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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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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屋內的正席是各府賓客們飲宴,侍女們不用說,迎來送往上菜捧盞,忙得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可到了開席後,二門外照管要東西傳話和賓客車馬的小廝就得空偷閑了,金谷與幾個陪著自家大人赴宴的小廝一起,趁亂拿了些席上的果子酒水,與簡陽王府的小廝們一道背著主人們吃起酒來。

幾兩酒下肚,這些半大小子的話也就多了起來,各家宅院裏的私隱密事,半真半假地往外混說,袁晏和金谷都是京裏的生面孔,自然也就是小廝們的新話題。

“都說小袁大人在青城州有受用不盡的金山銀海,連吃飯的筷子都用金鑲玉的,家裏不點燈,都是從南海尋來的夜明珠,夜裏看著比燭火還亮,他還用上萬兩銀子修建了一座島上舞坊,坊裏美人如雲,他都挨個幸過,所以年近三十還是不肯娶妻,此話可當真?”

金谷登時就急了:“誰他娘的亂放屁,我家袁大人那是真君子,既不好豪奢,也不近美色,都是你們這起子小人胡亂揣測,壞了我們家大人的名聲。”

那些小廝吃人的嘴短,喝了金谷送來的酒,也願意給他個面子:“哥哥莫惱,我們也就是隨口胡說的,青城州那樣的好地方,遍地都是黃金,我們沒見識,自然就想得偏了,都說袁大人是我們胥國的股肱之臣,我們家王爺的私庫和皇上的國庫,都堆著袁大人賺來的銀子,這樣有本事的人,哪能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般整天就想著錢財美人,那不是俗了!”

金谷還要從這些小廝嘴裏套話,也就借坡下驢:“那要說咱們簡陽王的青城州,雖不能說遍地是黃金,也不差什麽了,憑世上有的,青城州裏的人要是沒享用上,別的州府就更別提了,就是我們這樣的下人,生在青城州裏,過得也是旁人比不上的好日子。”

這話一說,那些個小廝可就來了勁:“哥哥是袁大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不知道一個月幾錢銀子?”

問道這個金谷可就得了意:“一個月二兩銀子,若是碰上年節喜事,主子另外的還有賞錢。”

這些小廝在二門外當差,一個月至多不過二三百錢銀子,除了大喜事,有了封賞也難到他們頭上,聽金谷這麽說,心裏妒忌,可少年心性,不願意就這麽被金谷比下去,還是梗著脖子道:“我當青城州裏的月銀有多少呢,也不過如此。”

金谷譏笑道:“喲,難道你的月錢,竟比這還多些?”

“我年紀小,又不是王爺貼身的人,自然比不上你,可我們府裏王爺身邊的陳長史,聽說一年裏月錢、封賞、各府的打點孝敬,得有幾百兩銀子,比一些個官員一年的俸祿還多呢。”

金谷笑得更甚:“我家大人從前五品官上,一年的俸祿也就上百兩,你們府上這什麽長史官,就算是出身王府,那也是做奴才的,就有這許多銀兩,我才不信,都是道聽途說,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子就凈愛扯謊。”

那小廝不服氣:“你也太把我們王府看輕了,陳長史在京郊的賽馬場上一擲千金,那我都是親眼見過的,可不是道聽途說,你想想,沒有個幾百兩銀子一年的收入,他就敢下這麽大筆的註?”

“你襯幾個錢?能一擲千金的場子,這麽輕易就叫你進去了?還說什麽親眼所見,可見是扯謊。”金谷也不去理他,轉頭和別的府上的小廝說說笑笑起來。

金谷越是不以那小廝的話為意,那小廝越是受不了這樣的輕視,都不必金谷多問,他自己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越說越起勁:“我們這些生在京裏長在京裏的,就算是做小廝,那也有些親友可靠,我一個表妹……表兄就在賽馬賭場裏面當差,也帶我見過些世面。”

金谷遠遠看著,那名長史官正向這邊走來,他拍著腿大笑道:“你小子可不是露出馬腳來了?什麽表妹,長得俊不俊,帶來哥幾個瞧瞧啊。”

幾個小廝一聽這話,也都笑著起哄,那被起哄的小廝登時紅著臉,左支右拙地遮掩,笑鬧間,那陳長史也到了跟前,這些小廝趁亂偷閑,若是換了平時,陳長史定當要處罰責罵的,可今日他們同賓客的小廝混在一處,若是加以責備,又不是待客之道,於是陳長史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打發他們各自散了。

廳上的正席也吃得差不多了,簡陽王喝了五成酒意便退了席,主角已經下了場,賓客們略交際寒暄一番,也就各自散了場。

金谷跟著袁晏,回到他們落腳的小院,兩人進了書房,金谷將今日的所見所聞,一一都向袁晏稟報。

古往今來,賭博一事就是洗錢的好手段,行賄受賄也好,資產轉移也好,只要借著賭博的名義痛痛快快地輸上幾場,這筆錢就能名正言順地落進對方的兜裏,所以這樣看來,這陳姓長史官也不知是真好賭還是假好賭,若是假好賭,王府的銀子可就好查了。

