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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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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對爭

烏野高中和宮澤工的比賽實則比他們想的要出名。

一個是驚天逆轉打敗宮城縣霸主白鳥澤的再起豪強, 一個是從IH起就勢如破竹一路催壓的新興黑馬,兩者間的對決,很輕易迎來了關註高中排球比賽一方的實現, 至少排球月刊就將之作為了一個重要報道內容, 從比賽尚未開始起,攝像頭和編輯組就等在場邊準備了。

月島從場邊的立式三角攝影器抽回視線。

他低下眼,將水杯塞回運動包。

“架勢好大。”在他一邊的山口一邊偷窺, 一邊私下說。

“畢竟是那個獅心王。”月島蹙眉用二指推回眼鏡, “無人問津才要懷疑這群人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不要這麽說嘛, 阿月。”山口說,“我們打敗了白鳥澤, 說不定有一部分人是沖著我們來的呢。”

“…………哼。”月島蹙眉。

直面獅心王, 面對強大單核主攻和連續發球手的壓力,作為副攻手,壓力比他原本在準備區預想的還要大。

只是高中的排球比賽而已。

一場比賽,輸了就輸了, 反正他不打算走OB直升,對將來餘生蹉跎在體育大學或者與之相配的俱樂部裏, 更是興趣寥寥。

日向那樣的單細胞白癡或許對打職業排球心懷憧憬, 單純地以為自己那在高中排球尚且不顯眼的幾把手就能一路直通去職業排球的康莊大道。

天生理性的月島考慮地可比日向這樣的單細胞生物多的多的多。

從n多年前,烏野高中最後一場比賽, 他和高三的哥哥隔著球場,互相目睹雙方僵硬而立的樣子時, 月島就決定了再也不會為不占據人生主流的添頭貨真價實地投入感情。

原本。

本來應該是這樣想的。

站在木制地板上, 腳底傳來和觀眾席議論匹配的嗡嗡震動。

月島凝視著球網對面的棕頭發, 心臟低端突然流過了一線暗流。

那是在和平滯定的鎮壓下,一股如巖漿般激烈蹦濺的流感。

說實話, 很討厭。

這股猶如不如兩個小時立馬又要交手一個不遜於牛島的強敵的棘手、麻煩、強壓下尚未完全恢覆又要強逼自己上場的惱怒。

這類負面情緒,原本都不該是一場區區的高中排球比賽應該有的心情。

“……”月島側頭,“前輩。”

明明佇立在射光燈下,卻有如湮沒在如山陰影中的澤村隔著遙遠的距離回應。

“發個好球。”月島說。

澤村再次向後退了半步。

第一裁判正凝視他們,澤村高高舉起左手,右手深深地後壓。

裁判吹了哨響,月島聽見耳後猛地踏起的腳步聲。

比賽開始了。

烏野的戰術一直不能以兼守形容,無論是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的東峰旭,還是作為誘餌和輔助手段的影山日向組合,烏野一直是積極進取尋找進攻角度的形象,雖然不是疾風暴雨的猛攻,但是就應對方面,主攻手和副攻手的選擇往往會迷惑敵方選手的視界,烏野再伺機尋找進攻得分的空隙。

從這個角度看,烏野的二傳手影山就是這支隊伍的心臟,加之影山本身是一個二傳和直接進攻雙修的全面選手,給這支隊伍加成不少。

最初剛和烏野高中接觸時,土屋心想的便是尋找影山的空隙,以針對影山的方式,逼迫烏野的進攻鎖鏈潰不成軍,獨立成個體。烏野的替補二傳菅原實力中庸,只是在土屋面前,實力不強便是絕對的弱,逼迫烏野換二隊,再連續得分,攻克烏野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隨著和烏野練習賽的深入,土屋逐漸發覺了烏野隊伍的第二核心。

這支隊伍的防守力並不薄弱,烏野的自由人名聲不顯,實則是走位和跑動都相當靈活的小個子選手,在他上場期間,烏野的防守力猶如給木桶的短板綁了塊加長版,攻擊力和防守力都很不錯的結果是哪怕和宮澤工比賽,烏野雖然追的很艱難,都能咬牙守住,再配合影山和日向的伺機快攻,綜合來看有可觀的得分能力……

[區區烏野,你在這裏分析什麽。]

