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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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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淩貞等人進屋的時候,冉雲韶跟桑嘉瑞是什麽樣,他們就一直都是什麽樣。

冉雲韶剛進屋,還沒來得及行禮,桑嘉瑞就讓身邊人下去了。

冉雲韶行禮,身子還沒跪下,桑嘉瑞就道:“你身上有傷,不必行禮了,坐吧。”

沒有寒暄,更沒有要事。桑嘉瑞只是說了一句:“桌上的湯是補血的。他們剛送來,還沒涼,王妃趁熱喝了吧。”然後就低頭批閱奏折了。

冉雲韶看了一眼桌上的湯,打開蓋碗,香氣撲鼻。

她又端起來聞了聞,嗅到了一股重要的味道。心生懷疑,又放下了。

身上的衣裳並不寬松,她本身就有傷,在這坐著就更不舒服了。

可皇上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就幹脆在這靜靜地坐著。

批閱了一會兒,桑嘉瑞擡頭。看著那一動未動的湯,拿起桌上的茶碗,走過去,倒了一點湯,一飲而盡。然後意猶未盡的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看來這湯沒毒。香氣鉆入鼻尖,最終冉雲韶還是端起了湯碗,一口一口的喝著。這不是她以往的風格,但她現在必須要這麽做。因為她是桑王妃。

禦書房內沒有別人,只有桑嘉瑞跟冉雲韶。他們一個批閱奏折,一個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喝湯。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安逸。

其實這才是桑嘉瑞想要的生活。自從那些妃子入宮後,要麽是給他唱曲,要麽就展現自己的舞姿。那些女人為了討他歡喜,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表面上裝作喜歡,內心卻是厭惡的。對他來說,這樣的女人跟那些青樓女子並沒什麽區別。若他想看這些,不如去逛花樓,那裏的女人可比她們會討人歡心。

桑嘉瑞真正喜歡的,就是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他不奢求別的,只是希望在這一刻,冉雲韶能陪在他身邊。這一刻,他可以不去想桑王妃的身份,只當作那是他的女人。

其實他也並非全然不顧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時不時地,他會悄悄地看上兩眼,然後更加安心。

可冉雲韶就沒這麽安逸了。身上的衣裳有些緊,壓的傷口有些不適。她不能說什麽,只能小小地動一動,試圖讓自己舒服些。

這小小的動作並沒逃過桑嘉瑞的雙眼。這位心細的皇上正想著自己能做些什麽的時候,他的餘光就瞥見椅子上的女人悄悄放松了腰間的束帶。他趕緊低下頭,假裝沒看見,唇角卻勾起了一抹寵溺的笑意。

屋裏太安靜了,冉雲韶很快就無聊了起來。可這畢竟是皇宮,不是桑王府,她就算再不願,皇上沒讓她走,她也只能在這坐著。

好在一碗湯下肚,她身子覺得舒服了不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身子出不去,皇上總不能管她想什麽吧。

於是她就開始幻想,跟自己坐在屋內的人是桑天祿。不知道等自家王爺回來後,二人的相處會不會也是這樣呢?這麽一想,還挺溫馨的。如此想著,她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桑嘉瑞看見了她上揚的唇角,心都快化了。他多希望這一刻能永遠下去。若冉雲韶不是桑王妃,這個皇後之位必定是她的。這位皇上甚至都想好了,二人以後生幾個孩子好。女兒不能和親,要藏起來。兒子就立為太子。

桌上的香燃盡了,香灰歪歪斜斜地掉到了香爐外面。

桑嘉瑞依舊坐在桌前,冉雲韶依舊在椅子上。

湯碗空了,茶也涼了。可二人依舊誰都沒有出聲。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直到淩貞的到來,打破了這一份寧靜。

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冉雲韶仿佛看見了救世主。終於,不用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相反的,桑嘉瑞知道,夢該醒了。

“事情可說完了?”淩貞問道。

“回母後的話,都說完了。”桑嘉瑞回道。

“天色也不早了,桑王妃身上還有傷,就早些回去吧。”冉雲韶起身行禮,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腿都麻了。

路過史冰蘭身邊的時候,她無聲道:“謝謝。”

史冰蘭傲嬌地別過頭去,趁著沒人看自己,露出了微笑。

“我的王妃啊,您可算出來了。”寧良驥滿面倦色。

“我也想早點出來啊。”出門口,冉雲韶長舒了一口氣。

“皇上都跟您說什麽了?”二人邊走邊說。

冉雲韶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著,“什麽也沒說。”

“這麽長時間,什麽也沒說?”

