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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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二合一）
“她當時說她要留下之時還將我驚了驚, 卻沒想到人家如今確實過得如魚得水。”
沈佑京坐於席上，不無感慨的說到。
他這話說的是李蓉，如今距離李蓉留下，已經過去了快半年。
也快到澤恩十四年的年下, 這日唐策沈佑京正在街上閑逛之時, 卻不料正巧碰見太子。
太子彼時正在樓上飲酒，往下一瞧, 一眼望見沈佑京並著唐策二人。
便讓青雀下去請人上來。
這裏正是先前張懿也曾帶沈佑京來過一次的作樂之處, 名為醉坊。自開張那日起就在長安打出了名頭, 不少人都奔著這裏樂技高超的樂姬而來。而這醉坊另一個極為出名的，便是這醉坊的飯菜。
唐策沈佑京素日不愛來這等地方, 一是因著不愛樂, 二也是因著囊中羞澀。
如今沈佑京的大半錢財都拿去養乞丐了, 哪裏還有更多的。
但這次既然是太子相邀, 沈佑京二人自然也不推拒。
三人在這半年也算是熟悉，再加上太子尋常時候其實同普通人也無甚差別, 年紀又相仿，相處起來就如友人一般。
沈佑京說起這李蓉來, 也確實是欽佩, 莫說其他，只憑這能夠獨自在長安居住下去的能力。
張祚這時開口道：“這馬上也快要年下了，真是過得快，眨眼間又過去一年了。”
“對了, 你們以往在宮外過節如何？我還只在仆從們嘴裏聽過這過節模樣呢。”
這倒是讓人未曾料到。唐策自幼就是愛在這街頭巷尾玩的, 說起這過節來那可是講到他得意處去了。
然而講著講著, 張祚卻好似突然來了興趣。
“不若，我出宮, 我們三人也玩玩兒。”張祚很少有這般神色，瞧著很是向往。
這自然不可能拒絕。身份什麽的尚且不說，只說這情誼。
沈佑京自幼孤僻著長大，除了家中家人之外，和旁人都是泛泛之交。他自己都未曾想過，居然反倒在這入仕之後，能夠交到好友。
如今除去家中家人，能夠真的走入他內心的，也就只有唐策和張祚。
唐策是他心中摯友，而張祚則是他認定的明主。如今要三人出來湊熱鬧，自然是極好的。
而這出來玩這事兒，自然就是交給了唐策。
三人之中也就只有唐策對這玩樂之事頗有心得了。
也只有說到這裏的時候，三人才會像個年輕些的郎君。
“不過這除夕之後的幾日我肯定是不能出來的，宮中許多需要祭拜。”這倒確實，太子需要同聖人一起祭拜列祖列宗還有上蒼神靈。
唐策一琢磨，“那不如改成上元節那日一同出游？能玩一整天。”他這般提議，沈佑京張祚二人欣然應允。約好之後才又散了。
不過在這過年之前，沈佑京和唐策可是閑不下來的。他們二人因著做事情又好又快，很榮幸的被分到了許多的事務。
直到放假前，也就是初一前三日才勉強完成。而這之後，則是七日的假期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休沐，那沈佑京和唐策可不得好生的玩玩。不過在玩玩之前，沈佑京覺得自己還是趕快回院子，讓晉二好生的按按這腰。
這幾日連著坐，都沒個站起來的時候，真是坐得人腰疼。
唐策也是昏頭昏腦的，公文看得腦子都暈成漿糊了。
“二哥！”
沈湖天這下子可是真開心得很。先生終於給假了，他終於能熬到這一天了！
他自從太常卿府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惦記著要來找他二哥。一進府那更是忍都忍不住，蹦著跳著就往沈佑京院子去。
“二哥！二哥！”
那聲音，真是比唐僧念咒還讓人無奈。
寒蛻就站在廊間，實在是再次，難以想通。
‘這三郎君到底是哪世做的好事，居然能有郎君那樣的兄長。氣煞人也。’
而沈佑京則是遠遠的就聽見了沈湖天的呼喊，這麽多年下來，沈佑京早已習慣。只等著沈湖天推門而入了。
“咯吱。”甚至都不需要旁的人提醒，沈湖天一路就摸了過來。
“二哥，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裏。”每次二哥一連著好幾日晚歸家，之後休沐的那天，就會躺在床上，讓晉二t幫著按。
沈湖天看著床上正趴著的二哥，只覺得自己的手很癢。
“二哥！我來給你按按吧。肯定不必晉二差。”
先不管沈佑京如何反應，晉二先一步看向了沈湖天。
“三郎君還是再練練吧，您連手法都不知道，可別沒輕沒重的給郎君按出什麽傷來了。”晉二很是不屑。只有他才能按出郎君最喜歡的力道。三郎君肯定不行的。
沈湖天自然不會服他，他下巴擡起，“你給我等著，我過幾天就來幫二哥按，肯定比你好！”
