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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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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長安城外,一衣衫襤褸的男子自朝著城內而去。

他過城門的時候,周邊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避開了他。這人一瞧就渾身臟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逃過來的。

一守城士兵上下打量他一眼,有心想要為難。卻被身旁的一位前輩拉住手,對方沖著那乞丐似的人揮了揮手,放他進去。

那士兵不解,“上頭不是說這些日子別把這些汙糟人放進去嗎?免得貴人們瞧見了心煩。”

到底是年輕,做事情不知道變通。當場沒說,直到輪到換班的時候,才出言提點了幾句。

“先前那個乞丐,雖說外表看起來臟汙得很。但你怎麽不看看別人那雙眼睛。尋常乞丐會有那樣一雙眼睛嗎?”

一拍後輩的腦瓜子,“你這雙鉤子,還是多練練吧。”

後輩似懂非懂,揉著後腦勺。

禦史臺

今日可就是三月之期,在臺院老實坐著的兩個人心裏頭可不老實。

方典和宋賀都好奇這事兒到底辦得怎麽樣。雖說他們是覺得沒人能這麽厲害,但這萬一呢。

兩個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手上的公文都有些看不進去。

蘇瑞微微動一動身子,去拿紙筆,兩個人都想邁腳跟過去。

如此好幾次,宋賀看著都累了。老實低下頭看公文。

卻不料,“怎麽這次不看著了?”一擡眼,蘇瑞人已經站到門口去了。

兩人眼前一亮,趕緊起身跟過去。

臺院這邊的動靜可逃不過殿院察院的耳朵,沒多少還在禦史臺的禦史幾乎是跟著全去了。

沈佑京和唐策此時也都等著呢,他們正在整理先前所寫的。

就聽見外頭傳來聲音,這個時候來的人是誰,那就是不用猜的了。兩人起身去外頭迎接。

見他們二人還主動出來迎接,蘇瑞微微挑眉,看來這下子還真是挺有信心的。那就看看他們到底看得如何吧。

等到蘇瑞他們三人進去之後,外面就突然冒出來了一大堆的禦史。

把方典嚇了好大一跳,趕緊拉著宋賀在他身後擋著。

宋賀往後看一圈,發現大部分都是察院的。

察院禦史那是理直氣壯的過來看。他們可是監察禦史,不僅監察外部,也監察內部。這內部自然也包括了臺院,他們自然得來看看。

還有先前那禦史中丞,也來湊熱鬧。不僅他,還拉上了另一個禦史中丞。可謂是傾巢出動。

宋賀本還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裏面已經開始。這下子他可沒精力管外面的了。

就聽著裏頭的動靜去了。

蘇瑞先是從最近幾年的案卷入手,就如同沈佑京猜測的那樣,蘇瑞這人不是僅僅只考一件案件的前因後果。要連同這件事情所關聯的人,所關聯的政策來考。

甚至還牽扯到類似的案子。

也幸虧他們倆早有準備,應答下來居然算得上是行雲流水般。各類事情都被他倆講的清楚明白。

即使是那種牽涉了幾十位官員的大案子,各個官員的名字也是爛熟於心。

蘇瑞也沒想到兩個人居然能做到這地步。

外頭人聽得那是迷迷糊糊的,也有些老禦史,倒是挺明白了。這些案子不少都是他們曾經經手了的。

當初他們處理起來那是焦頭爛額,都不搞清楚到底是那些官員幹了哪些事情。

這兩個小子,居然看那案卷給看明白了。

真是人才啊。難怪是前三甲,真是不簡單。

考下來一共考了一個時辰,蘇瑞都沒想到兩個居然一個回答不起的都沒有。

不過他也判斷出來了,沈佑京對於澤恩七年以前的案子更為熟悉,而唐策則是對澤恩七年以後的案子更加熟悉。

兩個人回答的時候互為補充,每一點都是嚴絲合縫的。

考了這麽久,不僅裏面的人累得很,就是外面僅僅只是聽著的監察禦史都累了。

至於禦史中丞們,那是半個時辰的時候就走了。

不是他們覺得無聊,只是他們覺得這兩人回答太清晰,這簡直是比他們還要清晰些。他們又準備回去拿著那些案卷仔細看看。

總不能比新人差。

蘇瑞現在是繼續考也不是,不繼續考也不是。

本來還說挫挫這兩個人的銳氣,這般看來,怎麽反倒是他們這群老人被挫銳氣了。還有外面圍觀的那倆人,真是教了許久也沒見他們聰明一點。

蘇瑞尷尬,沈佑京瞧出來了。

這種時候自然沒必要和他們的上峰僵持著,他們已然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何必揪著這一點不放。

