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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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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人安排得怎麽樣了?”

張祚手裏面拿著一支花瓶,他正細細瞧上面的花紋,頭也沒擡的問到。

進來的人一身侍衛打扮,半跪在地上回話,“已經把人護送到禦史臺。由新進去的狀元和探花查這件案子。”

“沈佑京?”

張祚還以為這案子蘇瑞會放在他自己手中呢。

“正是。”

“他們二人不是剛看完案卷嗎?這就放出來辦案子了?”

張祚可是算好了時機送過去的。為的就是避免交到沈佑京和唐策手上。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勇氣和二皇子扛著的。尤其是這種在長安長大的,尤其明白得罪一個皇子和他背後的勢力這件事情有多需要再三斟酌。

那侍衛趕緊回話,“他們二人此時已經遞上去奏文,說是要重新查這案子。”

張祚臉色稍緩,對這兩人多了幾分好奇。難怪阿耶當時將他二人調到了禦史臺,有幾分膽色在身上。

沒再多問,只吩咐了一句,“慢慢拋出去。別讓人起了懷疑。”

侍衛就要下去 ,他又加問了一句,“等等,那件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侍衛趕緊應答,“正查著,只是還不清楚具體的。只怕要威脅一番才肯說呢。”

張祚沒再多言,揮手讓人下去。

侍衛應下,小心退出房間。

“你是說你二人想要去東都?就從今天開始?”

沈佑京坐在蘇瑞對面,唐策在一旁應聲。“對,我隨時都能出發。”

“我也已經和家中說好了,這件案子是我經手的第一件自然要把他辦好,這唯一能查的人在東都,我們自然得去問詢。”

蘇瑞此時眉頭已經緊緊皺起來了。

“你們兩個人要查案子,可以直接去刑部那邊要案卷。”

這算什麽查案子,沈佑京沒說,但是一旁唐策的表情已經表露了他們二人的心緒。

蘇瑞頭疼,揉了揉太陽穴,也知道剛才說錯話了。

只是他實在沒想到這兩個人怎麽就這麽軸,說去就要去,那不都暗示他們兩個人了嗎?

怎麽在這事兒上面就繞不過來彎呢。

但此事也確實不好說實了。也罷也罷。

他點頭同意,再說這事兒哪裏有他拒絕的地方。兩人要查案子,去東都這也是應有的。

“其實若是想要查問那南勝,直接將他招來長安即可。”蘇瑞仍不死心,又加了一句。

“我們二人覺得還是不要驚動對方的好,說不定那地方有些什麽其他證據。”

沈佑京將聲音放緩,他瞧出了蘇瑞的不支持,想著婉轉一些一些或許更好。

看來這是沒辦法,蘇瑞沒了理由,只好說到:“也是。留臺可以去瞧瞧。”

沈佑京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外面晉二連馬都已經牽到禦史臺門口,只等著他們二人出去。

四個人四匹馬,沈佑京翻身上馬,握著韁繩和唐策對視一眼,馬鞭一揚,準備受苦了。

一旁還有晉二絮絮叨叨的聲音,“兩位郎君何必這樣折騰自己,坐馬車不比這塵土滿面的好。”

“馬車太慢了,我們是出來辦案的,又不是來找樂子的。”

隨即一揚鞭,往前去了。晉二也知道自家郎君什麽性子,嘆一口氣,追著去了。

三天兩夜的日夜奔襲,終於在第三天的午膳時分,一行人終於到了洛陽城外。

兩個人也就是仗著自己如今年紀輕,才敢如此透支身子。

進城門的時候,將手裏面的令牌給那士兵一瞧,門口趕緊放行。

兩個人按著先前蘇瑞所說的,去了東都留臺。在那裏好生休息,又睡了一覺,第二日才準備去查那南勝。

東都留臺最高的一位也就是禦史中丞,對方似乎忙得很,只在最開始的時候和他們二人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見不到人了。

不過這也正巧合了兩個人的心思。

沈佑京坐在屋子中,同唐策商議該如何查起。

一致決定是不能直接去找那南勝。

“先去找點卯冊。”沈佑京手裏面還捏著令牌,覺得從側面開始查比較好。

唐策也點點頭。

這點卯冊上肯定是有人在不在的記錄。

這東西禦史是有權限去查的,他們二人不好出面,於是便讓留臺中的監察禦史去找人要去。

要說這禦史確實是個極好的官職,雖說官小,但這權利著實大。就是招人嫌棄了些。

監察禦史做這等事情那是已經做熟了的,拿冊子的時候沒人懷疑。

他們二人則是同東都留臺的人打聽這南勝平日裏頭風評如何。

臺中禦史都說是個極和氣的人,且家中只有一個兒子,父母雙親都已逝去。

問得差不多,人也將冊子取回來之後,沈佑京就照著肖青交代的那幾天去查。

而那冊子,南勝的名字可是好生生的就在上面,沒有一天漏了。

唐策擰眉。

沈佑京倒不覺得這是個壞消息,“這件事情是所有事情的開始,其中肯定只有一個人撒謊。肖青從那般遠的地方而來,為的還是洗清嫌疑。他撒謊的可能不大,那這件事情撒謊的人就只能是這南勝了。”

“去查這點卯冊是誰保管著的。”

唐策將冊子拿住。

“你去問保管這冊子的人,我去問問那南勝。”

唐策有些擔憂,“會不會打草驚蛇?”

