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煙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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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煙灰缸
許知醒這兩天都跟閔司行在醫院, 許知醒本來就不是什麽愛說話的人，只要閔司行不說什麽，她也基本不會說話。
閔司行把手機放旁邊, 播了那個她最愛看的動畫片給她看。
把她的手機從手心抽出來，說：“少看網絡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許知醒歪過頭看著他，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柔軟的病號服，醫院內開著燈, 煞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顯得本就病態的男人略顯羸弱，此時他渾身都清晰都很淡。
她只是想打開手機看看網絡上那件事發酵成什麽樣子了。
隨機思緒又卡住，他是不是害怕她看了之後想起爸媽心裏更難過。
閔司行側過眼，光線照的有些淺黑色的瞳仁潤澤漂亮，情緒松散, 他聲音溫潤開腔：“看我幹什麽。”
許知醒就搖了搖頭，眼睫顫動了下，緩緩把視線移到動畫片上。
聲音靜靜的, 病房裏帶足了稚嫩的動畫聲響。
閔司行忽然問：“為什麽喜歡看, 有別的意義嗎？”
許知醒擡起頭，楞楞地說：“小時候，電視劇上只有這個片能看。”
以前, 閔司行只是抱著她跟她一起看這部無聊的動畫片, 看著看著就不安分地做起其他的，對她明顯敷衍的回覆也不會很在意。
閔司行哦了一聲，又說：“我小時候不怎麽看動漫，因為家裏沒有電視機。”
許知醒有些意外, 同樣讓她更意外的是閔司行這麽平和地跟她說話。
太無聊了嗎？
“沒有電視機嗎？”
“嗯，有一個電視機只能看兩個頻道, 最後被舅舅弄壞掉了。”
許知醒忍不住問：“舅舅是那個導演嗎？”
“嗯。”
許知醒又覺得有些遺憾。
“如果能做飯就好了。”
她想做些家常菜。
閔司行歪頭看她：“你喜歡？”
許知醒點了點頭：“喜歡。”
閔司行說：“可以開家餐廳。”
許知醒又搖了搖頭：“那樣，就不會喜歡了。”
閔司行不知道要說什麽。
得到了就不會喜歡了嗎？
於是他沒吭聲，閉上眼開始犯困。
過了幾秒，冷不丁說：“我明天進組。”
這麽快嗎？他還沒完全好呢。
許知醒聽著他跟報備一樣的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看著他盯著她也沒移開的眼神，才繼續問：“是在哪裏？”
“東川。”
許知醒又哦了一聲。
那他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下一秒，閔司行又睜開眼看著低著頭坐在病床邊的女孩，招了招手說：“上來，我抱著睡會。”
許知醒以為他想要抱枕，往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沒人，便迅速鉆進了被窩裏。
她害怕丟人，想把腦袋都悶進去，就被閔司行給提了出來。
聲音刻意壓低：“幹什麽呢？”
許知醒臉都憋紅，露出一雙清澈的眸。
“沒有……”
說是給他當抱枕，但閔司行胃疼的厲害，她也只是用胳膊貼著他的胳膊，或許床上太舒服，她的情緒讓她感覺過分疲憊，那個先睡著的反倒是她。
她睡眠淺，迷迷糊糊還聽到了病房樓下有小孩在打雪仗的吵鬧聲，於是意識清醒了一些。
她眼珠在眼皮下滾了滾，隨後清晰地感覺到一個很輕的吻落在了額頭上。
-
閔司行跟許知醒坐了同一班飛機回去，卻沒有一起去機場，甚至於許知醒提前了兩三個小時在機場候機。
卻沒進去，她想看著閔司行進去。
機場挺多粉絲知道他今天飛回東川拍攝《夏死》，來候機的人特別多，把整個機場門口都堵得水洩不通，手裏還拿著一個立牌跟他的人物像。
大多數都是在恭賀《夏死》開拍順利的。
閔司行換了一套衣服，一件黑色夾克，寬松長褲黑色皮靴，戴著口罩，挺酷拽的一身，跟著助理走了特殊通道，進去之前才回頭跟粉絲招了招手。
機場的聲音震耳欲聾，許知醒站在人群中，看著被人簇擁包圍著的人，像是所有人那樣仰望著他的回眸。
他終於也站在了人山人海的中央，有了無數個默默支持他的人。
他有了很多很多的愛，也有了強大的後盾。
一直到人徹底消失不見，許知醒才低著頭去檢票進站。
出了機場之後許知醒就沒看到過閔司行了，東川又在下雨。
她頂著小雨上了陳斂的車，坐在副駕發呆。
等回過神，車子已經快到公寓小區門口了。
許知醒偏過頭問他：“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阿行不是他親生兒子嗎？”
陳斂下意識誤以為閔司行已經告訴她了。
只要她問，閔司行不可能瞞著她什麽。
“親生兒子又怎麽樣，他對阿行媽媽也沒有多好。”陳斂的語氣冰冷，歪頭看向許知醒，“你知道他媽怎麽去世的嗎？”
許知醒抿著唇，點了點頭。
“知道。”
像是兩個人的默契一樣，許知醒跟閔司行從來都不過問對方的家庭。
