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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乖

在假期前,時嘉穗已經接收到來自己程囂囂女士的時間清單,清單上她和時忱兩人一整個安排的簡潔又爆滿。

關於南庭別墅監工,時嘉穗負責一三五,時忱二四六,周日兩人一塊兒。

如遇特殊情況,必須提前一天向程囂囂女士報備,且要求嚴格按照實際情況說明。

“哇,好誇張啊。”時忱看著打印出來的A4紙,忍不住吐槽。

程囂囂說:“誇張嗎,那再簡化一點?”

時忱:“我覺得可以。”

看著程囂囂的表情,時嘉穗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想要阻止時忱的盲目支持,但已經來不及了。客廳裏,一家四口只有時則民面帶笑意,方才不知情就盲目支持的時忱面無表情。

“通過請舉手。”程囂囂第一個舉手。

緊接著,時則民舉手。

兩票對兩票,程囂囂轉頭看向時忱,表情嚴肅地:“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很支持嗎?”

“沒必要吧。”時忱撿起茶幾上的A4紙,正襟危坐地說:“我覺得這樣安排挺合理的,不用再變動了,免得給您添麻煩。”

程囂囂笑得人膽寒:“不麻煩,簡單點也挺好。”

像是早已有了預料,程囂囂打了個手勢,時則民起身朝著玄關走出,再返回來手裏拎著個紙袋子。

見此情景,時嘉穗無聲地嘆了口氣。

在程囂囂開口前,時嘉穗主動地走上前去,接過時則民手裏的紙袋,拿出其中的小玩意兒。

圓圓的小玩意一插上電,不需要開機,自動啟動跳出了句

——“歡迎使用釘釘智能打卡系統。”

此時此刻,時忱面如死灰。

“媽咪,沒必要吧。”到了這個時候,時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試圖動搖說服程囂囂女士。

時忱說:“我們又不是你的員工。”

“嗯,”程囂囂點頭,“你是我親兒子。”

說完,程囂囂轉過頭,視線瞄準在了時嘉穗身上,眉頭輕挑了一下,問道:“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時嘉穗識時務地搖頭,乖巧地說:“我聽媽咪安排。”

“好。”程囂囂拍板說,“暑假兩個月,你們姐弟倆輪值,爭取在開學前搬進去。”

風格已定,姐弟倆領了剩下的任務。

前一禮拜搞市場調研,對比市場上的軟裝家具,采用Excel+PPT的形式,說明優勢與劣勢,購買後的遇到剛需短板又該怎麽應對。

細枝末節具體方案,姐弟倆加班加點合作,列好順序躺在程囂囂郵箱。

次日,時忱收到了駁回郵件,其中圈圈寫寫的標註看得他頭疼。

“上班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嗎?我怎麽看他們這麽輕松啊,接接電話安排安排工作。”時忱對著哈欠連天的時嘉穗說。

時嘉穗滴了兩滴眼藥水,困倦非凡地反問:“他們是打工的嗎?”

“······”

沈默了一下,時忱堅定地說:“是,他們給我們打工呢。”

“說得好。”時嘉穗盯著電腦:“你繼續說,我做完這點先出去吃飯。”

兩人準點在南庭打了卡,此刻正坐在墊著泡沫紙上,盤腿弓腰地改正“工作”,下午還要趕市場選軟裝。

門口鈴聲響起,姐弟倆鬥嘴鬥得都精神了。

“你媽真不愧是萬惡的資本家。”時忱怨艾怨艾。

時嘉穗認命地去開門:“嗯,那不是你媽。”

大門開開,門口站著的人出乎時嘉穗預料,原以為是過來安裝燈具的師傅到了,她還準備好了拍照給她媽報備。

卻怎麽也沒想到,許久未見的陳遲,竟然出現在了門外。

陳遲穿著一身幹凈的白T恤,下身是灰色休閑褲,兩邊束帶沒有拉進寬寬松松地。

猝不及防見了面,時嘉穗想起自己現在的穿著模樣,下意識地要去關門想將人拒之門外,陳遲立即伸手去擋。

進了門,陳遲看了眼前狀況,冷不丁笑了出聲。

地板上一層厚厚的灰,時忱盤腿坐在地上,身上平日的潮搭也變成商場工裝,看上去狼狽得不行,偏生臉上還沾著兩抹塵。

如果不認真看,還要以為是那個電工師傅作業中。

“笑毛,沒看過帥哥啊。”時忱看了眼陳遲,唾棄道:“鄉巴佬。”

