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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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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接下來的農活還是很多, 不過不如割麥子讓人難受,一整天只能彎著腰蜷著身子,一點點地往外移動, 一個上午也割不了多少。

現在麥子已經統一放在地頭,有強壯的牛拉著石磨一點點地碾麥 ,有年輕力壯的年輕人直接拉著石磨,去碾麥子。

女人和老人的力氣不大, 一般都是在地裏撿割麥子時掉落的麥頭, 或者翻麥子,只等曬幹後一起裝入袋子,扛進糧倉。

許巧麗當初割麥子的時候一直在渴望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割完, 現在終於割完了, 讓她去扛十袋子麥子, 她也不情願去割麥子了。

瘙癢,悶熱,壓抑,種種情緒都上升出來。

等到上地頭打曬麥子的時候,許巧麗整個人幾乎是笑著走進田地的, 走的時候甚至還給白薇打了聲招呼。

麥子割完了, 接下來的工作也沒有那麽多著急了,李全只讓人早上和下午涼快的時候再去地裏。

許巧麗不用看都知道多開心了。

晚點回來的時候, 天雖然已經黑了, 但是現在的工作沒有前幾日的累,一個個回來的時候精神還好。

她洗完澡後, 甚至還去學習了一會兒。

“現在地裏的活沒有那麽著急了, 自然也該把學習提上日程。”她當然知道辛苦,但是考大學多難啊, 如果現在不努力,到時候真的考不上,再說如果不是得到小道消息,她們還不知道荒廢幾年了。

一時之間,晚上整個屋子又亮起了燈。

許巧麗,馮佳會,李夢安和嚴安華,各自坐在自己做的簡易桌子上,努力看書。

白薇以前偶爾看過卷子,卷子不難,但是也要好好去學習。

這些日子,白薇已經把該看的都看完了,因為信息不發達,資料自然也匱乏,她想找點試卷做做不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書。

許巧麗她們的薄弱點除了數學外還有英文,數學還能教教,英文白薇都不知道該怎麽教他們了。

除了自己多背單詞外,沒有任何的捷徑可言。

晚上,外面的風都是涼的,蔣勁柏一吃完飯便不知道去哪裏,還有他的好朋友也不見了。

白薇一邊看著自己的試卷,一邊聽著她們小聲地討論著題目。

可能是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嚴安華學習也更加認真了,有時候許巧麗她們問他問題,他都以最快的速度給她講完,甚至根本不管她們懂不懂。

白薇跟著他們一起學習,自然也知道一點,不過別人不想教,白薇也不想說什麽。

倒是蔣勁柏,看著大大咧咧的,倒是沒想到性子是出奇地好,無論問什麽問題都耐心地回答。

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又是一道數學題,題目相對較難,是三角函數,白薇聽著嚴安華小聲地講解著,運用的公式倒是不多,不過這個題目有點繞還有迷惑性。

白薇聽見嚴安華低聲地給李夢安講了一遍,末了又問一句:“聽懂了嗎 ?”

聲音溫柔。

白薇好久沒有見過他這麽有耐心地跟別人講題了,有些詫異地回了下頭,只見嚴安華又準備開始講第二遍了。

李夢安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甚至還指出自己不懂的地方,而嚴安華則重點給她講解。

白薇暗自思索,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居然那麽好了。

白薇知道,相對這些下鄉的知青,李夢安其實有點自卑的,每次他們說的城裏的東西她都不知道,沒見過更沒有吃過,所以每次來都有點小心翼翼的。

嚴安華對許巧麗她們只講一遍,對李夢安倒是出奇的耐心。

沒一會兒,嚴安華便講完了,兩個人又轉過頭互相看自己的東西。

但很快她便轉移了視線,她知道在割麥子的這一段時間兩個人一直堅持學習,可能是這種共患難的經歷,讓兩個人的關系更加緊密。

白薇靜靜註視著身後的李夢安,可能因為這段時間實在太過勞累,她曬得很少,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肉,現在更顯得消瘦單薄,有時候看著她瘦弱的樣子,白薇都害怕一陣風就把她吹走了。

瘦得有些嚇人,好像就這一個月的時間,體重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白薇也曾經給她說過,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李夢安每次都點點頭說,收了麥子就行了,每年的這段時間都會瘦很多。

白薇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農民這段時間都會瘦,但僅有的幾次去地面,確實環境太過艱苦,一切全部都要人工來一點點弄,完全沒有二十一世紀機器化的模式。

再等等吧,華國一定會強大起來的,到時候大家無論種地還是吃飯都會得到翻天覆地的變化。

轉過視線,繼續看英語卷子,這卷子還是蔣勁柏白天的時候過來的,印t刷清晰,就連上面題型都很不錯。

送過來的時候,蔣勁柏還說這次的題目比較難,做不對也不要傷心,白薇拿過來一看,確實有點難,但是對於她一個考六級,考雅思這些題目根本不算什麽。

白薇看著題目,手裏的筆在自己右手上悄悄轉筆,眼睛則盯著卷子放空,目光呆滯。

蔣勁柏從外面回來就看到這樣一幕,白薇盯著卷子,微微皺眉,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蔣勁柏低聲走了過去,白薇在發呆,等到他走到她身邊,陰影落在桌面上,遮擋住光線,她才發覺身旁來了一個人。

