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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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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徒

郊外的宅院內,月兒跪在地上,臉上還掛了彩。

傅容咬著牙,居高臨下道,“你再說一遍,他去哪裏?”

月兒渾身一顫,如小雞啄米般狂點頭。胡隘今日本是休沐,不想竟早早地出了門,聽聞去的方向還是追月樓,現下的心情簡直同在火爐子一樣。傅容自醒來那刻,便喜歡上了他,奈何胡隘一直克己覆禮,從不願意越雷池半步,不然也不至於她現在還在幹吃醋。絹帕上繡著的鴛鴦圖案,此時狠狠地陷入掌心。

“月兒,準備一下!我們也去追月樓!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狐媚子!”

月兒自然無不應,快快就下去準備了。

華貴的馬車從郊野駛出,偏巧遇上了匪徒,攔住了去路。

“好一個俊俏的美人!”匪徒揚著大刀,大聲叫嚷道。

“放肆!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可知我家姑娘是誰?青天白日竟敢當街攔道!”月兒硬著頭皮朗聲道。

匪徒人數十餘人,而隨行護衛傅容的只有不到三人,人多勢眾很快就落了下風,一行人被抓住帶回了山寨,其中一個命大的趕忙就跑進城裏去了。此時的胡隘,正冷眼旁觀著莊虔同身側兩名男子的交談和笑語,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收到傅容被劫走的消息時,他來不及思考,忙不更疊地就帶人去找。京外匪徒不少,大多是盤踞在此地數十年之久的,朝廷早就有意將其一舉殲滅,奈何缺個決計能拿下此功的領頭人。故而胡隘一向縣衙求助,手下的人就被安排得滿滿的了。

匪徒之說,層出不窮,大多是坊間傳言,當不得真。胡隘可不相信什麽不可打敗的對手,在他眼裏,但凡是人,必然就會有弱點,也會有軟肋,他有,山匪亦有。他當機立斷,派人把守在各個上下山的大路小路,高舉著的火把,幾乎要將陰天撐開一片紅來。

匪徒得知他這番行事,立刻就坐不住了。傅容被打暈了,放在寨主胡蠻兒的老虎皮床上,不省人事卻並沒有妨礙她的美艷。小嘍啰瞟了她才一眼,就被胡蠻兒動手敲了腦袋。

“你們怎麽回事?抓誰女人不好?你們抓胡隘的?”

小嘍啰撓撓頭,嘀咕道,“咱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啊,要知道是胡隘的,我也不敢抓。”

此地名為閻羅山,胡蠻兒打小長在這兒,後來成了寨主,素日裏沒事就養養花,種種草,抓人也是為了錢財,鮮少真的傷了別人的性命。至於傅容,不過就是底下那些自以為聰慧的,想借機討好他,想早日坐上這寨主的位置的人擅自主張的事罷了。

傅容是胡蠻兒親自扛著下山的,山上沒有婦孺,也沒有女子,手下的人現在看傅容就像是看瘟疫,個個退避三舍,這扛人的差事就落在了他的頭上。他也幹脆,將人倒掛在肩上,就闊步下山去了。

看見傅容沒這麽對待,胡隘幾乎殺紅了眼,眼瞅著就要拔劍了,卻突然聽見傅容輕聲嘟囔著他的名字。傅容滑落在他的懷中,恰似找到了歸屬的小貓,纖手直接就纏上他的脖頸,頭也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懷裏。

“胡大人,這人我給你了,這山要不就先不燒了吧?”

“你說不燒就不燒了?憑什麽?”

胡蠻兒彎頭一笑,眼神看了懷裏的人好幾眼,“我們可以做個交易,一個讓對你對我都好的交易。胡大人如今不過是一個大理寺少卿,但是若是你我配合,你當上大理寺卿也不在話下。”

“就憑你?”

“就憑我!我閻羅山背後的寨民高達數千人,而且在持續增長中,若是大人需要,胡蠻兒願意成為大人的手中利刃。”胡蠻兒這話說得誠懇,他本就有意棄暗投明,現下不過就是換了個方式,比起教條的朝廷,他更願意將未來賭在胡隘身上。胡隘看似沒有弱點,實際上眼前這個名為傅容的女子就是他的弱點,有弱點的人總是比較好拿捏的,

胡隘不是什麽善心之人,但凡是觸及他的利益,任憑誰都可以舍棄,唯獨這次,他竟想也不想就要來救她。他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就是覺得應該來,也必須來。若是按照以往的行事,他怕是立即就會拒絕掉這樣的建議,但是現在,他還是考慮了。

如今朝中,看似平靜,實則早已經風起雲湧,皇權之爭,席卷其中的不僅有那些皇子,還有他這些不上不下的臣子。但凡是站錯隊,等待他的就是萬丈深淵了。閻羅山位於京城郊外,屬於朝廷隸屬之外,若是有朝一日,他敗了,懷裏的人必須給她尋一處安穩的地方,這閻羅山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這胡蠻兒,他早就有所耳聞,不過先前沒有機會接觸到。胡蠻兒為人正直灑脫,劫富濟貧的事幹了不少,收容的人大多也是無家可歸的人。胡隘家中世代為官,除了他父親下獄斷頭而死這一條之外,無一不是代代為官,對於這些生於低谷依舊能向需求幫助之人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本就帶了幾分的尊崇。

“我如何信你?”

