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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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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後半夜容璋不曾回來, 林晚心裏頭擔心著,一整夜皆是輾轉難眠。

隔天一早,春瑞來傳話, 世子爺去了衙門,因這日剛好是沐休, 叫林晚更是篤定太子出事了。

太子和容璋是表兄弟,有很長一段時日,兩人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如今雖然有所疏遠, 但容璋依然可能因從前的事而受到太子牽連。

林晚顧不得國公夫人需要修養,午膳前提了小米紅棗粥去榮清院,想要探聽出太子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又可會連累容璋。

剛跟著張媽媽走到主屋門口,便聽到一個厭惡的聲音, 卻是沈馨寧也在打聽這事兒,“姑母,上回東宮私藏龍袍,皇上也不過是罰了太子的禁閉,這回他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兒啊,竟被下了牢獄?”

這事兒今早已經傳開了,沈氏也沒有必要瞞著沈馨寧, 但看著林晚進門便暫且沒做聲, 忖了好半晌,似乎認為叫林晚知曉也無妨,這才道:“之前太子被禁了足, 昨兒不是皇上的壽辰麽,便將太子放了出來。太子早就在準備皇上的壽禮, 是一只會說吉祥話的隴客鳥,結果那只隴客卻當著皇室宗親的面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沈馨寧視林晚為無物,繼續問:“那隴客說了什麽話啊?”

沈氏回答前,有過一陣的失神,“聽聞那畜生反覆重覆著一句話——得位不正。上回皇上被太子和七皇子氣得吐血傷了身子,這以後靜養了兩個月,才剛剛好一些,如今又被太子氣得吐血昏厥,醒過來後,頭一件事就是要砍太子的腦袋,還是太後求了情,這才只是下了獄,聽候發落。”

這就說得通,為何太子妃半夜來榮國公府了,想必是為了求容璋想法子去救太子。

可即便林晚不懂朝事,也明白太子這回只怕是不成了,也不知容璋會不會被牽連,林晚擔心得有些手足無措,“母親,皇上要整治太子,世子爺無礙吧?”

林晚的局促不安落在沈馨寧眼裏,卻是洞悉了一個事實——這個女人,作為表哥的妻子,只怕還不知道表哥所謀算的大業。

今兒這一出,分明就是表哥鬧出來的,將太子的賀禮給偷龍轉鳳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此女在表哥心裏也不過如此。

可沈馨寧前兒卻是親眼瞧見表哥是如何頂撞姑母的,甚至還揚言此生只要林晚一個。

他只要林晚一個,那她怎麽辦呢?

表哥啊表哥,若是馨寧做了什麽,那可都是你逼我的啊?

“表嫂,可否借一步說話。”沈馨寧的聲音透著虛弱,可見真是傷得很了。

自從辭別國公夫人,林晚便有些心神不定,正打算把府中的事情安排下去,便套了馬車去一趟法華寺,想要去給容璋求一道平安符,哪裏有心思和人閑話,更何況這人還是她討厭的沈馨寧。

“馨寧,我這還約了花匠談事情,實在是忙不開,這就不陪你多說了。”

“花匠?”什麽時候園子裏的事也歸她管了?

丁香站出來一步,與有榮焉地道:“表小姐,如今我們夫人不只管著大廚房,整個東府的庶務都是我們世子夫人在打理呢。”

沈馨寧沒想到她姑母這麽沒用,表哥的婚事做不得主不說,還拱手將管家權交了出去,更是堅定了她接下來的計謀,若真是叫這個女人把家當好了,將來想要弄走她,就更麻煩了。

“是關於表哥的,表嫂真不要聽嗎?”

林晚依舊不為所動,料定沈馨寧又想拿話來氣她。她對容璋也算是有恩,如今又傷了身子,林晚不若是在和她吵嘴,倒像是恩將仇報了,只躲著些便是。

見林晚仍是要走,沈馨寧不得不使出殺手鐧,“表嫂可知表哥的處境很不好?”