“臺端可別繼續考下去了。我和唐兄此時可是餓得不行。這繼續考下去我們二人也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

唐策自然也是個聰明人,這種時刻秒懂沈佑京的意思。

“是啊。不僅這五谷沒了,我連這墨水也快沒了。”

這下子臺階可就是已經搭好了。三個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

蘇瑞自然也是一點頭,“也是到時間了。”

“你們這案卷看得極認真,如今只怕是比我都要更熟悉一些。既然如此,當初讓你們熟悉案卷的目的也達到。想必這做事兒也不成問題。今日之後,就不必來這裏了,直接去院子裏頭。”

蘇瑞實在是很心甘情願的說出這句話的,這兩個人不知道比先前那兩個侍禦史聰明多少,性子也正,想必日後他也能輕松許多。

這就是準他們插手臺院政事了,沈佑京和唐策二人對著蘇瑞一拱手。

後跟著蘇瑞正準備去臺院用膳,就瞧見一開門,外頭的禦史們作鳥獸狀散去,一個個撒腳丫子跑得快。

只剩下宋賀和方典還在外頭。

兩人都不是什麽長袖善舞的人,兩個人呆了呆,只知道拱手說:“恭喜恭喜。”

看得沈佑京一陣好笑。

看來這同僚之間的關系倒不必多加擔心多少了,就這兩個人,只怕也生不出什麽背後陷害人的心思。

沈佑京如今已經大致明白了這三人的性子,這臺端嘛,能力是有的,也沒什麽壞心思,就是愛面子些。

方典不愛和生人說話,宋賀看著聰明,但其實於人際交往方面沒比方典好多少。

用完膳,蘇瑞就讓他二人過去,卻不料還未曾開始說,外頭卻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進來一個裏行使,弓著腰稟報道:“禦史臺門外跪了一個中年男子,據他自己所說,他是北陽縣令。”

沈佑京唐策二人不明所以,蘇瑞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他站起來,疾步往外而去。

“人可還在?別讓別的人註意到了。”

這架勢,看起來不似一般吶。

他們二人不清楚,但是瞧著殿中另外二人卻是知道的。二人趕緊上前做出一副後輩悉聽模樣。

宋賀二人沒什麽心眼,再加上這事兒也是人盡皆知,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自當時太子手下商州刺史被揭發收刮民脂民膏後,那朝堂上面的攻訐就沒停過。

商州刺史是在長安附近不遠處,倒是好懲治。也不知道為何,這次陛下一點沒顧及太子的臉面。那商州刺史直接被斬首示眾,家產全部充公,如今就在商州庫裏。

太子手下的人倒是沒動靜,但是三皇子眼瞅著這個機會,居然還揭發了好幾個貪t官汙吏。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全都囊括其中。

四五皇子本就一母同胞,如今被這三皇子揭出來,當然也不甘示弱,將三皇子手下人的貪墨證據也拿出來了。

而如今這來的這個北陽縣令,是二皇子手下人所述的貪汙主使者。原本二皇子就被揭出來了這麽一個,沒想到啊,居然是個替罪羊。

北陽縣,還是有些遠的。只怕也是看中這點,才讓他當的替罪羊。

如今看來,只怕是來伸冤的。也不知道是誰這般有手段,居然能把已經進了牢獄的人給撈出來,只怕對方這次入長安,不是那麽簡單的。

沈佑京仔細聽著,心下也在琢磨這會是誰的手筆。朝中諸子皆有嫌疑啊。唐策則是在思索這件事兒又該如何查起。

宋賀還待說些什麽,瞧見外頭有人過來,趕緊住嘴。

蘇瑞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個乞丐打扮的人。那是個瞧著有些胖的男子,身量不高,腳上的鞋子有些臟,但並未破損。

沈佑京唐策二人沒打算湊上去,畢竟他們二人如今才將將獲得參與政事呢,再怎麽想這麽牽扯廣大的案子也不會交給他們吧。

“修遠你們倆,過來。”

唐修遠一楞,沈佑京也呆住,他們不過就是新人,哪裏擔當得起這麽重的擔子啊。

蘇瑞卻似乎不這麽覺得,讓他們二人跟著,隨即領著人進了臺獄。

他在臺院已經有六年了,所經歷過的案子只有比這還大的,自然不慌張。

至於宋賀二人是否會嫉恨沒有用武之處,這自然是不會。他們倆的自有自己的事兒忙去。

更何況,蘇瑞先前就和他們說了,以後刑獄訴訟之事會交給唐沈二人。這早就是一早商量好了的。

蘇瑞先是讓臺獄的人登記來人,將一切辦好,後才開口詢問,一系列程序走得尤其順暢。一瞧就是積年的老人兒。

“說吧,來禦史臺有什麽冤屈需要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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