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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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傷害
“……你現在有沒有看到那個白色路標。”顧漠榆沈默了一會, 突然開口問。
岔開話題無疑是轉移尷尬的最好方法，只有他不惱羞成怒，對方就自然而然地順著他接下來的話走了。
“什麽白色目標？”江宿眠被顧漠榆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 目標？怎麽感覺誤入兇殺現場了？
“白色路標，路標！”顧漠榆強調, “桿子上豎著的白色路標, 很多白色箭頭的那個。”
聞言，江宿眠環顧四周, 發現了顧漠榆所說的那個白色路標, “啊，看到了，然後呢？”
“走過去，找到其中那個像小鳥的白色路標, 拍它一巴掌。”顧漠榆冷靜指揮。
“啊？拍路標幹啥？”
江宿眠不解，但察覺沒什麽危險，還是輕輕地拍了它一下。
“別管，你照做就是了。”顧漠榆故作神秘, “對了, 重打一點。”
江宿眠加重了力氣，眼前的白色小鳥形路標突然就旋轉起來, 在一眾靜止的白色箭頭中格外突出, 嚇得他急忙後退兩步，拉開了一點距離, “它在轉。”
“好, 等路標停下來, 你就往那只鳥嘴尖對著的地方走。”顧漠榆語氣低啞而深沈，給人一種腐朽老者從棺材裏緩緩爬出的涼意, “記住，遇到第一個岔路口直走，不要拐彎。”
聽著顧漠榆這裝神弄鬼的強調，江宿眠手臂上雞皮疙瘩直冒，“……搞這麽神秘？”他小聲嘟囔了一句。
“如果有人向你搭話，你千萬不要搭理他，就假裝沒看到他。”顧漠榆又囑咐了一句，“我這邊有點事，你先慢慢走，到第二個岔路口的時候就停下，然後等我三分鐘，三分鐘之後我就打回來。”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朝正在哄搶著報名的土巾軍走過去，找到了一旁如臨風玉樹般的木寧椿，悄悄告知了他山上的異狀。
另一個世界，江宿眠被顧漠榆的語氣唬住了，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看著頭頂的大太陽，邊走邊想：這大白天的，應該不會鬧鬼吧？
想法剛落地，熾熱的陽光突然就黯淡下來，只留下一地陰影。
！
江宿眠渾t身一激靈，應該不會這麽邪乎吧？
陽光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又亮了起來。
江宿眠：“……”壞了。
江宿眠頂著發麻的頭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明明處於驕陽之下，卻仿如置身冰窖。
很快，他就來到了第一個岔路口，拐彎的那條路是條坑坑窪窪的小路，蜿蜒向前，視野可見的盡頭是一片樹林，參天的綠色隔絕了陽光，顯得那一片都陰森森的。
江宿眠連忙收回了視線，往前面的水泥道上走去。水泥地的兩旁是矮它半頭的大片大片的土地，但土地上方都搭建了半人高的塑料棚，那一塊塊白色塑料布鼓成小山丘的模樣，一眼看去，顯得格外詭異。
顧漠榆這小子，平時就住這地方嗎？
江宿眠咽了咽口水，不由感慨，不愧是搞玄學的，住的地方都與眾不同。
他顫顫巍巍地往前走著，不經意間想起了什麽，轉頭往後看去，第一個岔路口的那片樹林後，隱隱有幾座石碑顯現，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墓碑。
恰在此時，一道聲音冒出來：“哎！急幾，埋膩草沒幾嵐？”
江宿眠渾身一顫，聽著這奇異的腔調，他的頭不由自主地往聲源處看去，是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站在土地裏，從一片白色的工裝灰撲撲的，棕黑色的臉上滿是皺紋的溝壑，還在沖他揮手。
一時間，顧漠榆的話和各種恐怖片的內容在他腦海裏回蕩。
救命！江宿眠感覺後背只冒冷汗，腿腳也不住地發軟，他僵著脖子轉回頭去，假裝沒看到，並加速了腳下的步伐。
剛跑沒兩步，手機鈴聲響了。
臥槽，不會鬼來電吧？
江宿眠人都嚇麻了。
*
木寧椿往山上看了眼，果然有群鬼鬼祟祟想掩藏自己的人，離他們不是很遠。
於是他招來了一個士兵，對他耳語了幾句，士兵立馬露出笑容，清了清嗓子，招呼著那群哄搶的人安靜下來：“安靜安靜，大家夥聽好了！前十名沒搶到不要緊，我們這還有其他獎賞，每人只要拉五個人參軍便獎勵一兩銀錢，拉十個人參軍便獎勵二兩銀錢，以此類推。大家可以去問問自己的朋友兄弟，有沒有想來參軍的啊！”