沈佑京這時候轉頭，“那你現在打算走了？”
沈湖天見沈佑京說話，忙的一下子撲到床上去了。
“當然不了，我要和二哥再多待一會兒。”
還以為這個聒噪的弟弟能就這樣走了呢。算了，到底是自家弟弟，沈佑京只道：“起來。外衣都還沒脫呢，就往我床上撲。把衣裳脫了再上來。”
沈湖天自然乖乖聽命。
沈佑京趴在床上，雙眼閉著，只頭枕在他自己的手臂上。
“二哥！你這好不容易休沐，有沒有想過陪陪你的弟弟呀？”
沈佑京自然的換了個方向躺著，冷淡道：“沒有。”
“二哥，不可以沒有。”沈湖天都快蠕動到沈佑京身上去了。
“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沈湖天又一次使出了黏黏糊糊大法。
纏得沈佑京實在是沒辦法。
“好好好好好。我答應了，我答應了行不行。”沈佑京真是對自家這個弟弟沒辦法，能怎麽辦呢，也就只能答應了。
哼，沈湖天就知道自家二哥肯定會同意的。
不過，為了不繼續待下去礙著沈佑京的眼，沈湖天決定還是先跑，免得讓他哥徹底厭煩他。
走出房門的時候，那叫一個嘚瑟。掃地的寒蛻瞧他這模樣恨不得背地裏給他一掃帚。
等到按完，晉二這才實在是憋不住，“郎君，你這也太縱容三郎君了，都快把他寵到天上去了。”
沈佑京仔細回想回想，倒也還好吧。雖說他寵著沈湖天，但湖天確實很懂事。
不過一瞧晉二神色，沈佑京果斷把這話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在晉二面前說這些。
“二哥!我們今日做什麽？不如我們去看人蹴鞠吧？我前幾日就想去了，但是大哥一直不允。”
沈湖天說到最後一句時壓低聲音。
沈佑京瞧他這副模樣就忍不住笑了，用手不經心的去戳沈湖天臉頰處的嬰兒肥。
“怎麽，在大哥那裏占不到好處，就來找二哥了？”
沈湖天眨眨眼，不但不反抗，還主動把臉往沈佑京手中送。
“二哥~”
沈佑京不禁覺得，這實在是不能怪自己寵著沈湖天，誰家弟弟這麽可愛會忍住不寵呢。
“好~那我們今日就去看蹴鞠。”
晉二在後面實在是沒眼看，這還不是寵，那什麽是寵。
不過這時候沈佑京如同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對著晉二道：“正好，你去唐策他院兒裏找找，若是人在就把人叫來。我們去蹴鞠那處兒等著。”
唐策剛從床上起來，就得知沈佑京叫他一起去瞧蹴鞠，
這倒…還有點意思。
據說那地方的蹴鞠隊可厲害著呢，什麽厲害新奇的花樣兒都會。
唐策跟著晉二過去，遠遠的就能瞧見沈佑京沈湖天兄弟二人。
此時正是一場比賽精彩處，沈佑京都沒空往這邊看。還是唐策都快緊挨著兩人了，才察覺到他。
“來的還挺快呢。”
“誰要和你說這個，幾比幾了？那處兒怎麽被人擋著了？”
得，這也是個愛看的。
直等著比賽時間到，終於分出勝負了，三人這才說起話來。
“修遠哥好。”唐策見著沈湖天這麽乖還一驚，以為是被教訓了。
也就老老實實應聲好，隨即才問沈佑京。
“怎的今日還叫著來看這單球門蹴鞠了，我還說你這人只怕這幾日都不出門呢。”
唐策對於沈佑京那可是了解得透透的，這人寧願在家無聊到看賬本都不樂意出來走走的。
“還不是湖天，非要鬧著出來玩。”沈湖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模樣高興得很。
“二哥，我們再看一場吧，今日肯定很精彩的。我瞧見有個有名的上來了。”
沈湖天看完一場還不肯走，非要拉著繼續瞧。
但凡換了誰，沈佑京都決計要走了，偏偏是沈湖天。
“行吧，再陪你看一場，這一場看完了可得跟著我走了。”
沈湖天自然連連點頭，又全心去瞧那場內了。
這會兒唐策瞧夠了，開始同沈佑京說起話來。
“你長兄呢？你到時候怎麽和那位交待？”
唐策可是有些怵那位得緊，今日把這小孩兒帶出來玩，也不知道那位怎麽說。這出門看蹴鞠可不是什麽正經讀書孩子該幹的事兒。
沈佑京一笑，去瞧唐策，“怎麽說？就說是你非拉著我們出來的。”
唐策呆住，你小子誆我！
唐策那怒然瞪大的眼，給沈佑京瞧了個分明。
這可把沈佑京逗得不行，要不是憋著聲音，只怕就不只是肩膀不住的抖動了。
唐策趕緊去攬住沈佑京的肩膀，偷偷威脅道：“你要是同你長兄這麽說，這往後日子我也就不必登門了！”
“這是哪裏話？我家可真是少了個大麻煩啊。”唐策剛喜上眉梢一瞬，就又下去了。
“你這人！還拿不拿我當兄弟！”
聽著這是快急了，沈佑京這才沒繼續開玩笑。
“行了，我長兄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古板。放心吧，沒事兒。剛巧等會兒看完蹴鞠就去我家吃個飯。家中廚子這幾日可是爭著擺弄手藝著呢。”
