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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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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照理說, 以沈馨寧對容璋的癡纏,應是不舍得害他。且容璋也不會坐以待斃,料理個沈馨寧當也不成問題。

但林晚就怕沈馨寧腦子一熱, 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依照她那個驕縱的性子, 還真是不好說。

更何況,容璋志在天下。沈馨寧能夠給他強大的助力,而她卻只能拖累他, 就這一點而言, 沈馨寧於他而言才是良配。

成全他,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從前林晚以為愛是纏綿悱惻,一如她和容璋初初相識時那般,見不到會想,見面後恨不能粘他身上, 被他傷害會痛徹心扉活不下去......

可從容璋的身上,她明白一個道理——真正愛一個人,是不計回報的付出。

容璋的付出,是事事為她周全。而她沒什麽本事,唯一能為他付出的,也就只有成全他了。

做出這個決定有些艱難,林晚一個人坐在亭子裏哭了好久才安撫好自己。她沒有回棲雲閣, 而是直接去了墨林齋, 去私庫拿了一匣子的寶石,上百顆拇指大的紅寶石,一顆就足以置換幾百兩銀子, 再加上她手頭上的幾萬兩銀票,都是她這回要帶走的。

不為自己, 是為阿奴。

即便離開了容璋,也不能虧待了阿奴,否則便是她的大罪過了,她要給阿奴請最好的夫子,過最體面的日子,吃穿用度也要比著現在來。

關勝見林晚進庫房時分明打著空手,出來時卻抱著一個匣子,鬼鬼祟祟的,連個下人都沒帶,不由得心生疑竇,便迎了過去,“夫人怎地一個人啊?可是丁香那丫頭躲懶?”

林晚本來就有些心虛,關勝這麽冷不丁冒出來,她下意識便將盒子往邊上一藏,吞吞吐吐道:“丁香啊,丁香我吩咐她有別的事兒。”

關勝瞥見林晚眼圈殘存著淚痕,登時就瞇了瞇眼,待恭送走林晚後,連忙吩咐春瑞去打聽方才夫人見過什麽人,做過什麽事兒。

春瑞摸了摸後腦勺,“私自打聽夫人的去向,世子爺會不會怪罪啊?”

關勝望著林晚逃也似的背影,更是篤定了什麽,低斥道:“叫你去你就去,出了事兒自有我兜著。”

春瑞這才不情不願地挪動步子。

林晚回到棲雲閣,將所有銀票找出來,至於田產房契是金陵的,她拿著也沒用,便放回了箱籠裏。只將幾萬兩銀票連同庫房新取的寶石一起裝進一個木匣子裏,再塞入一個不起眼的布兜裏。有了這些,將來阿奴才不至於跟著她吃苦。

做好這些,林晚立即安排了去法華寺的馬車,她怕再多待下去,會狠不下這個心,不見容璋最後一面也是這個理兒,怕見了他人,便再也舍不得走了。

又叫丁香去找蘭英,她要離開國公府,自然也要一起走,不然留下來還不知道如何被容璋收拾。

蘭英過來的很快。

林晚一見她,便拉著她的手道:“今兒天好,我和阿奴要去法華寺給世子爺請平安符,你可要一道去看看嬸子?”

林晚才接手公中的庶務,蘭英拿到賬本也就兩天,千頭萬緒還沒有理清楚,便擺了擺手道:“等我忙完這一陣,把這些賬目理清楚再說。”

林晚道:“賬目先放著吧,你先陪我去法華寺。”

蘭英有些為難,“除了賬目,今日下午我還約了幾家綢緞莊來談價格。”

國公府主子及下人,衣裳每個季度都有定制,比如說正經主子,一個季度便有中衣、外裳各四身,丫鬟、媽媽及小廝也各有一身,如今雖然剛入夏,但也該籌備著秋日的衣裳了,光是東府這邊就有兩百號人,所需的布料不是個小數目,自然是要貨比三家,選擇價廉質優者,方才是持家之道。

林晚見不論如何也勸不動蘭英跟自己走,而自己又不能將容璋的身世告訴蘭英,倒不是不信任蘭英,而是這樣砍頭的秘密,蘭英知道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勸不動蘭英,林晚只得放蘭英離開,轉而給容璋留下了一封信,以保障在她走後蘭英的安危。

原說此去一別,將來恐難以再見,該是要述一番衷腸才是,可林晚是真心希望容璋與沈馨寧能夠舉案齊眉,並不願意留下任何情愫,至最後便只在簽紙上寫下幹癟癟的一句話:世子爺在圍場之時,曾允諾我一個心願,我只盼我此番離去,世子爺莫要為難蘭英。

