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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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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張衍利落的翻進來, 就看見沈佑京靠著枕上,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他本來想去桌旁坐著,但是一瞧沈佑京這目光,忍不住湊過去坐在床邊。

有些納悶。

“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對了, 你找人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兒?”

沈佑京也懶得繞圈子, 他現在精神不濟,多說幾句就累。

“曹望飛的事兒。”

一說起這個, 張衍就明白今日沈佑京找他來是做什麽了。

“你想知道如今怎麽樣了?”

沈佑京微微頷首。

張衍卻有些猶豫, 他總覺得這事兒的經過要是同沈佑京說了, 這人又得在心裏頭生悶氣。

可要是不說,這位肯定也會找法子自己去查。

也罷。

“那我和你說了, 你可不能情緒太激動。”沈佑京一眨眼, 沒說好還是不好。

你還記得先前唐策獨自去查的那個案子嗎?”

沈佑京當然記得, 只是那戶人家他不敢接觸, 怕被太子懷疑。

突然提起這個…

難不成太子竟然是二次利用了那一家人?

“那家人…前幾日的時候,被提到了朝堂之上。”

張衍講到此處, 沈佑京已然能猜出來接下來是什麽流程了。無非就是彈劾曹望飛當初回護其子,只是這似乎並不能動搖曹望飛的根基, 而且若是如此做只怕那京兆府尹也要受罰。

沈佑京所說的, 太子又怎會不知,所以當初那個法曹便出來頂鍋了。朝堂之上,那法曹說是當初曹望飛要挾他,京兆府尹只是未曾看到那份折子, 只能算是輕疏之罪。

曹望飛則是在此時被判了個包庇賄賂要挾之罪, 被降了品階。

至此, 曹望飛手中仍還有著四只衛軍,總計十二萬人(註)。可若是到如此結束, 那又怎麽能達到太子的目的呢。

沈佑京緊盯著張衍,見他似乎也很是不忍,卻還是道:“那戶人,被滅口了。”

“在那日朝會之後的五日後,附近的鄰居發現了屍體。一家人,全死了。”

張衍微微垂目,接下來的便也不用再說。聖人雖然還念著以往曹望飛的功績,卻也忍不下對方如此肆意妄為,於是流放三千裏,奪了官爵。

“聖人分明知道…”知道曹望飛是無罪的,一切都是太子的謀劃。

沈佑京到如今,已經全然是不知如何言說的情緒。他自認已經對太子和聖人完全失望,可是當權者的底線,比他想象的還要更低。

張衍自然清楚沈佑京暗藏的話語。他冷笑一聲,意味不明的道:“聖人當然知道,但是能除掉一個手握兵權的是一個。這就是他所說的,帝王術。”

前者沈默許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屋內靜默許久。

沈佑京忽然從心中生出一種恐懼。

在最起初的時候,他覺著聖人知賢善任,太子更是他認定的明主。

可如今這些,就像是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向了沈佑京。打得他無法言語,更無法理解。

那二皇子呢,他如今覺著二皇子是個性情中人,可背後呢?他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盤算?自己是不是已經落入了對方的盤算之中?

沈佑京抿著唇,臉色越發蒼白,張衍側眼看過去,之間對方臉白如雪眸中無光,儼然是被魘住了。

他忙去拉住了沈佑京的手,因著對方還受著傷,也不敢多加動作。

“餵,沈佑京!”

他也不敢大聲喊,只敢小聲的喊著對方。就這樣喊了好幾聲,對方才像是反應過來,一將目光投到張衍身上。

他猛地全身一抖,隨即要將自己的手扯回去。

張衍也不敢多加阻攔,畢竟對方這個狀態看著似乎不太對勁。

見對方有些抗拒自己,就老實的往後退了退。

一雙桃花眼有些迷惑,問道:“你沒事兒吧?是不是被嚇住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張衍有些忍不住發笑。但是很快被對方抗拒的眼神擊退。

沈佑京垂下眼眸,知道自己的情緒是過激了。且不說如今二皇子還沒真的作出如太子和聖人那般惡行,更何況對方其實也從未說過他是個好人。從一開始,對方就是抱著利益合作的目的來的。

他心中勉強想清楚,對著二皇子一笑。

“今日是我冒犯了。剛才一下子魘住了,還望二皇子莫怪。”

又是這樣。

張衍心中有些氣悶,這人每次都是這樣。每次二人稍微關系親密些,對方就像是遭到什麽攻擊一般,猛地又要將二人的關系退回到最初。

說起來他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不錯的主公來著,對下頭人都還挺體貼的。

雖說先前的人幾乎都是兵士,但是這人和人的相處應該沒那麽多講究吧?