士兵話音剛落，木寧椿又指著不遠處那堆鬼鬼祟祟的人補充：“我看那邊那些人胳膊上都系著黃巾，想來應該是你們的人吧？”
這話一出，土巾軍們又紛紛炸開了鍋，有機靈的已經率先沖了過去。
還有人邊跑邊喊：“都別跟我搶！”
“啊啊啊啊孫賊！那錢是你爺爺我的！”
“……”
一堆土巾軍鬧鬧哄哄地往袁江那邊趕，好不熱鬧。
顧漠榆見狀，欣慰地笑了，皇子哥放到現代也是營銷高手啊。
不過這營銷手段怎麽這麽像拼夕夕呢？
把腦袋裏奇怪的想法拋開，顧漠榆又走到一旁去給江宿眠回電話，算算時間，他應該已經到第二個岔路口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歪，你到了第二個岔路口了嗎？”
一接通，顧漠榆便詢問情況。
江宿眠看到空號來電時，在“這是顧漠榆”和“這是鬼來電”之間猶豫了好久，閉了閉眼，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畢竟根據他多年來看恐怖片的經驗，要真是鬼來電，他也掛不掉的，與其被迫接聽，還不如主動出擊，起碼看上去沒這麽狼狽。
在聽到顧漠榆聲音的那一刻，江宿眠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狗蛋啊！”
聽著江宿眠仿佛在呼喚他至親至愛的深情語氣，顧漠榆抖了一下，“不是，你搞什麽？”他還沒噶呢。
“你們這好可怕。”江宿眠差點哭訴出聲，“第一個岔路口那邊好像墓碑，我直走了，真的有人朝我搭話啊，從那個白色棚子後邊冒出來，好陰森。”
“……”顧漠榆默然一瞬，“有沒有一種可能，第一個岔路口那邊就是一座墳山。”
“啊？”江宿眠楞住，原來不是他的錯覺。
“那個跟你搭話的人是不是說‘哎，急幾，埋膩草沒幾嵐’？”顧漠榆又問。
“對，你怎麽知道？”江宿眠眨了眨眼，發現自己跑來了第二個岔路口，他便停下腳步，“還有太陽，我想大白天的總不能鬧鬼吧，陽光就沒了，我想不會這麽邪乎吧，陽光又起來了，它是不是有讀心術啊？”
“……”哥們你比我還中二。
顧漠榆沒想到自己稍微裝那麽神秘一點，還真把江宿眠這小子唬得一楞一楞的。
真是白瞎了他專業第一的腦子啊。
顧漠榆苦笑了兩下，好歹是自己造的孽，他還是盡心盡力地給這個專業第一解釋：
“第一個岔路口拐彎後通往的是一座墳山，我們這邊都是土葬，這一塊的老人去世了都是埋在那裏的。
至於那些白色棚子，那是種草莓的棚子，前幾年有個老板把我們這一片荒廢的稻田包起來，做了個草莓基地。至於那個朝你搭話的人，說的是我們這的方言，意思是問你要不要買草莓。
我讓你不要搭理他是因為他很坑，我之前上過當，花了八十買了半斤草莓，雖然那草莓吃起來還不錯，但太坑了。
至於陽光，你那邊幾點了？”
“17點了。”江宿眠聽得一楞一楞的，他看了看時間，又問：“這有什麽講究嗎？”
“那就是了，這麽晚了，太陽也該下山了。”顧漠榆看著自己這邊的晴空，他穿著一身長衣服，卻不冷不熱，恰恰好，看來這兩個世界不僅時差不同，所處的季節也不同。
不過，“這是正常現象啊，下午了，一會曬一會不曬的，你是沒軍訓還是怎麽的？”
顧漠榆有些無語，“這是放個暑假還把你的腦子給放生了嗎？”
“……那個白色小鳥路標又是怎麽回事？”江宿眠閉了閉眼，都怪這狗蛋，嚇得他都忘了這茬。
“你難道沒發現它怎麽轉都會回到原位嗎？”顧漠榆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而且那裏也只有一條路啊，你真是，之前不是說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嗎？”
“……我到第二個岔路口了，接下來怎麽走？”江宿眠選擇轉移話題，等著，他一定要把這狗蛋的瀏覽器記錄找出來！
“這次可以右拐了。”顧漠榆這次倒沒有逗他了，非常正經地為他指路，“右拐往前走個半分鐘左右，那個白房子後邊的紅磚瓦房，就是我家了。”
“哦。”江宿眠按他的指揮走，順便想起來一件事，“你都能跟我打電話了，為什麽不能視頻通話呢？”
“……沒錢買智能手機。”顧漠榆看著土巾軍門三五成群地往拿著名冊的士兵這走，看樣子都是成功拉到人的。
都有錢發獎賞了，那他的錢應該也能給了吧。顧漠榆暗忖，過會等他們招安結束他就去找皇子哥要。
“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唄。”江宿眠找到了白色別墅後邊的一座老破小紅磚屋，看起來挺有年代感的，木門門板還是和軍大衣一樣的綠色，“我到了，但沒有鑰匙。”
“門邊那個窗戶看到沒，把窗戶往裏推開，你順著兩扇窗中間夾著的那根繩子往裏摸，就能摸到鑰匙了。至於我這邊的事，過會我再跟你講，你先去幫我餵下貓，然後看看我的屍體是否健在。”顧漠榆面無表情地指揮著。