這個嘛。
去沈府就免不了瞧見那位長兄，但是這美食也實在是不可以辜負。
唐策不死心，非要求個兩全其美。
“你讓人送來我家成不成？”
沈佑京白他一眼，“要吃就去我家，不吃趕緊團回去。”
唐策趕忙到：“吃吃吃。你們府裏的手藝我哪裏有不去嘗嘗的？”
他桃花眼微彎，臉也湊過來，儼然一副討好模樣。
“行吧，勉強帶你嘗嘗。”
“可是好久沒見過伯母了。伯母近日可好？”
沈母笑著，“好，哪裏能有什麽不好的，就是這半年你來我們沈府日子可少了，時不時就來瞧瞧，我可備著吃食等你呢。”
唐策卻突然裝起了可憐，一向眸光動人，猛地暗淡下去。
“伯母啊，這可不是我不來，這實在是佑京嫌我丟人呢，說我這每日來都是來蹭吃蹭喝的。”
沈母登時被這幅小可憐樣欺騙了，瞪了眼沈佑京，“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別人唐策和你也算是好友，你就這般對待呢。”
沈佑京剛要出口解釋，就又被唐策打斷，“伯母，沒事的，佑京他說了，只要我這老實點，他還是回帶著我入府的，”
“二郎啊，這可不是我說你啊…”
沈母聽了唐策的話，那可是好生教訓沈佑京一番，就差揪著耳朵聽訓了。
“是。是。阿娘，我真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沈佑京那是又裝乖又俯首的，這才讓沈母終於放了人。
回院子途中，“我這還真是遭了你的道了。也不知道我娘怎的就這般喜歡你。居然還訓我來了。”
唐策那可是頗為自得。
“誰叫你先前嚇我來著，你該！”
“再說了。”唐策頗為自信的一揚眉。
“我這張臉，那可是老少通殺的。從小到大，我就沒碰到過不喜歡我這張臉的伯母。”
“遲早在我娘面前把你這假面撕下來。”
唐策自得，不理。
“說起來這離著晚膳還長著呢，你弟是去做功課了，我二人呢？”
沈佑京睨他一眼， “自然是找樂子。”
這話說得唐策喜歡，忙跟著。心道：“這沈佑京居然還有這主動找樂子的一天，真是難得。”
到了院子，唐策正左望右望想著這樂子在哪裏呢。
就瞧見沈佑京順著掃好的路往裏走，進了屋子，然後徑直又坐在了他自己的書案前。
唐策滯住，果然，他就知道，就沈佑京這種人，除了這事兒也沒別的能幹了。
只是這沈佑京倒是有書瞧了，他在這處兒做什麽呢。
“瞧。”
沈佑京突然出聲，唐策也看過去，就見沈佑京指著一個大箱子。
“那箱子裏都是我往常愛看的話本子，你也取一本瞧瞧吧。”
得，這位也就這點愛好了。
沒法子，誰讓這是自己找來的。
不過這也不得不說，這話本子確實還有t有著他的獨到之處的。
唐策和沈佑京就這樣待在書房中，竟然就這樣看了整整一個下午。若不是那外頭有人傳話說是要用飯，只怕唐策還要接著看下一本呢。
“行了，走吧。”
唐策還不無留戀的放下了那話本子，對這接下來的劇情很是好奇。
“你說這接下來是接著探案，還是要換個方向啊？”
沈佑京自是已經知曉接下來劇情的，只是他可不會輕易告訴唐策，這要是知道了，那後頭還瞧什麽。
“自己看去吧。我可不告訴你。”
沈佑京唐策二人到的時候，只沈湖天和沈安辭到了。沈湖天早上還滿臉紅潤，這做了一下午的功課，那小臉就又白了。
本來想直接撲過來，但是顧忌著身邊的沈安辭，一下子又老實起來。
“二哥好，修遠哥哥好。”
沈佑京和唐策也向著沈安辭一拱手，這才入席。
“兄長今日可算是休沐了。”
沈安辭一笑，“這算什麽休沐，這在太常寺是管著弟子，這回來了，還不是有個要讓我管著的。”
沈湖天在心裏頭叫屈，又不是他讓長兄非要管著的。那長兄不管著他，他還樂意些呢。
沈佑京一眼瞧出沈湖天的不服氣。為了避免家中又起波瀾，沈佑京及時換個了話題。
待到沈父沈母來時，正是談得其樂融融。
沈父對於唐策前來，那自然也是歡喜的，這做老師的，一向難免更喜歡這成績好的學生。
像唐策這般出生寒門，還能有如此成就的，更是讓沈父喜歡。
因著是家宴，倒也沒什麽拘束。
不過這可是苦了沈湖天了。
桌子上的，無論是哪位，那在功課上就沒有一個是不精通的。
也就只剩著他，如今正是不愛學的時候，每日見著功課就覺得頭疼，雖說這天賦還算不錯，但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場折磨啊。
沈母就在一旁聽著，待到聽到說唐策今年只怕是要一個人過這年節時，突然道：“若是這家中人也來不了，這你院子中的人也要回家過年，不若來我們府上過年節如何？”
“這左右也就我們幾人，倒也沒什麽不熟悉的。”
沈父也覺得這主意不錯，點了點頭。
這就看唐策的了，但他又怎麽可能拒絕。
先不說他本就很是親近沈府，就是只看在沈佑京面子上也是不會拒絕的。
“那我可得好生備份禮過來，伯母到時候可別嫌棄我。”
