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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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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郎君。”

沈佑京回頭去看出聲的晉二, 今日正好是休木日,他如今身子總是犯懶,看著看著畫本子就容易產生困意。以往就不是一個愛出去的人,如今更是如此。

晉二面色有些為難, 還帶著幾分不樂意, “太子殿下那邊有傳召。”

太子?倒是個出乎意料的角色。

沈佑京沒說其他的,只是站起身來, 將那幾身厚些的衣裳披在了身上。

只是面對這一位的時候, 他總是不敢穿多了, 免得惹上對方的懷疑。

他心中暗暗猜測著,今日太子又會叫他去詢問些什麽, 亦或者又是疑心病起了, 想要從他這裏試探出些東西。

卻沒想到進了東宮之後, 清醒和他想象的卻是不同。

太子今日召他前來, 確實沒有抱著任何的試探之心。只是想要關心關心沈幼金的身體,順便再讓他瞧瞧名單裏面的人。

沈佑京起初看到那名單, 一開始的時候並不十分敢看。畢竟這是太子宮中的。

太子卻沒有想到那麽多,只是將其擺在桌面上。

“你身子近日可好?我本想著去你府中瞧一瞧你, 但是一想你是個最不愛出門的。這樣對身子可不大好, 於是便讓人傳你過來了。你可別嫌棄我讓你多走了這麽些路。”

太子笑著看模樣,實在是個親厚的主公。

沈佑京自然也要陪他演好這場戲,二人彼此之間有分寸卻也親密,讓誰看了都會覺得這組君臣二人實在是兩相得宜。

而在關心了幾句沈佑京之後, 太子則是將他手邊的那些名冊讓人放到了沈佑京的桌案前。

沈佑京有些疑惑, 擡起臉看了看身前的太子。

只見太子對他微微揚了揚下巴, 指著那些名冊說,“這些上面的都是先前我和徐家賜下婚約之後, 那些迫不及待要攀附上來的。”

那這些可都是奔著徐家才來的。

沈佑京也實在想看,只是到底還是稍稍忍耐了些時候。

這見太子對著他彎了彎唇,“這些冊子上的人,我也不敢全都用,若是其中有犯過什麽錯,做過什麽惡事,且還沒有能力的,你便直接將其記下就是。”

沈佑京這下子明白,太子這是叫他過來做什麽了。無非就是又把他當成一把刀。

說起來,其實沈佑京更想要知道的是,有關於太子之前臣子的名單。以太子的手段,只怕在那之中許多都是太子用毒控制的。

而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主動投靠的太子,亦或者是被動投靠的太子,都已經不能再信任。

那就索性用這些人作為引子,按著如今太子對他的信任,只要這般下去,那些名單應當是能到手的。

於是他接下那些名單,將其仔仔細細擺開查看起來。

在這之中,有許多是在長安之中任職的,也有不少是地方上的高官。

地方上的高官品階雖高,但是沈佑京卻不如何忌憚,畢竟在外是無法接觸到長安之中各種權衡的。

而在長安之內任職的這些就得仔細篩選,只怕其中有不少都是能在無意間發揮出大作用的。

他仔仔細細地看名單,而太子則是也在一旁翻起了公文。

這些日子,太子手中的權柄是越發大。聖人那邊更是將許多事物都交給了太子處理。似乎是有些對前些日子發生事情的彌補。

太子雖心中還記著那些事並未因此而消除戒心,但是在明面上卻還是順著聖人的心意和三皇子又再次重歸於好。

三皇子自然也為了不觸怒聖人,順從的和太子維護了明面上的關系。

誰都能瞧出來,太子和三皇子之間的嫌隙愈發大了。唯獨站在最高處的那位不願意瞧出來,也不願意承認。只當做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他以為讓二人在關系緩和,卻沒想到二人在背地裏面的關系卻越發差了。

而太子也尤其對這位聖人的脾性有了更加明確的認知。

張祚趁著這個好不容易的日子,好生的在心中回想了年幼時候的聖人。

他是最先出生的那一個。那時候聖人剛剛登基,在朝中的話語權並不如何大。

而朝中更有幾大世家,幾乎是將聖人的話語權壓縮到了最小。這種時候,聖人應當如何破局。

最簡單而又最直接的法子,便是讓他們利益產生沖突。

杜家,晏家,還有明家。他幾乎是將各世家都選了一位女子進宮。

而作為武將之家出生的杜家女,則是以極大的盛勢封為了皇後。

不過剩下幾家的世家女也位份不低。

只是這樣當然不夠,只是一個女子又怎麽可能真的牽制住她們背後的龐大勢力。

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讓那些世家產生出非同一般的想法來。

而最讓那些世家心動的,自然就只有未來的儲君之位。

但與此同時,聖人也不可能只讓一家生出野望,那反而會威脅到他。

所以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們的出生時間相差無幾。

太子並不清楚聖人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唯一能確認的是,聖人一定在背後做了一些手腳。