“……好好好，這就去看你的屍體。”江宿眠摸到了鑰匙，將其從繩子上解下來，開了門，“對了，鑰匙要不要幫你掛回去？”
“要，就兩把鑰匙，一把掛窗戶上以防萬一，一把在我身、哦不，應該說是屍體上了。”顧漠榆看著那群很快被內部瓦解的“救兵”，感覺這場面還挺滑稽的。
“你家貓怎麽這麽大一坨？”江宿眠掛好鑰匙，順手將窗戶覆原，一推門走進去，就看到沙發上窩著好大一坨橘色，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坨橘貓。
“吃的多唄。”顧漠榆眼裏浮現出一絲笑意，“它叫飯桶，經常吃了睡睡了吃，跟豬一樣。”
江宿眠讚成地點頭，“它現在還在睡覺。”
“還在睡？”顧漠榆有點驚訝，他想了幾秒，突然察覺事情不對勁，“壞了，你快去看看，廚房瓦缸裏的貓糧是不是被它吃了？”
“廚房在哪？”
“你進屋往右，從右邊的門進去後再往右，廚房就在那裏邊。”
江宿眠依言走過去，便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廚房，他驚呼：“我去，你家這廚房，被你這貓禍害的t不輕啊。”
聞言，顧漠榆眉心一跳，“它幹什麽了？”
“你那些瓶瓶罐罐都被打翻了，桌上、地上撒的到處都是。”江宿眠環顧著這小小的廚房，看到了滾到在地的瓦缸，瓦缸口處有少量顆粒狀的貓糧，“你那個瓦缸貌似是被貓推倒了，裏邊的貓糧……”
他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對準瓦缸口，俯下|身一看，“哦豁，差不多空了。”
“……”可惡的飯桶！
顧漠榆深吸了一口氣，他以為啃頭發、在他床上撒尿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這是他的極限，而不是貓的極限。
等等，“先別管廚房了，快去我房間裏看看，我的屍體還健在嗎？”這傻貓不會先在他床上撒尿、後啃他頭發，最後餓的受不了了才跑去廚房找吃的吧？
“你房間在哪？”江宿眠小心跨過半個殘破的玻璃瓶，退出了這個支離破碎的廚房。
“你最開始進門的左邊那個門，從那裏邊進去。”顧漠榆語速飛快，腦袋裏飛速閃過了揍飯桶的一百零八式。
江宿眠又退回之前那個放有沙發的客廳，推開顧漠榆所說的那扇木門，走了進去。
一眼就被那東北大花樣式般的被子吸引住了，“喲，沒想到你品味這麽奇特。”
江宿眠拉長了嗓音，饒有興致地走過去，“你屍體睡得還挺香的嘛。”
顧漠榆只稍一耳，便知道這貨在調侃他什麽，他沒好氣地說著：“那被子是我奶奶留下的。對了，你先看看我頭發有沒有禿，再摸一下床上有沒有濕。”
“怎麽，熬夜把自己熬成禿頭了？放心，頭發看著正常。”江宿眠將免提打開，把手機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開始在床上摸索起來。
“這貓啃人頭發。”顧漠榆有些無奈，他上次頭發被啃，花了一個月才養起來。
“你這貓還真不挑。”江宿眠挑眉，摸到了一個手機，“對了，我找到你手機了，用你指紋解鎖了啊。”
“指紋解鎖幹嘛？”顧漠榆此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幫你刪瀏覽器記錄。”江宿眠戲謔，所以刪之前他看一眼也不為過吧。
“也行。”顧漠榆倒沒想那麽多，“不過我屍體該怎麽辦啊，兩邊的時間流速都是一樣的，等我把這回家券砍完，屍體都硬了。”
聞言，江宿眠捏了一把床上那一動不動的少年的臉，手感不錯，於是他寬慰道：“放心，剛捏了一下，軟的，還沒硬。”
“你能找個冰棺給我屍體冰起來不？”顧漠榆皺眉苦思，“我在這邊起碼還得待上一個月，這大夏天的，別到時候我屍體都臭了。”
“……”忽略顧漠榆口中對自己身體的奇怪言論，江宿眠捏著他的手指成功解鎖了手機屏幕，找到了他的瀏覽器記錄。
“咳咳。”
江宿眠清了清嗓子，開始挑著瀏覽器記錄念：“人能吃貓糧嗎？”
“嗯？”顧漠榆還在思考著他屍體的保存問題，還沒反應過來。
“好家夥，怪不得緊張那一瓦缸貓糧，原來是你自己想吃啊。”江宿眠恍然大悟。
“你在胡說什麽？”顧漠榆大腦一頓，終於預感到事情不妙。
“讓我看看啊，殺人掌能吃嗎？殺人掌死了怎麽辦？殺人掌能被水澆死嗎……”江宿眠小聲念了幾條，“不對，殺人掌是什麽東西？你想說的應該是仙人掌吧？”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顧漠榆搓了搓手指，語氣帶著些躁意：“我愛叫它殺人掌，怎麽，你有意見？”
江宿眠樂了，“好家夥，你不僅澆死我的發財樹，你還澆死你的殺人掌，植物殺手啊你！”
“……”