沈母哪裏會嫌棄，她正高興呢。
“行，那就這樣定好了。今日我就給你專門收拾個屋子出來。”
說幹就幹。
再加上這時候本就已經將飯吃的差不多了，沈母直接下了桌，去找人收拾屋子起來了。
當天晚上唐策就住了進去。
至於這第二日起來，那自然就是跟著沈府準備過年。
這爆竹爆竿是沈湖天特意求來的，對聯自然就是沈父親自來寫的。還有那聖人專門賜下來的福，自然也是要貼在府中的。
不僅要貼，還要細致，小心翼翼的好生裝裱後再貼。
沈佑京則是將這光榮的任務交給了唐策。
一會兒是這左邊高了，一會兒又是這右邊高了，許久才尋了個正位。
這下子過去，就又去了半個上午。
隨即二人又該領著人出去采購各項東西，這好吃的好玩兒的，這年節都見著了，那自然是該買來瞧瞧的。
沈佑京還專程買了些送給那些小乞丐們，後頭讓寒蛻拿去分了。
不過他心裏頭對著這些小乞丐們卻是另有打算，總不能每日都有著他來養著，這人總該還是有些做事兒的才能真的養活自己。
不過這都是後頭要說的。
如今還是這過年節先擺在前頭。
自外頭買了好些東西，直到晉二身上都掛滿東西了，這二人才真的察覺到這再怎麽吃也吃不了這麽多。
準備打道回府。
這回府途中，沈佑京瞧著著街上儼然是紅艷艷的一片，實在是很有幾分過年味道。
他還瞧見了那魯親王世子，張懿。只是張懿不知道怎麽的，瞧著很是急切的往那醉坊去了。
沈佑京本還想同他打個招呼，見他這副模樣便不再言語。只是覺得這魯親王世子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在這長安之中越發平淡。
最近聽著的，全都是這張懿每日都愛往這醉坊去。即使有一日真的去不了，第二日也必去。
真不知道這醉坊之中有什麽讓著魯親王世子魂牽夢縈的。
沈佑京略微想了想，便被一旁的唐策打斷了。
“你說這些東西這幾日能吃完嗎？我瞧著咱倆是買多了。”
“好不容易過一次節，買多了就買多了。大不了你回去送些給你家長工，左右也是不浪費的。”
這倒是。
二人回府之後清點東西。
除夕子時要放的爆竹買了，還給沈湖天單獨買了一份。這初一院子中要掛著的幡子也備好了，選的都是這歲日要賞的屠蘇酒、五辛盤、假花果，膠牙餳都齊了。
兩人清點半天才確定將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才讓人把東西送到沈母院子處。
沈母這日還在家中主持著要把家中的一切都清掃幹凈，但是這清掃之後的垃圾卻暫時沒扔。
在沈母口中這些都是有講究的。例如這用壞的掃帚，要在子時到來時扔進院裏的“庭燎”大火堆，這樣可以“令人倉庫不虛”。而穿破的鞋子呢，要在院子裏挖坑埋掉，家裏就會出“印綬之子”。
沈佑京聽著著後面一句的時候，有些疑惑，“咱們家不早就有這印綬之子了，母親怎的還這般？”
沈母卻自有道理，“這你和你長兄倒是已經成了，這不還有你弟弟呢？”
“這前些年我就這般做，果然，你們倆不就成了。我瞧著這講究是不能扔的，起碼得等著湖天也成了才能放松。”
這…那可得看湖天了。
二人自是跟著沈母繼續按著沈母的講究來做事。一切都已備好，只等著除夕了。
而除夕這一日，自然是家中五人並著唐策，一起用了晚膳。
一家人用完飯，還出門去看了儺戲。後來儺戲也結束了，便聚在廳中守歲。這一日自然是不許吵架也不允許生氣的，沈湖天可是最瀟灑的那個，趁著這天把嘚瑟的事兒幹了個遍。
不過即使是沈安辭在這一日其實對於沈湖天的動作也是不生氣的。
自家兄弟，哪裏真有生氣的。但小孩兒就是小孩兒，說著要守歲，一開始還興奮的不行，到了這後頭些時間，那是玩也玩不下去，只顧著低垂著頭瞌睡。
要不是還惦記著這子時要放爆竹，只怕早就睡過去了。
唐策就坐在他身邊，見著他快要睡著，就在他耳邊說一聲，“點爆竹啦！”小孩兒就又清醒過來，迷迷瞪瞪的就要站起來。
時不時還逗他，說他睡得嘴邊口水都出來，一摸嬰兒肥什麽都沒有，把人逗得直瞪他。
沈佑京就在一旁看著直笑。
而除夕夜子時一到，一旁的晉二立刻沖出去拿著爆竹點燃。
原本還安靜的長安城霎時間吵鬧起來，爆竹聲聲，四處可聞。
沈湖天則是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溜煙的就跑到了晉二身邊，吵著鬧著也要點爆竹。
一旁的仆從們瞧著一笑，隨即則是叩頭問安，道：“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沈佑京三人也朝著沈父沈母躬腰行禮。