信用蠟封好,藏在枕頭底下。

丁香回稟說馬車備好了,要跟隨林晚一起去法華寺,林晚將她遠遠地支去采買脂粉,只說會帶上芍藥。

可等丁香一走,林晚卻只帶了阿奴出門,也沒有上國公府準備的馬車,而是走了兩條街後,賃了一輛馬車出城。

馬車駛出國公府西側門所在的巷子時,林晚放下車簾,將阿奴緊緊擁在懷裏,“對不起,阿奴,娘對不起你。”

容璋若是能事成,阿奴作為嫡長子自然能問鼎那個位子,可如今卻只能跟著她灰溜溜地離開。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她這個娘不中用。

春瑞這邊將林晚見過沈馨寧,還在覽月亭哭了好一陣的事告知關勝後,關勝當即臉色一變。急忙忙去尋丁香,結果得知丁香被世子夫人打發去買脂粉去了,更是眼冒金星。等門房來問世子夫人何時出發,車夫已等了許久時,關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胸頓足道:“夫人啊,你倒是跑了,可是害慘了小人啊。”

關勝只恨今日怎麽沒能和世子爺去衙門,否則便不會撞上這麽倒黴的事情,等世子爺還不知道怎麽收拾自己呢,想起上回長生挨的板子,關勝只覺得自己屁股也疼起來了。

偏關勝找到刑部時,容璋並不在衙門,還是從劉侍中口中得知,聽說去了禦街。

想起前段時日,世子爺叫他送去玲瓏閣一塊和田玉,說是要制一把玉梳給夫人當做壽禮,再過幾日便是夫人二十一歲生辰,想必世子爺是親自去取玉梳了。

只要一想到世子爺如今心緒甚佳,他卻要去給他兜頭潑一盆冷水,關勝便止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為何他如此命苦,要攤上這樣的事兒?

玲瓏閣,張鴛在取定做的玉扳指,看樣式頗為粗狂,不像是女子所佩戴,她嫌做工不夠精細,正想要吩咐掌櫃的重新打磨,卻瞥見鋪子裏所有人都圍在雅間。

也不知是何等貴人,竟然叫這看菜下碟的掌櫃撇開她這個大主顧?

張鴛打眼一瞧,見一個弓著腰上茶,一個小心翼翼捧著一個紫色錦盒,錦盒裏頭躺了一柄玉梳,劉掌櫃則親自介紹上頭紋路的寓意。

那玉梳雕工堪稱巧奪天工,張鴛忍不住嘖了兩聲,揚了揚手中的玉扳指,薄怒道:“劉掌櫃,你這不厚道啊,為何這玉梳做得如此精細,而我這玉扳指卻是如此敷衍?”

那劉姓掌櫃老臉一紅,趕忙出來賠不是,“張小姐,裏頭是位開罪不起的貴人,您行行好,有什麽事兒,等下再說成不?”

什麽了不得的貴人,竟然叫見慣了世面的劉掌櫃嚇成了這樣,張鴛伸長了脖子一看,裏頭捧著茶盞淺抿了一小口茶就放下的矜貴公子,不是容璋又是誰呢?

張鴛勾唇一笑,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劉掌櫃,不打緊的,容侍郎是我妹婿,不會怪罪我。”

張鴛本來都要同七皇子定親了,就在簽訂婚書的前夕,突然收到一份容璋派人送來的,關於七皇子強搶良家婦女的證據。後來再一打聽,才知道七皇子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色胚,對皇子府的女子也全無憐惜之意,便是他那個懷孕的側妃,也因為娘家沒了依靠而備受冷落。足以見得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與這樣的人某事,將來t只有卸磨殺驢的份兒。

於是,張家便趕在七皇子那事鬧出來之前悔了婚。

而這妹婿一說,又是從何談起呢?

那日來送證據的人,如今在翰林院擔任編撰一職的林宴,此子雖是寒門出身,卻也有幾分風流在,另他名義上是林晚的兄長,想必將來前程也不會差。所以,即便張家洞悉了這是容璋對她使的美男計,張鴛還是心甘情願地上了勾。

而今日來取的玉扳指,也正是給林宴的回禮,只因他先送了她一只玉簪。

張鴛走近雅間,便看見容世子正在仔細端詳那玉梳,心神專註得壓根就沒註意到她的靠近,便打趣到:“容侍郎對夫人可真是一往情深,羨煞旁人呢。”

以玉梳相贈,盼白頭偕老,只要是個女子,就不會對這樣的禮物無動於衷。

容璋依舊沒有理會張鴛,又打量了一陣後,這才看向那掌櫃的,“還算是勉強能看。”

劉掌櫃這才如蒙大赦地笑了笑。

正這時,關勝急匆匆地從一樓沖了上來,一見容璋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世子爺,奴才有罪,竟然讓夫人又跑了。”

容璋直接楞在了當場,玉梳從掌心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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