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關燈


這意料之外的結果,讓馳道為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感到了一絲尷尬,他避開夏厘的目光,往桌子上的畫紙瞧去。

這一看之下,就是一楞,“雨兒?”

雖然身材有些走形,但是面部卻非常精準,特別是那雙眼睛刻畫得十分傳神。

夏厘的確不精於繪畫,但他在刻畫人物面目上卻是下過苦功的。

因為夏驥是梗在他和夏扶風之間一個永遠的坎,但他只見過夏驥一面,而且映象只停留在他的臉上。

他怕自己有一天忘了,便一遍一遍地畫,直到感覺對了為止。為此,他畫了數年之久,只為再現當年那一眼的感覺。

而那張臉其實面目全非,除了臉型唯一的記憶點就是那雙眼睛。所以那些年他畫了好多好多雙眼睛,故而畫眼睛他還是在行的。

“會賭錢嗎?”

既然交易談成,夏厘便計劃給他安排第一項工作。

馳道,“會。”

遙想年少流浪時,他可沒少混賭場,當然也沒少挨打。

那時候的他就是個小叫花子,坑蒙拐騙不限,只要能來錢能填飽肚子什麽都幹。得虧原先有點功夫底子,否則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打死。

想到這裏,馳道看夏厘的眼神變得幽邃。像眼前這位的衣食無憂,原本……他也是可以過這樣生活的。

馳道的這個眼神一放即收,快得像幻覺。夏厘似乎沒有看到,順手將畫作收了起,問,“能贏嗎?”

馳道翻起白眼,“這可說不準,賭的就是運氣。”

夏厘擡頭看他,極認真地道,“我要贏。”

“呵。”

馳道有些意外地笑了一下,他就說這家夥明顯對賭博不感興趣,突然提到賭錢,果然是另有圖謀啊,“作弊啊,那倒是能贏。”

“無所謂,能贏就行。”

夏厘擡腳往外走,道,“跟我去個地方。”

馳道追上問,“去哪兒?”

夏厘頭也不回地道,“賭場。”

海平城的“耀陽街”是有名的賭坊片區,這裏聚集了海平城一半以上的賭坊。

“財源滾滾”便是其中其貌不揚的一家。

今天這裏來了兩個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一看就是不怎麽進賭場的人——肥羊一個。

莊家兩眼發綠地將兩人請上座,刻意挑了個最簡單、來錢最快的賭博方式——比大小。

就算是一兩銀子一輪,也架不住人家速度快啊,加之賭博很多人都是翻倍押賭註的,一盞茶的功夫輸贏就在數百兩之間。

賭到酣時,又悄悄摸進來兩個人。

賭坊的人一瞧,認識,老熟人,都是同行。

但是同行是冤家,放往常就要把人往外轟了,但是今天他們生意好,心情也好,處理自然不一樣。

自從東家出事之後,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夥,那就可了勁地擠兌他們。場子已經慘淡好幾個月了,最近才有些起色,今天生意更是特別好,剛又來了兩個肥羊。

他們便特意放這些同行的探子進來,就是想讓他們好好看看:這回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得好好出一出之前的惡氣。

馳道輕車熟路地坐到桌前,一上手莊家就知道這肥羊好像也不是那麽外行。但也沒帶怕的,他認定的肥羊就沒有宰不幹凈的。

馳道那邊一開盤,夏厘就默默地退到了人群外。

賭場裏的人,不論有錢沒錢大多比較狂放。酒味、煙味、汗腥味交相疊錯,還伴雜著那一激動就沖口而出的唾沫星子,那環境和衛生著實堪憂。

夏厘今天難得穿了一身錦衣華服,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馳道那邊一旦打起來,面前的桌子還能給他擋擋災。

從他們已經過來的三個場子看,這場架是免不了的,以馳道的效率也不會讓他等太久。

馳道真是說到做到,說不輸就不輸。他甚至能控制對方碗裏的色子,即便那色子動過手腳。

這種武功高手上賭場,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太不公平了,好在大部分這一類高手不屑於這麽做。

但是馳道不一樣,他是真的豁得出去,那痞勁兒一上來,比那些地痞無賴有過之而無不及。

關鍵這人武力值還超高,罵又罵不過,打又打不贏,一般賭場真的拿他沒辦法。

但打不打得贏,那得打過了才知道,所以這場架還是免不了的。

現場的人很快就被馳道那邊吸引了過去,夏厘幹幹凈凈、清清閑閑地坐在遠處,顯得格外突兀。

一個正要往人群中靠的人註意到他,猶豫了一下退出人群,朝夏厘走來。

夏厘一直關註著這邊的人群,自然也看到了他。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跟他們一起來到海平的舒業。夏厘看著他思索,這位可不像是這種地方的常客,怎麽會在這裏?