而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麽,到最後的結局便是幾大世家都擁有了含著自家血脈的皇子。

原本關系尚好,世代姻親的幾大世家關系也漸漸的微妙起來。

各大世家的關系微妙,那麽作為唯一的受益人聖人,他的話語權自然就大了。

而無論立誰為儲君,都會讓世家們波濤洶湧。既然無法滿足所有的世家,當時的陛下,抱著某種心思。

便選擇了他這個最無所依靠的皇子。

其實在封為儲君之前,無論是聖人還是各大世家,從來沒有將他這個皇子放在眼中過。而即使被封作了儲君,一開始彼此也心知肚明,他只是一個障眼法。

當時的張祚甚至還沒有姓名。

張祚微微垂頭,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的名字,其實是隨著楚君旨意下來的。

他自小早慧,對這些記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也確實因為這個得到了許多的好處,就比如,自從被封為儲君之後,他幾乎是由著聖人一手養大的。

而或許確實是因為親手養了這個兒子吧,聖人對他的感情的確是一日比一日深厚了起來。到後來甚至對他這個身份最不尊貴的兒子,反倒有了最深厚的感情。

但有了之前的事情,張祚又怎麽能全心的信任這位陛下?

張祚一笑,其實也算是某一種榮幸。若不是因為聖人那一點小心思,他這個罪人之子又如何能混到如今的太子之位呢?

不過卻也不一定,畢竟在那之後,他還接觸到了另外的人。

“殿下?”

張祚似乎是沈浸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沈佑京叫了幾聲,輕輕的,卻未曾瞧見太子有任何反應。只見他沈著眸子,也不言語。

他微微提高了音量,“殿下。”

張祚這次才終於聽見,微微擡眸看過來。

“殿下是想著什麽了?”

他略帶著一點試探的問道,畢竟方才太子的神情著實不太對勁。

而太子卻不想繼續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他只是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一時發楞罷了。你手上的冊子可是看完了?”

沈佑京點點頭,卻也不追問。太子既然不想說,那他自然也就不問,轉頭說起了有關於名單的事情。

“冊子上的人都瞧清楚了。有一些的確是有些問題的。”

張祚點點頭,這倒也正常,在朝堂之上全無問題的,實在是少。

“那便先記著吧。”

“對了,先前你們臺院所參的那一次。可是把朝堂上許多人都彈劾進去了。”

張祚到現在都還記著那一日,真是生動得很。

不過一說起臺院,還沒等沈佑京說起什麽,太子心中卻是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層陰影。

沈佑京不曾忘了唐策,他自然也沒有這麽快就能忘了對方。

若是唐策還在的話…

只怕那日朝堂上也定然是會有他的吧。

他笑意微微收斂起來一些,懼怕著沈佑京提起對方。是是!沈佑京卻出乎了他的意料,在接下來的好幾句中都未曾如同太子所預料的那般,想起唐策來。

而人,又的確是這種喜歡自己找事兒的人。

於是他再一次在沈佑京面前談起了曹望飛。

“說起這個來,你可還記得先前的那位曹望飛?”太子緊盯著沈佑京的臉,不肯錯過絲毫。

沈佑京一怔,臉色不好起來,裝出了一副對其很是厭惡的模樣。

“殿下如何突然提起了他?我自然是還記著的。”

“若不是因為他,修遠又怎會那樣離去?”

他說起這話來,眸中自然流露出t些恨意。

太子瞧著他這從未見過的模樣,卻是從心中生出了幾分欣慰來。

一開始認識的沈佑京,就如同瓷器一般,幾乎看不到對方的真實情緒。

如今雖說這情緒很是負面,卻也實在是打破了他平日裏面的假面。

於是他也裝作很是感慨的模樣,“當初修遠的死沒能抓住他的把柄,但是在他兒子的這件事情上,他卻是無可抵賴的。”

呵。

沈佑京想冷笑,卻不能笑,於是他只是垂下頭道:“那都是他應得的。”

聽到這句之後,太子卻又多加了一句,“前些日子,曹望飛前往三千裏之外流放,那途中似乎是遇到了山上巨石滾落下來,已然身隕了。”

這話他說出來自然是希望沈佑京心中好受一些。但另一方面卻也是在安慰著自己,無論唐策那件事情的真相如何,這件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所有知情的人會告訴沈佑京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消失。

沈佑京只暢快的扯了扯唇,瞧著心情似乎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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