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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乖

如果不是陳遲提起,今天被一堆破事纏繞的時嘉穗,都快要忘了這檔子事了。

她自知理虧,卻又用狐疑地眼光將陳遲上下打量了個遍,似乎是想辨別他提起這個,是有意還是無意。

可惜,任憑她的火眼金睛,也沒有找出絲毫不同,眼前人從頭發絲到腳後跟,無一不再彰顯著他的乖巧。

時嘉穗又是個典型的“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選手,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麽老老實實坐在坑裏,她想也沒想靈活地跳了出來。

時嘉穗打哈哈似的,又帶著些許的情緒說:“我不是說了嘛,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機會。”

陳遲輕扯著唇角揚了揚,點頭附和她的說法:“嗯,對。”

時嘉穗讓他附和的忍不住臉一紅,明明知道這個話是不對的,還要違心的認可。這讓時嘉穗有種自己在強迫好學生偏她撒謊似的,心裏是說不上來的負罪感。

她靠著椅背,假裝無事發生地望著如夢似幻的晚霞。

倏然,時嘉穗開了口,她不解地問:“你,怎麽會有我的號碼呀?”

時態發生的很突然,以至於差點讓她忘記了這一回事。

陳遲抿了抿唇,嫵媚多情的眼微狹,斂下了刀光劍影,柔情又不顯女氣。

他望向她的目光還有些清潤,長睫輕顫不已,仿佛夜間獨自開花的曇花,稍稍一個不經意便會嚇得他四處找躲。

霎時間,時嘉穗那顆心,再次風雨沸騰。

瞧他為難的模樣,原以為他不會多說,時嘉穗正想要自己找補,就聽見了他低沈如流水的聲音緩緩響起,宛若譜樂了一曲《高山流水》的動人:“我······我找了時忱。”

他聲音很輕很輕,輕似勾錯了弦的學生,會被老師一頓批評。

“噢。”時嘉穗點了下頭,也沒仔細深究,畢竟他好像除了時忱也無人可找,她默默偏過頭,視線在弧度優越的側臉線條一攬:“你現在有我號碼了,有什麽事解決不了——”

她輕笑著說:“可以給姐姐打電話。”

“好。”

好字剛落,時嘉穗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王流霞,接通電話貼在耳邊。

“餵,怎麽啦······我知道啊······動手的罪魁禍首就在我身邊坐著呢。”時嘉穗靠著椅背,電話裏王流霞得治渣男被暴打高興地歡天喜地,她說著還看了眼陳遲。

陳遲視線落在倒了半邊天的湖面,□□喉結輕輕滑動,捏著機身的拇指在側面摩挲,細瘦指骨輕蕩。

而唇角,似乎噙著抹若隱若現地笑。

“現在嗎······好,我問問他吧,”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時嘉穗開玩笑似的說,“要不你親自過來,把他綁過去······嗯,我問問吧······我努力爭取······好,拜拜。”

時嘉穗掛斷電話,手機往包裏一塞,轉過頭看向陳遲,醞釀了兩秒。

她委婉地開口問道:“你晚上有課嗎?”

“沒有。”陳遲從她簡短的話語間,可以大致地估摸出剩下的內容。

既然沒有課,那就有可爭取的空間。

“那你······”時嘉穗笑意盈盈,慢吞吞地說:“賞個臉,讓我室友請你吃個飯唄。你昨晚幫了那麽大一個忙,給她個表現地機會可好?”

陳遲垂著眼,聲音又輕又小地說:“我不是幫她。”

字句與晚風撞了個滿懷,二者相擁遠去,腳下踩著輕音節奏。

“嗯?”她擡頭看向陳遲,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便又問:“你說什麽?”

“好。”他應聲偏頭看來,細碎的霞光灑了一身,狹長的眼裏眸光澄澈,整個人好似披著層柔光圈。

大學城附近的美食,是出了名的美味,至少對於來此地旅游的旅客來說是這樣。而大學城在在眾多旅客的一傳十十傳百的猛力加持中,成功成為了新塘市一大知名景點。

而宴請大功臣的烤魚店,則預定在位處大學城某一不起眼的角落裏。

陳遲走在時嘉穗身側,充當合格的禁衛軍,在人流中不動聲色地幫她避開胳膊肘的襲擊,以及各種貼身的靠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穗穗,”王流霞站在巷子進口,笑著朝走過來的兩人招手,“快來呀。”

見此場景,時嘉穗微怔片秒。

下一秒,垂頭看點手機的男人擡起了頭,腳下步子停頓住的時嘉穗認出人,才大松了口氣。

她還說呢,王流霞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

“你們倆,”吳朗和陳遲並排坐,他無遮攔地看著對面的時嘉穗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情侶出街呢。”

烤魚店裏很熱鬧,吳朗聲音也不小,一句話砸在桌上,還是王流霞先接了茬,笑嘻嘻地說:“真是好一對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時嘉穗眼看著火爐烤起的錫紙砰砰鼓起,好似下一秒就能爆炸開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聞言,陳遲捏著筷子的手一顫,表情有一瞬的凝固,他目光在時嘉穗盯著火爐分不出喜怒的臉頰一過。

陳遲把筷子剝開,低聲呵斥:“別胡說!”