沈湖天手上還拿著爆竹，身子轉過來朝向這邊，臉上笑意燦爛，在院子中大喊，“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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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說她要留下之時還將我驚了驚, 卻沒想到人家如今確實過得如魚得水。”
沈佑京坐於席上，不無感慨的說到。
他這話說的是李蓉，如今距離李蓉留下，已經過去了快半年。
也快到澤恩十四年的年下, 這日唐策沈佑京正在街上閑逛之時, 卻不料正巧碰見太子。
太子彼時正在樓上飲酒，往下一瞧, 一眼望見沈佑京並著唐策二人。
便讓青雀下去請人上來。
這裏正是先前張懿也曾帶沈佑京來過一次的作樂之處, 名為醉坊。自開張那日起就在長安打出了名頭, 不少人都奔著這裏樂技高超的樂姬而來。而這醉坊另一個極為出名的，便是這醉坊的飯菜。
唐策沈佑京素日不愛來這等地方, 一是因著不愛樂, 二也是因著囊中羞澀。
如今沈佑京的大半錢財都拿去養乞丐了, 哪裏還有更多的。
但這次既然是太子相邀, 沈佑京二人自然也不推拒。
三人在這半年也算是熟悉，再加上太子尋常時候其實同普通人也無甚差別, 年紀又相仿，相處起來就如友人一般。
沈佑京說起這李蓉來, 也確實是欽佩, 莫說其他，只憑這能夠獨自在長安居住下去的能力。
張祚這時開口道：“這馬上也快要年下了，真是過得快，眨眼間又過去一年了。”
“對了, 你們以往在宮外過節如何？我還只在仆從們嘴裏聽過這過節模樣呢。”
這倒是讓人未曾料到。唐策自幼就是愛在這街頭巷尾玩的, 說起這過節來那可是講到他得意處去了。
然而講著講著, 張祚卻好似突然來了興趣。
“不若，我出宮, 我們三人也玩玩兒。”張祚很少有這般神色，瞧著很是向往。
這自然不可能拒絕。身份什麽的尚且不說，只說這情誼。
沈佑京自幼孤僻著長大，除了家中家人之外，和旁人都是泛泛之交。他自己都未曾想過，居然反倒在這入仕之後，能夠交到好友。
如今除去家中家人，能夠真的走入他內心的，也就只有唐策和張祚。
唐策是他心中摯友，而張祚則是他認定的明主。如今要三人出來湊熱鬧，自然是極好的。
而這出來玩這事兒，自然就是交給了唐策。
三人之中也就只有唐策對這玩樂之事頗有心得了。
也只有說到這裏的時候，三人才會像個年輕些的郎君。
“不過這除夕之後的幾日我肯定是不能出來的，宮中許多需要祭拜。”這倒確實，太子需要同聖人一起祭拜列祖列宗還有上蒼神靈。
唐策一琢磨，“那不如改成上元節那日一同出游？能玩一整天。”他這般提議，沈佑京張祚二人欣然應允。約好之後才又散了。
不過在這過年之前，沈佑京和唐策可是閑不下來的。他們二人因著做事情又好又快，很榮幸的被分到了許多的事務。
直到放假前，也就是初一前三日才勉強完成。而這之後，則是七日的假期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休沐，那沈佑京和唐策可不得好生的玩玩。不過在玩玩之前，沈佑京覺得自己還是趕快回院子，讓晉二好生的按按這腰。
這幾日連著坐，都沒個站起來的時候，真是坐得人腰疼。
唐策也是昏頭昏腦的，公文看得腦子都暈成漿糊了。
“二哥！”
沈湖天這下子可是真開心得很。先生終於給假了，他終於能熬到這一天了！
他自從太常卿府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惦記著要來找他二哥。一進府那更是忍都忍不住，蹦著跳著就往沈佑京院子去。
“二哥！二哥！”
那聲音，真是比唐僧念咒還讓人無奈。
寒蛻就站在廊間，實在是再次，難以想通。
‘這三郎君到底是哪世做的好事，居然能有郎君那樣的兄長。氣煞人也。’
而沈佑京則是遠遠的就聽見了沈湖天的呼喊，這麽多年下來，沈佑京早已習慣。只等著沈湖天推門而入了。
“咯吱。”甚至都不需要旁的人提醒，沈湖天一路就摸了過來。
“二哥，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裏。”每次二哥一連著好幾日晚歸家，之後休沐的那天，就會躺在床上，讓晉二t幫著按。
沈湖天看著床上正趴著的二哥，只覺得自己的手很癢。
“二哥！我來給你按按吧。肯定不必晉二差。”
先不管沈佑京如何反應，晉二先一步看向了沈湖天。
“三郎君還是再練練吧，您連手法都不知道，可別沒輕沒重的給郎君按出什麽傷來了。”晉二很是不屑。只有他才能按出郎君最喜歡的力道。三郎君肯定不行的。
沈湖天自然不會服他，他下巴擡起，“你給我等著，我過幾天就來幫二哥按，肯定比你好！”
沈佑京這時候轉頭，“那你現在打算走了？”
沈湖天見沈佑京說話，忙的一下子撲到床上去了。
“當然不了，我要和二哥再多待一會兒。”