聽著江宿眠的銳評，顧漠榆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個帶自己體驗空中大擺錘的豌豆射手，它該不會是嗅到自己身上有殺植物的兇手氣息，所以才跟他不對付吧？
又翻了翻，都是一些比較正常的搜索，江宿眠便一鍵刪除，“好了，瀏覽器記錄都刪完了，你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聊天記錄嗎？”
“……沒有了。”讓這崽種來他家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顧漠榆眨了眨眼，看著不遠處呆楞在原地的兩個人，和這邊熱熱鬧鬧的土巾軍形成了鮮明對比。
楞神間，他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一些細節，“崽種，我發現一個事。我現在處於屍體狀態，而你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我屍體的人，而且我手機上有你的指紋，我身上也應該有你的指紋。”畢竟用的是指紋解鎖，江宿眠要拿起他的手指才能按，肯定留下指紋了。
“……”這下輪到江宿眠沈默了。
“你說你突然就跑到這窮鄉僻壤，還刪了瀏覽器記錄什麽的，他們會不會懷疑你跟我聊了些什麽，結果我惹怒了你，你一氣之下就從大老遠的地方跑過來，把我殺了？”
江宿眠手一抖，“……好像有點道理。”他的cpu有點燒。
兩人都沈默了一瞬。
“不對，我要是殺你的話，你身上也沒什麽傷口啊，他們屍檢的時候應該會檢測出來的吧？”江宿眠定了定神，找出其中漏洞，“說不定你的死因是熬夜猝死呢？”
“……但你是犯罪嫌疑人。”顧漠榆無奈，“你還要給我找個冰櫃把屍體凍起來呢，要不然我屍體就放臭了。”
“那我就真成犯罪分子了。”江宿眠只覺頭疼，“我不就讓你覆制粘貼了一個鏈接嗎？你有必要這麽坑我嗎？”
“你這個鏈接直接把我坑到了古代……”顧漠榆抿嘴，“這叫什麽？互相傷害。”
“……你周圍有什麽人住？”江宿眠太陽穴處的青筋一抽一抽的，他嘆了口氣，真是造孽，“你人際關系應該不覆雜吧？消失一段時間應該沒人發現吧？”
“人際關系不是很覆雜，目前的人際關系就只有附近的鄰居。就是你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座白色別墅，裏邊住著一對中年夫妻，我平時去上學都是托他們照看我的貓，寒暑假再接回自家養，他們也會隔三差五地來看看我……”顧漠榆說著就已經感覺事情很不妙了，“那我這屍體遲早被人發現啊！”
正在思考是把顧漠榆帶回去還是叫人運個加長冰櫃過來的江宿眠：“……”
“要不我還是把你帶回去吧？”江宿眠按了按太陽穴，找個冰櫃給狗蛋冰起來的計劃看來是不可取了，“你有那對夫妻的聯系方式嗎？我到時候把車開進來，把你人和貓一起帶進去，再給他們發個消息糊弄過去。”
“這個辦法倒是可行。”顧漠榆點點頭，“如果不是怕嚇到他們，我倒是能跟他們嘮嘮。”
“迫不得已再嘮吧。”江宿眠又捏了捏床上人的臉，又嫩又軟，怎麽看都不像一具屍體，“狗蛋啊，把你的屍體帶回去，這下我可就真成犯罪嫌疑人了。”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等等！”正想開口叫義父的顧漠榆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爹的不是你這崽種把我坑到古代來的嗎？這不是你該做的嗎？”
見套路失敗，江宿眠打了個哈哈，又撈過顧漠榆的手機，“聯系人在哪呢？”
“在……”
“顧漠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宿眠心中一“咯噔”。
“顧漠榆，你吃飯了嗎？”
壞了，聽聲音像是一個中年婦女，該不會是狗蛋他鄰居吧？
“聽說你放假回來了，你王叔殺了雞，自家養的老母雞，現在正在煲湯，過會來我們這裏吃飯嗎？”婦女的聲音近在咫尺。
江宿眠隔著白色窗簾看著窗外的影影綽綽的輪廓，心中一緊。
顧漠榆也聽到了對面的聲音，連忙閉嘴。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鄰居阿姨過來了，這下子江宿眠就難搞了。
“顧漠榆你在家嗎？我進來了啊！”
江宿眠看了看床上像具屍體……哦不，就是屍體的顧漠榆，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屬於顧漠榆的手機，再轉眼看著與顧漠榆通話的手機，腦海裏閃過一行大字——
