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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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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五皇子囁喏幾聲, 到底還是出言道:“太子如此,只怕是太過了罷?倒還不如用長孫尚書的法子。”

徐衡在瞧見太子前來之後,那對於這事兒的結果可謂是很有把握了。旁的人徐衡不清楚,可這位太子在聖人面前是如何得臉的。徐衡可是一清二楚。

這太子殿下的人被抓了, 難道太子會不護著?

徐衡壓根沒想過另外的可能。

可恰恰就是這徐衡壓根兒沒想過的選擇, 居然成了太子的選擇。他茶杯中的水都被蕩出來些,“這…這如何能行?”

柳昭跪於下方, 近乎是絕望的擡起頭來, 心中更是疑惑難解。

他自認對太子殿下言聽計從, 卻未曾想太子殿下竟是如此的絕情。

就在此時,屏風後頭卻有了聲音。

眾人疑惑的將目光投去, 卻未曾想到, 那屏風後的人, 竟然是聖人!

著一身藏色衣裳, 身後還跟著雷朝貴,面色很是冷凝。

張瓚自最開始的時候就已在裏頭坐著旁聽, 自頭到尾,悉數在耳。而在場的也就只有刑部尚書自一開始就知曉聖人在此。

張瓚的冷硬目光自五皇子和徐衡臉上掃過去, 未發一言。

二人卻顫顫, 低下了頭。

張瓚此時無心去追究二人到底如何想的。如此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冤案,本應半時辰內就能解決。

卻因著,‘金紫光祿大夫來了’‘四皇子五皇子來了’,而不斷地往後拖。

若不是自己親自來了, 只怕這案子不知道還要牽扯多久。他只覺得失望, 更是無力。徐衡來此在他的意料之中, 卻不想四皇子五皇子也來了,還說那樣一番話來。

也唯有太子了。

“都起來吧。”

眾人依言。

張瓚無心在這裏繼續聽掰扯, 索性一下子清個明白。

“關李冤案一事,我已全然知曉。依太子所言,懲罰再重一層。石明,除功名罷官並流放三千裏,抄沒家產,子孫三代不許科考。”

“柳昭及一幹徇私,官官相護者,革除官身,不許再入長安!”甩下這兩句話,張瓚往外而去,任誰都瞧得出來張瓚此時心中極為氣惱,哪裏還敢說其他的。

而經過唐策時,張瓚略停住誇了一句,“你,剛說得極好。”

隨即再也不停留。

這句可謂就是當場打徐衡的臉了,方才唐策才正面同徐衡對抗,如今便說唐策說得極好。

那豈不就是在說徐衡所言甚是無理。若不是還念著徐衡其兄的存在,只怕真要當著眾人的面訓斥了。

徐衡此時都無心去計較方才唐策到底說了些什麽。

他慘白著一張臉,在想回去該如何向家中交代。

長孫備則是在張瓚走後,毫無顧忌的讓人將柳昭石明二人拖了下去。

聖人都已經定了二人的罪狀,那他這刑部尚書自然也不用再猶豫。

登時二人就被衙役拖了下去,和先前那幾位官員關到了一處。

幾人一同下獄,都是他們應得的。

三司推事後和刑部尚書一道走了,心中還略有餘驚。誰知道這聖人居然在,忙在刑部尚書身邊追問。還在慶幸,雖說他們沒什麽突出點,但好歹沒讓聖人生氣。若是像徐衡那般,才是真的太丟人了。

四皇子五皇子自覺今日走了一番臭棋,這下子不僅沒能幫到徐家,反倒在敗了阿耶的好感。

張黎滿眼後悔,但此時也的確不是能繼續待著的地方,生硬的同張祚行禮,隨後徑直離開。

張瑞自然還是比張黎更有禮些,同張祚好生道歉,這才又出去追他那一點也沒心眼的弟弟。

太子倒是都溫和的點點頭,既沒有因為張黎的態度生氣,也未曾因為張瑞格外有禮而更寬和。

沈佑京在旁瞧著,只覺得這真不像是兄弟,簡直就像是位低者見了位高者一般,瞧不出半分兄弟之情。

不過張祚自然是早就習慣了的。

瞧著人都已離開,張祚轉頭過來瞧沈佑京。

“如何?今日來得可是及時?”

張祚還略微一挑眉,很是自得。

唐策原想行禮問安後離開,卻未曾想到太子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這…

沈佑京私底下和太子有過來往這唐策清楚,但這什麽時候太子和沈佑京能如此親昵的說話了?沈佑京不是一直覺得這太子心性過於深沈嗎?

他怎的一直都不知道?