還以為這個聒噪的弟弟能就這樣走了呢。算了，到底是自家弟弟，沈佑京只道：“起來。外衣都還沒脫呢，就往我床上撲。把衣裳脫了再上來。”
沈湖天自然乖乖聽命。
沈佑京趴在床上，雙眼閉著，只頭枕在他自己的手臂上。
“二哥！你這好不容易休沐，有沒有想過陪陪你的弟弟呀？”
沈佑京自然的換了個方向躺著，冷淡道：“沒有。”
“二哥，不可以沒有。”沈湖天都快蠕動到沈佑京身上去了。
“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二哥。”沈湖天又一次使出了黏黏糊糊大法。
纏得沈佑京實在是沒辦法。
“好好好好好。我答應了，我答應了行不行。”沈佑京真是對自家這個弟弟沒辦法，能怎麽辦呢，也就只能答應了。
哼，沈湖天就知道自家二哥肯定會同意的。
不過，為了不繼續待下去礙著沈佑京的眼，沈湖天決定還是先跑，免得讓他哥徹底厭煩他。
走出房門的時候，那叫一個嘚瑟。掃地的寒蛻瞧他這模樣恨不得背地裏給他一掃帚。
等到按完，晉二這才實在是憋不住，“郎君，你這也太縱容三郎君了，都快把他寵到天上去了。”
沈佑京仔細回想回想，倒也還好吧。雖說他寵著沈湖天，但湖天確實很懂事。
不過一瞧晉二神色，沈佑京果斷把這話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在晉二面前說這些。
“二哥!我們今日做什麽？不如我們去看人蹴鞠吧？我前幾日就想去了，但是大哥一直不允。”
沈湖天說到最後一句時壓低聲音。
沈佑京瞧他這副模樣就忍不住笑了，用手不經心的去戳沈湖天臉頰處的嬰兒肥。
“怎麽，在大哥那裏占不到好處，就來找二哥了？”
沈湖天眨眨眼，不但不反抗，還主動把臉往沈佑京手中送。
“二哥~”
沈佑京不禁覺得，這實在是不能怪自己寵著沈湖天，誰家弟弟這麽可愛會忍住不寵呢。
“好~那我們今日就去看蹴鞠。”
晉二在後面實在是沒眼看，這還不是寵，那什麽是寵。
不過這時候沈佑京如同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對著晉二道：“正好，你去唐策他院兒裏找找，若是人在就把人叫來。我們去蹴鞠那處兒等著。”
唐策剛從床上起來，就得知沈佑京叫他一起去瞧蹴鞠，
這倒…還有點意思。
據說那地方的蹴鞠隊可厲害著呢，什麽厲害新奇的花樣兒都會。
唐策跟著晉二過去，遠遠的就能瞧見沈佑京沈湖天兄弟二人。
此時正是一場比賽精彩處，沈佑京都沒空往這邊看。還是唐策都快緊挨著兩人了，才察覺到他。
“來的還挺快呢。”
“誰要和你說這個，幾比幾了？那處兒怎麽被人擋著了？”
得，這也是個愛看的。
直等著比賽時間到，終於分出勝負了，三人這才說起話來。
“修遠哥好。”唐策見著沈湖天這麽乖還一驚，以為是被教訓了。
也就老老實實應聲好，隨即才問沈佑京。
“怎的今日還叫著來看這單球門蹴鞠了，我還說你這人只怕這幾日都不出門呢。”
唐策對於沈佑京那可是了解得透透的，這人寧願在家無聊到看賬本都不樂意出來走走的。
“還不是湖天，非要鬧著出來玩。”沈湖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模樣高興得很。
“二哥，我們再看一場吧，今日肯定很精彩的。我瞧見有個有名的上來了。”
沈湖天看完一場還不肯走，非要拉著繼續瞧。
但凡換了誰，沈佑京都決計要走了，偏偏是沈湖天。
“行吧，再陪你看一場，這一場看完了可得跟著我走了。”
沈湖天自然連連點頭，又全心去瞧那場內了。
這會兒唐策瞧夠了，開始同沈佑京說起話來。
“你長兄呢？你到時候怎麽和那位交待？”
唐策可是有些怵那位得緊，今日把這小孩兒帶出來玩，也不知道那位怎麽說。這出門看蹴鞠可不是什麽正經讀書孩子該幹的事兒。
沈佑京一笑，去瞧唐策，“怎麽說？就說是你非拉著我們出來的。”
唐策呆住，你小子誆我！
唐策那怒然瞪大的眼，給沈佑京瞧了個分明。
這可把沈佑京逗得不行，要不是憋著聲音，只怕就不只是肩膀不住的抖動了。
唐策趕緊去攬住沈佑京的肩膀，偷偷威脅道：“你要是同你長兄這麽說，這往後日子我也就不必登門了！”
“這是哪裏話？我家可真是少了個大麻煩啊。”唐策剛喜上眉梢一瞬，就又下去了。
“你這人！還拿不拿我當兄弟！”
聽著這是快急了，沈佑京這才沒繼續開玩笑。
“行了，我長兄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古板。放心吧，沒事兒。剛巧等會兒看完蹴鞠就去我家吃個飯。家中廚子這幾日可是爭著擺弄手藝著呢。”
這個嘛。
去沈府就免不了瞧見那位長兄，但是這美食也實在是不可以辜負。
唐策不死心，非要求個兩全其美。
“你讓人送來我家成不成？”