在不清楚閔司行爸媽的事情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家境顯赫。
畢竟他衣品好，個子拔高，氣質出眾，面對什麽都不露怯，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聰明上進又出類拔萃。
即便不是大富大貴，也一定是家庭氛圍不錯才生出來的小孩。
大一寒假那次，許知醒知道閔司行要回家，問她是不是也回去。
許知醒承認，當時她是自卑於自己的家庭的。
他不在身邊，許知醒就點了點頭，準備回家那邊找個兼職，還能住在家裏，放寒假了學校就不能住人了。
結果放假一周後，回了家的閔司行忽然問她家裏的地址在哪裏，他明天開車來找她一起吃飯。
【想你了。】
那天剛好是周末，他以為她會放假。
那時天色已晚，許知醒剛從便利店打工回家，走在陰暗的小路上，看到他這條消息，擡眼盯著自己空蕩蕩的家，破舊又促狹的小房子，一些家具都是拼湊出來的，茶幾旁邊放了一箱超市打折即將過期的袋裝方便面。
甚至於現在她房間的好多舊棉襖，都是舅舅兒子不要的才給她的。
她一時慌亂，不知道怎麽拒絕，就撒謊給他發：【我沒回家，我找了個兼職。】
也慶幸不是在他面前，不然肯定會被戳穿的。
【在哪兒的兼職，你住哪兒？】
許知醒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說，就說：【便利店老板安排的宿舍，跟學校宿舍一樣。】
閔司行一直都沒發信息，過了大概半個小時。
【地址發我，明天去找你。】
許知醒只能連夜從家裏離開，又臨時找了個便利店的工作，可惜便利店是不包住的，她準備晚上找個小旅館先暫時熬一下。
她好不容易追到的人，許知醒害怕他看到她家在這樣落魄的地方，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會有別的想法。
等閔司行去便利店找她，許知醒才被他開車帶到一個出租屋。
他站在門口，什麽都沒問她，只是笑著往裏面示意，拽拽的又臭屁：“怎麽樣？我收拾了一下，不是特別好，但是夠我們兩個住。”
“知知，我們從學校搬出來怎麽樣？”
許知醒當時想哭。
她其實心裏清楚，閔司行或許誤以為她沒地方住，又或許是跟家裏的關系不好。
他總是習慣於什麽都不問，在背後努力給你鋪好一切路，或許在等某一天她想說了會主動告訴他。
他裝作一副想要跟她合租，一副粘人精受不了室友的模樣，其實都是在照顧她。
照顧她的掩飾，照顧她沒有表露出來的自卑，照顧她不善於住宿生活的性格。
在許知醒心裏，閔司行一直是那個難以高攀的天之驕子。
所以大四那年她聽說了他爸媽的事情時，她眼底的震驚讓她僵硬在原地。
她在那時才知道閔司行又多恨閔政。
也開始害怕她做了那樣的事情，閔司行知道了會有多難做。
她好像，在他身邊永遠都是拖累，把她落下才能飛高。
……
從車上下來，回到小區，後面的一周許知醒都很少出門。
只有其中一次跟周瑩一起吃了火鍋。
她身體恢覆的不錯，人看上也精神很多，甚至還說起認識了一個男生，是奶茶店兼職認識的。
“什麽時候認識的？你別草率。”
周瑩忙不疊地說：“他家庭很一般的，我沒有想那樣了，他真的很好很好！但是知知姐，我不敢跟他說我流過產，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很隨便？”
“他如果——”
周瑩就笑了笑，她的笑意讓人覺得很幹凈，也沒有任何別的心思。
平鋪直敘地說：“我知道啊知知姐，他人品好的話肯定不會在意的，但是我在意啊。”
“沒事！我就當做，這段時間是老天看我可憐送我的了，等到過了冬天，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吃完之後回到家，許知醒又給周瑩發了一長段的微信，隨後在網上投著新的簡歷。
一邊習慣性的去刷著有關閔司行的消息。
他正在進組拍戲，盡管也在東川，卻不在一個區，回家要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平常大概會住在劇組安排的酒店。
微博上有一些他站姐發的照片，是他穿著一件黑色沖鋒衣，戴著黑色帽子，臉色蒼白，整個人呈現一種病態的喪感。
摘掉帽子，許知醒才看到為了拍戲，他接了長發，細碎的頭發被剪成狼尾，額前長發也微微蓋著些眼，身子單薄的像是一片紙。
明明才過去了半個月，他瘦到在鏡頭中都輕飄。
許知醒看著微信，才難過地發覺，他去拍戲的那半個月，沒有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從回來東川，她好像跟他徹底斷聯了。
是還在生氣嗎。
許知醒忍不住關註了很多他的站姐，也關註了很多頻道官方號，知道他前兩天參加了一個短視頻APP的采訪。
當時采訪時的一個擡眸慢鏡頭還上了熱搜。
許知醒趴在桌子上，手指戳著屏幕，在對話框上輸入著。
【好想你啊。】
刪掉——
【什麽時候回來。】
刪掉——
【說話不算數，不是包養我的嗎？難道不覺得不劃算嗎？明明沒有很多錢。】
刪掉——
剛刪到最後一個字，正在輸入中剛消失，對面發來一條消息。
【我今晚回去。】
許知醒立馬直起了腰板。
