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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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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拆卸這些發簪看來真的很難,容州又不想叫人進來打擾,只能慢慢動作。

阿鳶忍不住打個哈氣,看著他拆下一根就放在榻上一根,連同那些揮灑在榻上的花生紅棗和堅果。

拿起花生撥開,花生仁放在指尖朝後遞過去:“你也吃一點吧。”不知道成婚當日有沒有晚膳,他還未出去敬酒,估計出去會吃一些。

指尖的花生仁被他納入口中,指尖濕潤,阿鳶控制不住的想到一些面紅耳赤的畫面,成婚前日,小瑩偷偷摸摸拿來的話本子與她一同看,開放程度令她咋舌,只看了一頁就將話本子合上了,那些姿勢,估計她是用不上的。

大紅婚服被他脫下,只剩內裏同樣緋紅的寢衣,領口下是白嫩肌膚,鎖骨下一片春色。

容州黑眸定住,一時被白膩迷惑。

阿鳶頸側的肌膚被頸飾磨出紅痕,眼尾泛著桃紅,顯出幾分別樣暧昧旖旎。

勃頸上噴灑的溫熱呼吸混合著與她口中一樣的酒香味,她不安地扭動一下身子,熱意詭異的酥麻自被他若有若無觸碰的地方升起,直燒上面頰。

燭光紅紗掩映下,容州同樣只剩一身大紅寢衣,瑰麗艷色絲絲縷縷彌漫上來,有力的手掌箍住纖柔腰身,肌膚接觸的地方暈開一陣熱意,令兩人呼吸漸漸有點沈,心跳加快。

順理成章地,容州將阿鳶羞紅的臉扭得側過來,探身吻上去,身體越來越熱,腦袋越來越沈,千思萬緒都被拋到腦後,依附著身後人的驅使遵從本能的回應,沈入陌生的情潮裏。

長青嗓子都要咳出來了,他必須出言提醒,若是再不回應,他只能敲門。

紅帳內只剩兩人逐漸平息下來的呼吸聲,阿鳶手臂還掛在容州肩上,眸中漣漪蕩開,寢衣淩亂,清明逐漸回籠,想起容州還未出去敬酒,趕緊推他一把,面頰上的輕吻離開。

容州清清嗓子:“何事?”不會是出去敬酒的事,長青還不至於如此沒有眼力見。

隔著門:“將軍,城外來報,北山上有異動。”事關緊急,長青只能如實傳話,來報的人已經焦灼得像是火上的蟲蟻,在門外踱步。

又等片刻,掛著紅綢的門被打開,長青將那人引過來。

容州貼心將門關好,面色沈重,身上還是那身大紅寢衣,外批一件喜服。

來人面色焦急,如實回稟:“將軍,城外北山上有異動,火把亮如白晝,人頭攢動,看上去要準備下山了。”

容州回頭看一眼燭光下的喜房,沈思片刻。

“將軍,事不宜遲。”來人提醒道。

這種時候,就算是箭在弦上也得掉頭出城去北山。

“長青,悄悄去軍營集結,府上喝了酒的就不要去了,留下來幫著府上招呼,其餘的全都跟你走,在城外匯合。”容州很快交代好。

長青遲疑道:“可是……”今日是將軍的喜事,此時離開,獨留阿鳶姑娘,不知外面賓客會如何看待。

“別可是了,你快按照將軍吩咐去!”被拽一下手臂,長青大步離開。

容州轉身回房,見到桌邊喝茶吃糕點的阿鳶,話還未出,她先笑起來。

“我都聽見了,快去吧,不用擔心我。”

接著又說:“若是你回來的晚,我就先睡不等你了,今日太累了。”

沒來由的,容州心口一悸,為她如此善解人意識大體感到委屈,卻說不出留下的話。

容州將喜服脫下,寢衣未換,穿上玄色外衫和甲胄,拿起配劍,俯身在阿鳶唇上親一口:“不用等我。”

阿鳶拉住他的手:“小心。”

桌上的冷酒和糕點只下了幾塊,托盤內放著兩只酒盅,是剛才他們喝合巹酒時用過的,阿鳶即使再理解,也難免心底不痛快,拿起酒倒滿,仰頭喝光。

“姑娘,你睡了嗎?”小瑩端著一碗面進屋,見酒盅被放下,心知姑娘定然是難過的。

把面放下:“這是容將軍走之前吩咐後廚給您做的面,趁熱吃吧。”

夜影闌珊,燭光搖晃:“外面的賓客都走了嗎?”