形象沒有比他好到哪裏去的時嘉穗無言以對。

陳遲沒跟他計較,就這麽淌著厚重的灰塵踩進去了,泰然自若地說:“幹活怎麽不叫我。”

“也沒見你主動啊。”時忱半點不饒人:“還要叫呢,這點眼力見也沒有。”

時嘉穗無言:“······”

昨天時忱才被程囂囂叼過,被叼的原話就是他剛說的。

陳遲像是沒有聽見時忱方才說的話,轉頭看向時嘉穗好脾氣地問:“現在是打掃衛生嗎?”

“不是,”時嘉穗指著頭頂的空擋,“我們在等燈具,燈具還沒到。”

“行,”陳遲點了點頭。

他也沒有再問他們做什麽,只身朝著裏頭走去,再出來手裏抱著沓用不著的紙皮,紙皮上面還壓著帶釘的木棍子。

時嘉穗剛想說,那些不用著急清理,它們屬於工業垃圾要讓物業叫車來拉。

話到嘴邊,她看了眼檢查電腦的時忱,無聲地跟了過去。

二樓的窗還沒裝,時嘉穗跟著上去,看他手裏拿著個袋子,彎著腰正幹脆利索地幹著活,墻邊支靠著掃把簸箕。

“這些不用你做的。”時嘉穗拍了拍他的肩。

陳遲手上動作停頓了下,嗓音暗啞沈悶:“這種事,你應該給我打電話的。”

“你在忙啊。”時嘉穗垂著眼眸。

盯著他看了幾秒,音量降低了幾分:“都知道你沒空了,幹嘛還要打擾。”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陳遲楞了兩秒,手上動作不停:“什麽叫打擾?交了男朋友,有個免費勞動力不使喚,你這戀愛是怎麽談的?”

他話語傳出的情緒,明顯帶著怒氣,卻又強行壓著沒有宣洩出來。

時嘉穗小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陳遲情緒一再克制壓抑,可暗藏的情緒在張口而出時還是會掩不住的透出一兩分,“時嘉穗,你有男朋友,你可以理直氣壯名正言順的使喚我,只要你想要,隨時生氣任性只要一個電話,我能做到立刻出現。”

“我是男朋友,不是朋友,我接受你的一切指揮。”

他好像真的很介意這個事情,時嘉穗抿緊嘴唇。

“我知道。”時嘉穗無聲地扣緊手指,“可是我不想耽誤你、不像你的時間浪費。”

“只要是你,從來都不是浪費,”陳遲拎起袋子,削瘦修長的身姿起身,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既然你隨時一個電話可以call宋青,為什麽不可以不經思考的選我?在朋友的前提下,我是不是更名正言順一點,可以是優先選擇的那一個呢?”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倆人默默無聲地對視著,仿佛在對峙著什麽。

編織袋裏有東西沒裝穩,在邊緣腳滑沒踩穩,砰咚一下掉在了地上,僵持不下的氣氛瞬間降低了一個調。

同一時間,兩人似乎都是為了掩飾什麽,下意識地蹲下身去撿。

時嘉穗動作較快,五金金屬不大不小,一只手掌足以包裹住,那只晚來的手掌覆蓋在她手背,緊緊抓住沒有撒開。

“陳遲——”

陳遲嗓音啞然:“你別心疼我。”

“······”

時嘉穗聞言瞥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順做點事,”陳遲抓緊她的手,拇指輕輕摩挲了幾下,“給我點表現的機會。”

片刻後,時嘉穗垂著眼,點點頭應聲:“好。”

陳遲順手又小心地接過了她手裏的五金,五金兩角銳利,一個不小心可能紮破皮肉。

他低頭在她手心檢查了一遍,確定時嘉穗沒有傷到自己,又拿著她的手在T恤上抹了兩下,時嘉穗掙脫幾下沒有掙開,眼睜睜看著白色T恤爬上五道指印。

時嘉穗眼睛盯著掌印,突然揚起向著他笑了下,“還沒幹凈。”

