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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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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黔中

這聖旨並無再提起中州之事,卻是讓謝安寧待到出正月後,隨著公主出嫁的隊伍將公主安全送至黔中。

而這公主,便是謝秋初。

長公主謝秋初早就到了議親年紀,不知為何就生生拖到了現在,而公主下嫁一般也是在京城找駙馬,可偏偏這次去了那向來窮苦的黔中。

黔中向來有“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的俗語,山高水深,溝壑縱橫便是黔中貧困的緣由。可黔中卻是出奇的安定,就連前朝暴政都無法撼動起分毫,聖上親自前往黔中同其首領談判,黔中也相當和順地歸附楚國。

謝安寧因淋雪而引起的高燒已經退了,只是膝蓋仍需要養著。因著大年初一謝安寧被罰跪一事不知如何傳遍的京城,葉府也鮮有人拜訪。

唯一常來的便是謝珩。

謝珩先前送過來的藥謝安寧沒有打開,但他依舊每日派人送藥。

謝安寧派人做了一把帶輪子的椅子,她自己畫的圖交予工匠,不過幾日就有了雛形,加以打磨之後謝安寧總算是可以出門了。

她時常坐在廊下賞雪,一壺溫酒或者一壺熱茶便打發了時間。她極少開口說話,仿佛是個天生的啞巴,偶爾謝珩來時,也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

不過也全然沒有好消息,張珂的妻女找到了。

一年多前,張珂與妻子和離,連女兒也跟著妻子一同離開了。但奇怪的是,張珂的妻子並沒有回娘家而是前往張珂的外祖家。

想必張珂知曉三皇子身份時,便知曉自己難以活命了。

可是…三皇子采礦長達一年之久…若是起兵也不是不可能。

謝安寧看著天上飄來的雪,想著張珂與京城的瑣事,實在是頭疼。

不過謝秋初的反應卻在謝安寧的意料之外,她並不覺得謝秋初是個老實安分的主,但她回家也有半月,可是謝秋初並沒有派人來尋自己。

謝安寧招手,辛夷心領神會,彎腰靠近。謝安寧對其耳語幾句,辛夷點頭稱是,便離開了。

知曉鶴雲深夜拜訪長公主的謝安寧並沒有吃驚,她甚至覺得這樣才算得上正常。

她沒有戳穿鶴雲的小心思,而是派人將先前嚴儀卿制作的人皮面具再次送給鶴雲。

“我把選擇交給你自己,可前往別讓我失望啊鶴雲。”

謝安寧喃喃自語,也不管他人如何評價。

好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待京城裏落下新年的最後一場雪時,長公主出嫁的日子也到了。

公主出嫁自然是聲勢浩大,更別說這是皇帝的長公主了。不說依仗、行幕、步障、水路了,就連出嫁的嫁妝都是身穿紫裳的金吾衛擡著,又有幾十個打扮精致宮女騎馬在前引路。

再說公主乘坐的轎子,黃金、珍珠、寶石點綴其間,耀眼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珍珠穿成串,做成轎簾,黃金玉石雕刻的花朵嵌在轎底,好不華貴好不奢靡。

就連擡轎之人也分成兩撥,輪番上陣。更別說,在隊伍後面沒有一個向圍觀的百姓撒銅錢,一路從宮門撒至了城門口。

皇上皇後也做足了戲碼,兩人執手站在城門口為長公主送行,情至深處,皇後也不免落了幾滴淚,不知是為長公主還是為自己死去的那個女兒。

倒是長公主的親母,只冷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謝安寧騎著馬,跟在隊伍後面。通過花紅一片謝安寧只能望見長公主的高昂的頭頂。頭上金冠燦燦,周圍人聲鼎沸,可她仍舊如同木頭一般,保持著自己僅剩的尊嚴。

在路上走走停停過了近一個月才到黔中地界,在此途中謝秋初並沒有來找過謝安寧的麻煩,只是她看見原本應該老老實實待在京城的鶴雲換了一副偽裝藏匿在送親隊伍裏,只是他那雙眸子太過特別,很難讓謝安寧裝作無法察覺。