雞湯來嘍，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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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有沒有看到那個白色路標。”顧漠榆沈默了一會, 突然開口問。
岔開話題無疑是轉移尷尬的最好方法，只有他不惱羞成怒，對方就自然而然地順著他接下來的話走了。
“什麽白色目標？”江宿眠被顧漠榆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 目標？怎麽感覺誤入兇殺現場了？
“白色路標，路標！”顧漠榆強調, “桿子上豎著的白色路標, 很多白色箭頭的那個。”
聞言，江宿眠環顧四周, 發現了顧漠榆所說的那個白色路標, “啊，看到了，然後呢？”
“走過去，找到其中那個像小鳥的白色路標, 拍它一巴掌。”顧漠榆冷靜指揮。
“啊？拍路標幹啥？”
江宿眠不解，但察覺沒什麽危險，還是輕輕地拍了它一下。
“別管，你照做就是了。”顧漠榆故作神秘, “對了, 重打一點。”
江宿眠加重了力氣，眼前的白色小鳥形路標突然就旋轉起來, 在一眾靜止的白色箭頭中格外突出, 嚇得他急忙後退兩步，拉開了一點距離, “它在轉。”
“好, 等路標停下來, 你就往那只鳥嘴尖對著的地方走。”顧漠榆語氣低啞而深沈，給人一種腐朽老者從棺材裏緩緩爬出的涼意, “記住，遇到第一個岔路口直走，不要拐彎。”
聽著顧漠榆這裝神弄鬼的強調，江宿眠手臂上雞皮疙瘩直冒，“……搞這麽神秘？”他小聲嘟囔了一句。
“如果有人向你搭話，你千萬不要搭理他，就假裝沒看到他。”顧漠榆又囑咐了一句，“我這邊有點事，你先慢慢走，到第二個岔路口的時候就停下，然後等我三分鐘，三分鐘之後我就打回來。”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朝正在哄搶著報名的土巾軍走過去，找到了一旁如臨風玉樹般的木寧椿，悄悄告知了他山上的異狀。
另一個世界，江宿眠被顧漠榆的語氣唬住了，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看著頭頂的大太陽，邊走邊想：這大白天的，應該不會鬧鬼吧？
想法剛落地，熾熱的陽光突然就黯淡下來，只留下一地陰影。
！
江宿眠渾t身一激靈，應該不會這麽邪乎吧？
陽光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又亮了起來。
江宿眠：“……”壞了。
江宿眠頂著發麻的頭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明明處於驕陽之下，卻仿如置身冰窖。
很快，他就來到了第一個岔路口，拐彎的那條路是條坑坑窪窪的小路，蜿蜒向前，視野可見的盡頭是一片樹林，參天的綠色隔絕了陽光，顯得那一片都陰森森的。
江宿眠連忙收回了視線，往前面的水泥道上走去。水泥地的兩旁是矮它半頭的大片大片的土地，但土地上方都搭建了半人高的塑料棚，那一塊塊白色塑料布鼓成小山丘的模樣，一眼看去，顯得格外詭異。
顧漠榆這小子，平時就住這地方嗎？
江宿眠咽了咽口水，不由感慨，不愧是搞玄學的，住的地方都與眾不同。
他顫顫巍巍地往前走著，不經意間想起了什麽，轉頭往後看去，第一個岔路口的那片樹林後，隱隱有幾座石碑顯現，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墓碑。
恰在此時，一道聲音冒出來：“哎！急幾，埋膩草沒幾嵐？”
江宿眠渾身一顫，聽著這奇異的腔調，他的頭不由自主地往聲源處看去，是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站在土地裏，從一片白色的工裝灰撲撲的，棕黑色的臉上滿是皺紋的溝壑，還在沖他揮手。
一時間，顧漠榆的話和各種恐怖片的內容在他腦海裏回蕩。
救命！江宿眠感覺後背只冒冷汗，腿腳也不住地發軟，他僵著脖子轉回頭去，假裝沒看到，並加速了腳下的步伐。
剛跑沒兩步，手機鈴聲響了。
臥槽，不會鬼來電吧？
江宿眠人都嚇麻了。
*
木寧椿往山上看了眼，果然有群鬼鬼祟祟想掩藏自己的人，離他們不是很遠。
於是他招來了一個士兵，對他耳語了幾句，士兵立馬露出笑容，清了清嗓子，招呼著那群哄搶的人安靜下來：“安靜安靜，大家夥聽好了！前十名沒搶到不要緊，我們這還有其他獎賞，每人只要拉五個人參軍便獎勵一兩銀錢，拉十個人參軍便獎勵二兩銀錢，以此類推。大家可以去問問自己的朋友兄弟，有沒有想來參軍的啊！”
士兵話音剛落，木寧椿又指著不遠處那堆鬼鬼祟祟的人補充：“我看那邊那些人胳膊上都系著黃巾，想來應該是你們的人吧？”