沈佑京白他一眼，“要吃就去我家，不吃趕緊團回去。”
唐策趕忙到：“吃吃吃。你們府裏的手藝我哪裏有不去嘗嘗的？”
他桃花眼微彎，臉也湊過來，儼然一副討好模樣。
“行吧，勉強帶你嘗嘗。”
“可是好久沒見過伯母了。伯母近日可好？”
沈母笑著，“好，哪裏能有什麽不好的，就是這半年你來我們沈府日子可少了，時不時就來瞧瞧，我可備著吃食等你呢。”
唐策卻突然裝起了可憐，一向眸光動人，猛地暗淡下去。
“伯母啊，這可不是我不來，這實在是佑京嫌我丟人呢，說我這每日來都是來蹭吃蹭喝的。”
沈母登時被這幅小可憐樣欺騙了，瞪了眼沈佑京，“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別人唐策和你也算是好友，你就這般對待呢。”
沈佑京剛要出口解釋，就又被唐策打斷，“伯母，沒事的，佑京他說了，只要我這老實點，他還是回帶著我入府的，”
“二郎啊，這可不是我說你啊…”
沈母聽了唐策的話，那可是好生教訓沈佑京一番，就差揪著耳朵聽訓了。
“是。是。阿娘，我真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沈佑京那是又裝乖又俯首的，這才讓沈母終於放了人。
回院子途中，“我這還真是遭了你的道了。也不知道我娘怎的就這般喜歡你。居然還訓我來了。”
唐策那可是頗為自得。
“誰叫你先前嚇我來著，你該！”
“再說了。”唐策頗為自信的一揚眉。
“我這張臉，那可是老少通殺的。從小到大，我就沒碰到過不喜歡我這張臉的伯母。”
“遲早在我娘面前把你這假面撕下來。”
唐策自得，不理。
“說起來這離著晚膳還長著呢，你弟是去做功課了，我二人呢？”
沈佑京睨他一眼， “自然是找樂子。”
這話說得唐策喜歡，忙跟著。心道：“這沈佑京居然還有這主動找樂子的一天，真是難得。”
到了院子，唐策正左望右望想著這樂子在哪裏呢。
就瞧見沈佑京順著掃好的路往裏走，進了屋子，然後徑直又坐在了他自己的書案前。
唐策滯住，果然，他就知道，就沈佑京這種人，除了這事兒也沒別的能幹了。
只是這沈佑京倒是有書瞧了，他在這處兒做什麽呢。
“瞧。”
沈佑京突然出聲，唐策也看過去，就見沈佑京指著一個大箱子。
“那箱子裏都是我往常愛看的話本子，你也取一本瞧瞧吧。”
得，這位也就這點愛好了。
沒法子，誰讓這是自己找來的。
不過這也不得不說，這話本子確實還有t有著他的獨到之處的。
唐策和沈佑京就這樣待在書房中，竟然就這樣看了整整一個下午。若不是那外頭有人傳話說是要用飯，只怕唐策還要接著看下一本呢。
“行了，走吧。”
唐策還不無留戀的放下了那話本子，對這接下來的劇情很是好奇。
“你說這接下來是接著探案，還是要換個方向啊？”
沈佑京自是已經知曉接下來劇情的，只是他可不會輕易告訴唐策，這要是知道了，那後頭還瞧什麽。
“自己看去吧。我可不告訴你。”
沈佑京唐策二人到的時候，只沈湖天和沈安辭到了。沈湖天早上還滿臉紅潤，這做了一下午的功課，那小臉就又白了。
本來想直接撲過來，但是顧忌著身邊的沈安辭，一下子又老實起來。
“二哥好，修遠哥哥好。”
沈佑京和唐策也向著沈安辭一拱手，這才入席。
“兄長今日可算是休沐了。”
沈安辭一笑，“這算什麽休沐，這在太常寺是管著弟子，這回來了，還不是有個要讓我管著的。”
沈湖天在心裏頭叫屈，又不是他讓長兄非要管著的。那長兄不管著他，他還樂意些呢。
沈佑京一眼瞧出沈湖天的不服氣。為了避免家中又起波瀾，沈佑京及時換個了話題。
待到沈父沈母來時，正是談得其樂融融。
沈父對於唐策前來，那自然也是歡喜的，這做老師的，一向難免更喜歡這成績好的學生。
像唐策這般出生寒門，還能有如此成就的，更是讓沈父喜歡。
因著是家宴，倒也沒什麽拘束。
不過這可是苦了沈湖天了。
桌子上的，無論是哪位，那在功課上就沒有一個是不精通的。
也就只剩著他，如今正是不愛學的時候，每日見著功課就覺得頭疼，雖說這天賦還算不錯，但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場折磨啊。
沈母就在一旁聽著，待到聽到說唐策今年只怕是要一個人過這年節時，突然道：“若是這家中人也來不了，這你院子中的人也要回家過年，不若來我們府上過年節如何？”
“這左右也就我們幾人，倒也沒什麽不熟悉的。”
沈父也覺得這主意不錯，點了點頭。
這就看唐策的了，但他又怎麽可能拒絕。
先不說他本就很是親近沈府，就是只看在沈佑京面子上也是不會拒絕的。
“那我可得好生備份禮過來，伯母到時候可別嫌棄我。”
沈母哪裏會嫌棄，她正高興呢。
“行，那就這樣定好了。今日我就給你專門收拾個屋子出來。”
說幹就幹。