“你假······啊——!”吳朗張嘴像是要說什麽,但在陳遲冷冷的斜睨中,閉上了嘴。他眼看著陳遲抿緊了唇,神情冷靜地燙了碗筷,隔著辦桌放到時嘉穗跟前。

時嘉穗擡眼便看見那雙細瘦修長的手,穿過了半個桌,端著水放在她面前。

他細白的指尖泛著紅,擱置的玻璃杯壁仍卷著燙意。

霎時間,桌上三雙眼,全落到了他身上,其中透著難以言說地驚詫。

陳遲擡眸,看著她對錫紙發呆的眼掀起,又對上她們睜大了一圈的眼,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手腕一拐,順手撈了王流霞的碗擱在自己跟前,開始剝薄膜袋。

“哈哈。”王流霞幹笑了聲,拿起水壺往杯裏倒水,緩解氛圍地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

吳朗笑著跟她插科打諢:“是啊,一碰帥哥還是倆,開心吧。”

“是啊,我好開心啊。”王流霞面無表情地說:“我簡直開心死了呢。”

“嘖,”吳朗手在眼前扇了扇,笑顛了,“你好假啊。”

興許是兩人表現的太好笑,時嘉穗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一手端著杯子喝了口水,看著兩人鬥嘴。

“你不假,你好真實哦。”王流霞接過了陳遲遞給她的碗筷,揚著笑臉對陳遲慈愛地笑了下:“謝謝弟弟。”

陳遲頭一擡,有些錯愕地看向兩人。

他墨色眸子猶如一軸山水墨畫,眼簾輕掀,畫布緩緩鋪開來。

多情嫵媚的柳葉眼眼尾微狹上揚,圓潤清明地瞳孔隨眼瞼輕擠,上下長睫交錯,冷拽氣瞬間變得柔軟乖巧了。

“我去我去!”王流霞誇張地西施捧心,表演沒剎住車:“弟弟,你別這樣看我,萬一我春心大動,纏上你了可怎麽辦。”

陳遲沒見過這陣勢,表情有些尷尬,帶著求救地目光,投向了時嘉穗。

時嘉穗正忙著挽發,沒有接收到此信號。

“纏唄,”倒是吳朗身體側了點,讓服務人員把錫紙打開,他笑看了眼陳遲,戲謔道,“陳遲的盛世美顏可是我們集電學院不少人覬覦的一大塊肥肉呢,多你一個也不多。”

桌上烤魚的火勢正旺,揚的半空中雲霧裊裊,透白的煙霧欲蓋彌彰地遮了陳遲半張面,看得人心直癢癢。

可不知為何,時嘉穗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氤氳,與那雙沈如深潭的眼對上了。

他眸中翻湧不停的波濤,仿佛是要將人溺死其中。

“對!”王流霞猛地一拍大手,轉頭對時嘉穗興奮地說:“穗穗,你記得嗎?昨晚我還在校園網搜了他,表白墻也是,帥死了!”

霎時間,空氣變得凝固了起來。

陳遲端著水杯湊在唇邊,欲飲還休地看了過來,眸中思緒萬千。

而誇張的吳朗表情覆雜的可以原地開個攤,匪夷所思,不可思議,還有······驚悚,變幻無窮。

登時,時嘉穗呼吸一滯,驚得心跳嚇得也跟著停了半拍。

時嘉穗控制著沒有讓自己失態,但語氣裏的崩潰洩露了她的真實情緒:“我怎麽會知道?”

她作為王流霞口中“你記得嗎”的知情人,卻是對消息一無所知的模樣,這讓她怎麽看都顯得“很裝”,這就有種作為一個對此弟弟聞名校園還要裝出一副無知的樣子,讓她很——目的不純又圖謀不軌。

突如其來的一趴,打的她端著的穩重成熟大姐姐形象差點崩了。

時嘉穗無辜略帶慌張的目光鑿向對桌,恰好與陳遲目光相撞上,可陳遲的眼眸很幹凈,幹凈的讓她覺得自己那點藏不可匿的心理,根本拿不上臺面。

陳遲目不斜視地凝望著她,眼瞼微微撩起,嘴角噙著不可見地笑意。

尷尬,溢於言表。

幸好,在整桌情緒快要抵達巔峰時,罪魁禍首站了出來。

只見她一拍腦門,好似終於反應了過來,大徹大悟道。

“對,我還沒跟你說呢。”王流霞側身去翻包,口裏念念叨叨地說:“誰讓你昨晚睡得這麽早,差點忘了跟你說,我給你看我昨晚特地保存下來的照片。”

霎那間,時嘉穗繃緊的神經,緩和了下來。

腦子缺根筋的王流霞壓根沒有註意到桌上的風起雲湧,她點開相冊,把昨晚保存的圖翻給時嘉穗看,時嘉穗僵著表情草草看了幾眼。

照片把陳遲拍得有點模糊,看得出是偷拍的痕跡,背景在科技學院體育館。

陳遲穿著紅色球衣,胸前紅底白字標著數字23號,脖頸鬢角滿是汗漬的濕潤浸透,照片中的他正揚著左手腕的白色護腕擦汗,另一手抓著瓶不知是誰遞來的冰水,臉上神色是輕松愉悅的。

時嘉穗簡單掃了兩眼,沒敢看的太仔細,便淡定無事人樣斂回了神。

畢竟,本尊就在對面坐著呢。

“還要嗎?”吳朗捏著筷子把圍了一圈的配菜下在鍋裏,擠眉弄眼跟二手販子炫耀情報似的,拖腔拉調地說:“我這兒還有,獨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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