這話一出，土巾軍們又紛紛炸開了鍋，有機靈的已經率先沖了過去。
還有人邊跑邊喊：“都別跟我搶！”
“啊啊啊啊孫賊！那錢是你爺爺我的！”
“……”
一堆土巾軍鬧鬧哄哄地往袁江那邊趕，好不熱鬧。
顧漠榆見狀，欣慰地笑了，皇子哥放到現代也是營銷高手啊。
不過這營銷手段怎麽這麽像拼夕夕呢？
把腦袋裏奇怪的想法拋開，顧漠榆又走到一旁去給江宿眠回電話，算算時間，他應該已經到第二個岔路口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歪，你到了第二個岔路口了嗎？”
一接通，顧漠榆便詢問情況。
江宿眠看到空號來電時，在“這是顧漠榆”和“這是鬼來電”之間猶豫了好久，閉了閉眼，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畢竟根據他多年來看恐怖片的經驗，要真是鬼來電，他也掛不掉的，與其被迫接聽，還不如主動出擊，起碼看上去沒這麽狼狽。
在聽到顧漠榆聲音的那一刻，江宿眠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狗蛋啊！”
聽著江宿眠仿佛在呼喚他至親至愛的深情語氣，顧漠榆抖了一下，“不是，你搞什麽？”他還沒噶呢。
“你們這好可怕。”江宿眠差點哭訴出聲，“第一個岔路口那邊好像墓碑，我直走了，真的有人朝我搭話啊，從那個白色棚子後邊冒出來，好陰森。”
“……”顧漠榆默然一瞬，“有沒有一種可能，第一個岔路口那邊就是一座墳山。”
“啊？”江宿眠楞住，原來不是他的錯覺。
“那個跟你搭話的人是不是說‘哎，急幾，埋膩草沒幾嵐’？”顧漠榆又問。
“對，你怎麽知道？”江宿眠眨了眨眼，發現自己跑來了第二個岔路口，他便停下腳步，“還有太陽，我想大白天的總不能鬧鬼吧，陽光就沒了，我想不會這麽邪乎吧，陽光又起來了，它是不是有讀心術啊？”
“……”哥們你比我還中二。
顧漠榆沒想到自己稍微裝那麽神秘一點，還真把江宿眠這小子唬得一楞一楞的。
真是白瞎了他專業第一的腦子啊。
顧漠榆苦笑了兩下，好歹是自己造的孽，他還是盡心盡力地給這個專業第一解釋：
“第一個岔路口拐彎後通往的是一座墳山，我們這邊都是土葬，這一塊的老人去世了都是埋在那裏的。
至於那些白色棚子，那是種草莓的棚子，前幾年有個老板把我們這一片荒廢的稻田包起來，做了個草莓基地。至於那個朝你搭話的人，說的是我們這的方言，意思是問你要不要買草莓。
我讓你不要搭理他是因為他很坑，我之前上過當，花了八十買了半斤草莓，雖然那草莓吃起來還不錯，但太坑了。
至於陽光，你那邊幾點了？”
“17點了。”江宿眠聽得一楞一楞的，他看了看時間，又問：“這有什麽講究嗎？”
“那就是了，這麽晚了，太陽也該下山了。”顧漠榆看著自己這邊的晴空，他穿著一身長衣服，卻不冷不熱，恰恰好，看來這兩個世界不僅時差不同，所處的季節也不同。
不過，“這是正常現象啊，下午了，一會曬一會不曬的，你是沒軍訓還是怎麽的？”
顧漠榆有些無語，“這是放個暑假還把你的腦子給放生了嗎？”
“……那個白色小鳥路標又是怎麽回事？”江宿眠閉了閉眼，都怪這狗蛋，嚇得他都忘了這茬。
“你難道沒發現它怎麽轉都會回到原位嗎？”顧漠榆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而且那裏也只有一條路啊，你真是，之前不是說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嗎？”
“……我到第二個岔路口了，接下來怎麽走？”江宿眠選擇轉移話題，等著，他一定要把這狗蛋的瀏覽器記錄找出來！
“這次可以右拐了。”顧漠榆這次倒沒有逗他了，非常正經地為他指路，“右拐往前走個半分鐘左右，那個白房子後邊的紅磚瓦房，就是我家了。”
“哦。”江宿眠按他的指揮走，順便想起來一件事，“你都能跟我打電話了，為什麽不能視頻通話呢？”
“……沒錢買智能手機。”顧漠榆看著土巾軍門三五成群地往拿著名冊的士兵這走，看樣子都是成功拉到人的。
都有錢發獎賞了，那他的錢應該也能給了吧。顧漠榆暗忖，過會等他們招安結束他就去找皇子哥要。
“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唄。”江宿眠找到了白色別墅後邊的一座老破小紅磚屋，看起來挺有年代感的，木門門板還是和軍大衣一樣的綠色，“我到了，但沒有鑰匙。”
“門邊那個窗戶看到沒，把窗戶往裏推開，你順著兩扇窗中間夾著的那根繩子往裏摸，就能摸到鑰匙了。至於我這邊的事，過會我再跟你講，你先去幫我餵下貓，然後看看我的屍體是否健在。”顧漠榆面無表情地指揮著。
“……好好好，這就去看你的屍體。”江宿眠摸到了鑰匙，將其從繩子上解下來，開了門，“對了，鑰匙要不要幫你掛回去？”