其實他們一進來舒業就註意到了,可那會兒他正在局中脫不開身。

還有就是,他有些被這兩人身上脫胎換骨的行頭給鎮住了,別說夏厘覺得他不是會來這裏的人,舒業也不覺得他們倆是會來這種地方的人。

有故事啊,那就看看再說。

現在看馳道的行為,擺明就是來鬧事的。

回海平之後,舒業很快便確認了這倆人的身份。畢竟海平可是有武盟中的黎家,而他們提刑司更是與黎家鬥智鬥勇了十來年,自是也會探聽些武盟的消息,也有自己的門路。

“夏兄巧啊,你們這是?”

舒業退出來是因為夏厘發現了他,既然躲不過去,不如主動上去打招呼,“最近著實有些忙,不知夏兄落腳在何處?”

“找人,雨兒你可見過?”

夏厘倒是沒想瞞他,就像舒業查了他一樣,夏厘也從如煙那裏了解到,舒業可是海平提刑官盧仕的幕僚。

雖然無官職,卻是盧仕的軍師團成員,他的消息渠道可比他爹一個捕頭強多了。

所以此時他們二人,可以說是明碼了。

都是成年人了,只要沒有利益沖突,倒不至於翻臉。偶爾關註下對方的動態,可以說是工作需要。

“你在找她?她可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人。”

舒業也不是太知道雨兒的底細,她是海平郡王司馬琛的人,但不是明面的,是招攬來的江湖人。

但是似乎沒有告訴夏厘必要,畢竟司馬琛也算他的主子,供出雨兒可就有點賣主的嫌疑了,雖然他們不是一個派系的。

說來,從姚枝回來後他也沒有見過雨兒,不知道人去了哪。

是姚枝鬧得太大,需要雪藏一段時間嗎?

“找找看,畢竟奉祖可是在這一帶輸掉了全部家當。”

夏厘斟了盞茶,推給舒業。

舒業在他對面坐下,“這事還沒過去呢?”

沒想到這位傳說中冷血無情的少盟主還挺長情,人都死了也不放過。

夏厘笑了笑,“你來這是……公務?”

“跟朋友來的。”

舒業雖然確實是公務,但是不能說啊。他指了指人群中一個正努力往中間擠的球狀男子,示意那便是他的朋友。

球狀男子還沒鉆進去,人群卻忽然一哄而散,不出夏厘所料——動手了。

就見馳道一個帥氣地轉身,賭場的打手們一個個跟蘿蔔似的栽到了地上。

他這一轉身,剛好看到角落裏的夏厘跟個沒事人似的喝著茶,總覺得自己這個買賣做得虧了。

夏厘是悠閑啊,踢場子的事讓他一個人做了。

擋在夏厘前的舒業,馳道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沒多在意。一擡手,“啪”的一聲將手裏提著的布包扔了過去。

看那“嗖”一下砸過來的勁頭,就知道分量不輕。再回想馳道拿它忽人腦袋,那真是一挨一個準,沒有一個能爬起來的。

舒業想想都覺著痛。要真讓這玩意兒落在夏厘頭上,他們這玻璃兄弟情可就真完了。

舒業一狠心,咬牙跳起,硬生生將這東西給劫了。

“什麽東西?”

這布包入手極重,給舒業差點閃了腰。

打開一看,是滿滿一袋的金銀子。得,準是那一桌的賭資。這分量,玩兒的夠大的啊!

不過這東西他可不敢接手,沒見莊家虎視眈眈的視線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嘛?

舒業落下來時“啪”一轉手,將銀子推到夏厘跟前,“馳大哥給你的。”

夏厘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舒業,最後再看了看禍水東引的馳道,然後端起茶杯……無視。

“還有兩個同夥。兄弟們,上!”

一看銀子換地方了,打手們非常識時務地將目標轉到了舒業和夏厘的身上,自動無視了始作俑者馳道。

沒辦法,那家夥太強了,打不過啊。

只要把同夥打了,再拿回銀子,也算找回場子了。

大家都是混口飯吃,面子過得去就行了,反正銀子拿回來也不是自己的,把命搭上可不劃算。

所以不論這倆到底是不是真同夥,認定就對了。

舒業一臉無奈,這燙手的山芋粘上還甩不掉了。

舒業有心將銀錢還回去,卻被馳道的警告眼神給嚇退了:別說賭坊的打手怕他,他也怕啊……

邊上的夏厘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啊,多傷感情吶。”

舒業一邊將人隔開,一邊努力地表態,還抽空示意自己一起來的同事過來幫忙。

可惜莊家大哥不聽勸,自己的同事更是直接躲到了人群後面看熱鬧。

舒業再次感嘆:人生真是太難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