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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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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太子在一旁瞧見這一幕, 挑起了眉,也是有些未曾料到。

說起來這位關小郎君雖然模樣很是精致,但卻實在也很難讓人看成是女子,只是覺得比尋常男子更精致些。

更何況, 他的聲音…

對方這時候便道:“家中小時很是寵我, 有一次見到一口技人,我便求入其門下, 學了這變換聲音之法。”

“而我家弟弟年歲如今尚不足十歲, 家中更無適齡的人了, 這才只能由我來上長安伸冤。先前多有隱瞞,只是擔心三位拒絕。如今既已真相大白, 既然要向您三位坦白。”

說這話時, 已然是女子聲音。婉轉柔和。

三人還呆著, 卻被誤以為是生氣, 關小郎君本就慚愧,如今更是擡不起頭來。

“我自知欺瞞三位, 三位若是生氣,盡管責罵, 絕無怨言。”

還是唐策先一步反應過來, 前去將關小娘子扶起來。

“這是說的什麽話?你身為女子,還能有這份心胸和魄力上長安來為你長兄伸冤,該是我三人佩服你才是。”

扶起之後,唐策立即松手。

先前不知是女子, 如今既已知道對方身份, 那自然不可能隨意對待。

沈佑京也點頭, “說起來我還當同你致歉才是,先前不知你是女子, 竟還讓你在那登聞鼓院險些打板子。”

這話哪裏當得。

關小娘子忙搖頭,“沈禦史這是哪裏的話,您三位傾力幫我,若是我連這點小事都要計較,那豈不是不配為人了。”

一旁的關百川也再次向著三人躬身行禮。

一旁的李蓉,瞧著關小娘子,眸光微微閃動,卻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麽。

三人在知道這事兒後,再見二人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也沒多留。

只是沈佑京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安置李蓉,關小娘子知曉後,主動提出就讓李蓉留在這裏就是。

這裏離長安中心處極遠,是關小娘子買下的。住下兩人,不是什麽問題。

李蓉聽到這話時,甚至還出乎意料的主動點了頭。

既然如此,沈佑京自然也不會阻攔。

如今他二人都是自由身,自然有隨意待在何處的自由。

三人,連帶著一直未曾怎麽說話的太子,便先行離開了,只道若是日後有需要隨時開口。

這案子是如何處置的,自然很快也傳遍了長安。

甚至也不知怎的,那民間流傳的版本還和現場情形尤其相像。其中那各種細節簡直就是站在他們一旁聽著的似的。

一下子長安城內,幾乎大小茶館都在講這事兒,言說得恍若是千古冤案,一朝查清。都快把沈佑京唐策二人說成是那舉世無雙的名臣了。

晉二聽著沈佑京這麽說不高興,“什麽叫做說成,郎君和唐禦史就是這般厲害的人。一點沒胡說。”

旁的人不知道,難不成晉二還不知道。

郎君和唐禦史那是拼著得罪了徐家和四五皇子才將這清白還給了李蓉關百川。如今朝中,除了這二人,哪裏還有會願意為了幾個百姓出頭的。

而這件事兒的傳入人心程度更在沈佑京猜測之上。

沈佑京這日不過是來幫著寒蛻盛粥,那些和他熟悉了的小乞丐就很快湊過來問他,“沈郎君!那日真的是唐郎君出言和那徐家的杠上的嗎?”

“沈郎君,那日太子殿下是真的…”

許多問題,煩不勝煩,沈佑京便只有笑一下,然後趕緊將人糊弄走。

唐策則是在沈佑京都將事兒料理完了,這才緩緩走過來,隨即非常誇張的嘆息一聲,

“唉,真是可惜啊。我今日來晚了,實在是幫不到你什麽了。”

適時沈佑京正累的直不起腰,聽了唐策這話,恨不得馬上給他一拳。

勉力擡起頭,“唐修遠,你給我等著!”沈佑京微瞇著眼,要不是實在站不起來,這會兒唐策已經中拳了。

唐策一雙桃花眼微彎,俯下身子去瞧沈佑京如今臉色,見他確實累得很了,忙解釋道:“這也不是我不想來,實在是今天家中有事兒,忙了會兒忘了時間,這才來晚。”

“下次,下次我鐵定早點來,”

沈佑京只白唐策一眼。

“對了,這幾日外頭傳的那般厲害,你可能猜的出來是誰在推波助瀾?”

沈佑京身子往後傾一傾,也懶得管衣服會不會臟,兩只手撐著。

“大致猜出來了。”

唐策一挑眉,轉頭看他,“是誰?”

沈佑京累了,說話也是懶洋洋的,“怎麽光問我?難不成你自己就猜不出來了?”

唐策心中自然也有猜測,只是想來問問沈佑京的看法,也想趁機問個問題。

沈佑京倒也沒強求唐策說,“能傳出這事兒的,且不害怕徐衡,四五皇子的,那日也就三個。聖人,太子,尚書。”

“聖人沒這個必要,最多就是縱容。尚書也沒這個必要,長孫尚書本就官聲極好。那麽會做這件事的,就只有太子。”

唐策聽到太子之時,眼神突然就變了,又是太子。

“太子殿下為何要如此做?”唐策實在是不解。

這事雖然對太子名聲也有好處,但是對於這位來說,更重要的難道不是徐家嗎?