他心頭疑惑,卻又不知道如何做才好。只好悶悶的應了。

“那我今日先走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要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一般,道:“對了。曹望飛那邊我會盡力護住,你不用出手,免得被太子抓住。還有那家人的身後事,你也不用擔心,我暗中讓人給安葬了。這些日子你就安心養著。”

說完這一句,對方才徹底離開。

沈佑京只來得及嗯一聲。

而等到窗戶重新關上,沈佑京再次在昏暗的屋中陷入沈思。

他總覺得自己這些日子有些問題,剛才可算是徹底明白。他對於旁人的疑心越來越重,越來越難以敞開心扉。簡直就如當初的太子一般。

他忍不住苦笑。也罷,只要守住最後底線便好。他緩緩躺下,思索著日後該如何靠著這副病弱殘軀在太子身邊獲取消息。

曹望飛沈默的盤腿坐在牢房中,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結局的。太子要他手上的兵權,自然不會讓他活下去。

說是流放三千裏,可在這三千裏中憑借著太子的勢力,要將他置於死地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他必死無疑了。

他無比清晰的認知到這個事實。

至於二皇子,曹望飛嗤笑一聲。皇族的人都是一樣的。如今對方的人手已經潛入了進去,哪裏還有救他的必要。

沈佑京倒還有可能有幾分救他的心思,可誰不知道對方自己都自身難保,只怕還在病榻纏綿著。

也罷也罷。這就是命。

如今唯一能做的竟然只剩下了希冀,希冀著二皇子能夠扳倒太子。

他在獄中閉著眼,等著流放之日。

竹酒守在張衍門外,捏著手裏頭的文書等著裏頭人傳召。

“竹酒。”張衍話音都還沒落下,人就已經推門而入。

張衍略帶著幾分吃驚,雖沒說出來,竹酒卻也能看清對方想說什麽。

只是他現在沒有玩笑的心思。

張衍卻低頭又問起了有關於曹望飛的事兒,“事兒辦得怎麽樣?”

竹酒只能暫時先按下另外的事兒,回答道:“已經辦好了,太子自己布好的招數,直接把人用亂石滾殺,不怕看出來。”

“那就行。”

張衍接著去看手下傳來的有關於燕樓的情報,燕樓不是最近才建的。他也是查了之後才發現,這燕樓竟然在長安建了快二十幾年了,都快趕上太子的歲數。

可這也就奇怪了,那這燕樓到底是不是太子…

他正要繼續往下想,就聞竹酒一句,“殿下,蘇瑞死了。”

張衍一時間沒把這個名字回憶起,待到想起方道:“死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在昨日。消息是今天早上才傳來的。”

“怎麽死的?”這人說不上多重要,但死了,也確實讓人惋惜。

“心竭而死。”

張衍一怔,原以為會是刺殺,居然是心竭而死?也是了,若是再刺死一個,只怕會有有心人關註。

心竭而死,這可就說不得什麽了。也難怪手下人沒能防得住。

若是刺殺這些,張衍手中的自然比太子手中的更強些。可若是論起這下毒傳謠這些事情來,張衍可就遠遠比不上太子了。

只是他心中也實在是好奇,太子一無母家,二也沒什麽財路在手中,到底是怎麽做到如今這般勢力的。

他不禁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手中的這些有關於燕樓的情報。他有預感,太子之所以手中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只怕和這個燕樓,脫不了幹系。

“燕樓的調查力度再大些,除了放在沈佑京身邊的那些不動,其他的都隨燕樓調查動。”

竹酒嚴肅一點頭,轉t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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