“哪兒?”陳遲信以為真,準備再檢查。

霎時間,時嘉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起手在他心房的位置上戳了個蓋。

陳遲動作半停,眸光呆滯:“······”

見狀,時嘉穗無辜地眨了眨眼。

她指著方才好似一招黑虎掏心的戳,看似無辜地模樣,卻被嘿呦眼瞳裏覆著調皮出賣。

“手伸出來。”陳遲回過神來,狀似掏東西。

時嘉穗聽話照做,攤開掌心向上:“哦。”

只見他手在胸口摸了下,隨後捏緊拳頭,不緊不慢地伸手遞出去,直至壓在她的手心。

掌心上下相疊,陳遲彎眼笑得清淺溫柔,嗓音低沈悅耳:“給你。”

在這之際,時嘉穗接過他的心還沒來得及揣進口袋,手機突然跳響了起來。

時嘉穗把他的心收好,裝進口袋中還不忘拍一拍。

手機停止半分鐘,再次跳躍起來,叫的很激動。

沒有再等待,時嘉穗已經摸出口袋機身,目光在來電人顯示上一定,瞳孔驟然緊縮。

時嘉穗立即站直身,接通電話貼在耳邊,耳邊傳來程囂囂的聲音。

程囂囂說:“稔稔,你現在跟阿忱在哪裏?裝燈具師傅已經帶著燈具過來了,人現在攔在南庭外面,你跟阿忱去接一下人。”

聽完,時嘉穗快速答應了下來,說現在就去。

45棟靠裏,距離別墅門口由裏往外,還有著挺長的距離。

有他倆在場,時忱作為明眼人自然是沒有跟上去,十分給面兒的讓小情侶去了,美其名曰騰出空間培養感情。

接到人,時嘉穗這才想起來,轉過頭去問:“你是怎麽進去的?”

“時忱打過電話了。”陳遲眼睫輕彎。

“······”

難怪,狼狽為奸。

時嘉穗了然,隨後點了點頭。

兩人騎著小電驢,跟在燈具師傅的車一起進去,許是沒有出大門的原因,他們誰也沒有戴帽子。

頃刻間,初雨急促而至,不緊不慢折返的時間點上。

“哇,這是下雨嗎?”豆大的雨水沒有任何預兆,劈裏啪啦往臉上砸,時嘉穗腦袋埋在他後背,小聲驚嘆。

風也刮的突然,說來就來似的,陳遲音量揚高了幾分,“抱緊。”

時嘉穗垂眸向下看了眼,她手抓緊在他腰兩側的衣擺,此刻聽見這話,手上力道送了兩分,然後又抓得更緊了。

時嘉穗沒有照顧,顧左右而言其他似的:“這是下冰雹了吧。”

遲遲沒有等到她的動作,陳遲直接撒開了一只手,反手抓在她手腕,牽著那只手圈在了腰間。

陳遲嗓音明亮了幾分:“就是下刀子,也要抱緊了。”

“······哦。”時嘉穗沒有遲疑,在他另一只手有動作之前,已經主動圈攬了上去。

腦門抵在他脊骨,任由著“冰雹”砸聲,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無聲地,勾唇彎眼,齜牙咧嘴笑得歡欣。

裝完燈具,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幾人,已經沒有閑工夫再出門,直接打電話叫了外送,快速解決午飯問題。

下午,陳遲看了他們的計劃書,開著車載著他們轉了半個嶺南市場。

集照片素材,兩人還在忙著PPT任務,回去的車內鍵盤聲接連作響。直到晚上21:00,兩人當著陳遲面打了下班卡,陳遲才露出了今天一天當中的唯一驚詫。

“看什麽,沒見過這麽高級的玩意兒吧。”時忱欠欠地。

陳遲笑了下,拉扯副駕駛車門,頂著頭讓時嘉穗坐進去,“確定,沒見過在家裏裝打卡器的。”

時嘉穗:“······”

“是吧,”時忱躺靠在座椅裏,悠悠地說,“現在見識到了。”

“是。”陳遲不置可否。

時忱還在耍嘴皮子,“看吧,還得是談我姐這種的,跟她久了時刻都能長見識。”

“嗯,”陳遲勾著唇,扭頭看向她,“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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