胡蠻兒聽罷,接過手下遞過來匕首,朝著掌心就是一滑,鮮血沿著匕首滑落,滴在貧瘠的土地上,只留下一抹幹紅。

“我胡蠻兒今日再次,歃血明志,若是將來違背了此心,千刀萬剮,永墮十八層地獄,是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胡隘見狀,心下了然,雙方盟約就此定下。

追月樓內,莊虔裝扮成青樓女子潛入賭場,而賀新景和仲子兮則成了兄弟,三人互相掩護而進,倒是並沒有發生什麽波瀾。

蘇忝站在入口處,遠遠就註意到了莊虔的身影,迎上前道,“兩位裏面請!”她指引著三人進了一間雅間,臨走前還交代蒙著面紗的莊虔好好照顧著。

看她走了,莊虔才疑惑道,“此人是舞姬,我有一種感覺,她是來等著的。”

“就像是……”她思忖道。

賀新景和仲子兮異口同聲道,“早就知道!”

他們都換了裝束和發型,就連胡子都特意粘了最黝黑且最醜的一種,不應該會被認出來。三人會意,視線瞥向下面臺上。紅綢綠緞,細腰起舞,曲聲回轉,讓人流連忘返。莊虔率先出擊,賀新景率先出擊,下去轉了一圈,得到賭場開始的準確時辰和註意事項。

莊虔也不幹擾,將所見的地圖樓宇盡數容納於心。至於賀新景,他倒是不緊不慢地,優哉游哉地品起了茶,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現在這些準備工夫到時候都派不上什麽用處,到時只等他一聲令下,外面的手下以及兩個書院的人盡數湧進來,到時候人證物證就都全了。

“我說你要個別做這個刑部侍郎了,我覺得你其實吃軟飯也挺好的?”莊虔調侃道。

賀新景回懟,“你什麽意思啊?瞧不起我啊?”

“我可沒有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查案是你的差事,不是我們的,按照規矩,你該付給我們工錢,這樣才能對得起我們的付出!”

工錢,嘖!

“工錢我是沒有,我一個月就那點俸祿,郡主要是不嫌棄,我給了你也是可以的,至於仲子兮嘛,他這是眼巴巴地想要來查案的,我有沒有拿刀逼他。”

“你!”莊虔有被氣到,轉過身移開同他的對視,雅間內寂靜一片。

追月樓外,柳見安等得無聊了,好奇地問,“他們有沒有說賀公子和仲公子什麽時候打啊?”

郝閨橘糯糯道,“這應該說不了吧?”

對面蹲著的宋多魚插話道,“你們在說什麽?打什麽架呢?”

柳見安突然規矩道,“就是賀大人和仲公子,我們收到消息,說是這二人似乎要在追月樓打一架,宋公子難道不是聽到這個消息來了嗎?”

站在他身側的顧臨文會意,解釋道,“我們是聽說今日追月樓裏有熱鬧看,至於是什麽熱鬧,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柳見安看了一圈,好奇道,“怎麽就你們兩個人?靳景夕呢?他素日不是最愛熱鬧嘛?這種場合居然不來?”

宋多魚解釋,“景夕啊!他現在可是忙著呢,哪裏能來,今日夫子說要抽查文章,偏巧不巧,就抽中他,背不出來惹得夫子震怒,這會兒正被罰抄書呢。”

柳幾歌打斷道,“姐姐還真是了解得清楚啊!這麽關心靳景夕,莫不是喜歡上了他?”

柳見安和柳幾歌不過差了一歲,說話自然也沒有什麽長輩之分。聽見她說這話,柳見安的臉剎那間紅了,餘光是時不時看向宋多魚,忙制止她,“柳幾歌,你最好別亂說話!否則!”

“略略略,怎麽樣?難不成你要打我不成?”

“你!”

魏巍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宋多魚面前,他換了一身商人的服飾,手上還為了貼合氣質拿上了一把滿是桃花的折扇,冷冷道,“別人讓你們留在這兒等,就留在這兒等,真是愚蠢至極!”他話音剛落,就穿過長街,徑直入了追月樓。

眾人見狀,紛紛換裝!追月樓內,人頭攢動,笑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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