。

不必搞什麽懸念。

就從一甲第一名開始。

“化遠三十八年會試,一甲第一名,建孟府人士,紀元,年十四。”

紀元擡頭。

真的是他。

他是殿試的第一,也是這次的狀元。

紀元無厘頭地想到。

好友劉軍說,當了狀元可以分房,這是真的嗎。

他們這幾天一直在找房子,很多房子真的貴啊,租都有些租不起。

而他身後的人已經聽不到聲音了,滿腦子都是。

怎麽可能。

為什麽是紀元。

怎麽又是紀元。

好像自從聽到紀元名字之後,就再也聽不到其他東西了。

會試第一,殿試又是第一。

而人家鄉試同樣第一。

三元及第!

天齊國從開國到現在,不到三人。

年紀這麽小的三元及第,更是只有他一個。

如果按照童試時的成績,他就是六元及第?!

送黃榜的閣臣也笑著道:“看來,不能喊紀五元了,以後,你就是紀六元。”

紀六元。

整個天齊國開國以來,只有這一個。

不到十五歲的狀元。

各家祖墳冒青煙都得不來的好運氣。

這樣的人,竟然真的存在。

紀元被猛地一誇,還是不好意思的。

他手心都是汗,整個人愈發神采奕奕,本就英俊的臉上,此刻更是讓人側目。

今科狀元,生得也太好了。

更要命的是身上那股朗月清風的氣質,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這才是少年人該有的英姿。

此刻眼睛帶著笑,更讓人想多看了。

閣臣心道,此刻若是有女娘在這,只怕要立刻嫁給他。

今年的狀元,實在是好啊。

禮部那邊的人則急匆匆拉著紀元:“來來來,換衣服了。”

換衣服?

不止紀元,所有人都要換衣服。

此衣服為進士公服,除了狀元服之外,其他都是禮部備用,專門讓新科進士們穿。

說直白點便是。

除了狀元的衣服是今年新做的。

其他衣服,穿了之後還要還回去,畢竟是公服,也是禮服,大家就穿這麽一次。

別人都在找合身衣服時,紀元被帶到隔間,裏面有著一身嶄新的緋色新衣。

先是最面上的烏紗帽代替原來的舉人巾。

那烏紗帽頂微平展角,寬寸餘,長有五寸多,系著垂帶,皂紗制成。

下面的衣服則為緋色紅袍,此紅色極為華貴艷麗,只看顏色就知道其尊貴。

衣袍上繡著飛魚海馬,紋飾華麗至極,加上綾羅制成,這身衣袍尊貴無比。

而腰帶更為玉帶,鑲著寶石珍珠,皂色靴子上,甚至也帶了寶石。

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狀元。

這狀元的衣服,便尊貴無比。

旁邊還有宮中請出的裁縫繡娘,恭敬道:“請狀元郎換新衣,若有不妥帖的,小人立刻改動。”

因為事先不知誰是狀元,故而做新衣的時候,宜大不宜小,宜寬不宜窄,備了巧手的裁縫繡娘,不到一刻鐘,就能把衣服在狀元身上改成。

紀元去內間換了狀元的紅袍,帶上玉帶,配上珍珠寶石。

原本就是俊俏小郎君,這顯得更像戲文裏講的豐神俊朗的狀元郎。

整個人說不出地挺拔英氣。

裁縫繡娘的手藝極好,腰身也收得細致,紀元勁瘦的腰身顯露無遺,看著竟不孱弱,反而有股英姿。

他個子挺拔,衣服只用稍稍收起一些,便是合身的了。

踩上皂色靴子,上面的寶石完全成了他的襯托。

最後戴上皂色紗帽,與他黑色瞳孔相襯,好個狀元郎,不愧是天齊國的狀元郎!

紀元一襲狀元紅衣出來,讓外面亂糟糟的進士們下意識看過來。

他們的衣服簡單,也不用修改,換完衣服之後,都在等狀元換上公服,然後才能游禦街。

而游禦街更有不同。

一甲前三可以騎馬,一甲第一騎白馬在前,第二第三跟在他後面。

到了此刻,宋留群跟謝志福還在想,紀元從小地方出來,又是窮人,他會騎馬嗎?

就算會騎馬,他騎得好嗎?

而禮部的白馬牽到紀元身邊。

眾人只見他熟練翻身上馬,甚至安撫住馬兒,拉住韁繩,對禮部官員道:“好了,我可以出發了。”

宋留群謝志福心裏已經絕望。

他們在期待什麽啊!

還有狀元郎不會的嗎!

不可能的!

他什麽都會!

“樂起!”

順天府官早就準備好的傘蓋儀從,簇擁著狀元郎。

鞭炮聲,鼓樂聲齊鳴。

新科狀元,要游禦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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