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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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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的證婚人是安西老師。安西老師抱著胖嘟嘟的肚子念證婚詞時,三井壽偷偷想了一下,等自己結婚那天如果請安西老師來證婚,會不會被老爸打斷腿。

呸呸呸!想都不該想!當然,請安西老師來參加婚禮是必須的。等自己結婚,辦一個傳統婚禮吧,之前參加真悟的傳統婚禮,感覺還挺優雅。

不過他很快就收拾心思把這茬忘到腦後去了。他即將要過29歲生日了,然而有生以來他唯一的“愛人”就是籃球。沒人信但千真萬確,他至今戀愛都沒談過。

婚禮進行到花道和晴子兩個交換戒指、宣講誓言。場上安靜下來,婚禮進行曲婉轉甜蜜,這對新人深情款款註視著對方,許天長地久、不離不棄的願。三井壽真情實感地替花道和晴子高興得熱淚盈眶,再沒一丁點兒想法牽連到自己身上。

入夜之後是酒會,賓客們聚在海濱廣場上。篝火熱烈,音樂浪漫,海濱送來清風,每個人都享受著暢飲。

他們湘北的哥幾個已經多年不曾聚齊,今天借這個機會自然要湊在一起敘敘舊。晴子還在另一邊陪女客,花道先過來,頂著他那頭火紅的頭發,帶著三分酒意,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根了,舉著香檳問他們是否別來無恙。

此事說來話長。當年IH之後,山王的澤北和湘北的宮城都選擇了留學米國,在高中打球。第二年,流川和花道也去了米國。又一年之後,花道回了霓虹。

他回來有幾樣考慮,包括經濟原因、課業勉強、生活不習慣,還有思念晴子,而最重要的是那年霓虹組織了一個全新的商業化籃球聯賽,BJ聯賽,新京霞光隊的教練很喜歡櫻木,找到安西老師幫忙聯系,邀了他幾次。

花道從此走上BJ聯賽職業球員的道路,後又入選了國家隊大名單、以體育生身份念了新京的大學,自然再沒去米國。

而流川和宮城,從米國的高中聯賽打到ncaa和nba,這是十年來第一次回到故土。

大家紛紛問他們在大洋彼岸的情況。不過麽,流川楓屬於問三句答一句的,回答的內容絲毫不令人意外,“好”、“習慣”、“不是一個隊”、“隊友還行”、“明天就回去”……

他們轉而問宮城。宮城明顯心不在焉。要多追問吧,畢竟十幾年不見,如今都三十來歲的人,早不像當年那麽大大咧咧沒分寸。對方不肯提,大家也不好偏要問到尷尬。

正冷了場沒話,那邊女賓席聲音嘈雜了。湘北這幾位一起望過去,有幾個眼生的球員,喝了酒,去拉扯伴娘團們要下舞池。伴娘團不樂意,嚷了幾句。

那幾個是花道從前的隊友。他氣惱了,從前沒覺得那些人如此差勁。他生怕他們惹惱晴子,吼了一聲跑過去阻止。湘北的人自然不能看著晴子的小姐妹受委屈,呼呼啦啦都跟過去。還有幾步遠,三井壽高聲道:“彩子!過來。你們到我這兒來。”

彩子甩開拉扯她的人,冷笑道:“那是我老板。”又推開湊到哲子身邊的男人,帶著幾個小姐妹快步跑到三井壽和赤木剛憲身後去。

赤木板著臉、繃著脖子上的青筋,顯然要出口的話不會客氣。三井壽顧及這是婚禮酒宴,不想鬧大了難看,拉著赤木和花道別沖動,回頭告訴彩子:“去把那幾個記者叫這邊來,有記者在他們必然收斂些。”自己揚起笑臉像那幾個人迎過去,“這姑娘是我公司的助理。讓她去幫我約記者安排專訪。來,既然都是花道的朋友,咱們認識一下,去那邊喝幾杯。花道,我記得今天在後廚看見了好酒,還沒開呢。別小氣,你去拿幾瓶。”

花道自然明白三井不想他難做,瞪了那幾人一眼,氣呼呼往後去了。那些鬧事的見湘北人多勢眾,又是化解的意思,也就不鬧了。

三井壽有點兒累心。有些球員是這樣沒分寸,他這幾年與各種球員打交道,深深感覺他的湘北隊友真是世間少見的單純幹凈。

在他們同一批留在本土的老朋友和老對手裏,也有進了各地聯賽球隊繼續籃球生涯的,也有徹底告別了籃球的。

當中三井壽和赤木剛憲的境遇比較特別。他們倆大學時候一直在打大學聯賽。赤木考慮課業原因——他原本沒打算成為職業籃球手;三井倒是想,可家裏完全不支持,幾次警告他必須認真念完大學。