“不能給他們串供的機會,要是對方知道我們來查肯定會起疑心。我們都裝作是監察禦史過去,別讓他們懷疑。只希望他們沒有提前串供好。”

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唐策應下,兩人分頭行動。

沈佑京換上監察禦史的衣裳,去找那南勝。監察禦史人數眾多,且經常各地調換,短時間內應該察覺不了。

監察禦史要找諸宮苑總監,這事兒說不上大,但也絕對不能輕忽。

諸宮苑總監官署的人先是t將沈佑京穩住,隨即趕緊派人去通報總監。

剩下的人開始旁敲側擊沈佑京這次來是為了查什麽。沈佑京可不敢多說,只說了自己姓卓,那些人便一口一個卓禦史的叫。這名字自然是借的,乃是用的旁人的。

要是這些官署最怕哪個部門,那簡直非禦史臺不過了。

若是旁的官員來查,那好歹能找著個制住他的人。

諸宮苑總監既是官名,也是官署名,屬於司農寺,而司農寺又隸屬於戶部,但是無論怎麽往上面數,就沒有一個是能管住禦史的。

就算去找禦史大夫,那也是管得住一時管不住一世,時不時就竄出來了。

沈佑京就端著茶,不急不忙的和官署的人繞著彎子。

那些人見他樣貌好,說話也不似一般禦史那般,心下稍安。

瞧著倒是個脾氣好的,應當不會是找事兒來的。

南勝作為總監,又是在東都,上頭沒有陛下盯著,這般容易撈油水的地方,也確實是被監察禦史找過不少次了。

所以來得雖然匆忙,卻並不多麽著急。

只是在進來看到沈佑京的時候,面色緊急變換了一瞬,隨即趕緊迎上去。

沈佑京官職低於他,自是一拱手行禮。

而對方態度只能說是尊重但帶著敷衍。倒是十足應付模樣。

但沈佑京卻瞧見了他微微內扣的腳和時不時握起來的手掌,很緊張。

這是為何?

沈佑京心中疑惑,面上卻沒多說,只是按照那些監察禦史傳授的經驗開始詢問一些常規問題。

沈佑京觀察了一下,除了南勝以外,另外的人都很是正常。

那對方是如何看出自己不對勁兒的?是心中早有猜測,還是早有消息?

差不多消磨了一刻鐘的時間,沈佑京端正了神色,“接下來的問題,我想只問問總監,不知可否?”

另外幾個小管事顯然猶豫了起來,一是擔心沈佑京查到了什麽,二也是有些擔心南勝。

只是沒想到他們的總監卻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樣,沖著他們揮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小管事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彼此臉色難看起來。

等著人都出去了,南勝邀請著沈佑京坐下。

南勝是個中年男子模樣的人,看起來很是有親和力,笑起來一團和氣。

門從外面關上後,南勝沖著沈佑京一笑,“不知這位禦史是想問我什麽?”

這種時候可不能漏了自己的底細出來,沈佑京也是一笑,“我想問些什麽,總監想必自己心裏頭也有數,何必非要揣著明白當糊塗呢?”

這是前輩所傳授的,一定不能先說,先擺出一副已經全然知曉的模樣。說不定就能挖出一些意料之外的大事。

沈佑京見南勝不說話,他也不著急,在官署中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

南勝此時氣息已經逐漸不穩了起來,“想問些什麽你就直接問,何必作出這許多樣子來!”

不對勁。

沈佑京覺得十分的不對勁,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人,絕不是如此易怒的性子。

這句‘許多樣子來’,只怕指的不只是自己這番前來,和剛才的作態。定然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這自古以來富貴險中求,大不了就暴露自己其實不知情,那也有其他能佐證的,但這機會轉瞬即逝,萬萬不能放過。

沈佑京幾息之間做了決定,面上自然變了,口中道

“既然已經知道我們做了些什麽,那又何必在這裏負隅頑抗呢?我們的手段可不止這些。”

沈佑京昂首,沖著南勝揚唇。

對方勃然作色,但還抿著唇沒說話,眼瞧著對方這是必須見到真章才肯說話。

沈佑京看著夷然自若,但實則已經開始思索這些手段是指哪些手段。

按著以往瞧過的那些案卷,對於官員來說,也就那幾個方面,家人,銀錢,社會地位,名聲。

對方如今名聲無損,而剩下的方面…

兒子!

沈佑京聲音輕緩,“你也不希望,你的府中出現什麽意外吧?”話語中的威脅之意盡顯。

猜對了。

南勝幾大步即刻沖了過來,手高高揚起,就沖著沈佑京的臉。

沈佑京沒動,直視著南勝那雙怒目。

對方猛地一擡眉,那手猛地往下而來。

響亮的一聲“啪!”。

沈佑京卻不疼,因為那巴掌是對方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南勝已然崩潰得流下淚來,半邊臉巴掌印明顯。

“你們到底要怎麽樣?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我兒子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對著我來啊!”

倒是愛子情切。

“只要你肯將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們自然不會動你的家人。我們也沒那個心思非要惹上麻煩。”

沈佑京盡力模仿著威脅者的心態,心卻沈了下來。

這到底是何等大事,居然能讓南勝到了這般田地才肯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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