看著手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問：【你自己回來嗎？】
閔司行回：【嗯。】
許知醒：【要很遠。】
閔司行一時沒回，不知道是不是去忙了。
許知醒又發：【你開車，註意安全。】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許知醒坐著坐著就犯困，但也一直沒敢睡。
聽到玄關的響聲時已經淩晨了。
許知醒下床走出去，閔司行身上穿著一件黑色夾克，坐在沙發上抽煙。
身上帶著些濕漉漉的痕跡，沒聽到下雨，許知醒懷疑是不是下了雪。
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場雪。
許知醒看著他手上的煙，躊躇兩秒，坐在了沙發對面。
“你吃飯了嗎？”
閔司行擡眼看她。
“沒有。”
煙嗓絲絲縷縷渡過來。
“你想吃什麽，我買了蔬菜。”
許知醒沒等他說，又忍不住開口：“可不可以不抽煙。”
她又局促地補了句：“抽煙對身體不好。”
許知醒總覺得他的煙癮好像重了不少，可他現在也不會聽誰的話。
“拍戲，心情會不好。”
閔司行把手裏的煙遞給她，眼角眉梢墜著冷懨。
許知醒不明所以走過去接著，有些熱的煙身在指腹揉撚，殘留了幾秒，許知醒轉過身不看他，當著他的面把煙飛快碾在煙灰缸裏。
“心情不好？”
很難演嗎？拍戲是會容易陷入情緒。
“就會想抒解。”閔司行站起身看著她，那雙眼漆黑一片，深得不見底。
嗓音清涼而淡薄，“或者發洩在別的地方上。”
許知醒沒吭聲，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纏著，她倏然湊過去，手指抓著他濕漉漉又冰涼的黑夾克衣袖。
她穿的單薄，貼在他身上冷得她打顫，還是閉上眼吻在男人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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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的手機從手心抽出來，說：“少看網絡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許知醒歪過頭看著他，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柔軟的病號服，醫院內開著燈, 煞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顯得本就病態的男人略顯羸弱，此時他渾身都清晰都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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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靜靜的, 病房裏帶足了稚嫩的動畫聲響。
閔司行忽然問：“為什麽喜歡看, 有別的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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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 閔司行只是抱著她跟她一起看這部無聊的動畫片, 看著看著就不安分地做起其他的，對她明顯敷衍的回覆也不會很在意。
閔司行哦了一聲，又說：“我小時候不怎麽看動漫，因為家裏沒有電視機。”
許知醒有些意外, 同樣讓她更意外的是閔司行這麽平和地跟她說話。
太無聊了嗎？
“沒有電視機嗎？”
“嗯，有一個電視機只能看兩個頻道, 最後被舅舅弄壞掉了。”
許知醒忍不住問：“舅舅是那個導演嗎？”
“嗯。”
許知醒又覺得有些遺憾。
“如果能做飯就好了。”
她想做些家常菜。
閔司行歪頭看她：“你喜歡？”
許知醒點了點頭：“喜歡。”
閔司行說：“可以開家餐廳。”
許知醒又搖了搖頭：“那樣，就不會喜歡了。”
閔司行不知道要說什麽。
得到了就不會喜歡了嗎？
於是他沒吭聲，閉上眼開始犯困。
過了幾秒，冷不丁說：“我明天進組。”
這麽快嗎？他還沒完全好呢。
許知醒聽著他跟報備一樣的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看著他盯著她也沒移開的眼神，才繼續問：“是在哪裏？”
“東川。”
許知醒又哦了一聲。
那他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下一秒，閔司行又睜開眼看著低著頭坐在病床邊的女孩，招了招手說：“上來，我抱著睡會。”
許知醒以為他想要抱枕，往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沒人，便迅速鉆進了被窩裏。
她害怕丟人，想把腦袋都悶進去，就被閔司行給提了出來。
聲音刻意壓低：“幹什麽呢？”
許知醒臉都憋紅，露出一雙清澈的眸。
“沒有……”
