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他不是

林蔭道的蟬鳴叫個不休，房間裏的空調被萬明設成15℃，與室外高溫相比，家中簡直就是冰庫。

但萬明仍整日抱著冰袋冷敷。

像沒有知覺一樣，用冰直接貼著脖頸。

“你現在越來越朝企鵝發展了。”

“嗬嗤？”

“一身黑，白頸托，喜冰。”

“噗嗤。”萬明被邢綰逗的一笑，整個面部被笑意扯到，呈現出一個怪異的樣子，疼的他直抽氣。

他伸出手輕輕的按住面部，都不同程度呈現著青白色，唯有行動間露出的手臂，是健康的小麥色。

看到邢綰的目光，萬明迅速扯了扯袖子，將手臂的色差掩住。

真的好奇怪。

邢綰有時甚至會懷疑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萬明。

他不會穿衣櫃裏的衣服，總是穿著那身黑襯衫，他字跡潦草，像浮躁的小朋友，他的身材比之前好，六塊腹肌變成了八塊，就連肩膀也寬了一指，甚至連性格、膚色、小動作、做菜順序都變了。

意外事故會改變一個人的習性嗎？

可她偷偷取過這人的毛發、血液，DNA結果告訴她這人就是萬明，哪怕是指紋，也一模一樣。

世界上不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所以，他只可能是萬明。

*

邢綰安了心，更加心疼萬明了。

回來後的萬明總是萎靡不振的縮在陰暗的沙發角落，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她輕手輕腳的關上廚房門，想要做些萬明愛吃的菜。

冰箱裏都是萬明購置回來的食材。

冷藏區堆滿了各色蔬菜，就連冷凍區也填滿了肉塊，邢綰努力辨認著它們的品種，雞胸、豬五花、牛腩和一條羊腿，邢綰拿出牛腩，冰箱深處居然還藏著一塊肉，用保鮮膜裹得看不出原本顏色，是塊薄薄的寬大肉片。

“這是什麽肉？”邢綰一層一層拆開保鮮膜，想要一看究竟。

外面沙發上的萬明猛地驚醒，嘴裏急促的發出嗬嗤聲，快步走來奪下那塊肉，迅速扔到冰箱深處。

“萬明？”邢綰被嚇到了，她從未見過萬明發火的樣子，不過是塊肉，怎麽他這麽激動呢？

“嗬嗤嗬。”對不起。

他的眼睛中滿含歉意，居然失控的想要拿刀砍向那只拿過肉的手。

“萬明？！！！”他瘋了。

邢綰抱著他的手臂安撫，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部，慢慢將手裏的刀奪下來。

啪嗒。

一塊血紅的肉掉在地板上。

邢綰楞住了，她擡頭看向萬明，視線被他的大手擋住。

“別看。”男人的聲線有些低沈，不覆往日清潤。

“你的嗓子。”

“綰綰，求你了，別看。”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顫抖著哭腔，逐漸情緒崩潰。

萬明摟著邢綰將家裏的燈關掉，黑暗為他披上了一層保護衣。

長吐一口氣，他用身體將邢綰抵在墻角，周圍的血腥味兒越發濃重了。

啪嗒啪嗒的粘膩固體掉落在腳邊，有些甚至就沾在邢綰的衣角。

“我總是做不好。”

“就算是成為萬明，也無法像他那樣將你照顧周全，我真沒用，嗚嗚嗚。”男人頭靠在邢綰頸窩大哭，不再壓抑聲音，哭得像被偷走玩具的孩童。

他說每一個字邢綰都明白，可組合在一起卻讓她的大腦呆滯了。

“你…究竟是誰？”

邢綰輕輕推開男人，盡管房間的光線很暗，但靠著窗外的霓虹燈仍能看到，他的臉已經脫落了半個，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肉和肌肉紋理。

他沒有臉！邢綰不禁想起了那個夢，夢裏的萬明沒有臉，也沒有手！

她顧不得害怕，急忙摸索著眼前人的手臂，虎口處有一顆小痣，是萬明的手，可胳膊的肌肉紋理格外明顯，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你…萬明呢！”邢綰像是明白了什麽，尖聲質問道，她瘋狂的拆開那人脖子上的頸托，毫不意外，爬滿了一圈一圈的縫合線。

“他死了，你不是看見了嗎？呵呵哈哈哈哈哈，他死了！”男人癲狂的大笑著，撐得臉上的面皮完全脫落，像極了恐怖片中的惡鬼。

邢綰無力的坐在地上，雙手捂住嘴痛哭。

“我也要死了，你會為我流淚嗎？綰綰？”男人蹲下來，粗魯的拉下邢綰的手，染血的嘴唇狠狠貼住邢綰的唇，他像一只惡犬，瘋狂索取甜美食物，像瀕死前的放縱。

“唔…你倒底是誰？”邢綰含糊不清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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