畢業那年,三井壽幾乎和家裏吵翻了,為了成為職業球員。偏巧那年,霓虹籃協重組了官方的JBL聯賽。

三井壽的爸爸,三井蒼彥老先生,應籃協邀請,以他控股的蒼晟科技株式會社出資,買了一支球隊。老先生對經營籃球隊既沒興趣也沒精力,直接送給了三井壽做畢業禮物,與阿壽約法三章:

第一,你的球隊你要好好經營,要是經營失敗破產了,你就給我老實回家。第二,不許受傷!受傷就退役。第三,公司要安排董事進球隊董事會,你不能用大股東的身份隨意開除董事或者罷免董事長,這事咱們得寫進章程裏。

三井壽當時正在興頭上,自然老爸說什麽都一口答應。然後拿上股份,跑去找赤木和同期畢業正在糾結要不要繼續打球的藤真一起,招兵買馬改組原本那支不入流的“神川老虎隊”為“神川火焰隊”,加入JBL聯賽。

霓虹的商業化BJ和官方JBL兩大聯賽同時運營。兩邊聯賽互相看不順眼,從來不會交叉比賽。所以火焰隊與那些早先加入BJ的老對手也就沒什麽機會再同場競技。

時間匆匆而過,到如今已經7年。三井壽的火焰隊經營得有聲有色,這些年在聯賽裏能穩定進季後賽,聯賽冠軍也拿過兩次了。他現在最大的心願的建一個新體育館,當初買的老虎隊的主場又破又偏遠。

買塊地新建球場的事,他已經跟負責運營的執行官鈴木美奈談過幾次。運營嘛,更多考慮成本、利潤、現金流,對球隊興建工程的態度偏保守。而三井在隊裏負責比賽事務,自然覺得場館越新、越大、越方便,就越好。

此事僵持了有段時間,三井壽一直沒放棄,私下四處尋找合適的地塊。買地這種事又急不得,畢竟不是買白菜。

上個賽季剛結束,進入今夏休賽期。三井壽參加花道的婚禮也是給自己放兩天假。回到湘南去又有一堆一堆的事情等著他辦,還有每天必須保持的訓練。

自律是優秀運動員的必修課。

下午三點,隊內訓練結束。三井壽叫上彩子和赤木一起,請司機送他們回湘北高中。

保姆車算空間很好了,只是球員身材高大,赤木習慣將他那排的座位調到最寬,獨占一邊。三井壽坐在另一邊第二排,趁這半個小時左右的空隙刷刷新聞。

彩子在副駕駛,抱著一本資料簿,翻今年湘南當地高中和大學新入學的籃球社成員名單。

她挑出一張海南附屬高中的新人資料表,回身遞給三井,“三井先生,這個,身高188cm,體重80kg,小前鋒,去年在國中聯賽裏表現不錯,代隊的武石國中拿了亞軍。呀……”

她發現三井眼神楞了楞,猛想起緣由,莞爾道:“差點忘了,三井先生就是武石國中畢業的,這位是您的小學弟了。”

“啊,給我看看。”三井壽接過那張表格,往赤木身邊偏過去,兩人一起看。表格上的有證件照,新高中生長得挺精神,給人初印象很好。

他隨口又問:“湘北有像樣的新人嗎?”

選新人進訓練營這種事要提前做功課,優秀人才各隊都想要。通常會等校際聯賽之後看看具體表現再深度洽談。按三井壽的習慣,每年休賽期一開始,他就和球隊教練以及赤木、藤真一起研究備選名單了。

當然啦,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母校自然要多照顧。湘北高中一直是火焰隊挑人最先考慮的,三井和赤木每年都親自回來選。

這是個良性循環。有進職業隊的機會,許多天分好又熱愛籃球的少年會考慮報考湘北,湘北這幾年的實力越來越深厚。而優秀的人多了,火焰隊可以選擇的範圍也變大了。湘北簡直算火焰隊的人才庫。

保姆車輕微顛簸過市區的繁華擁擠之後,終於開到湘北校門前,停在那塊紅墻金字招牌旁邊。彩子已經提前接洽過教導組,教導組派宮城良田在校門口接他們。

彩子看見宮城的時候,其實多少有些尷尬。但商務接洽,不能因為尷尬就甩手不幹吶。她下車給了宮城一個很職業的笑容,露出八顆小白牙,去幫忙拉車門,“宮城老師,麻煩你帶我們停車。”

宮城也要去開車門,看見彩子的手碰到車門把手,迅速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他更覺尷尬,但他來湘北上班還不到一周,不可能推脫教導組的工作指派。

他收斂著笑笑,心說彩子是真跟他生分了,哪怕當年初遇,彩子也沒叫過他“宮城先生”,那時她從叫他“宮城君”到稱呼他為“小良”,中間的過度一共也沒幾個月。

車裏傳出赤木的招呼,“宮城,上車。”三井壽拍拍車門口真皮座椅,笑道:“你還等請啊!好大的臉皮。抓緊時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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