就如同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般,尋常百姓哪裏比得。

沈佑京說到太子,心中也是萬千感受難言。聽到唐策這般問,便不由自主道:“或許,這位和那些是不一樣的。”

這話…

唐策一驚,立即起身,“你,如今怎的如此說話了?”

先前半月的時候,沈佑京對太子分明還是防備居多,如今居然全然不同了。瞧著方才說的是什麽話。

‘和那些是不一樣的。’

唐策此時都想去摸摸沈佑京的額頭了,是不是迷糊得不成樣子了。

沈佑京只白他一眼,“把你手給我拿開t。”

“行行行。”唐策將自己的手趕緊離開了沈佑京的額前。

“不過你是何時這般向著太子的?”這問題唐策想問許久了,只是先前一直沒能找到個合適的時間。

如今可算是能問出來。

沈佑京也從未想過要瞞著唐策,自將前幾日入宮之事同唐策一五一十的說了。

唐策自是聽著,待到他聽太子說從未想過要護著那柳昭時。即使已經知道了結局,也仍難以相信。

別的不說,就說上一案子。二皇子為了那夏家,都直接跑來禦史臺要人了。

即使只是不管,都已算是讓沈佑京和唐策二人足夠輕松。更是從未聽說過哪位皇子為了公正,可以舍棄掉自己手下算得上是高官的下屬。

而再聽到太子所言撐腰之時,唐策可算是明白為何沈佑京如此偏向太子了。

說出這般話來,再加上先前救命之恩,就算沈佑京如何心硬,只怕也很難逃。

不過也是,若真是這般明主,也的確沒有需要逃的必要。

“原是如此。”

沈佑京就知道唐策定然是會明白他的。他們二人所求,無非是位明主。

二皇子肆意妄為,四五皇子不辨是非。三皇子雖未見過,但觀其行事也無非就是個尋常皇子,整日浸泡在權力之中。

也就唯有太子殿下了,即使身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仍有著這般關懷著百姓的心。

更何況,太子殿下本就是太子。

唐策解了心中疑惑,心中更是對太子油然生了許多敬重。

沈佑京只瞧他神色就能瞧出來他現在心中在想些什麽,只道:“何必著急,這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二人自此處一敘後,便是一片心皆向著太子。

在禦史臺中,二人剛入便立下了兩大功勞,也成功站穩腳跟。

相處方面,禦史臺中無非就是蘇瑞,方典和宋賀。蘇瑞雖圓滑,卻也不失正直。方典更是熟悉之後很好說話,宋賀則是一向不與人為惡。

更何況沈佑京唐策二人說話做事皆是一等一的,自然沒有矛盾。

而禦史臺中還有兩禦史中丞,其中有一位是曾領著二人逛禦史臺的,名叫秦榮。還有一位更年輕些的,名叫鐘觀。

秦榮好說話,鐘觀雖說嚴苛些,卻對二人觀感極好。

至於禦史大夫,那是個尋常不與下屬一道的。即使上大朝會,對方也是遠遠的站在官員們隊列最前方。沈佑京進禦史臺至今,仍只知曉對方名為胡寒楓。剩餘的,一概不知。

不過在禦史臺做事情倒也不用知曉那般多,只須好生做事即可。

二人還一同結交了位好友,就是先前曾一起辦事的溫灼。

溫灼其人,所說話很是不合時宜,但是這心思好,更合二人講得來。日常查案子的時候,更是可相互照應。

不過沈佑京和唐策的案子一般都無溫灼那般讓人作嘔。畢竟二人查的都是有關於官員之事,溫灼查的更多的則是有關於這殺人作亂的案子。

而另一件值得一說的則是李蓉。

李蓉自知曉關小娘子身份後,也不知怎麽的,居然同關小娘子學了口技,雖說只是皮囊。

但扮上男裝卻也不會讓人覺得聲音奇怪,瞧著就如同先前的關小娘子一般。

沈佑京聽到這裏時,還不知曉李蓉的心思,只是欣慰李蓉終於還是給自己找了個事兒幹。

卻未曾想到,後來李蓉求到了他這裏來,說是不願意回去。一問才知道,通州那地方對於李蓉來說就是一個永遠也忘不掉的噩夢。

那些人向著她仍爛葉子,罵她人盡可夫的時候,還有家中父母棄她如蔽履的時候。

即使是在長安,居大不易,她也絕不願意回去了。

聽到此處,沈佑京也無法。本欲給李蓉找個安置的地方,卻不料關小娘子很是佩服李蓉,直接將她在長安買的院子送給了李蓉,也讓李蓉有了個安身的地方。

如今李蓉在沈佑京時有時無的照顧下,靠著賣繡品賺錢,還摻和進了寒蛻幫小乞丐的活兒中。靠著小乞丐們的盯梢,即使是個女子,倒也勉強在長安住下。

起碼,比當初在通州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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