他這疑惑的眼神,就是沈佑京沒看他都感受到了。沈佑京無奈的一扶額,這下子該如何解釋。

只好先回了張祚,“太子殿下自然來得很是及時,若無殿下,只怕五皇子當時就要無理取鬧了。”

而後他微微一個側臉,就瞧到了那還呆坐在堂中的關百川和李蓉。

二人呆滯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兩人已經兩年未曾出門過,如今陡然要讓二人步入正常人的日子,一時間難以適應,只是想著要出門,便渾身顫顫。

也是該送二人一程。只是這如何送,卻還需要好生合計合計。

沈佑京走至二人身前,還未言語,就發現面前二人突然瑟縮。李蓉更是突然抱緊了頭。

他心下一酸,往後退了一步,蹲下盡量平視著二人,問道:“您二位久未曾出獄,如今可有什麽想回的地方?若是欲回通州,我讓刑部衙役送您二位回去。今二位冤屈盡洗,從此便是坦途。”

李蓉仍捂著臉不敢見人,關百川雖比李蓉好些,卻也好不到何處。

他嘆息一聲,直到面前的少年郎是在安慰他們二人走出這幾年的陰影。可這談何容易。

心中之傷暫且不說,只說這身上的傷,便是再過幾年也仍有痕跡的。

於是說出的話便也無甚生趣。

“如今冤屈盡去,可這往後又有何意思,不過是了此殘生罷。但此事仍要多感謝於您,若不是您,只怕我二人遲早要死在獄中。”

沈佑京自知這二人一時間很難扭轉,自身上找不到,便從旁人身上找。李蓉不言語只一個勁兒的點頭,便先勸關百川。

“旁的不說,但您卻是有一個極好的弟弟啊。這些年,他幾乎是住在了長安,日日為您喊冤,若不是有他這般堅持。就是我等有心,卻也難以知道這冤案。您,不如快去見見他。”

這下子沈佑京可謂是說到點子上了。

關百川霎時心中一動,甚至一旁的李蓉也擡起頭來。

瞧見這有效,沈佑京繼續道:“若是想見,不如即刻出發。”

這下子二人猶豫後都點頭了。

沈佑京這才站起來,讓外頭人去備車,這二人滿身的傷,哪裏經得住走。

太子和唐策則是在一旁瞧著,倒是沒想到沈佑京這勸人上頭也有幾分本事。

溫灼正等在外頭,見要去見關小郎君,先一步去通知,

途中多是沈佑京言,關百川時不時回一句,李蓉則仍是低著頭。

而等到到那地方時,人已經早就在下方等著。

那小郎君渾身穿著玄色衣裳,頭發束著,正翹首以盼著。

唐策頭一個下去,便得了t那小郎君一個實打實的磕頭。

“多謝唐侍禦史救我長兄,此為第一拜。”

在這時候,磕頭那可是極為鄭重的禮,即使是對著聖人,那也只有在極為莊重的時候才會行叩拜大禮。

如今關小郎君這一行禮,可是把唐策嚇了好大一跳。

但他很是堅定,絕不肯起。

而後又是沈佑京自馬車上下來,他還未言語,就也被關小郎君這一拜給驚住。

“何…何至於此!”

快快起來!

但就如方才的唐策一般,根本不能把人擡起來,只能任由著人叩首。

而後關小郎君又對著溫灼行一大禮,全然感恩肺腑之心,皆在這裏面了。

這行禮雖說讓人吃驚,卻也實在是在情理之中。

若不是因著這關小郎君一腔熱血純然,他也不會求到沈佑京和唐策這二人身上來。

而見無法阻止,三人卻也朝著關小郎君鄭重鞠了一躬。

此等赤心,實難存續。

關小郎君不知太子身份,便只是沖著其一拱手。

這時,關百川才從馬車中出來。

待他瞧見關小郎君的第一眼,他卻如同未曾料到般道了一句:“怎的是你?怎的受了這麽多的苦楚!”

眼中的淚如雨般而下,沾濕衣襟。

他自馬車上下來這幾步,都險些幾次踉蹌。

關小郎君瞧見這一幕,忙去攙扶他兄長。“長兄,是我。就是我。”

他語調中難藏悲聲,眼眶瞬間全都紅了。

他那年少中舉,肆意風流,為百姓打抱不平的長兄怎麽就成了這般模樣。

關百川的兩鬢均已白了,面容更是老了十歲不止。若是讓阿耶阿娘瞧見這般的長兄,只怕心疼也要疼死了。

“長兄,是我,若是我能早些救你出來就好了。你也不必在那獄中遭了那麽多的罪。”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已是盡了全力。”

眼瞧著二人就要在這裏灑淚,沈佑京卻還想著關百川身子不好,讓二人還是入了房中再行言語。

而後則是為二人留足了時間,讓他們談話。李蓉對著關小郎君道謝後,也不再多言語,只如一個木偶般坐著。

他們幾人則是在院外交談,但卻未曾想到。

關百川和關小郎君不過才進去半刻鐘,卻又出來了。

三人正不解著,就瞧見關百川和關小郎君過來,面色凝重。

這是怎的了?可是還有什麽事兒?

卻聞一句,“先前曾有一事一直瞞著幾位。如今事以了了,需與幾位告明。”

沈佑京洗耳恭聽。

“其實我不是男子,我是關家二女兒。隱藏女子身份只是為了更好行事,卻也的確是欺瞞了恩人。還請恩人責罵。”

隨即,“關小郎君”跪下,滿心慚愧。

沈佑京三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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