蘋果打斷他。

它正在賽場中心排球網的一端駐網桿上休息。

[快點打敗他們啦……你接下來的對手是全國大會的稻荷崎和鷗臺和井闥山,烏野什麽的怎樣都好,前幾次訓練賽已經收集夠了烏野的負面情緒。

它垂頭喪氣的:[我還一次都沒有收集到鷗臺的負面情緒呢,麻煩你認真工作好不好啊。]

土屋一個上前,扣上排球,[大意失荊州了怎麽辦,想收集到我的負面情緒嗎,很洶湧的那種——宿主的負面情緒不算數吧。]

[算作能量來源,只是要作為e的負指數冪,約等於無。]蘋果嘆氣,無聊地轉圈圈,[我理解你身為底層奮鬥人士對同為覆出者的共鳴,但是實用主義者是最良好的人生態度噢。]

土屋微妙:[哇……矽基生物的歪門邪道。]

和蘋果吵吵嚷嚷著烏野一類的話題,話題越來越偏離,最後散射去了各種地方。

土屋一邊指揮跑位、救球、扣殺——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球權,一邊經由和蘋果的對話漫想去了各路方向。

偏著偏著,他不自覺想到了方才在走廊裏和牛島的話題。

‘你將來,會去哪裏?’

……沒有想過。

他目前還只是一門心思地瞄準全國大賽,把那群往日耀眼的星星全部摘下來而已。

關於未來的事,他潛意識地把人生劃定在高中三年,甚至沒有向下延伸的選項了。

土屋猛地踏前一步,排球適時地迎上他豎立的手掌。

咚的一聲掌心音,排球反方向劃飛出去,飛回烏野的半場。

土屋看到眼前一雙因這聲掌音而猛地下跌的眉毛,和磨出些許齒音的攥咬。

烏野高校的副攻手月島,在過去關註高中排球的五次輪回中,有四次他都加入了排球的職業聯盟賽,作為職業副攻手活躍在職業舞臺上。

他身後,一臉安靜表情,眼神甚至算得上空茫,而只緊緊凝視追逐著那只排球的橘發少年恰時猛地轉踝,球鞋底和地板摩擦擰出劇烈的一聲響。

是和牛島未來一個隊伍的日向,雖然是小個子,但日後將作為耀眼的明日之星活躍在球場。

再向後,烏野的心臟,二傳手影山飛雄,正在為可能的第二輪進攻回跑走位,仰顎凝追著飛躍的排球。

這個更是重量級,日本的寶藏二傳手,從國青隊一路青雲直上國家隊的天才,真正的天才不需要老老實實渡過高中三年,提前步入職業起就是最優隊伍,名聲和能力一樣在職業場如朝陽一樣鵲起。

…………土屋突然覺得自己被一群職業運動員圍攻了。

明明現在都還只是高中的小鬼。



“卟——”

裁判的一聲哨響,示意得分有效。

第二裁判向後一步退開,月島猛地甩開手腕,邁開大腳迅步向後。

因為腳步太過用力,重重地踏在地板上,在道路的盡頭,剛剛爬起的日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月島帶著怒吼地吼住:“上了場忘了帶腦子嗎?!剛剛那球交給東峰前輩就好,還多此一舉地回防幹什麽!”

日向抱著球,先是,並沒有理解,或者說處理月島話中的內容。

他的喘息裏是一片空白,他完全蒸騰在一片空白的凝視中,眼中除了排球,幾乎沒有其他內容。

“餵,餵,不要吵架!”

在附近的田中強勢地在距離極近的兩人間插入一支胳膊。

“翔陽也是好心,他比旭站的近,先去救球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日向如今的水平還不足以接住獅心王的發球,所以好心辦壞事,反而耽誤了真正有可能救球的東峰的跑位。

田中以為這只是翔陽慣性下的難以反映,不應該責備。

“…………嘁!”月島狠狠咬著牙,感到一股憤怒的冷流在沖刷全身。

全身很熱,可是手腳是冷的。

越是比賽,越是和獅心王正面對決,就越是感受到那股,差距。

能感受到整支隊伍一起嘗試分壓的努力,可是獅心王,不對,土屋理查很多時候壓根就不在乎那幾分。

同樣是一年級,壓根不能理解這股壓迫力究竟是由何而生。

怎麽,難道他嬰兒時期就在打排球嗎?