再加上這時候本就已經將飯吃的差不多了，沈母直接下了桌，去找人收拾屋子起來了。
當天晚上唐策就住了進去。
至於這第二日起來，那自然就是跟著沈府準備過年。
這爆竹爆竿是沈湖天特意求來的，對聯自然就是沈父親自來寫的。還有那聖人專門賜下來的福，自然也是要貼在府中的。
不僅要貼，還要細致，小心翼翼的好生裝裱後再貼。
沈佑京則是將這光榮的任務交給了唐策。
一會兒是這左邊高了，一會兒又是這右邊高了，許久才尋了個正位。
這下子過去，就又去了半個上午。
隨即二人又該領著人出去采購各項東西，這好吃的好玩兒的，這年節都見著了，那自然是該買來瞧瞧的。
沈佑京還專程買了些送給那些小乞丐們，後頭讓寒蛻拿去分了。
不過他心裏頭對著這些小乞丐們卻是另有打算，總不能每日都有著他來養著，這人總該還是有些做事兒的才能真的養活自己。
不過這都是後頭要說的。
如今還是這過年節先擺在前頭。
自外頭買了好些東西，直到晉二身上都掛滿東西了，這二人才真的察覺到這再怎麽吃也吃不了這麽多。
準備打道回府。
這回府途中，沈佑京瞧著著街上儼然是紅艷艷的一片，實在是很有幾分過年味道。
他還瞧見了那魯親王世子，張懿。只是張懿不知道怎麽的，瞧著很是急切的往那醉坊去了。
沈佑京本還想同他打個招呼，見他這副模樣便不再言語。只是覺得這魯親王世子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在這長安之中越發平淡。
最近聽著的，全都是這張懿每日都愛往這醉坊去。即使有一日真的去不了，第二日也必去。
真不知道這醉坊之中有什麽讓著魯親王世子魂牽夢縈的。
沈佑京略微想了想，便被一旁的唐策打斷了。
“你說這些東西這幾日能吃完嗎？我瞧著咱倆是買多了。”
“好不容易過一次節，買多了就買多了。大不了你回去送些給你家長工，左右也是不浪費的。”
這倒是。
二人回府之後清點東西。
除夕子時要放的爆竹買了，還給沈湖天單獨買了一份。這初一院子中要掛著的幡子也備好了，選的都是這歲日要賞的屠蘇酒、五辛盤、假花果，膠牙餳都齊了。
兩人清點半天才確定將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才讓人把東西送到沈母院子處。
沈母這日還在家中主持著要把家中的一切都清掃幹凈，但是這清掃之後的垃圾卻暫時沒扔。
在沈母口中這些都是有講究的。例如這用壞的掃帚，要在子時到來時扔進院裏的“庭燎”大火堆，這樣可以“令人倉庫不虛”。而穿破的鞋子呢，要在院子裏挖坑埋掉，家裏就會出“印綬之子”。
沈佑京聽著著後面一句的時候，有些疑惑，“咱們家不早就有這印綬之子了，母親怎的還這般？”
沈母卻自有道理，“這你和你長兄倒是已經成了，這不還有你弟弟呢？”
“這前些年我就這般做，果然，你們倆不就成了。我瞧著這講究是不能扔的，起碼得等著湖天也成了才能放松。”
這…那可得看湖天了。
二人自是跟著沈母繼續按著沈母的講究來做事。一切都已備好，只等著除夕了。
而除夕這一日，自然是家中五人並著唐策，一起用了晚膳。
一家人用完飯，還出門去看了儺戲。後來儺戲也結束了，便聚在廳中守歲。這一日自然是不許吵架也不允許生氣的，沈湖天可是最瀟灑的那個，趁著這天把嘚瑟的事兒幹了個遍。
不過即使是沈安辭在這一日其實對於沈湖天的動作也是不生氣的。
自家兄弟，哪裏真有生氣的。但小孩兒就是小孩兒，說著要守歲，一開始還興奮的不行，到了這後頭些時間，那是玩也玩不下去，只顧著低垂著頭瞌睡。
要不是還惦記著這子時要放爆竹，只怕早就睡過去了。
唐策就坐在他身邊，見著他快要睡著，就在他耳邊說一聲，“點爆竹啦！”小孩兒就又清醒過來，迷迷瞪瞪的就要站起來。
時不時還逗他，說他睡得嘴邊口水都出來，一摸嬰兒肥什麽都沒有，把人逗得直瞪他。
沈佑京就在一旁看著直笑。
而除夕夜子時一到，一旁的晉二立刻沖出去拿著爆竹點燃。
原本還安靜的長安城霎時間吵鬧起來，爆竹聲聲，四處可聞。
沈湖天則是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溜煙的就跑到了晉二身邊，吵著鬧著也要點爆竹。
一旁的仆從們瞧著一笑，隨即則是叩頭問安，道：“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沈佑京三人也朝著沈父沈母躬腰行禮。
沈湖天手上還拿著爆竹，身子轉過來朝向這邊，臉上笑意燦爛，在院子中大喊，“福延新日，慶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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