“要，就兩把鑰匙，一把掛窗戶上以防萬一，一把在我身、哦不，應該說是屍體上了。”顧漠榆看著那群很快被內部瓦解的“救兵”，感覺這場面還挺滑稽的。
“你家貓怎麽這麽大一坨？”江宿眠掛好鑰匙，順手將窗戶覆原，一推門走進去，就看到沙發上窩著好大一坨橘色，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坨橘貓。
“吃的多唄。”顧漠榆眼裏浮現出一絲笑意，“它叫飯桶，經常吃了睡睡了吃，跟豬一樣。”
江宿眠讚成地點頭，“它現在還在睡覺。”
“還在睡？”顧漠榆有點驚訝，他想了幾秒，突然察覺事情不對勁，“壞了，你快去看看，廚房瓦缸裏的貓糧是不是被它吃了？”
“廚房在哪？”
“你進屋往右，從右邊的門進去後再往右，廚房就在那裏邊。”
江宿眠依言走過去，便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廚房，他驚呼：“我去，你家這廚房，被你這貓禍害的t不輕啊。”
聞言，顧漠榆眉心一跳，“它幹什麽了？”
“你那些瓶瓶罐罐都被打翻了，桌上、地上撒的到處都是。”江宿眠環顧著這小小的廚房，看到了滾到在地的瓦缸，瓦缸口處有少量顆粒狀的貓糧，“你那個瓦缸貌似是被貓推倒了，裏邊的貓糧……”
他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對準瓦缸口，俯下|身一看，“哦豁，差不多空了。”
“……”可惡的飯桶！
顧漠榆深吸了一口氣，他以為啃頭發、在他床上撒尿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這是他的極限，而不是貓的極限。
等等，“先別管廚房了，快去我房間裏看看，我的屍體還健在嗎？”這傻貓不會先在他床上撒尿、後啃他頭發，最後餓的受不了了才跑去廚房找吃的吧？
“你房間在哪？”江宿眠小心跨過半個殘破的玻璃瓶，退出了這個支離破碎的廚房。
“你最開始進門的左邊那個門，從那裏邊進去。”顧漠榆語速飛快，腦袋裏飛速閃過了揍飯桶的一百零八式。
江宿眠又退回之前那個放有沙發的客廳，推開顧漠榆所說的那扇木門，走了進去。
一眼就被那東北大花樣式般的被子吸引住了，“喲，沒想到你品味這麽奇特。”
江宿眠拉長了嗓音，饒有興致地走過去，“你屍體睡得還挺香的嘛。”
顧漠榆只稍一耳，便知道這貨在調侃他什麽，他沒好氣地說著：“那被子是我奶奶留下的。對了，你先看看我頭發有沒有禿，再摸一下床上有沒有濕。”
“怎麽，熬夜把自己熬成禿頭了？放心，頭發看著正常。”江宿眠將免提打開，把手機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開始在床上摸索起來。
“這貓啃人頭發。”顧漠榆有些無奈，他上次頭發被啃，花了一個月才養起來。
“你這貓還真不挑。”江宿眠挑眉，摸到了一個手機，“對了，我找到你手機了，用你指紋解鎖了啊。”
“指紋解鎖幹嘛？”顧漠榆此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幫你刪瀏覽器記錄。”江宿眠戲謔，所以刪之前他看一眼也不為過吧。
“也行。”顧漠榆倒沒想那麽多，“不過我屍體該怎麽辦啊，兩邊的時間流速都是一樣的，等我把這回家券砍完，屍體都硬了。”
聞言，江宿眠捏了一把床上那一動不動的少年的臉，手感不錯，於是他寬慰道：“放心，剛捏了一下，軟的，還沒硬。”
“你能找個冰棺給我屍體冰起來不？”顧漠榆皺眉苦思，“我在這邊起碼還得待上一個月，這大夏天的，別到時候我屍體都臭了。”
“……”忽略顧漠榆口中對自己身體的奇怪言論，江宿眠捏著他的手指成功解鎖了手機屏幕，找到了他的瀏覽器記錄。
“咳咳。”
江宿眠清了清嗓子，開始挑著瀏覽器記錄念：“人能吃貓糧嗎？”
“嗯？”顧漠榆還在思考著他屍體的保存問題，還沒反應過來。
“好家夥，怪不得緊張那一瓦缸貓糧，原來是你自己想吃啊。”江宿眠恍然大悟。
“你在胡說什麽？”顧漠榆大腦一頓，終於預感到事情不妙。
“讓我看看啊，殺人掌能吃嗎？殺人掌死了怎麽辦？殺人掌能被水澆死嗎……”江宿眠小聲念了幾條，“不對，殺人掌是什麽東西？你想說的應該是仙人掌吧？”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顧漠榆搓了搓手指，語氣帶著些躁意：“我愛叫它殺人掌，怎麽，你有意見？”
江宿眠樂了，“好家夥，你不僅澆死我的發財樹，你還澆死你的殺人掌，植物殺手啊你！”
“……”
聽著江宿眠的銳評，顧漠榆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個帶自己體驗空中大擺錘的豌豆射手，它該不會是嗅到自己身上有殺植物的兇手氣息，所以才跟他不對付吧？