“還有幾位將士留下來招待,趙先生也在前面幫忙呢,姑娘不用擔心,這些容將軍走之前都一一交代好了。”小瑩怕二人心生嫌隙,解釋道:“容將軍還特意解釋過,說是局勢緊急不得不去,他也是沒辦法,姑娘別心中芥蒂。”

阿鳶拿過筷子默默吃面,一邊說:“你也去休息吧,很晚了。”

小瑩心底嘆息,將榻上的花生紅棗全都收拾幹凈,鋪上被子,她還不能休息,前廳賓客們還未散,後廚還留著人,以防餐食不夠隨時補上,容將軍不在,他們更應該把賓客照顧好,熱熱鬧鬧的。

次日天亮,賓客們才散,久等容州不回,將士們自行回軍營去,府上家仆侍女們一夜未睡,就連後廚馮嬸子都困頓的靠在菜筐上睡著了。

小瑩哈氣連連,與侍女們一同將前廳收拾幹凈,熱鬧過後的寂靜和落差讓人心慌,柱子上的紅綢和屋檐下的紅燈籠獨自喜慶,回想昨夜將軍離開後,姑娘獨坐喜房的失落,心下不忍。

吉叔熬不住這麽晚,後半夜的時候先回去休息了,此時略帶倦意:“去休息吧,今日府上輪值,昨夜未睡的都先去睡。”

小瑩看一眼後屋方向,有些不放心:“我等姑娘洗漱後再睡吧。”

或許是太累了,阿鳶這一夜睡得很沈,小瑩準備好洗漱的東西才聽見動靜醒過來,眼前的紅紗張提醒著她,如今已經成婚第二日。

“容州還未回來嗎?”阿鳶洗幹凈手,接過帕子將水漬擦幹凈,指尖是嫩粉色的。

小瑩搖頭:“沒有。”

見她無精打采,眼下倦怠,想來是一夜未睡,阿鳶道:“快去休息吧,今日無需來我這裏,沒什麽需要伺候的地方。”

小瑩也屬實要堅持不住了,哈氣連連,收拾了洗漱的盆和水,回去補覺了。

阿鳶到書房,吉叔將昨日收到的禮整理成冊在庫房清點過。

有詩畫卷冊和寶劍兵器,還有珠釵首飾。

吉叔特意標註出一些特別的:“這幾樣金銀昂貴的是世家和富商們送來的,將軍並未邀請他們,想必是托人帶來的,您看如何處理?”

阿鳶跟著去庫房看一眼,都是實打實的金銀物件,蹙眉:“原封不動派人送回去,私下去辦。”既然容州沒邀請,那就是不想與他們牽扯。

也不知他那邊如何了。

“昨夜容將軍帶了多少人走?”

吉叔回想:“沒喝酒的都帶去了,喝了酒的留下來幫忙,天亮後才走。”

城外北山下,容州帶人蹲守了一夜,有熬不住的互相靠著睡著,留著一絲警惕,有點風吹草動便驚醒過來。

長青:“派去打探的人還未回來,天已大亮,將軍,好不行動嗎?”