袁晏喚來金蘭,他依稀記得,這幾日收到的帖子裏,似乎就有邀他一道去京郊賽馬場的。

金蘭都不消細想便回道:“有一名禮部侍郎,名叫李英飛,是咱們姑爺李知州的堂弟,正是邀您後日去京郊賽馬,帖子是昨日送來的,您昨兒還說公務繁忙,叫我隨便找了理由婉拒了就是。我想著這人畢竟與咱們家有親,公子雖然不應約,禮數上總還得過得去,所以我正預備要給那侍郎府上送些從青城州帶來的點心,再為您公事繁忙道聲抱歉去。”

這些時日袁晏也算是知道,他母親為他挑的這些女孩子,都是十個男人也比上的辦事好手,單就這個金蘭來說,凡是過了她手的帖子,那下帖的姓甚明誰,官居幾品,所邀何事,她都爛熟於心,又能妥善應對,這一向不知給袁晏省了多少事。

“既然是咱們姑爺的兄弟,為了我那妹妹,我也得給這個面子不是,你點心照舊給那府上送去,婉拒就不必了,就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這些日子事忙,沒有親自上門拜訪,是我怠慢了,後日休沐,袁晏一定到場就是。”

雖然不知道袁晏為何又改了主意,但袁晏做了決定,金蘭就不會多加置喙,答應了一聲,便照袁晏的吩咐辦了。

及至後日,那名小李侍郎家的馬車,早早地就等在了袁晏府門前,來到京城這麽多天了,袁晏除了皇上與簡陽王的召見,還未與人有所私交,這李侍郎自知袁晏應了他的約,全是看在李尋的面子上,但也覺得臉上有光,故今日叫上了京裏幾位相熟的官員、公子,同赴賽馬場。

能與這位李侍郎玩到一塊去的,也盡是些仗著祖上的餘蔭,在京裏混了個一官半職的閑散富貴子弟,這些個聚賭飲宴類的活動,個個都是行家裏手,他們一行才到京郊馬場,那馬場老板便親自出門迎接。

這名老板年近四十歲,圓臉,矮胖身材,是個很和氣的長相,他領著著這些達官貴人進了場,招待的侍女便跟了上來,環肥燕瘦,盡是些不可多得的美人,這眼看就要到年下了,各部忙著歸卷結檔,因此到場的人不多,除了袁晏等人,就是京城裏的富商。

大家進到廳內,飲了兩杯茶,馬賽還沒有開場,一位穿著粉袍的娘子,上來為賓客介紹今日參賽的馬匹。

袁晏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餘光在場中尋找那名簡陽王府的長史官。

不多時,那名粉袍的娘子將他們一行人帶到外場的高臺上,參賽的馬匹也一一在眾人眼前亮相,袁晏隨手指了一匹棗紅的馬,下了一百兩銀子的註,那些公子哥各有心儀的馬匹,下的註也多在幾百兩銀子不等。

李侍郎自己邀了這一席,自然要在弟兄和袁晏面前露個臉,因此出手也最闊綽,他相中一匹名叫遙哥的白馬,下了足有五百兩銀子的註。

令官對地抽了一鞭子,賽馬就算開始了,因為正值寒冬,馬場上的草也不多,馬蹄聲響起的時候,揚起一片塵土,看臺上的富商們大聲吆喝著,他們這行的人礙著官身,端著架子,沒有隨著駿馬奔騰而叫喊,但也是神經緊繃,尤其是下了重註的李侍郎,半個身子已經探了出去。

跑到最後一圈的關頭,看臺上的氣氛就更為火熱了,袁晏只當今日自己走空,尋不到那位陳長史,沒想到向廳內一望,竟見那馬場老板正陪著一位客人在角落裏飲茶,赫然就是那位簡陽王府的陳長史。

看臺上一陣整齊的驚呼,原來是馬兒們沖了線,正巧袁晏隨手選中的那匹棗紅馬拔得了頭籌,李侍郎的臉漲得通紅,強作鎮定地給袁晏道恭喜,隨性的人也都圍了上來,與袁晏談論馬匹的優劣,袁晏再回頭看時,那長史官已不見了行跡。

粉袍娘子再度上前,將諸位來賓引至內廳,等眾人落座之後便開始唱榜,今日奪魁的那匹棗紅馬名叫如風,此前還從未贏過,所以除了袁晏獨具慧眼外,僅有一人在它身上下註,按照馬場的規矩,贏家除了能照賠率獲得獎金外,還能親自騎著馬上場跑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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