說是給他當抱枕，但閔司行胃疼的厲害，她也只是用胳膊貼著他的胳膊，或許床上太舒服，她的情緒讓她感覺過分疲憊，那個先睡著的反倒是她。
她睡眠淺，迷迷糊糊還聽到了病房樓下有小孩在打雪仗的吵鬧聲，於是意識清醒了一些。
她眼珠在眼皮下滾了滾，隨後清晰地感覺到一個很輕的吻落在了額頭上。
-
閔司行跟許知醒坐了同一班飛機回去，卻沒有一起去機場，甚至於許知醒提前了兩三個小時在機場候機。
卻沒進去，她想看著閔司行進去。
機場挺多粉絲知道他今天飛回東川拍攝《夏死》，來候機的人特別多，把整個機場門口都堵得水洩不通，手裏還拿著一個立牌跟他的人物像。
大多數都是在恭賀《夏死》開拍順利的。
閔司行換了一套衣服，一件黑色夾克，寬松長褲黑色皮靴，戴著口罩，挺酷拽的一身，跟著助理走了特殊通道，進去之前才回頭跟粉絲招了招手。
機場的聲音震耳欲聾，許知醒站在人群中，看著被人簇擁包圍著的人，像是所有人那樣仰望著他的回眸。
他終於也站在了人山人海的中央，有了無數個默默支持他的人。
他有了很多很多的愛，也有了強大的後盾。
一直到人徹底消失不見，許知醒才低著頭去檢票進站。
出了機場之後許知醒就沒看到過閔司行了，東川又在下雨。
她頂著小雨上了陳斂的車，坐在副駕發呆。
等回過神，車子已經快到公寓小區門口了。
許知醒偏過頭問他：“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阿行不是他親生兒子嗎？”
陳斂下意識誤以為閔司行已經告訴她了。
只要她問，閔司行不可能瞞著她什麽。
“親生兒子又怎麽樣，他對阿行媽媽也沒有多好。”陳斂的語氣冰冷，歪頭看向許知醒，“你知道他媽怎麽去世的嗎？”
許知醒抿著唇，點了點頭。
“知道。”
像是兩個人的默契一樣，許知醒跟閔司行從來都不過問對方的家庭。
在不清楚閔司行爸媽的事情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家境顯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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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是大富大貴，也一定是家庭氛圍不錯才生出來的小孩。
大一寒假那次，許知醒知道閔司行要回家，問她是不是也回去。
許知醒承認，當時她是自卑於自己的家庭的。
他不在身邊，許知醒就點了點頭，準備回家那邊找個兼職，還能住在家裏，放寒假了學校就不能住人了。
結果放假一周後，回了家的閔司行忽然問她家裏的地址在哪裏，他明天開車來找她一起吃飯。
【想你了。】
那天剛好是周末，他以為她會放假。
那時天色已晚，許知醒剛從便利店打工回家，走在陰暗的小路上，看到他這條消息，擡眼盯著自己空蕩蕩的家，破舊又促狹的小房子，一些家具都是拼湊出來的，茶幾旁邊放了一箱超市打折即將過期的袋裝方便面。
甚至於現在她房間的好多舊棉襖，都是舅舅兒子不要的才給她的。
她一時慌亂，不知道怎麽拒絕，就撒謊給他發：【我沒回家，我找了個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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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兒的兼職，你住哪兒？】
許知醒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說，就說：【便利店老板安排的宿舍，跟學校宿舍一樣。】
閔司行一直都沒發信息，過了大概半個小時。
【地址發我，明天去找你。】
許知醒只能連夜從家裏離開，又臨時找了個便利店的工作，可惜便利店是不包住的，她準備晚上找個小旅館先暫時熬一下。
她好不容易追到的人，許知醒害怕他看到她家在這樣落魄的地方，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會有別的想法。
等閔司行去便利店找她，許知醒才被他開車帶到一個出租屋。
他站在門口，什麽都沒問她，只是笑著往裏面示意，拽拽的又臭屁：“怎麽樣？我收拾了一下，不是特別好，但是夠我們兩個住。”
“知知，我們從學校搬出來怎麽樣？”
許知醒當時想哭。
她其實心裏清楚，閔司行或許誤以為她沒地方住，又或許是跟家裏的關系不好。
他總是習慣於什麽都不問，在背後努力給你鋪好一切路，或許在等某一天她想說了會主動告訴他。
他裝作一副想要跟她合租，一副粘人精受不了室友的模樣，其實都是在照顧她。
照顧她的掩飾，照顧她沒有表露出來的自卑，照顧她不善於住宿生活的性格。
在許知醒心裏，閔司行一直是那個難以高攀的天之驕子。
所以大四那年她聽說了他爸媽的事情時，她眼底的震驚讓她僵硬在原地。
她在那時才知道閔司行又多恨閔政。
也開始害怕她做了那樣的事情，閔司行知道了會有多難做。
她好像，在他身邊永遠都是拖累，把她落下才能飛高。
……
從車上下來，回到小區，後面的一周許知醒都很少出門。
只有其中一次跟周瑩一起吃了火鍋。
她身體恢覆的不錯，人看上也精神很多，甚至還說起認識了一個男生，是奶茶店兼職認識的。