容州抿著唇,昨夜來通報的人說只看見無數火把,等待多時也未見山上下來人,想必是故意引他們來此,山上易守難攻地勢開闊,若是他們攻上去,怕是會中圈套,耐心等了一夜,山上還沒有動靜,派去打探的人這麽久沒回來,或許已經被俘。

“再等等。”不能冒失。

繼續趴在山下等待,一日一夜滴水未進,只喝過阿鳶給的那盞茶,吃過一顆花生仁,此時胃裏縮緊泛著疼,這是從前的老毛病了,都是餓出來的。

長青從衣襟裏掏出幾塊糕點,分給容州和附近幾名將士。

“哪裏來的?”

“走之前,姑娘……夫人身邊的婢女給的。”長青直覺稱呼不對,瞬間改口。

容州目光柔和下來,不知這一夜她睡得可好。

“將軍,山上有人下來了。”靠近山路的將士低呼。

所有人瞬間警醒,朝著山路上看過去,鬼鬼祟祟走下來的人穿著粗布麻衣,探頭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容州擡手:“將人帶過來。”

兩名將士蟄伏著,等人剛一靠近,悄無聲息將人扣下,帶到容州面前。

“你是山上下來的?上面集結了多少人?”長青扣著人的脖子,防止他大聲呼救。

來人面上沾泥帶土,目露驚恐,說話還有些結巴:“什…什…麽人?”

容州與長青對視一眼:“山上不是集結了兵力嗎?”

來人搖頭:“沒……都都走……了。”

容州心下一驚:“何時走的?”

看看天色,來人回道:“鞭炮……放……放鞭炮……”

放鞭炮?

容州皺眉,昨夜成婚的時候,只那個時候放過鞭炮,若是那時浩浩蕩蕩下山,確實無人註意,此時一夜過去,他們許是已經到了半路。

“此人帶著。”能從山上下來,沒準與那些人有關。

“馬上集合追趕。”容州指揮眾人上馬,轉頭問道:“昨夜來報信的人呢?”

長青左右看看,回想起來,那人有些面生,糟糕,他們就是那時中計了,眼底閃過一絲懊悔。

容州拍拍他的肩:“你我分別帶隊從兩路包抄還來得及,要快!”

馬蹄聲震耳,踏踏飛馳而過留下一陣塵煙。

馬不停蹄快馬加鞭,沿路只給馬休息片刻,將士們補充水分,緊接著又上馬前行,奔騰幾個時辰,在山腳下發現大片行跡。

指揮眾人停下,馬蹄聲弱下來。

下馬仔細觀察,行跡被人刻意抹去,引導至另一個方向,小伎倆而已。

翻身上馬繼續前行:“前方或許有埋伏,都多加留意。”

抽刀的聲音齊刷刷響起,各個聚精會神。

山上或許藏著人,他在這樣的地形上吃過虧,那次損失慘重,山上的巨石滾落,近距離根本毫無辦法,轉頭腳步放慢。

“可有帶弓箭?”

後面人回應:“帶了十把。”

“擅長弓箭的走在山下沿著山壁走,看好兩邊樹木遮擋的地方,無需命令,即可射殺,其餘人做好準備,待人沖下山來再行動,不要貿然上山。”

長青帶的一隊人馬或許也快到了,能趕在交戰的時候匯合,前後夾擊他們必勝,就是不知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掉頭走向最後方:“你們去剛才分岔路的地方朝另一個方向追,見到人別硬上,回來通報。”

“是。”後方百餘人調轉方向。

容州帶人繼續前行,石子被馬蹄踩出踏踏聲,山上鳥叫聲,林間風聲……

“嗖——”弓箭手射出第一箭,幹脆利落,林間有悶聲倒地聲傳來。

“將軍,山上有人,所有弓箭手準備!”

容州給與誇讚的目光,擡手示意眾將士聽令,緊接著,不斷有弓箭射出,山上的箭矢和巨石來不及滾下就被擊倒。

眼見著暴露,山上的人索性也不藏著了,大喊道:“兄弟們!沖啊!”