白薇轉動的筆,姿勢未停,一支筆在她手裏像是一個靈巧的玩具,她手指微動便能變化千萬種姿態。

蔣勁柏走近她的身邊,沒有吭聲,而是順著她的目光看她桌面上的卷子。

白薇沒有扭頭,但是憑借感覺也知道是她,但她姿態未變,依舊是剛剛閑散又帶著慵懶的模樣。

蔣勁柏剛開始以為她不會做這套卷子,微微俯身看她攤在桌面上的卷子,後來剛剛看完第一道題,實現不自覺放在了白薇壓在卷子上的手掌。

白薇一只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隨意地壓在試卷上,細長的手指微微轉動著黑色的簽字筆。

經過這一次收麥子,村子的人,無論大人小孩都曬得黝黑,無論是臉還是手臂,跟沒有見到太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即使是蔣勁柏,也被曬得好像從煤炭裏撈出來一樣,只有白薇過了一個農忙,還是跟以前一樣白皙。

眼下白皙的手指跟手中黑色的簽字筆形成強烈的視覺差,又或者是蔣勁柏看著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一白一黑,膚色甚是強烈。

更不用說,白薇的手指纖長,節骨分明,凸出的骨節上覆蓋著薄薄的肌肉,看上去不僅白還很光滑。

無論是手指還是放在桌子上的胳膊都是一個顏色,蔣勁柏伸出自己的手掌撐在桌子一角落,男人寬大又黝黑的手掌,跟女人小巧又白凈的手指形成了鮮明對比。

女人的手勢柔弱無骨,男人則肌肉勃.發,蔣勁柏看著一大一小的兩個手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色有些幽暗,後面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視線往外看去。

白薇等了半天,也沒見他來到自己跟前想幹什麽,偏偏這人像一座山似的擋住了自己的光線,這人好像不自知。

她等了一會兒,蔣勁柏還是沒動,停下轉動筆的手指,拿著筆輕輕戳了戳他因為熱而露出的胳膊。

堅硬的筆戳入充滿肌肉的手臂上,不過因為手臂的主人沒有無端地發力,現在反而猶如棉花一樣柔軟,筆帽陷入肌肉中,戳出一個小洞。

白薇戳了兩三下才把眼前的人的視線給勾了回來。

白薇:“想什麽呢?戳了你好幾下都沒反應。”

蔣勁柏輕聲咳了好幾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什麽,你不會?”

白薇一挑眉,她不會,開什麽玩笑。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蔣勁柏只想把自己的註意力放在卷子上,自然也沒看到白薇戲謔的眼神。

他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有什麽不會的,我教你。”

農村知識落後,更不用說英語這種外語,一是沒有先天的條件,沒辦法跟外國人自然地交流,而是物資也不好,師資條件也一般,很多人都帶著口音,不會英文很正常。

蔣勁柏好像找到自信的地方,他家裏人幾乎都懂得兩門以上的外語,更不用說她姑姑更是留學國外多年,從小受到熏陶。

蔣勁柏指著上面的文章說:“你看著啊。”

白薇看著他指的地方,說:“哎,蔣勁柏,咱們打個賭吧。我要是做這個卷子贏了你,以後你天天給我做飯吧。”

自從生病以來,胃口越來越不好了,蔣勁柏做飯肯花心思,廚藝又好,她甚是喜歡。

不過他們做飯都是輪流,偶爾蔣勁柏太累了,許巧麗直接做了。

許巧麗做飯也不是不好吃,就是能吃和好吃的程度。

她還記得自己生病的時候,蔣勁柏煮的海鮮粥,味道簡直一絕。

每次輪到他做飯都能吃到吃不到的食物,從不敷衍,不愧對每一個食材。

白薇坐在椅子上,微微擡頭,明明屋內很暗只有幾盞煤油燈,但是蔣勁柏還是被她眼中的神采所吸引。

他想說自己的英文很好,這樣做她會吃虧的。但是一看見白薇的眼睛,什麽都忘記了,連打賭輸的結果都沒有,就點了點頭。

見他答應了,白薇趕緊從旁邊又抽出來一份,還貼心地拿了一根自己的筆。

一張不大的桌子上,兩個人手挨著手,肩碰著肩,一時間不大的屋子裏只剩下刷刷的寫字聲。

兩個人的速度很快,幾乎半個小時兩個人都停下了筆,隨後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交換了卷子。

平心而論,蔣勁柏的英文字體寫得很好看,不像她完全是為了考試,力求工整。

白薇拿著答案放在兩個人旁邊,一一批改。

白薇看了一眼,答案率很高,不愧是高才生了。

不過,另一邊的蔣勁柏是真的意外,上次白薇說自己學習不錯,他雖然相信了,但是沒想到英文這麽好。

一圈下來,幾乎沒有錯的,就連寫的單詞都沒有一個錯的無論是英譯漢,還是漢譯英,每一個用詞都很精準,光一看就只知道對方的詞匯量不比自己低,不,或許比他很厲害。

蔣勁柏越改,越覺得厲害,不愧是自己看上的。

最後改完後,兩個人互相看了一下對方的分數。

不出意外,白薇比蔣勁柏要高。

白薇:“我贏了。”

蔣勁柏:“嗯,明天想吃什麽?”

白薇毫不猶豫地說:“海鮮粥。”

她不知道就因為這一次小小的賭約,未來的幾十年她都幾乎沒有下過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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