感受到一股擔憂的實現。

有些神經質的月島倏地扭頭,還來不及收回兇狠的眼神,就正和山口對上。

對方悚了一下,但是立馬,又有些擔憂地和他回視。

山口身邊,烏養教練雙手叉腰,蹙眉地隔著場地沖他比口型:‘冷靜下來’,還連連擺手做下壓的動作。

場中月島一反常態,居然是場上前期幾個失去鎮定的選手,烏養教練口中安撫‘冷靜下來’,實則內心比場上的任何選手還要沈重。

太強大了,無可反抗的強大。

雖然他很不想這麽說,但是這時候,他突然能理解白鳥澤的鷺匠教練‘真正的強大不需要耍把式,而是踏實沈穩的一招一式’的執教理念。

同樣和青葉城西經過了嚴苛的一戰,同樣沒有精力和體力優勢的宮澤工在這種情況下,所展露的是沈穩的基本功和極低的失誤率。

烏野的選手,除了月島,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露出了在這種全面全精下無處著手的焦躁。

只是日向和月島的狀態最奇怪,日向一副沈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模樣,反而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失去了和隊友的交流;月島居然丟掉了一向抓手的冷靜,而少見地露出焦躁和焦急。

“烏養教練,怎麽回事?”武田老師緊緊抓著膝頭的手,“總感覺,大家一副想要抓緊結束比賽的模樣。”

烏養教練閉上眼睛,告訴自己率先冷靜下來,條條大路通羅馬,世上沒有無敵的選手,心態定勝負,焦躁是大敵,如此重覆告誡了自己幾次,才睜開眼:“不是我們的選手緊著結束比賽,而是獅心王,他在逼迫烏野結束比賽。”

具體表現為土屋理查總能在烏野一鼓作氣嘗試進攻時,以最效率和速度都作法,立即回擊回去,整理的進攻無法起效,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賽態滑落到如今的場面,已經是烏野全員具備強大心理素質的表現了。

場上,土屋擰了擰腳腕。

他又不是瞎的,烏野全員如今的焦躁態度,一點點攀升的失誤率,正在他的打算之中。

“怎麽了?”他邊問,向球網對面的烏野副攻,“你一副很不想輸的樣子。”

“能請你不要在這時候和我說話嗎?”月島側身調整運動防護鏡,語氣淡淡,“因為我現在超級火大。”

土屋挑眉:“當初我們訓練賽的時候,你不是最希望早點結束比賽,好早點放學回家的嗎?”

“就是因為這點。”

月島卡了下。

明明已經控制過了,上下的後槽牙卻還是忍不住狠狠壓緊。

“…………才覺得火大。”

明明只是高中的排球比賽。

明明是和人生正業無關的第三事項。

心裏流淌的火苗卻竄的高漲。

——不想輸。

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將和後面那幾個笨蛋一起成為輸家,前面這個傲慢的織田信長將踏著自己的屍體走上頒獎臺,自己上把那麽拼命和汗水全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裳,令人厭煩又壓不下去的負面情緒就頻頻閃回,比當初隔著賽場和哥哥僵硬相望好不了多少。

當初在練習賽上,為什麽沒能留得久一點呢。

一點小招式也好,既然及川徹能在前幾把就回擊宮澤工的發球,說明土屋理查的發球也不是滴水不漏。

但是。

……但是。

……但是!!!

月島狠狠地咬著牙,甚至要把牙齦咬塌,好再也不用去牙科診所見牙醫一樣。

甚至恨不得現在下場找回青葉城西,揪著他們主將的領子,質問他:土屋理查的發球究竟是哪裏不對!!

為什麽他看不出來?!

為什麽他身為副攻手卻是失分處前幾的人?!

憑什麽他對著年齡一樣性別一樣的baka就只能被壓著打?!

……

眼見球網對面的少年自顧自攥緊了防護眼鏡,白皙手腕的青筋越發明顯。

聽著耳邊蘋果的大呼小叫,土屋默默回到了站位。

接著仰頭向蘋果尋求共鳴:[我為什麽覺得這些前五個輪回見過的選手這次和我比賽都有了微妙的不同啊。]

月島螢之前是這個性格嗎?

還有及川,他過去也絕對不是在賽中向對手主將宣洩的性格。

先前沒來得及細想,這樣類比下去,場前場後態度如一的人,至今居然只有牛島而已。

[我這樣類比一下呢。]蘋果說,[你第一次輪回就是普羅大眾,和對面替補席那個叫山口的人沒有區別,然後你和牛島影山他們分別打了一場,過程什麽感受你自己知道,再然後是現在的你。

[如何,有沒有一點感想?]

土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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