盡管知曉沈馨寧沒安好心,但為了知曉容璋的近況,林晚也還是隨著沈馨寧去到了湖邊的覽月亭。本以為只是尋常的談話,可沈馨寧卻要求屏退左右,只叫丁香等人遠遠地看著,這叫林晚心中越發忐忑。

林晚不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蹙起的細眉和急促的語調都洩露了她的慌張,“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沈馨寧打量的目光落在林晚的面上,不由得對容璋升起了一絲鄙夷,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主,也難怪自家表哥被她迷惑得神魂顛倒,這女人果真是有些姿色在,叫原本比她年輕五歲也算是美名遠揚的自己都自慚形穢起來。

但其實,沈馨寧卻是刻意忽略了一些事兒,她在國公府那兩年,為著容璋的子嗣,她姑母可沒少往容璋房裏塞人,因著林晚珠玉在前,挑選出來的全都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可曾見過哪一個近得了身?

足以見得容璋其實不是個好色的。

究其根本,是沈馨寧實在從林晚身上找不出其他優點,值得她那天人一般的表哥如此愛重,甚至到了與所有人為敵的地步。

沈馨寧垂下頭,將嫉妒與不解盡數掩藏在羽睫之下,沒頭沒腦地道:“表哥對你如此情深義重,你總不會看著他身首異處吧?”

林晚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機鋒,只急切問道:“你表哥出了什麽事?”

沈馨寧用杯蓋撇著茶盞裏頭的浮沫,從杯蓋的縫隙睇她一眼,見林晚一張臉煞白煞白的,頓時得逞一笑,“表哥是大業有成還是人亡家破,全皆在你的一念之間。”

林晚有些懵,容璋的生死,大業,怎麽與她扯上關系了,她何德何能啊?

沈馨寧見她楞住了,便也不再打啞謎,“方才你在姑母那裏也聽見了,太子只是錯呈了一份壽禮,就被關了大牢,不知表嫂以為,若是皇上知曉表哥是前太子的血脈,表哥又當是何等下場呢?”

林晚沒說話,但眼眶卻憋得發紅。她屈膝坐在吳王靠上,望著湖裏的荷花,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容璋說父親母親管不著他的婚事。為何在圍場的時候,面對那只黑熊,他們能夠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還有為何他要為自己安排留後路。沈馨寧可能沒有騙她,只有這樣,一切才能說得通。

林晚五歲就來了金陵,自然聽過關於前太子蕭燁的坊間傳聞,是為今上鴆殺而亡。

若容璋的父親是蕭燁,那豈非他一出生就沒了爹,這些年還不得在仇人跟前忍辱負重?

光是想想,林晚都替容璋感到痛心,眼淚不知不覺就爬滿了雙頰。

沈馨寧不耐煩看她一直哭下去,“我今兒把話給你挑明了,表哥是前太子遺孤這事兒,你若是不想我抖到皇上跟前去,就乖乖地離開,帶上你兒子一起離開。”

林晚聽明白了,沈馨寧是想以這個秘密來威脅她,讓她給她騰位子。

“馨寧,那是你表哥,你舍得這樣對他嗎?”林晚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沈馨寧冷冷一笑,“林晚,你心裏清楚得很,只要你一走,我一定不會告密。我非但不會告密,還會助我表哥登得大位。我身後可不只有沈家,我外祖致仕前曾是兩朝太傅,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表哥若是能夠娶我,別的不說,朝堂上反對他的聲音,毫不誇大地說,能少一半。”

“而你......”沈馨寧揚高了聲音,似譏諷似輕蔑地道:“你捫心自問,你繼續留在表哥身邊,能給他帶來什麽助力?”

她沒有娘家可以幫他不說,還總是給他添麻煩。他和太子有嫌隙,也是因自己而起。容舒的事,也是叫他廢了不少心。

林晚自卑地垂下頭。

容璋那天上月亮一般的人物,從來就不是她這個市井小民配得上的,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日都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從前折顏的出現曾毫不留情地戳破過一次。

但後來容璋的包容、愛護以及不離不棄,讓她相信她有資格實實在在地擁有他。

可到頭來,也依t舊證明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你若是腦子還沒壞,你若是真心喜歡表哥,就該知道怎麽選擇,對表哥才是最好的。”

良久的沈默後,林晚倔強地擡起下巴,以袖子拭去眼角的淚水,“我和阿奴可以離開,但我要你發誓。”

沈馨寧不解地看過來。

林晚道:“我要你發誓,永不告密,以及竭力幫他達成所願。”

思來想去,林晚唯一能夠為他做的,竟然只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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