冉雲韶搖搖頭,“沒有,就是讓我喝了碗湯。”

“王妃喝了?”寧良驥瞪大了眼睛。

冉雲韶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你放心,沒毒。皇上也喝了。”

聞言,寧良驥明顯松了口氣。“就這樣,沒了?”

“嗯。然後他就一直批閱奏折,直到太後來。”

“這是為什麽呢?”寧良驥搞不明白了。

“先不說我了,你今日跟公主相處的可好啊?”冉雲韶調侃道。

“王妃就別拿我打趣了。”想到桑莞,寧良驥就累的不行。不過這也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將袖口中的圓盒拿出來,“這是蘭貴妃給王妃的。”

冉雲韶接過圓盒,打開聞了聞。“好香啊,這是香膏麽?”

“蘭貴妃說這是舒痕膠。”寧良驥看著自家王妃並不意外的神情,更好奇了。“王妃就不驚訝麽?蘭貴妃為何會給您這東西?”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我們是朋友啊。”冉雲韶欣喜地收起圓盒。“這件事你可別告訴別人啊,她現在在宮裏日子不好過,要裝作跟我不合才行。”

寧良驥蹙眉,“你們……不應該是敵對的麽?”

“你懂什麽。”冉雲韶瞥了他一眼,就上轎了。

路上他們走的很慢,回到府中的時候天都黑了。

冉雲韶餓的不行,讓寧良驥在街邊隨便買些吃的。

“外面的東西……”寧良驥欲言又止。

冉雲韶擺擺手讓他快去,“無妨的,在興朝的時候,我連生牛都啃過。”

“王妃英勇。”

“等等!”冉雲韶叫住他,“多買一份,水桃應該也沒吃的。”

寧良驥想說些什麽,最終沒能說出口。

不管怎麽說,冉雲韶也不希望水桃餓著。在一切沒挑明之前,她畢竟都是自己的人。

可回去後,他們就知道吃的白買了。

水桃在屋內,一直沒出來。屋內沒有點燈,若不是聽見了隱隱地啜泣聲,寧良驥根本不會以為裏面有人。

寧良驥敲門,告訴她自己買來了吃食。

而水桃只是告訴他自己病了,就不吃了。

回去寧良驥告訴了冉雲韶。

冉雲韶問道:“嚴重麽?找大夫瞧瞧啊。”

“問過了,她說現在只想休息,不用瞧。”

冉雲韶點點頭,在興朝的時候,他們的確很少看大夫。他們那邊的大夫看牛羊可比看人擅長的多。

之後的幾日,桑王府平安無事,只是水桃除了給冉雲韶換藥,跟出來拿吃的,都在屋裏憋著。冉雲韶問她,她也只說是身子不舒服。

這樣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寫兩份信了。冉雲韶無奈,只能這麽想。她在心中跟桑天祿將一切都說了。後來沒得說,就幹脆將自己一日的吃食都寫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舒痕膠的作用,她的傷口已經不滲血了。臉上那樣的小傷也已經痊愈,若不趴在臉上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疤痕。

寧良驥看著自家王妃自從能自己走動了之後就常常坐在秋千上,看著自己的鐲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落寞的背影讓他有些心疼,於是他私自決定,再尋一只狗過來陪陪自家王妃。

這次他學聰明了,尋了一條很小的狗。可也沒完全聰明,他不知道那次的傷害對冉雲韶的影響有多大。以至於這位王妃現在就連聽見狗叫聲都會抖上一抖。

最終,那條小狗又被送了回去。雖然對狗是恐懼的,可冉雲韶還是交代:“找個好人家,別虧待了它。”她知道,錯的從來不是狗,而是人。

她就這樣日日坐在秋千上,期待著桑天祿的回信。

水桃雖然出門了,可話卻越來越少。她似乎也不惦念著出府了,每日幹完活兒,就會回到屋裏。至於她在幹什麽,誰也不知道。

樹上的葉子落了個幹凈,冉雲韶看著枯黃的葉子一片片落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再也不是那個有些聒噪的少女了。

但她也不算安靜,因為她的心中一直有一份期待。那就是回興朝,帶著桑天祿一起。

她不敢去想,若沒有桑天祿的回信,還有這份期待,這段日子會有多難熬。可很快,平靜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一連五日,她都沒收到回信。

她有些心急,跟寧良驥確定了一遍又一遍,他有沒有將自己的信送出去。

寧良驥一遍又一遍地肯定,自己送出去了。

冉雲韶放下心來,靜靜等著。可七天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

有好幾次,她甚至都想立即騎馬去平青澗看看。最終都被攔了下來。

好在,她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之所以沒有回信,只是因為桑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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