山上一擁而下幾百人,都穿著黑色粗布麻衣,管不得隱蔽在背陰的山林間很難發現。

如今無論他們是何身份,也已經構成反叛。

“盡量留活的。”容州交代一句,一夾馬腹提刀沖過去。

沖下山的人橫刀耍得蠻橫,擡腿踢飛面前將士橫刀一揚,來不及躲閃便被一刀橫切血流不止,大踏步間腳下穩健,手起刀落絲毫不拖泥帶水,與其餘幾百人對比分明,一看就是有功夫底子而且殺過人的。

身材魁梧,面上蓄著胡須,小麥膚色,長發捆成一把束在腦後,眼眸精明。

“你就是昨日的新郎官?”二人過手幾個回合,能在容州手下不落下風,還有心思閑談。

容州心下一沈:“是你集結的兵力?你可知這是何罪?”

握著橫刀的手撓撓後腦,劉昌東絲毫不懼:“你要說是就是吧。”回答的模棱兩可。

看來主事的不是他,此人性情隨性散漫,倒是叫他想起一位故人——

“你知道集結這麽多人是要做什麽嗎?”

劉昌東一楞,面色糾結。

容州又說道:“他們是要謀反!”

“難道當今君主對百姓不好嗎?承乾帝在位時受世家後宮牽制,百姓何時吃飽穿暖過,戰況連年不斷,你們謀反可想過百姓?”

劉昌東暗暗咬牙,嘴硬道:“那又如何!”他就算知道又能怎麽樣,自從大哥去了以後,梁平那小子就霸占了山上,籠絡不少人,不服從的一概攆下山去,他當年被大哥救了一命,大哥臨走時叫他留在山上,他不能走。

謀反?

梁平怕是活膩了。

手下的刀遲疑一瞬,便失去力量和速度,容州趁他分神,一刀橫在脖頸前。

喊道:“都束手就擒,此人已經被我拿下!將手中兵器都扔下,不然就殺了他!”

雖然不知此人在這群人中的分量,但他武力最強,想必也是個小頭領。

劉昌東哼笑一聲:“你抓了我沒用,還有一部分人想必已經混入城門了。”

“他們是想先混入城門?不直接攻城?”容州聽出他話中意思。

“他們有多少人心裏清楚,直接攻城哪有勝算,君主已經昏迷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智取不是更好?”劉昌東絲毫不在意貼在脖子上的刀刃。

“看來是還有更萬全的計劃。”如此說,只要不強制攻城,傷及不到百姓,還不用急。

“都將刀放下吧,我都被抓了,別平白扔了你們的命,不值。”劉昌東朝著立在原地的幾百人喊道。

“咣當——”兵器落地的聲音接連不斷。

劉昌東側目:“能不能別殺他們,他們都是普通百姓,是這山裏的,還有一部分是我山寨裏的。”

“你是大當家?”容州將他手腳綁住,幾百人捆綁在一起。

劉昌東搖頭笑笑:“不是。”

“可惜了。”容州低哼,此人腦子還算清明,若是他為大當家,沒準出不了今日之事。

長青帶著人趕來,容州交代他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將這些人帶回去壓入大牢,剩下的其餘人折返到另一條路上,那邊許久不來回稟,怕是已經遭遇不測。

分岔路口心生懊惱,他當時過於自大了,設此計謀的人多半料到如此。

快馬疾馳,離著不遠便看見趴在地上背上插著箭矢的將士,是要去通報的姿勢,臉上在泥濘小路沾染了淤泥和塵土,嘴角流血雙眸緊閉,他是那個在山下射出第一箭的人,還曾心底讚揚,待回到軍營,要好好提拔,沒想到轉瞬功夫,他就去了。

容州一股怒火騰沖而上,再往前,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將士們,身上插滿箭矢,死相淒慘,還有死不瞑目瞪大雙眸的,年歲都不大。

“將軍……”身後將士們一一看過,哽咽著說不出話。

“將咱們的人帶回去好好安葬。”說出口的話也是顫著的,容州握緊拳:“繼續前行,勢必要將謀反之人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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