“什麽時候認識的？你別草率。”
周瑩忙不疊地說：“他家庭很一般的，我沒有想那樣了，他真的很好很好！但是知知姐，我不敢跟他說我流過產，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很隨便？”
“他如果——”
周瑩就笑了笑，她的笑意讓人覺得很幹凈，也沒有任何別的心思。
平鋪直敘地說：“我知道啊知知姐，他人品好的話肯定不會在意的，但是我在意啊。”
“沒事！我就當做，這段時間是老天看我可憐送我的了，等到過了冬天，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吃完之後回到家，許知醒又給周瑩發了一長段的微信，隨後在網上投著新的簡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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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進組拍戲，盡管也在東川，卻不在一個區，回家要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平常大概會住在劇組安排的酒店。
微博上有一些他站姐發的照片，是他穿著一件黑色沖鋒衣，戴著黑色帽子，臉色蒼白，整個人呈現一種病態的喪感。
摘掉帽子，許知醒才看到為了拍戲，他接了長發，細碎的頭發被剪成狼尾，額前長發也微微蓋著些眼，身子單薄的像是一片紙。
明明才過去了半個月，他瘦到在鏡頭中都輕飄。
許知醒看著微信，才難過地發覺，他去拍戲的那半個月，沒有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從回來東川，她好像跟他徹底斷聯了。
是還在生氣嗎。
許知醒忍不住關註了很多他的站姐，也關註了很多頻道官方號，知道他前兩天參加了一個短視頻APP的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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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不算數，不是包養我的嗎？難道不覺得不劃算嗎？明明沒有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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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刪到最後一個字，正在輸入中剛消失，對面發來一條消息。
【我今晚回去。】
許知醒立馬直起了腰板。
看著手機，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問：【你自己回來嗎？】
閔司行回：【嗯。】
許知醒：【要很遠。】
閔司行一時沒回，不知道是不是去忙了。
許知醒又發：【你開車，註意安全。】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許知醒坐著坐著就犯困，但也一直沒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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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帶著些濕漉漉的痕跡，沒聽到下雨，許知醒懷疑是不是下了雪。
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場雪。
許知醒看著他手上的煙，躊躇兩秒，坐在了沙發對面。
“你吃飯了嗎？”
閔司行擡眼看她。
“沒有。”
煙嗓絲絲縷縷渡過來。
“你想吃什麽，我買了蔬菜。”
許知醒沒等他說，又忍不住開口：“可不可以不抽煙。”
她又局促地補了句：“抽煙對身體不好。”
許知醒總覺得他的煙癮好像重了不少，可他現在也不會聽誰的話。
“拍戲，心情會不好。”
閔司行把手裏的煙遞給她，眼角眉梢墜著冷懨。
許知醒不明所以走過去接著，有些熱的煙身在指腹揉撚，殘留了幾秒，許知醒轉過身不看他，當著他的面把煙飛快碾在煙灰缸裏。
“心情不好？”
很難演嗎？拍戲是會容易陷入情緒。
“就會想抒解。”閔司行站起身看著她，那雙眼漆黑一片，深得不見底。
嗓音清涼而淡薄，“或者發洩在別的地方上。”
許知醒沒吭聲，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纏著，她倏然湊過去，手指抓著他濕漉漉又冰涼的黑夾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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