黔中地處西南,在地勢低處早久入了春,嫩芽新發生機盎然,越往裏走越冷,才讓人驚覺如今仍是冬日有著透骨的寒意。

長公主端坐帷幔處,黔中習俗新婚之前夫妻二人不可相見。

“震撼”是謝安寧見到黔中首領趙成的第一感覺。

她也算見過不少美男,謝珩的柔美如皎潔月光,鶴雲是媚骨天成異族少年,嚴儀卿是帶著幽默氣息的書卷氣息,自家兄長則是狠戾無情貴公子。

趙成呢,長得一副中原人的模樣,黑色的頭發從頭頂開始褪色,到發梢時只剩下銀白。額前的銀飾落在兩眉之間,雙眼是蠱惑之氣,唇色如血,紅繩繞頸,平添幾分…危險。

聽聞黔中人善蠱,謝安寧覺得此時趙成若是給所有人下蠱也不覺得稀奇。她也突然想明白黔中為何如此安定。

趙成的服飾相對素雅,傳統的男式盛裝大襟短上衣,以手工藍染黑布制成,衣繡配以手工挑花裝飾,腰間系手織格子布腰帶,配飾有銀項鏈項圈,最後配以銀壓襟。

若說有什麽特別之處,那就是趙成自手腕蜿蜒而上的那銀色手釧,制成蛇的模樣,連蛇鱗都清晰可見,蛇眼則是兩顆黑色寶石,伺機而動,一擊斃命。

黔中百姓依山而活,整個地區乃是大雜居小聚居的現實,他們民族眾多,但他們生活的每一處地方都稱為寨子,每寨之間以族長為首,而趙成則是管理所有寨子的百族之首,也算是黔中的土皇帝了。

趙成將送親隊伍安置在山腳的黑風寨裏,待到明日舉行儀式。這名字一聽謝安寧就想起來《西游記》頓時感覺不太吉利。

黑風寨,寨如其名。依樹而建,暗無天日,全寨以一天然湖為中心,線性形向四周延伸。

樹屋離地一米多,避免地上的蛇蟲入屋,全屋采用浸泡過雄黃的樟木制作,又定時在屋內外塗抹由雄黃為主的黏液。

因著建築方式的獨特性,樹屋面積並不大,通常圍繞兩三棵樹為一屋。

長公主身份尊貴自然不同於送親隊伍一般住樹屋,而是安置在離湖不遠的小房子裏。

盡管是白天,原始森林裏的實現範圍也不大,更別說入了夜。

謝安寧頭一遭知曉什麽叫伸手不見五指。

地處森林也顧不上什麽用火了,照明則用樹木削成極薄的木片組成一個長方體,隨後放了一些會發光的蟲子加以解決。

離湖不遠處則有幾堆篝火燃放,專人看守以防火災的發生。

入了夜,謝安寧卻睡不著,風吹過葉稍沙沙作響,在這寂靜如水的地方分外清晰。

謝安寧坐起身,趴在書屋門縫處向湖那邊望去,鬼使神差,謝安寧輕輕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順著木質樓梯而下,慢慢向湖邊靠近。

長公主和鶴雲,還有幾個苗寨打扮的男人。

謝安寧貓在樹後,想聽清楚他們的談話,卻見其中一個男人向謝安寧所處方向看來。

謝安寧暗嘆不好,但也不知曉那人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她躲在樹後,最終還是決定回到書屋。

這樹屋千篇一律,又是黑不溜秋的地方,幸好謝謝安寧出發前在門口做了記號,在連續找錯三個房間後,謝安寧終於找到了自己原來的樹屋。

剛開門,謝安寧在黑暗中看見了那個女孩。

約莫十一二歲,她坐在謝安寧的床上,赤著腳一晃一晃的。腳踝處用紅線穿著的銀色腳鏈隨著晃動發出細微的響聲。身上並沒有誇張的銀飾,長長的辮子落在兩側,湖藍色的衣裳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臉龐如同皎月。

昏暗的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不清她的悲喜,倒是謝安寧心中慌得不行。

謝安寧想著小孩子總歸是喜歡吃東西的,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糕點遞給小女孩,這是謝安寧沒到一個地方停歇時便買些吃食,想著吃自己的東西總比他人的安全。

小女孩一動不動,直死死盯著謝安寧,但謝安寧感覺得到,她沒有惡意。

或許是怕東西有毒,謝安寧理所當然地想著,於是掰下一口,放進自己的嘴裏。

見謝安寧無事,小女孩放下心來,拿走了剩下的糕點。

在這狹小逼仄的空間裏,謝安寧看見了生活至今最有生理恐懼的一幕。

只見那女孩張開其櫻桃小嘴,在她紅潤的嘴巴張開之時,一條翠綠色的小蛇扭著身體從女孩嘴裏爬出,小女孩用手接住蛇,蛇聽話地纏繞在她的手臂之上。

謝安寧猛地往後一退,身上寒毛瞬間倒立。巨大的聲響引起蛇的註意,它趴在女孩手背,頭部卻直立起做好了攻擊準備。

或許是意識到謝安寧的害怕,小女孩用她的手指順著蛇背往尾巴處輕輕撫摸,不到兩個來回,蛇便安靜下來繼續趴著。

小女孩先掰下一點糕點碎渣遞給蛇,蛇猩紅的信子吐出,想來是不喜歡這玩意,又沿著女孩的袖口順著身體爬到了脖子領口處,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就算那蛇不過謝安寧小拇指粗細,但她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見蛇不吃,小女孩露出一絲失望之色,隨後自己嘗了起來。糕點特殊的甜味彌漫在女孩舌尖,她的眼睛唰一下變得亮晶晶,不見先前的冷漠之色。

謝安寧想著她應該是本地人,沒機會吃過外面的食物便想著再拿點給她。卻在這時,一男子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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