又翻了翻，都是一些比較正常的搜索，江宿眠便一鍵刪除，“好了，瀏覽器記錄都刪完了，你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聊天記錄嗎？”
“……沒有了。”讓這崽種來他家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顧漠榆眨了眨眼，看著不遠處呆楞在原地的兩個人，和這邊熱熱鬧鬧的土巾軍形成了鮮明對比。
楞神間，他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一些細節，“崽種，我發現一個事。我現在處於屍體狀態，而你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我屍體的人，而且我手機上有你的指紋，我身上也應該有你的指紋。”畢竟用的是指紋解鎖，江宿眠要拿起他的手指才能按，肯定留下指紋了。
“……”這下輪到江宿眠沈默了。
“你說你突然就跑到這窮鄉僻壤，還刪了瀏覽器記錄什麽的，他們會不會懷疑你跟我聊了些什麽，結果我惹怒了你，你一氣之下就從大老遠的地方跑過來，把我殺了？”
江宿眠手一抖，“……好像有點道理。”他的cpu有點燒。
兩人都沈默了一瞬。
“不對，我要是殺你的話，你身上也沒什麽傷口啊，他們屍檢的時候應該會檢測出來的吧？”江宿眠定了定神，找出其中漏洞，“說不定你的死因是熬夜猝死呢？”
“……但你是犯罪嫌疑人。”顧漠榆無奈，“你還要給我找個冰櫃把屍體凍起來呢，要不然我屍體就放臭了。”
“那我就真成犯罪分子了。”江宿眠只覺頭疼，“我不就讓你覆制粘貼了一個鏈接嗎？你有必要這麽坑我嗎？”
“你這個鏈接直接把我坑到了古代……”顧漠榆抿嘴，“這叫什麽？互相傷害。”
“……你周圍有什麽人住？”江宿眠太陽穴處的青筋一抽一抽的，他嘆了口氣，真是造孽，“你人際關系應該不覆雜吧？消失一段時間應該沒人發現吧？”
“人際關系不是很覆雜，目前的人際關系就只有附近的鄰居。就是你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座白色別墅，裏邊住著一對中年夫妻，我平時去上學都是托他們照看我的貓，寒暑假再接回自家養，他們也會隔三差五地來看看我……”顧漠榆說著就已經感覺事情很不妙了，“那我這屍體遲早被人發現啊！”
正在思考是把顧漠榆帶回去還是叫人運個加長冰櫃過來的江宿眠：“……”
“要不我還是把你帶回去吧？”江宿眠按了按太陽穴，找個冰櫃給狗蛋冰起來的計劃看來是不可取了，“你有那對夫妻的聯系方式嗎？我到時候把車開進來，把你人和貓一起帶進去，再給他們發個消息糊弄過去。”
“這個辦法倒是可行。”顧漠榆點點頭，“如果不是怕嚇到他們，我倒是能跟他們嘮嘮。”
“迫不得已再嘮吧。”江宿眠又捏了捏床上人的臉，又嫩又軟，怎麽看都不像一具屍體，“狗蛋啊，把你的屍體帶回去，這下我可就真成犯罪嫌疑人了。”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等等！”正想開口叫義父的顧漠榆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爹的不是你這崽種把我坑到古代來的嗎？這不是你該做的嗎？”
見套路失敗，江宿眠打了個哈哈，又撈過顧漠榆的手機，“聯系人在哪呢？”
“在……”
“顧漠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宿眠心中一“咯噔”。
“顧漠榆，你吃飯了嗎？”
壞了，聽聲音像是一個中年婦女，該不會是狗蛋他鄰居吧？
“聽說你放假回來了，你王叔殺了雞，自家養的老母雞，現在正在煲湯，過會來我們這裏吃飯嗎？”婦女的聲音近在咫尺。
江宿眠隔著白色窗簾看著窗外的影影綽綽的輪廓，心中一緊。
顧漠榆也聽到了對面的聲音，連忙閉嘴。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鄰居阿姨過來了，這下子江宿眠就難搞了。
“顧漠榆你在家嗎？我進來了啊！”
江宿眠看了看床上像具屍體……哦不，就是屍體的顧漠榆，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屬於顧漠榆的手機，再轉眼看著與顧漠榆通話的手機，腦海裏閃過一行大字——
雞湯來嘍，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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